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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金斯利小说《赫尔沃德警觉者:最后的英国人》片段翻译:丘比特的审判

2023-03-14 17:39 作者:七海的长小姐  | 我要投稿

春夏已过,秋也将尽,托芙里达(Torfrida)在布鲁日的宫廷中担任贴身仆人时,一则重大的消息也传到了宫廷中来。

泽兰人被打到屈服了,至少现在是屈服了。斯海尔德河口的所有岛屿终于,至少目前是归于太平了。更重要的是,美丽的伯爵夫人格特鲁德给予她的拥护者(弗里西亚的罗贝尔)丰厚的报酬,她以身相许,让他成为了这片土地与她的孩子们的守护人。

那么赫尔沃德呢?

来自赫尔沃德或与赫尔沃德有关的消息皆是音信全无。送信的人只说他还活着,并且一直在战斗。

罗贝尔返回了布鲁日,带着一群勇敢的扈从,并将自己的新娘带回了家乡。他在那里见到了他的父亲和母亲,还有他的哥哥蒙斯的鲍德温(鲍德温六世),以及美丽又可怕的女巫里希尔达——她的灵魂现在还没有被那些数年后她要以惶恐的忏悔而赎罪的罪行所玷污,那时她为之出卖自己灵魂的年轻的儿子阿努尔,将会死在本该令他成为强大统治者的战场上。托芙里达也随贵族们出来接见罗贝尔伯爵,她四处寻找着赫尔沃德,但赫尔沃德没有和他们一起前来。

“他一定是在后面指挥军队呢,”她想道,“但他肯定会传个信来的!”

那天举办了盛大的宴会,托芙里达也参加了;但她无心吃喝。然而她的自负使得她不愿让骑士们注意到自己的心事;因此她与其他人一样高兴地谈笑风生,留意着有没有赫尔沃德的任何消息。但是没有人提起他的名字。

宴会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女士们快到就寝时间才起身,男人们则继续喝着酒。

她们来到了法国公主,也就是弗兰德斯伯爵夫人(即法兰西的阿黛拉(Adela of France),法国国王罗贝尔二世的女儿,腓力一世的姑姑,弗兰德斯伯爵鲍德温五世的妻子)的房间;在这里这位法国公主要进行庄严的更衣仪式。

按照礼节,公主夫人坐在中央的椅子上,让人脱下鞋子,梳好头发。她的左右根据级别入座其他的贵族女士,而女仆等人则要待在她们身后。

这会轮到托芙里达来给夫人脱下王室的鞋子,她拿着鞋子,走到了房间中央。

“站住!”公主夫人说道。

托芙里达非常惊恐地停下了脚步。

“夫人们与女士们,”公主夫人说道,“在普罗旺斯和南部地区,我希望也能在弗兰德斯——在我们的爱之宫廷里,所有违反维纳斯和丘比特神圣法律的人都将受到他人的审判,并受到应得的惩罚。”

托芙里达涨红了脸。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这些伯爵夫人和女士们,竟然比南方那些快活的女士们更不懂得爱情的法则,她们的血脉——从她的黑发来看的话——流淌在这位美丽的姑娘的身体里。”

众人一阵沉默。托芙里达是这个房间中最美丽的女人,比那位可怕的里希尔达还要美丽;因此有不少人见到她好像陷入了麻烦,都在心中暗喜。

托芙里达的母亲一边啜泣一边祷告着,一口气说了六七个圣人的名字。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她,可能连那些圣人的名字都没听见,她们都将注意力放到了托芙里达身上。

“我听说,美丽的姑娘——我会给你坦白的机会——四年前你就到了能结婚的年纪了。”

托芙里达像石头一样僵在了原地,虽然她十分聪慧,但此刻也被吓呆了。

“为什么你没有结婚?”

托芙里达没有回答。

“我听说骑士们为了你而相互争斗,为了你而丢掉了性命。”

“我没有让他们那么做,”托芙里达惊慌地说道,希望地面会崩陷吞没掉公主夫人和她的亲戚随从们,就像受上帝保佑的圣邓斯坦(Saint Dunstan,十世纪的英格兰主教,被视作圣人)在卡恩(Calne)的一个房间中和他的反对者争论时所发生的那样。

“你示过好的那位圣瓦莱里(St.Valery,应该是指索姆河畔圣瓦莱里)的骑士,现在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因为你而受了重伤。”

“我——我没让他去打架啊,”托芙里达不知所措地说道,现在更希望地面能崩开将自己埋没掉了。

“那位打倒了圣瓦莱里的骑士的人,你也对他示了好,而且——”

“我没有做什么我不该做的事情!”托芙里达喊道,公主夫人都有点被她的激动吓到了。

“我没说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姑娘。但你把自己的爱交给他了,难道不是吗?”

托芙里达苦笑了起来:她南方的血脉开始觉醒了。

“我将我的爱亲手孕育大,而不是将它抛弃断奶,就像先前的许多姑娘一样,认为这并没什么害处。当我的爱因饥饿与寒冷嚎哭时,我将它抱回我的胸前:不管此爱是否存在,那都只是我自己的事。”

“饥饿与寒冷?我听说你爱的那个骑士,你让他到寒冷的地方去,只让他穿着一件衬衣战斗,来获得你的芳心。”

“我没有那样,那是因为我被他气到了——他——”托芙里达发现她自己这是在指责赫尔沃德之前做的事。

她赶忙止住了嘴。

“我还能怎样呢,我的殿下?如果这事是真的,又有什么事不会发生在我这样的人身上呢?我只好服从殿下的意见了。”

“她刚刚忏悔了。那么女士们,她应该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呢?或者说,她那些在普罗旺斯的亲戚们会如何处罚她,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她送到南边,让那里的爱之宫廷审判她呢?”

众女士也开始纷纷提议。有些说得一个比一个残酷;在那个粗野迷信的时代,女士们在公开场合所说的这些话恐怕连现在的男性在私下里都难以开口。

“让她嫁给一个傻瓜。”里希尔达最后冷冷地说道。

“这种惩罚太寻常了,”一位法国的女士说道,“如果我们不多惩罚些,她可能会变得傲慢到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阿黛拉知道她这个儿媳妇认为自己的丈夫(鲍德温六世)是个傻瓜;虽然她恨里希尔达,但她多少也有点同感。

“不,”她说道,“我们要多惩罚些。我们会让她嫁给从现在开始第一个进入城堡的人。”

托芙里达看了看她的女主人,觉得她是不是疯了。但公主夫人看起来却十分的头脑清醒。而托芙里达心中来自南方血脉的怒气与北方血脉的勇气也一并爆发了出来。

“您…要…把…我…嫁…给……”她慢慢地说道,眼睛里喷发出怒火,嘴唇也气得铁青,连阿黛拉都被她吓了一哆嗦。

这时,宫廷底下传来了一阵喊叫与笑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过了一会,一个仆人进来了,他看起来对下面发生的事情有点摸不着头脑,又有点想笑。

“打扰殿下了,下面发生了一件怪事。有一个只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衬衣的叫花子来到了庭院里,他骑着一只极丑的母马,旁边还跟着个小马驹,身后有个傻子拿着长枪和盾牌。他站在那里大放厥词,说要跟宫廷中的任何骑士决斗,来迎娶宫廷中还未成婚的,最美丽的女士。”

“藩侯大人说什么了吗?”

“藩侯大人说,这是一个公平的挑战,也是个不错的趣事,只要有人答应,那么他就可以进行决斗。”

“告诉藩侯大人让他不必决斗了,他会拥有这个宫廷中最漂亮的姑娘,我们正愁怎么处置她呢;那么我,法兰西的阿黛拉,就把她交给他了。让那个叫花子下马吧,把他带到我这来。”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托芙里达再次看了看她的四周,想确认她是不是在做梦,并寻找一个可以求助的人。她的母亲正在角落里祈祷哭泣。托芙里达瞥了她一眼,她正在进行着忏悔,因为在他乡异国多年所受的委屈而流下了眼泪;接着她开始呼唤她那位在蒙特马儒(Montmajour)扼死了埃米尔的圣骑士(Paladin)祖先的灵魂。

嫁给一个叫花子!这是个奇怪的事,也是丑陋的,残忍的,大错特错的事情。但这并非绝无可能发生的,在强者反复无常地没事找事的时代,残酷与错误都是肆意强加的,即便你是个非常善良诚实的人。因此托芙里达面临着危险,一个她宁愿被马踢被水淹也不愿面对的危机;她就像歌谣中的栗色新娘(nut-brown bride)那样,

“她拔出一把小刀,

锋利而尖锐。”

并且暗暗想道,那个叫花子没有穿戴盔甲,如果她能成功杀死他,那么她自己之后也要自杀,来避免——根据那时的传统——被活活烧死。

在挂毯被掀开,那个叫花子进入房间时,托芙里达没有尖叫,昏倒,躲避或转身,而是径直三步走到他面前,像一只陷入绝境的野猫一样看着他。然后她突然扔掉了武器,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是赫尔沃德!虽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确实是赫尔沃德本人。

他的衬衣上满是棕色的血污,伤口处的衣服也被撕的破破烂烂,从这些裂口中可以看到不少难以愈合的伤痕。他的头发和胡子都鬈结了起来;头顶上挨过的重重一刀不仅削掉了头发,还差一点伤到头盖骨。

但他的确是赫尔沃德;不顾周围的旁观者,托芙里达搂住了他的脖子,既不说话也不肯松手。

“你们都看到了,女士们,”公主夫人说道,“这不是我强迫她的。她主动将自己献给了那个叫花子。你是怎么想的?”她向托芙里达的母亲问道。

托芙里达的母亲现在只能哭泣着祈祷了。

“夫人们与女士们,”公主夫人说道,“明天将会有两场婚礼。第一场是我的儿子罗贝尔与我这位美丽的格特鲁德女士的婚礼。第二次则是我美丽的托芙里达与赫尔沃德的婚礼。”

“而这第二位新娘,”格特鲁德伯爵夫人说道,站起身将托芙里达搂在怀里,“要比第一位新娘漂亮十倍。那么,先生,我已经按你所说的做完了一切。现在去把自己洗干净吧。”

一周后,托芙里达问道:“赫尔沃德,你真的一直都没有换你的衬衣吗?”

“一直都没有。我遵守了我的承诺。”

“但那一定会很难闻的。”

“嗯,我偶尔会洗个澡。”

“但那一定会很冷的。”

“我现在可是很暖和了。”

“难道你也一直没有梳头发吗?”

“哦,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和同伴们会互相给对方梳头。但我也有点儿想一直不梳头,只是为了刁难你一下。”

“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哦,没什么关系。这只是我们保持干净的丹麦习俗罢了。”

“干净?你回来的时候可脏极了。你这是有多傻啊!哪怕你给我送一点信儿也好!”

“你会以为我被打惨了,又会训斥我一遍。我现在知道你的心思了,托芙里达。”

《赫尔沃德警觉者:最后的英国人》

英国作家查理.金斯利著

节选自第一卷,第十四章

本文由七海的长小姐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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