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d》——“光阴呐,我将永远是野心的俘虏。”

这里是空想家!
没错,这次的投稿是一次十足的“炒冷饭”行为w
Calli在八月会出新专,届时也会像往常一样,在认真做好考据后搬运上来的!敬请期待!
而作为这次“炒冷饭”的新意,我想用这样一篇专栏,结合Calli的虚拟形象人设、个人思想与经历,来深度挖掘这首我的入坑作。希望下述的考究部分能帮助大家进一步理解这部作品的丰富内涵,并对Calli这名歌手&主播拥有更深一步的认识~
那么就用Tips的形式,帮助大家逐步梳理、捋清吧!

一.关于·主播与死神
作为一首出道后不久完成的作品,《Red》的内容其实大部分都在完善主播的世界观与人设。
和后续的许多作品所表现的一样,这首歌也有以时间为节点界限,对“死神”与“主播”两种身份做了明确的区分。而这里的“主播”身份,则包含了自身作为一名“创作者”的责任与行为。
hololive官网,Calli页面的自我介绍中写道:“The Grim Reaper's first apprentice. Due to modern medical care causing a decline in the reaping business, Calliope decided to become a VTuber to harvest souls instead.”(Calliope决定成为一名VTuber,以收割灵魂迎接收割业务的衰微。)
所以“直播”其实是与“死神”的业务相冲突的,这是一层有趣的自我矛盾。Calli是一位做什么事情都会全力以赴的较真者,所以“直播”这项业务,实际上也挤占掉了Calli自身许多的时间与精力。故而歌词中也出现了许多处看似自我矛盾的地方,这一板块在后文的歌词详解中会详细提到~

二.关于·歌词的详解
在梳理这首歌的总体思想之前,不妨先按照歌词的顺序,慢慢品味藏在字里行间的内涵与深意。
①Tonight the moon has rose in a crimson red. But roses gotta wither, so I'll live forever instead.
今夜皎月出胎于世间黯红,玫瑰终会零落,故我将得以永生。
“rose”在前半句以rise的时态巧妙出现,非常迅速地与“red”建立起了联系。
而皎洁的“moon”与黯红的“rose”则是一组鲜明的对立。或许这里的moon并没有明确的指代,但它身上所包含的对立,极快地与“rose”做好了区分——或许是在暗示“我”自己的与众不同,也或许是在刻画整体氛围的黯淡色调。
因为在后半句的讲述里可以看到,“我”是与众不同的玫瑰,因为“我”不会凋零。这里是一层隐喻:易逝的“普通玫瑰”恰如一首首热度终将逝去的作品,而“我”则是赋予这些作品以生命的创作者。正是有着这样不同的作品在不同的时间段为“我”带来热度、引来流量,“我”才能够在公众的视野之间“得以永生”。这样的“永生”也体现在了下文的歌词“I guess I'll live inside your memory(但于你的回忆中不朽)”之中。
而最早体现这一思想的其实是出道专辑《DEAD BEATS》中的《Live Again》。有一句歌词这样唱道:“Cuz we're immortalized forever in the songs that we write, ya know? (我们会在写出的歌曲中不朽)”
②And now I can't get rid of all of these thorns in my head, Bring on the hemorrhaging
而今我无法摆脱颅内荆棘,血流不止。
承接上面的注释①,这里依旧是在讲“我”与玫瑰的联系。
“我”是与众不同的玫瑰:既是玫瑰本身,也是玫瑰的创造者。
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究竟会否达到“不朽”的境界。Calli曾在直播中聊过这一点:她认为娱乐生涯就像是一朵凋零中的玫瑰,美丽而短暂;但她希望自己能在大众视野之中多活些时间,以接近“不朽”的状态。
而这一点绝对是痛苦的。创作者为了保持热度,必将持续创作——而灵感与艺术作品的产出,必将带来痛苦。故而脑内的“颅内荆棘”,那玫瑰的藤枝,指的便是创作过程之中不断刺触神经的痛苦;“终将死去”是因为,“我”已经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创作。
③Another distorted story that ignored the deceased, I'll live inside of a castle, pray I'm never released. I'd rather kick it in the dungeon, cuz I'm that kind of beast
在另一个忽略逝者的故事里,我将自己囚于城堡,祈祷永世的束缚。宁可将野心踢入地牢,因我兽性使然。
这里的“逝者”其实指的是比较抽象的“牺牲”,对应着上文的“血流不止”,即短命的创作者。
故而“忽略逝者”,指的其实是“放弃创作”:没有创作,便也没有痛苦与牺牲。
这句话其实是在陈述“我”内心的矛盾:或许在另一种扭曲的可能性之中,“我”封印着自己对于创作的欲望与冲动,永世无名无就,却永世平安。
所以“我”将自己囚禁于“城堡”之中。
为什么此时会想着将自己囚禁在城堡与地牢之中?后面有说道“I'm that kind of beast”,这里的“野兽”所指代的,其实是自己异于常人的创作冲动与创作模式。
Calli认为,自己的创作强度与动力对于常人来讲可能“过于沉重”。也许自己并不是创作的天才,但一定是创作的狂热者——以至于将自己的绝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创作之中。
而这样的“野兽”必将化作搅破业界的强烈冲击——所以需要“封印”。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Calli在VTuber业界之中也的确算得上是一股强烈的冲击了www
④I'll bet my heart on the cards because I trust me the least
将此心押与塔罗,毕竟无法信任自己。
这里其实也有两层含义:“将心脏押给塔罗”,表面上是因为“不相信自己”所造成的“听天由命”。
但在mv中,“塔罗”其实画上了en1期除自己外所有成员的形象。所以这里与其说是“押与命运、听天由命”,毋宁说是“押给同伴、充分地信任同伴”。

就算自己是业界中“异于常人之流”,也有着同期的伙伴们。Calli曾在直播中解读道:
“I know that they’ll do good, I know they’ll do great things, and I don’t trust myself to do better because I’ve got this feeling of like, I’m this monster who should be locked away, who shouldn’t be heard…the other girls are fantastic and I love everything that they do, and I know that they’ll go far. I sincerely believe in them, so I bet my heart on them and that they’re going to do great things. ”
(我知道她们会做得很好,我知道她们会做伟大的事情,而我不相信自己能做得更好,因为我有这样的感觉,我是一个应该被关起来的怪物,不应被世人听到......其他女孩都很出色,我喜欢她们所做的一切,我知道她们会走得很远。我真诚地相信她们,所以我把我的心押在她们身上,相信她们会做伟大的事情。)
这里也是为数不多的,在歌中提及同伴们的地方w
⑤Pressure mounting, but I'm doomed without it. Precious moments zooming by, don't doubt it. Rest is ephemeral, scream and shout it. The best don't sleep, I was all about it. The best don't sleep, I was all about it.
生于忧患,故承重压。良机易逝,毋需怀疑。闲暇苦短,不妨尖啸。圣人无眠,我即如是。
可以说读懂了对待“压力”的态度就读懂了一半的Calli。这里便是在陈说自己对待压力的态度。
Calli认为,尽管创作的压力会为自己带来痛苦,但若没有这些压力,自己也不会获得当下的成就与成功。而自己又恰恰是创作方面的“野兽”——所以Calli完全不会惧怕这些压力与痛苦,而是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于压力,乃至包括“睡眠”。
Calli在歌词解读的直播中,将自己形容为“工作狂”。她认为自己不需要休息,因为“休息”不是为了最强者准备的。("I shouldn’t sleep! I don’t need to be like the others! I don’t need to rest, 'cause rest is not for the best.")
所以尽管有夸张的成分,但这里的“圣人无眠”,Calli是认真的。
后文有提到“野心的俘虏”(Time, I'll always be a prisoner to my ambition)。这里的“野心”,恰恰说明着一种贪婪、不知限度的欲求——或直接说是,对工作的渴望。
⑥Red tomorrow, red today. Dread, sorrow, can't turn away.
明日红、今亦然。恐惧悲伤,绝无后路。
这里贯穿明日与今日的“Red”,其实指代的便是对创作的渴望,以及自身作为“玫瑰”的鲜艳与美丽。而这样日复一日的“Red”,所蕴含的便是自身对“永恒/不朽”的渴求。
后面的“dread/sorrow”,指的是创作的副作用——即在注释②中提到过的“痛苦”。
⑦And when this red runs black I'll ask you, was I everything you imagined? When my time's finally up, the sun's falling down. I'll turn to stone again
当鲜血之红逐渐暗淡,我将问你,我的一生是否合你期望?当我焚尽光阴、夕阳跌入黯夜,我将再度归于寂静。
虽然Calli渴求着“不朽”,但现实则是,所有事物都是有其期限的。无论如何,自己终将被人遗忘,那所谓“永恒”的玫瑰,也终将憔然凋零。
“red runs black”,既是玫瑰的老逝,也是血液的凝固。所以这里翻译为了“鲜血之红”。这里随时光褪去颜色的,不仅是玫瑰的艳美,也是创作过程中的苦痛。它们一并构筑了“玫瑰”的魅力,也终将一并被岁月的尘埃掩埋。
这几句歌词是在预想自己的“消逝”,预想自己热度消散、名气不再时的场景。——到了那时,自己一生的表现是否还符合听众/观众们的期望?
答案暂时未提,但彼时的Calli,已经散发完了毕生的余热,再度如石头般沉寂——turn to stone again。
⑧Every day's a fight to stay relevant, And it cannot last, so I'll relish it
每天都为捍卫热度而抗争;热度终将褪去,故我将充分受用。
relevance一词此处的用法,可以在说唱界的讨论中窥见:用以形容某位rapper的影响力与分量。所以这里在歌词翻译中,直接转译为了“热度”。
这几句话的主题依旧承接副歌部分: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热度终将褪去,所以才会在这热度尚存的时候充分享受这一切。
⑧Ya toss out the past, and you can strike it rich, Nobody asked, but the mask is an alright fit
当我抛却旧日一切,终能盈财万贯;无人问及过往,毕竟当下适得成功。
这里指的既是人设,也是现实。
正如专栏开头部分“主播与死神”所说的那样,在设定里,死神徒弟Calli为了迎接业务的衰微,暂时转行做了VTuber。Calli的许多歌里,其实都有在把死神与虚拟主播的身份分开(如一年后发行的《Holy嫉妬》);这里的“无人问及过往”,指的便是“没有人过问自己曾经的死神徒弟身份。
现实意义则是,没有人会在Calli作为虚拟主播名声大噪之时,去过问“DEMONDICE过得如何”;当然,自己也不会拘泥于曾经DEMONDICE的身份,而是作为虚拟主播Mori Calliope大显身手。
⑨Hold on, Stay beautiful, stay young, There are blades to be swung yet
活着,永葆青春美貌,避开身后锋刃的挥舞。
beautiful与young,所形容的便是自己作为创作者的人格魅力与作品热度。“挥舞的锋刃”则是形容这一行业的危险、混迹娱乐圈的危险。
所以这里其实是想表达自己必须谨慎行动的意思。
⑩guess who's owning the throne? So come alive now, Once again, so I can chase you down
猜猜当下何人为王?故我从沉寂中苏醒,为了再度将你追猎擒拿。
这里所说的便是Calli的事业野心。
Calli的目标是争夺王冠、加冕为王——也就是登足业界的顶点。当尚未达成目标时,自己便会从沉寂中苏醒,再度将挡在前方的一切追逐反超。
所以这里的“you”也没有明确的指代。我会倾向于将“you”指代为“前方的一切”的同时,也指代为“过去的自己”。
11.Continue slashing forward I must, Or else just fade away
而我将继续斩开前路,或沦为飘逝烟尘。
这里所说明的便是业界进退维谷的零和博弈。——若自己不主动开辟前路,“玫瑰”就不将得以永生,而热度也终将消逝殆尽,“沦为飘逝烟尘”。
12.There's a drive to strive inside all of us, A never-ending ouroboros
潜藏心中的奔逐动力,化形为不见终点的衔尾蛇。
很明显前一句中所谓的“奔逐动力”,指代的是欲望与野心。
而ouroboros,翻译为“衔尾蛇”,头衔尾为环,有着“永无止境”的寓意。在专辑《UnAlive》中有一首歌命名为《Ouroboros》,也有着与这首歌如出一辙的寓意:欲望与野心的永无止境。
13.As petals fly, I'll dance your tune, But hold your breath, guess who's running the show?
红瓣零落,我将依你节奏腾挪舞步;暂且屏住呼吸,猜猜谁在主导一切?
……
As petals fly, I'll dance your tune, Don't hold your breath for me!
红瓣零落,我将依你节奏腾挪舞步;可别为我吝啬呼吸!
这里是一组很有意思的副歌歌词对照。
“屏住呼吸”,是因为“我”将于此时隆重登场;“别吝啬呼吸”,是因为我自信于自己的表现足以震慑全场,让所有人赞不绝口——所以后文从“屏住呼吸”变成了“别吝啬呼吸”。
14.From here on out, it's only just me and this bloodlust, I'd rather just...Fade away
从此刻起,只剩下我与那嗜血的创作欲……宁可沦作烟尘,就此飘逝。
这里体现的正是在专栏开篇出提到的“自我矛盾”情结。——为什么此时“我”又宁可沦为烟尘、就此飘逝?
这里又回归到了注释③中提到的“宁愿将自己封印”。这里是在营造自我思想二极的强烈矛盾冲突,与前面唱道的野心与欲望鲜明对立。
正是有了这样与常人无异的自我矛盾,Calli这一形象在歌中的文学真实才会如此的鲜明透彻、接近现实。

三.关于·红
歌曲的主题其实已经在上面的逐句注释之中讲得差不多啦。这里稍微做做总结~
Calli曾提到,“红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而这首歌的红色,既包含着玫瑰的艳丽,也代表着鲜血的流涌。
“美好的事物往往藏有代价”。这首歌最为明显的一组共生意象,便是创作的鲜艳成果与痛苦过程,共同支撑起了“红”这一主题。
除此之外,还有时间和身体的限制与无限欲望的对立、无止境压力与无边际野心的对立,乃至于过去与现在/未来的身份对立。这些对立,共同构筑起了这首歌的戏剧性与美感所在。
Calli深知时间有限。而在有限的生命之中绽放出无限的价值以接近永恒,便是其在歌中所唱出的愿望与宿命。
而在想到这些矛盾,与未来的漫漫长路时,Calli给出的答案是将毕生奉献于其中——
“光阴呐,我将永远是野心的俘虏。”

四.关于·个人的一点点小感想
终于写完啦!非常感谢能看到这里的大家!
《Red》并不是我听到的第一首Calli的作品,但它的确是Calli第一首让我深深爱上的歌,我的入坑作。很久以前就想过重新做一下这首歌的翻译,但始终觉得自己无法完全理解其中含义,所完成的作品也可能不尽如人意,所以也屡屡就此作罢。
真正意义开始着手于Calli的原创曲翻译,是从《CapSule》开始的。在刚开始着手这些rap翻译时,也有被人骂过。“文本不合人设”“单词翻译不恰当”“风格不合意境”,听过了许多诸如此类的批评。
但也一直坚持了下来。不了解人设,便将一切打翻,重新了解这位主播;不懂单词,便仔细学习嘻哈俚语中一些单词的特别用法,直到能一眼发现歌中俚语、术语,将理论化为实践。从专辑《UnAlive》到《SHINIGAMI NOTE》,再到《SINDERELLA》,一直都有在做着翻译,也在一步步深化着对歌曲中Calli的认知,直至今日的熟稔于心。不敢说自己懂得Calli的一切,但事到如今我也能拍着胸脯扬言说,“没有人比我更懂Calli的歌曲内涵”。
不是夸大其词:Calli作品的歌词翻译,难度真的很高。不同于寻常的说唱作品,Calli的作品大多具有灵魂,它们的中心思想,稍有不慎,便会因为翻译用词的不恰当或理解的不到位而无法得以体现。所以尤其是在Calli的作品中,我会像这样记录下自己的思考过程与翻译遣词理由,希望能通过自己的理解,帮助大家了解到蕴藏在每一首作品背后的故事或深意。
在拥有了充足的经验与深入的渗透理解后,我也有了充足的底气,做出了这篇《Red》,我最喜欢的作品之一的翻译。希望大家能在歌词的翻译与这篇专栏之中,更进一步地了解到属于Calli的魅力。
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