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然】体面
*生贺甜饼，不是爱人同款背景，不同走向，5k一发完，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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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体面，还是要他。
井然再次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在回国探亲的第二天。面前摆了杯浓浓的黑咖，热气氤氲而上，熏得人眼睛发热。
他在等沈巍吃饭，不，他现在应该叫沈老师。沈老师几年如一日的和霭，笑眯眯地跟他散步，提醒还是该少喝一点咖啡。井然着实佩服，就好像两三年前跟他在床上抵死纠缠的不是这个人一样。
午餐吃学校附近的小店，糖醋排骨鱼丸汤，加一道清炒的西蓝花，全是井然喜欢的。沈老师给他带学校餐厅的酸奶做甜品，整一顿从点菜拆筷子到结账，沈巍的体贴全在不动声色处。几年前他察觉不到，现在能看出来了便更加……他不知道该用哪个词形容。
沈巍絮絮问他些学习生活上的事，他也就漫无边际地回答，尺度把死在师生关系里。他跟他的沈老师向来不缺话聊，再长的路都显得短，直到单元楼下，沈巍没有请他上去喝水。他每年八九月回来，两年半跟沈巍吃了三顿饭，今年的见面也就这样到头了。
到底遗憾，“老师，我们能多见几面吗？”
“当然”，沈巍依旧温和，“这点请你吃饭的本钱老师还是有的。”
可谁是为了吃饭呢？井然快步离开，闷闷的像雨天发霉的蘑菇。他并没有那么在乎自己这点脸面，可是如果什么都不顾，他还是井然吗？而就算他什么都不顾，沈巍会答应吗？他全都不知道。
这句话是陈佳问过的，小姑娘是标准的乐天派，一切都愿意往好处想。他当时表白就是人家撺掇的，两瓶啤酒下去红着脸就敢去找沈巍，“老师，我不想叫你老师了。”
那时沈巍眼角还没有纹路，眼睛一样漂亮，笑起来弯弯地看着他，“那你想叫什么？”
“男朋友！我要当你男朋友。”
井然现在都觉得自己傻得冒泡。
回来一躺自然得把朋友都见见，陈佳开了KTV包间，自己又不唱，就放一首《体面》，还单曲循环。两年前她就这么放。
井然又想笑又无奈，“姐↗姐↘，收了神通吧。”
“我不，这不为了让你看清自己么。我可花大价钱了，KTV周末比工作日贵三倍呢。”
“那是为了谁？你工作日能来KTV吗？”
陈佳不甘示弱，“沈巍工作日能跟你吃饭吗？”
井然……开了啤酒一喝一瓶，不互相伤害了还不成么。
陈佳一直耿耿于怀于他们的分手，井然自己倒不怎么在意。
沈巍是很好的恋人，比他经历多却从不轻看他的难处。沈巍会带他跑很远看日出，会在考试周陪他复习到两三点，温言软语道“下次不可以了。”却又在下次帮他泡咖啡，双份奶不加糖。
他跟沈巍闹过一次。学长毕业时请老师吃饭，十点多几个青年男女才把醉了的沈老师扶回来。
第二天他找事，发了很大的火，盘子碗筷摔了一地，他那天就是不讲理。他与沈巍相比，优点只在年轻，可是年轻的有那么多。
沈巍当时没说什么，只关照他离远些，不要踩到碎碴子。他知道自己不对，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就这样冷战到半个月后。沈巍做了一桌子菜，郑重其事地跟他提分手。
沈巍说，“小然，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好，我也只是普通人。这里太小了，你该有更大的世界。”
他愿意为了沈巍留下来，沈巍比他狠。井然再灌一点酒，竟还能挤出些笑，他就这样笑着想，沈巍不要他。
[分手应该体面 谁都不要说抱歉
何来亏欠 我敢给就敢心碎
镜头前面 是从前的我们
在喝彩 流着泪声嘶力竭
……]
爱放放吧，听个歌又听不死人，井然整一个自暴自弃，拿歌下酒，偏还装做不经意地打听，“你们那实验怎么样？”
“们是谁，我手上好几个实验呢？王老师，唐老师，还是……”
井然淡淡瞥他一眼，“沈老师。”平平常常三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就很好听，跟别的不一样。
“啊，还行，我跟你说，最近进了几个学生，有个小姑娘贼可爱。”
“人家就没觉得你像流氓？”
“怎么说话呢。上个月院长找沈哥谈话，我本来以为实验出问题了，结果是给沈哥相亲的，好家伙。”陈佳看一下井然手边十来个啤酒瓶子，“听说是留学回来的高材生，长得好，性子也好……”
井然手里瓶子停顿一下，“是吗？那很好。你这歌都放了一个多点了，听也听够了，我晚上有事，下次请你吃饭。”说完站起来就走。
陈佳慢悠悠把剩的瓶子底喝干净，远远跟着井然，看着他进了沈巍单元楼门，才笑一笑，转身边走边打电话，
“喂，沈哥，跟哪儿呢？我后天有事，咱换个班呗。你回家吧，我半个小时就到。
什么？18组数据17条曲线，粘重了？那不终产物就不对么，还给，给公司了？”陈佳暗骂一句坑爹，“行了行了下次让你那宝贝学生注意点，我晚上带明天加班模拟一下。”
体不体面的，总不好就这么下去，陈佳吃了好几年狗粮，不介意继续吃下去。
沈巍骤然被替了班，也不急着回家，溜溜答答地买东西，咖啡过期了再囤两罐，一盒子新鲜带鱼拿手里放回去再拿手里。
所以说习惯真是可怕。
一大袋子东西对于单身汉来说有些多，沈巍上电梯时候抽出盒贵贵的巧克力哄邻家小姑娘，“呐，囡囡带回去吃吧。”
“这怎么好意思啊沈教授，您留着吧。”
沈教授对女孩妈妈笑得淡淡，“不用，我不吃糖。”
电梯“叮”的一声开门，另一扇门边蜷了个人影，沈巍认出来，不由乱想些巧克力给早了。
“小然，怎么不进去？”
井然手长脚长，骨架却不大，此时抱腿坐好，无端多三分委屈可爱。今天应是又喝了酒，眼角连同往日苍白脖颈红成一片，声音也显得委屈，“我打不开。”
沈巍惊讶地看眼门锁，一时间哭笑不得“小然，这是别人家门口。”
井然脸上便更有红晕，乖乖跟沈巍进门，滚过只熟悉的皮卡丘靠着。
“喝酒了？”沈巍擦干净井然眼角的一点湿意，“现熬醒酒汤来不及，先给你抱杯蜂蜜水好不好？”
井然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在他起身时一把抱过来，毛绒绒脑袋搁在胸口上，胳膊缠在腰间。
这种感觉实在久违，沈巍上次被这么抱着在几年前。井然比着心劲要拿一等奖学金，最后因为不怎么参加活动综测分不高，没评上。消息出来就闷头扎沈巍身上，倒不是需要安慰，只是想依赖一下，一小下就好。
此时昨日重现，井然抱着，在沈巍怀里蹭着，蹭得人几乎一下子就心软了，咕嘟咕嘟冒出几个酸涩泡泡。
沈巍半跪坐好，一下一下摸井然头发，语气又软又轻，“是出什么事了么，要不要跟我说说？”
井然声音闷闷，“对不起，我错了。”
“小然，你永远不需要向我道歉。”沈巍拍拍他，“这个为了什么？”
“我不该乱吃醋，我知道那只是你学生，我就是……”
沈巍怔一下，“我没有怨过你。”
“那沈老师还要不要当我男朋友，你手上没有戒指。”井然眼睛亮晶晶的，现下里面全是沈巍，见他久久不答又不甚有章法地亲人。
沈巍叹一口气，一颗心上窜下跳，把一直担忧的什么流言世俗通通赶出去。想着，他以后便是怨我，我也认了。沈巍加深了这个吻。
“我碰见一只小老虎，又漂亮又招人疼，本事大的不得了。我一直在想，我不该困着他，可是我好像不舍得”沈巍说的认真，井然听的却已经眼皮子都要阖上，被抱到卧室换了睡衣，简单擦洗一下。
何止是不舍得，沈巍甚至希望井然一辈子在自己视线范围内，不用自立，不用历害，他养得起自己的人。
可是这样怎么行呢。
井然就躺在身边，沈巍忍不住去碰，昏黄灯光下悄悄亲在嘴角，压低声音，“大千世界都看过了，还看得上我吗？”
井然酒量还行，酒品不错，却容易断片儿，第二天抱着沈巍胳膊醒来，差点滚下去，“沈，沈老师！”
沈巍倒是淡定，“不叫男朋友了？早啊，男朋友。”
他昨天都干了些什么啊，喝醉酒，丢下人就走，认错房门，等回忆到那句要不要当男朋友，井然简直想去跳一跳黄河。
过一会儿又从床上蹦起来，沈巍答应了！
“你……没骗我吧？”
沈巍正色，“你说呢。”
井然心安理得取了早安吻，沈巍捏捏眉心，“不问我为什么要分开了？”
“不要，糊里糊涂也没什么不好。”反正照沈巍的性格，答应了就是答应了。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存了一封信，会在你毕业第二年交到你手上，介时不论你工作还是继续深造，我都相信你有选择自己人生的能力。”沈巍再亲亲他，“至于这几年，只要你回来，我会一直在。以……”
沈巍忍不住笑一下，“男朋友的身份。”
井然狠狠沉溺了半月温柔乡，闲散时间被一封信吊得魂牵梦绕。
“就不能告诉我信里写了什么吗？”他有意挑了男人最容易心软的时间段。
沈巍俯身亲他，堵嘴。
“告诉我吧~”
“小然，这个时候，不要这样煞风景。”
沈教授口风紧得一匹，井然真的到日子才收到信，他那天还在意大利，有国内微信加加他，写——我是来送信的。
[井先生，我是来给你送信的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叫什么呢]
[查户口？]
[惯例要询问一下。]
[有，沈巍]
对面停了半分钟，给他发“祝您生活愉快”，连着信一起。
井然保存好图纸，极其郑重地点开。
[小然，你好。
现在是9月12日，这封信会在五年后的今天交到你手上。不知你那时过的好吗？我相信以小然的能力，一定不会差。
我记得你说想有个家，你有找到这个人选吗？
如果没有
我有东西给你，藏在书房白色柜子左边第二格，家门密码没有换过，如果你愿意，可以直接进去拿。
不管你愿不愿意留下它，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快乐。
我的联系方式没有变，遇到有困难的事情来找我好不好？你毕竟叫过我老师。
食堂魏师傅明年不干了，我去找他偷师，学学糖醋丸子要怎么做，等你回来，就有丸子等着你。
祝小然，天天开心。]
这个人啊，想要他回去都不直说。井然算算时差，给沈巍打视频，他此刻很想他，他想见他。
沈巍接的很快，穿宽松家居服，背景是家里书房一面墙的知识。
“小然？”
“我收到信了，我要看我的东西。”
沈巍反应过来，耳朵腾地染上胭脂色，“等你回来看。”
“我现在就要。”
井然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家里他挑的老板椅也帮他，沈巍略一滑就到了架子跟前，“我……先去上个厕所。”
紧张嘛，井然理解，所以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能让沈巍紧张成这个样子。他趁空档画两笔，一抬眼就有些说不话，“你，你干吗？”
沈巍换了全套的西装，打了领带，头发拿发胶略抓抓，脸上也泛起极浅一抹红。他抠出一个方正的绒布盒子，刻意不看井然，“本来想叫你自己来拿，今天我在，那……还是要有一点仪式感。”
做为一个智商正常的成年男性，井然很难不知道那是什么，一时间脸也烫的历害。
盒子慢慢打开，露出极精美一枚戒指，沈巍单膝脆地，看着屏幕里井然的眼睛，口齿恢复流利，“小然，你愿意吗？”
愿意吗？把吗字去掉，当然tm的愿意。
“你先起来。”
“你先回答我。”
得，两个犟种，井然翻个白眼，又终于忍不住笑开，“愿意。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我知道”沈巍声音低下来，“我爱你。”
中国人一向是耻于说爱的，爱在日常、在三餐，极少在于嘴巴上。但井然长久以来的喜欢，终于翘出一个爱字。
沈巍憋出这么一句话，脸就涨得通红，井然又感动又想笑，决定把他想说的这三个字留到床上，别真把人烧着了。
“唉唉唉，那还有个纸片片呢。”井然眼尖，瞅见盒里纸片露出的一角。
沈巍顶着一张红脸，把纸片抵在镜头上，
[我想给你一个家]
我想给你一个家，我们的家。
井然眨眨眼睛，逼退一点湿意，“为什么只有一个？你的呢？”
“这一个是求婚戒指，我想对戒你应该愿意陪我一起挑。”
这就……很难不爱啊！
井然加班加点赶完图，连夜打飞的回去挑戒指。两个镶钻的铂金素圈，手指交握在一起会有双倍的漂亮。
“你是不是准备了两封信？那封写的什么？”井然想了许久，以沈巍的妥贴，几年不联系，不会上来就说有东西给他。
沈巍抱着人，亲亲额头，对其大晚上不睡觉的行为抱以深切指责，“没有。”
呵，鬼才信。井然转转眼珠换话题，“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了吗？总不会真的是因为我乱吃醋。”
“在那之后不久吧，你像这样趴在我胸口上，说去读研读博，留校任教是不是也很好。这当然也是一条很好的路，但这不是你最想要的路。”
凭什么呢，井然积攒的眼泪一下流出来，噪音激动之下立高三分，“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哪条路，你是傻子！全天下最大的傻子。”
沈巍见过井然齐整压书里的一张留学申请表，此刻也只是笑笑，把眼泪亲干净，然后一下一下顺井然后背，哄着人睡觉。井然迷迷糊糊听见一句，
“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井然滚一滚，抱着沈巍胳膊睡觉，弯起的嘴角压也压不下去。他以前觉得沈巍不喜欢他，后来就觉得，沈巍应该是太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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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封信
关于这封信，沈巍写过很多版本。
他写注意身体，工作不要过量；他写一天一天，日臻美好。只要比前一天好一点点便足够，不用太过；他写小然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呢？对你好不好；他写我们之间的事，便忘了吧……
沈巍一笔一划写了一大堆，但看着那一堆，又沉默着一个字一个字删掉，只留下一句，
“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如果井然找到一个陪他共渡余生的人，那他最好什么也不写。
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
然然生日快乐，老福特这篇会抽一盒星空棒棒糖，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