OVERLORD同人第17卷《教国覆灭》（7）绝望 I
绝死绝命，悲剧的再登场…！
···
【灭亡之第二日，凌晨 1：00】——
在「占星千里」——雪莉放出的幻术图景中，那位「白金龙王」的分身刷一下消失了。
围在幻术旁观看的各位神官长等人，一个个面色凝重的简直就像是精钢啊……如果用锤子敲一敲说不定会叮当作响呢。雪莉一边苦涩的笑着，一边这样想。
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还思考这种玩笑般的比喻，说不定算是漆黑圣典失格了，但雪莉已经有点坚持不住了。
身心俱疲。
首先是作为教国的“眼睛”，短时间内以上帝视角看到了太多令人恐惧的事情，其次——她的魔力已经只剩下四分之一不到了，长时间维持侦测魔法和幻术呈像，而且还开启着天生异能，身体就像是经历重劳动一样疲倦。
已经是眼皮都快睁不动的状态了。
（……真想什么也不管了赶紧大睡一觉…啊，要是能泡澡就好了…那我大概会在澡堂里睡过去。）
“——跑了，连「白金龙王」也——”
风神官长多米尼克喃喃出声，打破了持续的沉默。
暗神官长使劲的推着自己的眼镜，简直像是要把镜片塞进眼眶似的，看来不是一般的紧张，他说：“会…会不会是准备换成本体，来和魔导王战斗到底！”
“不可能吧。”水神官长席内丁摇摇头，说：“「白金龙王」又没理由为了我国而冒险……而且…”
席内丁缓缓伸出手，指向幻术画面中出现的那两头巨龙，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似乎非常艰难，简直像是要把手伸进燃烧的炉火中一样。
“…「占星千里」的魔法听不见现场的声音，但从这个画面来看，我们应该不难推理出结论吧？各位…”
“席内丁大老，你想说，魔导王不知何时拉拢了两位…龙王，以此逼退了「白金龙王」是么？”
“大概只能是这样。是的，只有这个可能啊，雷蒙。”
席内丁这样说的时候，双眼深陷，好像快要干涸的水洼。
“怎么会…！那这一金一绿两位龙王难道也是会始源魔法的那种喽！？但是为什么！龙王应该都憎恨着「那些」存在啊！”
多米尼克简直是在咆哮，还一拳捶在旁边的石墙上。
身为前阳光圣典，经历过无数残酷战场考验的他一身钢筋铁骨，盛怒下竟然把石墙捶的一声闷响，拳头流出血来，但他一副要吃人般的表情，浑然不觉疼痛。
“冷静点，多米尼克…”
“怎么冷静的下来！……抱歉，抱歉，是啊，我在这里大呼小叫也没用。”
“这两位龙王会不会始源魔法我们不知道，但事实是他们确实逼退了「白金龙王」……那么，暗中用「传送」魔法去评议国求助的方法，算是不用想了。”
带着人类的精华和诸神的遗产，藏在“圣所”里长期蛰伏，等待复国的机会——但是这种计划，在同时损失两位神人的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必须要有评议国全面协助才行得通。
魔导王和雅儿贝德都没有寿命限制，等他们自然消亡是不可能的。
暗中找机会，用『倾国倾城』引发魔导国的“内乱”如何呢？比如，在雅儿贝德落单时操控她，命令她纠结势力背叛魔导王，想必很容易就能将魔导国从内部引向崩溃——
但是和五百年前不同，按照席内丁大老的判断，魔导王此时很可能已经知道『倾国倾城』的存在了。
如此一来暗中搞鬼这条路显然也很难走通，想要复国就只能期待强大第三方势力的介入。
“为了说动评议国出手，明明都已经下决心，即使出让几件神的遗产当报酬也在所不惜……最高神官长辅佐官安赫拉应该都已经做好出使准备了吧？”
“对，席内丁大老。预定让「无限魔力」用「传送」魔法直接带他去评议国…”
“不用了，哼，已经不用了。”
“但是也许还有试一试的价值…！”
“不要抱有幻想，贝妮丝。”席内丁朝火神官长坚定的摇摇头，说：“最糟糕的情况，甚至有可能遭到「白金龙王」的出卖。至少在确认魔导王和龙王势力的确切关系前，还是谨慎点好。”
仿佛哀悼一样的死寂。
幻术画面中，金色和绿色的巨龙已经消失了，连永死者也不见了——临走前还不忘开启那种神秘的大范围即死灵气，将聚集在神殿前的民众杀死。
“够了，关掉吧。「占星千里」，你也累极了吧？”
“……还好。”
“不用逞强，你的魔力现在相当宝贵。去休息休息。”
这么说着，席内丁自己也拿起一杯水，但是明明很渴却感觉喝不下任何东西，嗓子里仿佛堵了个石头。于是他又把杯子放回桌子上。
“雷蒙，抱歉，麻烦你去通知安赫拉一声，说不用跑去评议国了。”
“知道了。你…您也休息一下吧，最高神官长代理。”
雷蒙说完苦涩的笑笑，走出房间。
众人所在的地方，是圣都罗帕布雷克地下排水系统中的隐藏区域，传说中当年由诸神亲自规划，为的是防范龙王势力的袭击。
简单而言是个四通八达的地下逃生网络，连接着市外一些区域，并且存在着能容纳数万人避难的巨大空间，按照诸神的遗训，每年都会定期打扫、维护机关设备、更换粮食等储备物资。
应该说还好有这样一个避难系统，否则神官长们大概也早就和圣都一起化为灰烬了。
必须感谢神。
人类能存续至今，都是因为神的庇护。
不过这里环境当然不会很好，阴暗潮湿，虽然因为定期清扫的缘故没有魔兽，但老鼠虫子之类的东西肯定不少。这不，有一只肥硕的六腿鼠跟着雷蒙的脚步一起钻出门去。
“圣所”当然远比这里要好很多倍。
但是，人类接下来数十年，不…数百年，大概都必须像老鼠一样，蛰伏在不死者帝国的脚下了吧。
想到这里，席内丁苍老的双手握成拳头。其余神官长们也是一派肃穆的沉默。
“蛰伏，现在只有忍耐、蛰伏。各位！即便是几代人，几十代人也好，只要神的血脉还在延续，只要神的信仰没有灭绝，斯连教国就一定会光复！相信这点吧，相信吧……”
席内丁做出祷告的姿势，其余神官长和雪莉，也跟着这样做。
但这也是自我安慰吧。
连疲惫不堪的雪莉，都听出来了，这是自我安慰。
既然魔导王已经知道了『倾国倾城』的存在——假设真的如此——那么毁灭教国之后，魔导王肯定会坚持寻找『倾国倾城』吧，发现“圣所”可能也只是时间问题…
蛰伏几代人……人类真的还有那种时间么？
雪莉的心脏哐哐直跳，几乎要扑出胸口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像是阴魂一样萦绕不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专精预言系魔法的缘故，雪莉的预感一般都挺准。
好像还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灾难才刚刚开始…
神官长们没有注意到雪莉惶惶不安的模样。
席内丁说：“当务之急是赶紧将国本——神的遗产——转移到圣所去。这个地下逃生通路中的一条，连接着那边的山区，虽然出去后还是有相当远的距离…”
“早知道就不应该太过于保密。这种时候，如果「无限魔力」或者「四大元素」知道圣所的准确位置，一下就能传送过去了不是么。”
“现在说这有什么用。”
“总之先去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吧。能拯救多少人是多少人，然后着手收集魔导王和那些龙王的情报——”
正如此商讨的时候，外面的过道里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一下子全住嘴了，竖起耳朵瞪起眼睛，雪莉紧张的从板凳上站起来，提起自己的挎包，那里面藏着能用作肉盾的格雷姆。
该不会是魔导王的部下追来了！——虽然有些丢脸，但大家第一时间大概想到的都是这个吧——都惊恐的吓了一跳。
“不好了！”
过道里的人这样喊。
而室内的大家却松了口气，因为那是雷蒙的声音。
下一刻，雷蒙几乎是破门而入，只见他神色慌张面流冷汗，将神官长的帽子紧紧捏在手里，喘着气。
“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雷蒙？你好好说！”
雷蒙刚要说，朝雪莉瞟了一眼，竟然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犹豫了好几秒，才像是下定决心那样皱起眉头说：“………叛逃！”
这个简简单单的词语，像是寒风一样吹进室内。
“是谁？”
多米尼克问道。
声音短促但掷地有声，而且，包含着明确的愤怒，那种愤怒，甚至让雷蒙这个前漆黑圣典感到一丝压迫感。
“是谁？在这种时候背叛我们——背叛人类，背叛诸神？”
“…是第二席「时间乱流」和第十一席「无限魔力」……两人通过「传送」魔法逃走了，去向…不明。”
雪莉紧张的咬住嘴唇。
漆黑圣典内部当然也有人际关系网络，雪莉和那两位的关系算不上亲密，而且之前也有过克莱门汀的实例，但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雪莉感到相当紧张——
（疑？我…我真的是在紧张么？这份心情，既不像是紧张也不像是愤怒，反而像是——）
像是羡慕。
雪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但她能确信，自己在这一刻感到了羡慕。如果她也会「传送」魔法，也能来去自如的话，说不定就——
她猛烈的摇摇头，几乎要把眼镜给甩掉了。
那边，雷蒙简洁的交代了经过。
雷蒙去通知安赫拉等人不用出使评议国后，「时间乱流」和「无限魔力」突然露出了非常失望的表情，接着，「无限魔力」抛下一句“万分抱歉我还不想死！”，便用「传送」带着「时间乱流」跑了。
“他们两人亲眼目睹了永死者挫败最高位天使和威尔，大概那时候就心生胆怯了吧。恐怕他们本来是想趁着出使评议国的时候溜走，没想到计划有变，于是立即跑了。”
“眼下的情况，我们也根本不可能追捕他们……这他们肯定也是知道的。”
“胆小鬼！”
“好了，收声吧，多米尼克。”
“席内丁大老！能容忍么！”
“那怎么办？当着年轻人的面大声痛骂年轻人么？我们居然还有那种余裕么？”
“唔——”
多米尼克听懂了席内丁的话，快速看了眼雪莉，不再说话。
“往好处想，就当他们跑去别处存续教国…神的血脉好了。不要再提，更重要的是其他人怎么样，雷蒙？”
“很遗憾，很多人看见了那一幕。”
“要是悄悄逃走就好了……那个傻姑娘。”
如果是悄悄逃走，那么只要说他们两人“战死”就可以把对整体士气的影响降到最低。——猜到席内丁大老话中含义的雷蒙，表情难看的点点头。
人类的未来，究竟会怎样呢…
凝视着室内的魔法冷光，雷蒙陷入悲痛的思考。
·
白金铠甲返回之后，像是失去了生命一样停止活动。
龙王——
「白金龙王」查因度路克斯·白锡昂的本体，抬起头，睁开蕴藏着怒火的双眼，青蓝的眼瞳在月光下如同暗潮汹涌的大海。
振翅——
轰 轰 轰！就好像天地间突然升腾起一道龙卷风，白锡昂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加速度，眨眼间已经来到了半空之中。
从这里瞭望远方的话，斯连教国圣都的火焰，就好像一粒小小的烛光。
“这个距离应该可以了。”
白锡昂俯视着下方的白金铠甲。
本来就怀疑，魔导王是不是在铠甲上使用了窃听之类卑鄙的魔法，所以才能在教国一事上抢占先机，而刚才和永死者的战斗中，又被施加了不明不白的某种魔法。
还是认为白金铠甲已经被污染了比较好。
得想办法加以净化，在那之前，还是尽量不要使用那具分身了吧。
“…不，再拉开点距离好了。”
话音刚落，白锡昂仿佛追逐月亮一样继续腾空，直接来到和白金铠甲相差数千米的高空。
“这下总该不会被窃听了吧。”
接下来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叛徒——如果始源龙族中真的出了个叛徒，那么无论如何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揪出来。
首先，是理论上最有可能愿意和普雷亚（玩家）勾结的那位。
（「圣天龙王」……）
“「龙鸣」——！”
星光灿烂的夜空，就像是被丢了石头的湖面一样，荡漾起一圈微弱的涟漪。
虽然微弱，但是这道涟漪却快速的传向四面八方。
龙，而且是会始源魔法的真正龙族，才有可能看到这种涟漪，才有可能听见这道涟漪中包含的“声音”。
龙鸣。
这是龙与龙用来远程呼唤的始源魔法。
没有距离的限制，无论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龙鸣」都可以传达到。但是和位阶魔法中所谓的「讯息」不同，「龙鸣」做不到对话交流。
「龙鸣」是用来传递思想、感情、意图或者状态的。
简单而言——能够让受到「龙鸣」的另一位龙王，感知到白锡昂的一个想法。
此时此刻，白锡昂通过「龙鸣」，对不知身处世界何处的「圣天龙王」，送出了“见一面吧”这个意图。
「世界移动」这种始源魔法的传送，虽然没有距离限制，也不会出错，但和位阶魔法的传送一样，必须至少知道目的地才行。
如果「圣天龙王」用「龙鸣」回复的话，白锡昂就会知道她的位置，才能传送过去。不过最有可能的是，「圣天龙王」用「龙鸣」告知一个见面地点和日期。
又或者——
白锡昂在高空夜风中静静等待了好几分钟。
“没有回复么……是单纯的不愿理会身为龙帝之子的我，还是说……”
白锡昂不相信，或者说绝不愿意相信「圣天龙王」会和普雷亚（玩家）勾结。就算有世仇，但她也是始源龙族当之无愧的一员，而且是现存龙王中最强悍的那一层次。
然而完全不予回复，这果然还是会增加她的疑点…
不愿怀疑，又必须怀疑，这种矛盾感令白锡昂备受煎熬，相当相当的不愉快。
又等了十分钟，果然什么回复也没有。
（没办法，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万一她真的就是叛徒，我只身前去说不定会被反将一军。…先确认其他几位的状况吧。）
“——「龙鸣」！”
这次联络的是「常暗龙王」。
「常暗龙王」的老巢在哪，白锡昂倒是心里有数，但对于龙王们来说，用本体突然跑到其他龙王的势力范围是一件相当冒犯的事，被认为成搞偷袭也很正常，所以先联络是礼仪。
约半分钟后，传来了「常暗龙王」的龙鸣回应。
其中包含的思想是——感到意外，但愿意见面。
·
斯连教国以西的海岸线上，靠近一座海港都市的郊区，两个人影突然出现了。
一个是小小少年，一米五几的矮个子，穿着像吟游诗人一样花哨，扎着马尾，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有一股强者才有的傲气——虽然这股傲气此时已经收敛了很多很多。
旁边是一位相比之下有些大只的女子，看上去二十多岁，衣服凌乱到连内衣都暴露出来，是懒得打理么？坐在一颗魔法球体上浮游移动，戴着硕大的魔法帽子，蓝色长发扎成特别大的双马尾。
少年正是叛逃的漆黑圣典第二席「时间乱流」尼尔斯，女人则是第十一席「无限魔力」潘妮。
“真的逃出来了……”
潘妮一边这样喃喃自语，一边望向海港都市那边。
深沉的夜幕下，海港都市一片宁静，虽然有零星的灯火，但整体看上去很是祥和，大概战报还没来得及传达到这个偏远都市。
“这边还没有受到袭击，太好了……”
“喂，潘妮！这不还是教国内么！”
“嗯是我老家，仓促之下就先传送到这边来了。”
尼尔斯嘴角跳了一下，说：“难道有想带上的家人么？那就赶紧吧，不知道魔导国什么时候会发起全面攻击，就算位置偏远，也不晓得能安宁到什么时候。”
“不，没有，父亲母亲已经去世了，妹妹远嫁到……啊忘了她嫁到哪里去了，只记得妹夫是个有钱人。”
“那干嘛传送到这里来？不就是浪费时间么喂…！”
潘妮大叹一口气，手指在自己胸口乱爬。
“因为啊！我虽然知道必须赶紧逃走，但究竟逃去哪里嘛！”
“我们不是计划好了么！”
“……逃离教国后要怎么生活啊？我作为漆黑圣典一直都是听令行事拿工钱，不懂以后要怎么生活啊。”
“你身为第五位阶魔法吟唱者，竟然还担心混不到口饭吃？”
“……随便使用力量是不行的吧，万一名声传扬出去，引起魔导国的注意怎么办。”
“啊…”
尼尔斯脸上嘲讽一样的笑容僵硬住了。
还真是潘妮说的对。作为潜逃的教国人，最重要的事就是别引人注意吧，至少数年之内，还是封印自己的实力低调藏起来比较好。
如此一来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
身上虽然有一些教国的金币，但是使用这种东西相当于告诉别人自己是教国的幸存者。装备和道具也是，因为尽是些高等的东西，即便拿去黑市换钱也会引发不小的震动吧。
如果不小心行事，迟早会引起国家层面的注意。
尼尔斯皱着眉头咬起指甲。
（好烦啊！也许不用这么谨小慎微？只不过跑了两个人而已，就算不小心走漏风声，魔导王也不会特意来追剿？啧……）
“尼尔斯，怎么办啊？”
“真啰嗦，自己去想啦！比如你身材脸蛋都挺好不是么，把自己那副邋里邋遢的样子收拾收拾，去地下酒吧之类的地方跳舞卖肉也不至于没饭吃。”
“……诶？我不想做那种事，麻烦的要死。”
潘妮耷拉着眼睛，两手直摇。
“干那种活，得穿一些设计的很复杂的衣服不是么？然后还要在边跳舞边按顺序脱掉……蠢死了，麻烦死了，既然如此索性一开始就裸体登场不好么，然后等那些变态把钱扔上来。”
“哈？”尼尔斯颇无语的使劲挠头，然后说：“…话说我很早以前就想讲了，你那副样子究竟真的是因为懒还是故意的啊？那个长筒袜怎么一直只穿半截？不想穿好就给我脱掉啊！看着气死人了。”
“这个？”
潘妮看了看自己右腿上那只有一半拖在地上的长筒袜，好像才反应过来有这么回事似的。
“啊，是上次穿成这样的……想着要调整也挺麻烦，就没动。”
“上次？诶？上次是什么意思——难道压根没换衣服？你不洗澡的么！”
潘妮撇起嘴。
“真失礼啊，把人说的和脏鬼一样，我有用「清洁」魔法处理个人卫生，洗澡洗衣服之类的麻烦事，根本没必要啊。”
尼尔斯目瞪口呆。
“居然理直气壮这样说——啊算了，是我错了，要你做舞娘什么的可太为难你了，你做不来。你比较擅长不用动脑也不费力气的工作。”
“谢谢夸奖…”
“谁在夸你啊！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咱们跑路要紧，先去评议国吧。”
“嗯……”
说来讽刺，现在最佳的避难场所，居然是龙王统治的国度。
帝国已经是魔导国的属国，第一个排除掉；圣王国、龙王国均已经被魔导国不同程度的渗透，也不用考虑了；卡塞纳斯城邦联盟——感觉极有可能也已经被魔导国盯上。
那么剩下的就是南方沙漠以及评议国。
“尼尔斯……我还是觉得，去南方更合适。藏在评议国，万一被龙王察觉到了也不会有好下场吧。而且我想，绝死大人或许也是去了南方。”
“你啊……唉我懒得说了。”
由于把「绝死绝命」认为成一种绝对性的存在，潘妮无论如何不愿相信绝死大人战败的可能性——即便在亲眼见识过永死者的实力之后也依然如此——固执的认为绝死大人是大仇得报之后抛弃了教国。
“南方也生活着不少人类种族，而且赫赫有名的八欲王浮空城也在那里，我想魔导王也不敢在那里大张旗鼓的行动吧。”
“或许是这样，但你忘了么，南方人种和我们不一样，几乎全是深色皮肤、黑发黑瞳，我们这种白皮肤、眼睛头发五颜六色的人在那里就跟亚人类一样显眼，根本不适合藏身。”
“啊，也是。那么染色伪装呢？……不行，太麻烦了，受不了。”
“而且八欲王说到底和魔导王是相同世界的存在吧，你看看魔导王的暴行，万一他其实和八欲王称兄道弟怎么办哦？据说八欲王留下的那座首都里无法使用传送魔法，发生意外的话连逃都逃不掉。”
“第九的…欲王？”
潘妮的话，令尼尔斯心头一震。
在六大神留下来的种种秘闻中，有隐晦的提到，在诸神原本所处的地方，有“九大世界”。
九……莫非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尼尔斯按住发抖的手，强做镇定，驱散这个缺少根据的推测。
“谁知道呢。……言归正传，评议国虽然算是在龙王眼皮子底下，但也正因为如此，魔导国方面也不会轻举妄动吧。人类在那里算是少数民族，但藏两个人还是轻而易举。”
“嗯。”
“先传送去评议国边境地带，找个地方把教国这些高等武装藏好，然后物理前进混入评议国内——喂，别摆出那副怕费事的表情，我们在求生哦！”
潘妮点点头。
“我知道了。过来我身边，尼尔斯。——「传送」。”
魔法阵出现然后消失，但是，眼前的景色却完全没有变化。
“喂…你开什么玩笑啊潘妮——？”
尼尔斯扭头，看见潘妮脸上露出的是惊恐的神情，嘴唇在哆嗦，喉咙里溢出含义不明的声音，像是哀鸣，眼睛不停的眨、眨。
尼尔斯立即理解了现状，背后窜起一股深深的凉意。
“…「传送」！……不、不行啊，尼尔斯，失败了，被阻挡了！”
“开什么玩笑——追兵已经来了？！神官长们已经无力追捕我们，那么是魔导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发现我们逃跑！！”
“嗯呵呵呵…”
天籁之音般好听的成熟女性的笑声，从上方落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几根漆黑的羽毛飘落。
“以为我们会忘记对传送魔法做出对策么？未免也太天真了，也只能说，不愧是下等生物。”
尼尔斯和潘妮机械的抬头。
身穿雪白礼服的女恶魔，挥舞着腰间的黑翅徐徐降临，她面带美到极点的阴森笑容，眼神中是嘲讽，是蔑视，是残暴的欲望。
“嗯～原本以为是教国的各位准备用传送手段转移重要道具呢，真遗憾，只是几只小老鼠啊。常言道，老鼠会从即将报废的轮船里逃走，说的正是你们呢。”
“雅儿贝德…！！”
尼尔斯带着破音喊出来。
而潘妮则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更上方的位置。
继雅儿贝德之后，还有五尊异形从天而降。有浑身燃烧，和情报中所谓“魔皇”外形几乎完全一样的恶魔，也有手持战镰的恶魔，甚至还有两种天使，气息给人的感觉，竟然和“最高位天使”相仿……
这就是魔导国宰相的护卫么？
尼尔斯根本说不出话来，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他能感觉到自己面部的肌肉群在扭曲，因为恐惧而扭曲。潘妮正恐惧的大叫些什么，但他听不清。
五只异形中，有一只他竟然“认识”。
那东西仿佛从人类的噩梦中走出来。
发青的身体像是干枯的木乃伊，脖子是…四根细长的触手状东西，简直像是柳条，而这种“柳条”的末端，竟然各自挂着一颗人类的头颅。
尼尔斯就是认出了其中一颗头颅。
是精灵王。
精灵王，这个教国昔日最大的仇敌，他的头颅此刻就被恶魔挂在自己的细长脖子上，死气沉沉。
“…是「花冠恶魔」的上位种么！？我记得、我记得秘传文书中有记载一种叫「高帽恶魔」的东西…不会吧！”
不得了…
雅儿贝德有多少力量不清楚，但光是拥有精灵王头颅的高帽恶魔，就已经足以干掉尼尔斯和潘妮了。
毕竟，高帽恶魔能够通过装饰魔法吟唱者的头颅，使用头颅原主人的所有魔法——也就是说，这只高帽恶魔肯定比精灵王本尊还要强。
更不用说还有其他四只凶神恶煞——
不对，竟然还有第六只怪物。
在雅儿贝德脚尖落地、五只魔怪盘踞上空的时候，还有一只怪物降落下来。
前面五只怪物已经够强的了，而这东西降临的时候，散发的气息竟然直接盖住了那五只，简直就像是滚烫的洪水一样。
仅仅是沐浴这道强悍的气息，已经令尼尔斯和潘妮感到“疼痛”。
全身的皮肤好像都在受到炙烤，大脑像是被无数根针戳刺，心脏乱跳。太疯狂了，就好像是太过靠近太阳，而这并非真的造成伤害……仅仅，是沐浴在那头怪物的“气息”之下而已，仅仅如此而已。
连黑夜仿佛都被整个取代了。
两人可都是英雄级啊。
若是平民，或许会直接被这道气息吓到窒息而死或者发疯…
“那究竟——是什么啊——！？”
像是一个直径十米的血色“毛线球”。
说来好笑，那个怪物，令尼尔斯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毛线球。只不过组成那个“毛线球”的不是毛线，而是无穷无尽的血红色触手。
不知多长的触手盘踞成一颗巨大的肉球状，就是那种感觉。
它还散发出血红色的光芒，竟然就像是一颗肉质的星体。
眼睛在抗拒，不想直视那种层级的怪物，双腿在哀求，渴望着赶紧奔逃，就像是最原始的野兽的本能那样。
但是——
但是，两人无法不看见，在怪物的身体上，镶嵌着一个“人物”。
那个“人物”有气无力的垂着脑袋，随着怪物的动作而摆动，披散的长发很是奇特，是左右黑白两色的。
她没有穿着任何衣物，暴露出布满撕裂伤的少女酮体，纤细的四肢以“大”字型被深深裹在怪物的身体里，显而易见的动弹不得。
她是——
“——绝死大人？？！！”
潘妮吼了出来。
仿佛对这个吼声做出反应，绝死的脑袋顿了一下，终于缓缓的抬起来。
然后潘妮和尼尔斯看到了难以置信的光景，绝死已经面目全非，左半边脸的皮肤不翼而飞，但是眼球还在，没有眼皮而无法闭合；右半边脸则皮肤完好，甚至诡异的画着艳妆，而眼球则被淘了出去。
“绝死、绝死大人！？您怎么、您怎么可能变成这幅模样！您是、您是绝对的——！啊啊啊！！”
潘妮情绪失控，抓挠自己的脸颊这样咆哮，双腿好像痉挛一样乱抖。
尼尔斯感觉自己遭到了石化。
究竟什么样的暴力，究竟怎样凶残的人，能对身为超越者的她做出这种事——
“嘛，毕竟夏提雅直到出击前，都在玩她出气。”
雅儿贝德轻描淡写的说道。
“玩、玩、玩……？”
潘妮似乎正用自己已经要停顿的大脑，反复思考这个词的意思。然后傻笑起来，语无伦次的咆哮，甚至连不成句子。
雅儿贝德没有理她。
“仔细一看，你们正好都拥有天生异能不是么，真巧，都是必须捕捉起来的对象呢。”
这句话，令潘妮瞬间住嘴。
尼尔斯像是受惊的猫一样，刷一下弓起背，紧咬的唇齿间发出没有意义的嘶鸣。
被这些恶魔和怪物们捕获？
不要…
死也不要！
这时，绝死绝命那只无法闭合的眼睛看着两位昔日的同僚，嘴巴艰难的蠕动，想要说话。
似乎因为喉咙因此而剧痛的缘故，在皮肉分离的脸颊上流下泪痕。
她终于说出了语句。
快逃——尼尔斯和潘妮，都以为绝死绝命会这样说。
但事与愿违。
绝死绝命说出的，是一句令人彻底绝望的话语。
“——现在、自杀——快——”
绝死绝命口中，断断续续吐露出这句话。
两人如同触电一样，理解了这番话的意思。
趁现在赶紧自我了断，否则之后生不如死——肯定是这个意思吧。
这是漆黑圣典番外席，人类最强的守护者能给予昔日同僚们的最后的忠告了——就是这个意思吧！
“看来调教果然还是很不充分呢。嘛，带着她一起毁灭教国，也是摧毁她心智的一环就是了。能不能通过身心的痛苦，摧毁高等级的存在的心智，从而将其转变成忠实的狗，很有意思的实验不是么。”
女恶魔雅儿贝德的口中，吐露的是这样一段话。
语句连贯，吐字清晰，但是，尼尔斯和潘妮却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应该说，不愿意理解。身为人类，脆弱的心智不愿意去理解恶魔的意图。
但是——该怎么做，他们心里却都有数了。
必须按照绝死绝命的“嘱咐”行动，现在，立刻，马上！
“啊…嘎啊啊啊啊——！！！”
绝死绝命尖叫起来。
因为就像要给予她一点惩罚一样，拘束她的异形怪物蠕动了起来，潘妮和尼尔斯隐约能看到，有很多畸形的细小触手在绝死绝命背后蠕动，鲜血不住的流淌成小小的瀑布。
究竟是做了些什么，能让她这样悲惨的尖叫呢？
明明说话都会令嗓子剧痛，却还是忍不住这样尖叫起来，被拘束的身体无助的扭动，那副凄惨的姿态，简直是沦为虫子的超越者。
如果被抓的话，这就是未来吧——面如死灰的两人，瞬间理解了。
前路恐怕比绝望还要绝望，弱者在强者手里会是什么呢？——只要看看老鼠如何被猫儿玩弄到死，就已经心知肚明了吧。
身为老鼠，死亡已经是解脱、是至福。
所以绝死绝命才会发出那样的“嘱咐”吧！
“啊啊啊啊啊啊！！！”
尼尔斯最先反应过来，他嚎叫的声音与绝死绝命的哀鸣重叠，刷一下拔出自己的佩剑。
那是具有「吸取时间」这一特殊效果的突刺剑，是土神留下的一件伟大遗产，曾无数次帮助尼尔斯克敌制胜，而此时，少年将剑头反转，扎向自己的心脏。
只有抛却了一切活下去的希望，只有被恐惧完全支配，只有一心求死，才能对自己做出这样痛恨的一击吧，然而——
“咯！？”
手动弹不得。
眼前是令人畏惧的黑影。
一瞬间，尼尔斯无法捕捉的一瞬间，雅儿贝德已经站在了他身前，美女的手牢牢捉住了他握剑的手腕。
什么鬼力道啊——
尼尔斯刚刚这样想，疼痛便中断了他的思考。
就像被巨石压住一样，尼尔斯的手开始充血，开始变紫，连骨骼也传出破碎声！皮肉已经在雅儿贝德手掌里变形。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松开武器，这几乎算是战斗本能。
就算是漆黑圣典中最年轻的成员，就算甚至已经放弃了生的念头，他也依然是训练有素的一名英雄级。
但是——
“放手！给我放手——哇啊啊啊！放手！求你——嘎啊！！”
传来咔嚓一声，尼尔斯的整个手骨被活活捏成粉碎，大量骨刺破片刺穿皮肤露出来，紧接着，皮肉也被捏烂成泥。
整只手连同武器掉在地上。
扑通。尼尔斯跪倒在地，两眼一翻失去了知觉。
“这怎么行，不是说了么，你们都是捕获对象哟。夏提雅好像就是因为遇到了你们才有那种不好的遭遇吧，你们可得好好负责才行……”
“「魔法二重强化·洪流雷击——”
旁边，潘妮准备发动自己独创的第五位阶攻击魔法。
攻击目标——当然是她自己。
身为魔法吟唱者，也许用匕首之类自我了断比较快，但是不巧，她嫌麻烦不肯带那些“多余的东西”。
好几位同僚都劝过她，带把匕首不会有坏处，但潘妮不屑一顾。
潘妮拥有吸收他人魔力的天生异能。
原理，其实是强行让别人让渡自己的魔力给她，效率和利用率方面虽然不能说完美，但依然配的上「无限魔力」这一称号，匕首这种粗鄙的东西，根本用不上呀。
——潘妮第一次对这个决定后悔了。
愚蠢，自己真是太愚蠢了。
用魔法自杀，不晓得要轰几发！
不——
看来连一发都难以打出来。
魔法吟唱尚未结束，一道狂风从雅儿贝德那里吹过来。
是投掷速度快到看不见的一个什么东西——啊，是尼尔斯的断手。
刷！
那截断手砸中潘妮的右腿，然后立刻，右腿从上部中间被砸断、飞了出去。
“——呀啊啊啊！！”
潘妮在剧痛和鲜血中翻滚。
但是自从被绝死大人压着打以来，干什么事都懒散无力的这个女人却没有松懈过战斗训练，磨砺出了一边忍受剧痛一边继续吟唱魔法的坚韧意志力。
明明连衣服都懒得换，却唯独对魔法痴迷万分。
“……「魔法二重强化·洪流雷————！！？”
突然感觉到一股“目光”。
潘妮不想理会的，但是她的脑袋，就好像被一种强制力给操控了一样，扭动起来，扭向大怪物的那个方向。
拘束绝死绝命的那个怪物，它的身体一侧，触手彼此拥挤着让开，露出位于它身体内部的一只“眼睛”。
那东西无法形容，但潘妮觉得应该是眼睛。
然后，时间似乎就凝固了。
不准动
潘妮仿佛听到了那个怪物的声音。
在脑子里，那个怪物这样说着……仿佛它已经占据了潘妮的大脑。
一种最原始的恐惧，从潘妮心底深处蔓延出来，就好像野兽对火焰的恐惧，就好像远古人对星宇、对神明的恐惧。
明明肉体没事，心灵却好像被石化了。
不对啊——
潘妮被赐予的装备中，有抵抗精神系效果的东西。应该说，大多数漆黑圣典成员都有严格做好精神异常抗性。
怎么会生效，怎么会、怎么会——
无解。
无解的恐惧包裹了潘妮。
硬要做一个比喻的话，潘妮感觉自己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条小虫，被一个巨人捏在手里。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剩下侵吞灵魂的恐惧。
潘妮瞪着双眼，没有失去意识，却失去了思考和行动的能力，仿佛被恐惧变成了植物人。
“啊呀，谢谢了，奈亚拉托提普，不愧是第八层的成员之一。不过其实没必要啦，我再给她一拳就是了。”
最后的最后，听到雅儿贝德这样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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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因为文中是以尼尔斯和潘妮的视角书写，所以不方便阐明纳萨力克怎么得知他俩传送逃跑的方位，在此注明。
永死者在圣都内安放了圣遗物极魔法道具，能发挥「传送侦测」的效果，在圣都范围内传送的话，会被侦测到目的地，并且在短时间内限制传送魔法的再次使用，属于一种陷阱。
适用于「次元移动」「传送」和「高阶传送」等，第八位阶以上的传送魔法，如「传送门」则不受影响。
关于高帽恶魔，是原著提到的东西，详情见原著第13卷。
这次同人17卷，很想把漆黑圣典每一个成员都尽可能描写一番，是个困难的工程，但南雁会尽力而为的。
之前说想周六和周日都更新，但现实很骨感，努力了但是没做到。
因为南雁正在筹备原创作品的缘故，时间是根本不够用的，同人果然只能每周一更，尽我所能写的长一些，比如今天。（原创作品上半年内就正式开始）
就算周更，进展貌似也并不慢就是了hh……请求支持，请求支持，请求支持…点赞啊 转发啊，可以的话打赏一下，都会成为我更新下去的动力（扫下图的码，前往公众号文章末尾点“喜欢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