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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素雪授风

2021-10-03 01:01 作者:柒过维扬  | 我要投稿

初绛

第一卷《赠花郎》

第四章--素雪授风

 江州,白头关。      

 一间赌坊燃起了大火,穿着灰布麻衣的瘦小身影坐在起火的门前,数了数怀里的银子,一颗星星从她的身后划过,灰布麻衣抬头看了看月亮。        

 “呐,已经这么晚了吗?”        

北海以南,过冬风十里,皆上下一白。        

昨夜下了冬天的第三场雪,青水岩的官道上泥泞难行,马夫懒懒的靠在车上,挑着干净的地方走。    “老教喻。”        

一个穿着青白大褂的老头闭着眼睛,长长的指甲慢慢敲打车窗,从鼻子里闷出一个“嗯”字。        

“昨天打雷击倒了大树,把前面的桥压断了。”        老教谕掀开窗帘,把头探出去一看,前面断桥处挤满了乌泱泱的人群。       

 “哎呀,遭了,慕大人还等着我呢。”       

 老教谕赶紧下车,推开人群:“让开,让开。”有人破口大骂起来,老教谕瞪着眼,一边往河边挤一边嚷道“:大胆!我可是经学府的教谕。”        

灰布麻衣佝偻着腰,肥大的兜帽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沙哑着声音说:“渡河三两。”       

 “三两?”        

老教谕的眼睛瞪的更直了,“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经学府的教谕!”      

 “我管你是谁,你要是不坐就让开。”      

 老教谕脸色青白,灰布麻衣听到他说了一句子什么泥什么的,没有理他,等老教谕一上船,立刻把船点开。      

 船慢慢地行驶到一片隐秘的水域,老教谕觉得不对劲了,尖声问她:“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一根长竿猛地砸向他的头顶。       

 朱府的书房门被人打开了三次。      

朱成富的小女儿推开门,蹦蹦跳跳地跑到朱成富身边。        

“爹爹,爹爹,我要吃糖人。”      

朱成富把眼皮一抬,又重新闭上。       

 “去找你娘。”        

朱成富的大儿子推开门,小心地看了一眼阖眼的朱成富。      

 “父亲……”       

 他咬了咬嘴唇,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每天被一群糟老头子逼着背书,我受够了,我要去走山访道,当一个真正的大侠。”        

朱成富眼皮也不抬一下,哼出几个音调。     

“去找你娘。”       

 朱阁的眼睛暗淡了下来,他走出书房,盯着墙外的天空看了很久,长吐了一口气,走去了后院,从一棵柳树下挖出一把用细绢包好的铁剑,又去了朱成富的卧房,很熟练地搬开桌子下的一块石砖,从里面的陶罐里抓出一把银子。最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挑了几件衣服,趁着夕阳,大步走出门去。        

“朱阁,过来挨打。”       

 几个孩子聚在巷子口的大槐树下,朝他招着拳头。       

 朱阁悄悄摸了摸屁股上的淤青,坚定地对他们说:“我要去学道,回来把你们都打趴下。”说罢,在孩子们的哄笑声中,他走上大街,走向城门,从痛恶的书院拐角处,看到了黑洞洞的北门。      

 远山吞尽了最后一丝晚霞,街上没有行人,就地滚着几张黄纸,那个昏暗的城门洞里,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和重物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嗤……”      

 “咚。”     

 “嗤……”       

 “咚。”     

  “嗤……”      

 “……”       

 朱阁站在城门前,小脸苍白。      

 黑暗处渐渐显现出一个灰色的身影,灰布麻衣像鬼一样佝偻着身子,拖了一个很大的麻袋,缓慢而有节奏地向朱阁走来。也许是看到了朱阁,她的身体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        

朱阁的身体如筛糠般颤抖着,斗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渗出来。       

 麻袋下面,掉出来两只脚,拖了很远的路,流了很久的血,走到朱阁身边时,灰布麻衣蹲下去,把两只脚重新塞进麻袋里,一行血迹到此为止。        “嗤……”      

 “咚。”       

 “嗤……”      

 “咚。”      

“嗤……”      

“……”       

 朱阁两眼发黑,呆呆地看着黑洞洞的城门,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再也迈不动一步。     

 “回去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朱阁想着,顿时沮丧了起来,拖着麻袋的人已经不见了,他低着头,经过书院的拐角,走进小巷,走向家里。      

几个孩子还在树下,看到朱阁回来,嘲笑说:“喂!朱阁,这么快就学好了吗?快过来打我吧。”说完,一个孩子向朱阁摇了摇屁股。      

“滚啊,老子要当教书的先生,逼死你们的狗儿子。”   孩子们冲过来要揍他,朱阁拔腿就跑,一路跑进了朱府,把他们挡在门外。       

 他哭丧着脸看着墙外的天空,无非是蓝色变成了黑色。      

书房的门第三次被人打开。        

朱成富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说:“大人。”        灰布麻衣把麻袋丢在地上,说:“经学府的,是慕寒叫的人,我不能久留,稍后会有人来处理。”        朱成富点点头,灰布麻衣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突然说:“你儿子没有出息。”       

 朱成富苦笑道:“他今天晚上要是能离开,我就不会开这扇门,可惜他不争气,我必须为朱家留一条后路。”       

 …………      

 …………     

 微弱的烛火跳动,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梁辰雨一只手护住烛台,缓缓走到这条阴暗的走廊尽头,“吱呀”一声推开门。    

谢桥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长长的指甲敲打着桌面。  

 梁辰鱼轻轻咳嗽,“少爷,他们来了。”   

 沉闷的脚步声响起,从阴影处走来两人,眉间雪提着一只铜壶,长长的眉毛轻舞,似乎颇为得意,在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杂乱的长发下露出一张很长的脸。    

眉间雪把铜壶放在燃烧的火炉上,火舌舔舐着漆黑的壶底,壶里的茶似乎早被熬干了,冒出浓浓的白烟。  

 谢桥袖袍轻挥,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门前,隔绝了所有声音。   

 “钥匙上的好多纹路都被烧坏了,我已经让人秘密送往了天工坊,但最快也需要三年时间才能修好。”    “那道锁不是凡物,时间长点也无妨,正好让这件事情淡出娘娘的眼睛。”    

“你手下有一个叫做乘山的人需要注意一下,他是第一个发现柳三尸体的人,听说与柳三的私交甚好,而柳三,是计划里唯一出现的变数。”   

 “我会亲自观察他一段时间。” 

   谢桥从袖中拿出一把钥匙,轻轻放在桌上。  

 “要打开诏狱的门,七把钥匙缺一不可,这把钥匙我一直随身携带,那个蠢女人带着把假钥匙出逃,还妄想得到你的信任,实在丢我的脸,如何处置,便看眉祭酒的意思。”   

 “那便让她改头换面。”眉间雪一笑,“我自有用处。”    临安城极为繁华,虽然四周宏伟的高墙上开了十二个城门,但仍然被庞大的人流挤的水泄不通。        季沧海递上文书,一双三角眼在身旁的妇人身上不断打量,北周民风开放,此时虽是初冬,女人们却多穿夏装,只在外面披一件大氅,有的故意让其滑落在肩,将大好的身段显露无遗,季沧海的目光游离在那些白嫩之上,嘴角向上翘起,两条鼠须一抖一抖。      

 那女子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之意,故意将胸脯挺了挺,弄的季沧海心神一阵乱晃。      

“进去。”      

 纪律森严的北周卫兵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让这个猥琐下流的老道士赶紧离开自己的视线,季沧海接过文书,目光仍停留在那处饱满,只是人流行动缓慢,自己不可能站在这里妨碍交通,不由失望离去。      

入鄱阳门,黑色石板铺就的足够四匹马车并驾的朝歌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两旁的建筑高低有致,隐隐与某些阵法契合,季沧海的目光从犬牙交错的檐角穿过,看到了那座半隐与云层之中的高山,两只枯瘦的手掌在油腻的道袍上蹭了蹭。      

“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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