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芽】光缚悬于空（七）
第七章
圣芙蕾雅学园的校园生活并未立即开始，一是因为圣芙蕾雅配备了相当多的先进科技，需要完备的入学手续才能给予学员相应的辅助，二也是因为芽衣她们三人的到来太过于仓促，许多生活必备的东西没有备齐。
姬子和圣芙蕾雅学园的学园长德丽莎商量过后，给了她们三人五天的准备时间。
圣芙蕾雅学园位于极东的一处人工岛上，虽然岛屿总是以圣芙蕾雅为代称，但岛屿上并不只有一个学园，而是一个大体上完备的都市。
除却中心的学园和极东支部的核心科研机构，岛屿上还有许多普通人生活的区域，商业、部分制造业，甚至是一些影视或者游戏相关的产业也有分布。与岛屿上的教育设施相比，圣芙蕾雅学园的性质更接近于军队或者科研机构，出入需要相应的凭证和权限，距离商业区相当之远。即便是以芽衣现在的体质，当她从商业区选出合适的生活物资后，身体也有了一些疲惫。
倒是琪亚娜和布洛妮娅逛了很久，除了一些必备的生活物资外，还选了相当数量的零食和娱乐设施。芽衣默默看了一眼，里面的多数东西她以前都没有接触过，她稍有点好奇，而后又被今天早上姬子的话拉回了注意力。
今天已经是五天准备时间的第三天了，前两天，她们把姬子的家整体上地梳理了一遍，划分各自的区域，以后日后的卫生顺序表。这一点，芽衣在心里非常感谢姬子的军队式审美，类似宿舍般的房间虽然不够美观，但在这种事情上可以减少很多争吵。
虽然，芽衣曾在无意间听姬子说过，这本就是为了多人方便生活而特意安排的，现在只是空了出来。但她不想去思考这背后的血与泪，很多东西当事人不想再提，那么单纯地做一个一无所知的房客挺好的。
总之，前两天，芽衣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对，应该说这两天的心态，比之之前几个月要更好，她现在拥有了至少一个可以托付生死的朋友。她努力将之前发生的劫难暂时抛到脑后，单纯地享受两天的充实生活，直到今天，她才再度拾起前几天的记忆。
“芽衣，那边传话说限制浓度已经敲定，你有空拿着凭证去医院那边就行。”
早上芽衣还在琢磨食谱的时候，从外面回来的姬子扔下这句话。
芽衣很镇定地点点头：“好。”她们似乎达成了共识，这件事情唯独瞒着琪亚娜。
“我带了吃的回来，今天你可以休息一下，不用做早餐了。”姬子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似不在意地说，“医院那边需要我陪你去吗？”
芽衣放下手里的食谱，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这个就不必了……长空市那边的受灾统计出来了吗？”
姬子摇摇头：“这个是当地管的，不会上报到这边来，不过救援部队那边发过来一个讯息，可能……这次的崩坏不是自然而生成的。”
仿佛是被什么糊住了感官，芽衣只觉得姬子的声音听不真切，过了一会儿，她才用连她自己都陌生的声音追问：“这是什么意思？”
姬子定定看着芽衣，片刻后才低声道：“事情还没有定论，所以你不用急着责怪自己。后续的一切，我们会持续关注的。”
现在的芽衣已经记不清自己后续的反应是什么了，她只记得原本会在早上吵一架的琪亚娜和布洛妮娅安静得如同孩童一般，后续的卫生也没有让芽衣开口，等她回过神，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了。而后琪亚娜坚持要带着芽衣出来逛商业区，还拖上了布洛妮娅，琪亚娜本来还想着拉着姬子一起，不过姬子见状不妙，借口公事在身跑掉了。
再然后，三个人逛着逛着，点了一堆东西，芽衣的精神肉眼可见地恢复了，她开始思考这些东西有没有用。见此情景，琪亚娜和布洛妮娅理所应当地跑开去找她们想要的东西了。
到了结账的时候，芽衣看着琪亚娜献宝一般的表情，和琪亚娜手里的游戏机，以及边上的布洛妮娅，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就干脆利落地刷了卡。这张卡按照琪亚娜的说法，是敬爱的圣芙蕾雅学园长、亲爱的大姨妈给她的，随便刷。
因此芽衣没有任何负担，只是稍稍有点担忧琪亚娜之后的成绩。
结完账，芽衣把卡还给琪亚娜，然后提出她要一个人逛逛。琪亚娜有些担心地看着芽衣，但她还是点点头，布洛妮娅在芽衣的眼神示意下点头，表明她会坚决把琪亚娜压回去，绝不会给琪亚娜跟踪芽衣的机会。
芽衣稍微绕了会儿路，而后按照凭卡片上的地址找到了医院。
“唔，请问是雷电芽衣小姐吗？”医院的前台看了看芽衣手里的证明卡片。
“是的。”
“请上三楼，找304房间。”前台在一张表格上打钩，而后将卡片还给芽衣，“预约的医生在那里等你，直接刷卡进去就行。”
“谢谢。”芽衣接过卡片，上楼找到指定的房间，出乎她的预料，房间里的人，她竟然认识。
是之前休伯利安号上的那名值班医生。
医生朝着进来的芽衣笑了笑：“雷电芽衣小姐，请坐。这是我们商讨定下的方案，你可以先看一看。”
芽衣接过来看了一眼，果然方案中充斥着学术术语，属于她无法看懂的类型，但她出于丰富的看病经验，快速地翻到了几个她能看懂的关键点，而后她又看了一眼结论。
在她体内崩坏能浓度达到限定值时，这颗炸弹会发出警报，并对心脏造成一定的挤压效应。如果五分钟内还不能对崩坏能浓度做出调整，那边炸弹会爆炸。另外这颗炸弹的限定权限可以调整，调整的权利落在圣芙蕾雅学园的学园长身上。
“没有问题。”芽衣在方案书上签字。
“好。”医生沉默了片刻，而后又开口，“之前你离开得太快，我这边还需要你的一些数据，需要对你全身做一些检查，还需要一点你的血。”
芽衣吸了一口气，点头道：“不影响身体吧？”
“放心，就一点，不会有任何影响。”医生保证，“那颗炸弹的体积也不大，在体内和没有一样，除非你身体里的崩坏能浓度超标。”
“好的，那请尽快快一些，我的朋友还在等我。”
“请放心。”医生再度保证，而后医生提起电话，吩咐了几句，领着芽衣出了门。
一切完成之后，已经快傍晚了。
或许是事情已经阶段性结尾了的原因，芽衣出医院的时候很轻松，医院出具了她现在身体的数据，除却她极高的崩坏能适应性外，限制了律者核心的她和普通人相差并不大。这个结论让芽衣的心情很好。
这个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芽衣见到厨房为止。
她大抵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厨房，相当一部分的墙壁被黑色所涂抹，一些瓶瓶罐罐散落着遍布在厨房各处，一些原材料以几乎无法辨认的模样躺在案发现场。
芽衣有些不能相信地退出房门，检查了一下她是不是走错地方了，然而餐桌边上之前被她忽视的那团白毛让她确定了自己没有进错门。
“这是……进贼了？”芽衣走到这团白毛前，尝试推测真相。
琪亚娜满脸沮丧地摇头。
琪亚娜没了之前的活力，团缩在餐桌边上的时候，存在感是极小的。但一旦芽衣注意到她了，立即会被这团白毛的沮丧所吸引，她承认这样子的琪亚娜别有一番……风味，同平常完全不一样的琪亚娜让人有种把她抱紧怀里安慰的冲动。芽衣伸手试着揉了揉琪亚娜的头，而后柔声问道：“那是怎么了？”
“芽衣……”琪亚娜抓了抓头发，双目无神，“布洛妮娅找人去了。”
琪亚娜的回答答非所问。
芽衣在沉默中想起这两天姬子和德丽莎学园长的叮嘱，千万不能让琪亚娜进厨房。她想她猜到了真相。
“你没受伤吧？”芽衣拉起琪亚娜，前前后后看了一眼。
“没有，卡斯兰娜家的战士怎么可能被这点阵仗就弄伤呢？”见芽衣没有责怪的意思，琪亚娜立即有了精神，最后的话语甚至带了点骄傲。
芽衣很想将琪亚娜语气里这点不合时宜的骄傲给按下去，但她今天的心情确实很好，于是她附和着点头：“琪亚娜确实很厉害，琪亚娜是想吃什么吗，才想今天下厨？我可以给你做。”她想如果琪亚娜想吃什么，她给她做就行，反正经过这两天的尝试，她发现她厨艺一道的天赋还算不错。
琪亚娜的眼睛先是一亮，随后又低下头：“是我想给芽衣做点吃的……”
芽衣愣了一下。
“布洛妮娅也同意了的，但是做着做着布洛妮娅就反悔了，做的东西也很奇怪地开始烧了起来……”琪亚娜补充了事实经过。
但这些芽衣都没有怎么听下去，她的思维在“想给芽衣做点吃的”上乱转，而后有陌生的情绪从她心脏中冒出，令她的手不自觉地拨弄琪亚娜的那团白发。
这是很失礼的行为，意识到这点的芽衣立即收了手：“我去找布洛妮娅，这厨房确实得找人重新弄一下。”芽衣迅捷地出门，而后留下琪亚娜一脸懵地站在原地。
“……我想吃炸鸡腿。”琪亚娜最终小声地吐出了心愿，然后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头发，“芽衣怎么好像是摸到了什么脏东西啊，难道之前不小心沾上了什么东西？”
因为布洛妮娅跑出去找人的时候让琪亚娜千万不能再进厨房，琪亚娜委屈了一阵只能先去洗澡。
只是她没有想到，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厨房虽然没有彻底清理干净，但芽衣已经在里面忙活了，而且做的正好是琪亚娜想吃的炸鸡腿。
布洛妮娅在餐桌前无声地看着琪亚娜，而后朝着琪亚娜招了招手。
琪亚娜有些困惑地过去，只见布洛妮娅手里拿着一张清单。
“这是学园里送来的清单，是以后上课会用到的书籍，琪亚娜你也看看，等会儿书送到了需要核对一下。”
语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历史、地理……
琪亚娜两眼一黑，即便是后来的炸鸡腿都没能拯救她的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