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巡中—上

         这明月，真好看……

        次日清晨，昨日出现的那老妇，又再次颤颤巍巍地走在田地边的道路上。远远地便又看到了昨天看到的那小孩子，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荒芜的田地之中，并未被山林间的野狼叼走。

        颤颤巍巍的老妇走到了离少年最近的距离之时，停了下来，这次没有再选择独自离去，而是缓缓地走到了少年的身前。

        少年转头看向了她，还是如同昨天那般寂静平和，看不见与半点其他，仿佛其如今所面临的境遇，非他之事一般。老妇也静静地与少年对视了许久，而后默默地检查其了少年的身体状况。

        刚开始接触到少年左臂的时候，老妇动作微微地顿了一下，转过脸，老妇又再次看了看少年的双眸，便又继续一言不发地检查起其他身体部位来。

        小心地将少年有些软绵绵的左脚轻轻放下，看着平和如常的少年，“我帮不了你，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老不死，我谁都帮不了……”说着说着，两行澄澈的泪水便淌过了老妇，那张满是深深划痕的狰狞老脸，仿若厉鬼垂泪。

        不知道是太久没哭了，还是想起来什么伤心往事，老妇人蹲在少年身前哭了许久，悄无声息且漫长不绝，少年则一直就那么安静地看着这个古怪的人，眸中还是那般无有变化。

         虽然救不了少年，但是老妇还是带上了无法动弹的少年。披着一块破布的少年，安静地躺着树枝上，被老妇一点一点地独自拉着离开。这老妇人古怪的很，流民们的抱团取暖和欺压老弱都到不了她的世界，所以虽然老妇的所做拨起来些许的议论，却始终没有见到有人往她附近靠。

         寂静的夜里，少年安静地躺在，这间破屋的角落里，略有些好奇地看着，稀稀落落躺着这间屋子里的人。今天白天他的听力刚刚恢复，此刻的眸光倒是跳跃的很，特别喜欢四处去看。

         老妇在带回少年后，并未等到少年如预料般地死去，反而发现了，其四肢中几乎被打碎了的骨骼，竟然在缓慢地恢复着。虽然这情况几乎超出了她的认知，却也是没有说什么，仍旧提供着一点力所能及的照顾。

         少年也是古怪的狠，从老妇发现他到如今，几天下来，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不管是被搬动，还是一天没有喝到一滴水吃到一点东西，都只是安静地躺着那儿，一动不动，那双会四处看得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其他的情绪。

         如今听力恢复了，少年倒是似乎有了一些好奇的情绪，特别喜欢四处去看。老妇将少年略略挪起来一些，方便他的观看，便继续安静地躺在少年身边。老妇一直睡得很少，梦里不安稳，不如醒着发发呆，此刻少年有兴致看，她也就不介意搭把手，狰狞的脸庞上虽然见不到半点开心，却也是能在沟壑的移挪间，稍稍看到一点放松。

         “我很开心。”看着看着，少年忽然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原来你会说话。”老妇闻言也轻轻的回来一句。

          “嗯，好像是还能说话。”

         “你的耳朵恢复了。”老妇听闻少年答话，略略掀开了一点盖着脸的布，看了少年的耳朵一眼。

          “嗯，太阳光照到大门，最大那个缺口，下面的第三个缺口的时候恢复的。”少年眸光略略移了移，看向了屋子中心还烧着的火堆。

          “嗯，那就好。”漫长的夜晚又沉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