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纪事（十二）--罗平始末

唐末乱世，虽然战火纷飞，藩镇之间相互攻伐，中央式微难以节制地方，但是这个时候贸然称帝，真的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这行为必然招致各路诸侯群起而攻之，董大帅估计早就忘了了东汉末年袁术的前车之鉴了。

那就不提一下董昌这个人了，根据新五代史记载：“昌素愚，不能决事，临民讼，以骰子掷之，而胜者为直。”欧阳文忠公也是直接，说董昌很愚钝，很多事情不能做出决定。要是有民间诉讼案件发生，他就让双方来扔骰子，点数大的就算是胜诉，真的儿戏，你一个人笨也就算了，你把愚蠢播带给普罗大众痛苦那就是您老人家的不是了。

不过新唐书倒是说董大帅“始，为治廉平，人颇安之。当是时，天下贡输不入，独昌赋外献常参倍。”就是刚开始执政之时，还是能让百姓安定和朝廷关系算是良好。可是没多少时间，董大帅就志得意满，居然还给自己立了生祠。

祠堂一般都是祭祀用的，在传统生活中还是比较重要的场所，不过祭祀的一般都是已故的祖先和英烈，鲜少是在世的人。记忆中的生祠最著名就是九千岁魏公公，虽然煊赫一时，但结局凄凉。董大帅可看不到这些，把自己的生祠建的那叫一个金碧辉煌（突然想到这祠堂一般也是别人给立的，张狂一时的魏忠贤也是大家逢迎立生祠，董大帅倒好直接自己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董郡王还与自己手下吹牛，每次有人来祭祀带来贡品，自己必然大醉。真以为自己是神了？入戏太深。

大兴土木立生祠，自己骄奢淫逸的生活都需要金钱来支撑，董郡王家底都要掏空了，怎么办？征税，向百姓伸手要钱呗，撕下了自己一开始伪善的面具，严刑峻法，史载“而越州有白楼门，门外即杀戮之所，地为之殷，守阍者尝夜闻鬼哭。”就是越州城白门楼外的刑场地面都被鲜血染红，守门的士卒经常听到怨鬼的哭泣声。

就是这样残暴的统治下，阿谀奉承之人一察觉到董郡王有称帝的贪心，于是纷纷献上所谓的祥瑞。山阴（现在绍兴的越城区与柯城区）的一个老人献上一句谶语“欲知天子名，日从日上生。”这个最直接了，日字上面再加一个日字就是一个昌字。说的就是天子就是董郡王您啊。董郡王心花怒放，一时间来献祥瑞的无赖一天就有上百人。

更有甚者，纠集了一大帮社会闲散人员，在董郡王的府邸门前聚集，砍断自己的手或者割下自己的耳朵，自称感恩都，感激董郡王再造浙东之德，大有您不称帝，我们就死在府外的架势。这些都是什么操作？太野蛮了吧，咱中国人都是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种自戕的行为实在理解不了。

得知这个情况的钱郡侯真的为自己的老上司的愚蠢痛心疾首，召集了手下谋臣武将商议：“董昌是我的同乡，现在听信奸佞之言，僭越谋反，我受到朝廷恩惠，应该是要出兵的，但是这样会导致生灵涂炭，我先写封信劝他，希望他能改邪归正，使百姓免受刀兵之苦。”众人深以为然。

这里就说两句介绍一下罗平鸟，新唐书记载“《越中秘记》言： 有罗平鸟，主越祸福。中和时，鸟见吴、越，四目而三足，其鸣曰： 罗平天册。民祀以攘难。”就是说这种罗平鸟有四个眼睛三条腿，在唐朝的中和年间出现在现在江苏浙江地区，它似乎会说人话，鸣叫的就是罗平天册。人们纷纷祭祀它希望能度过灾难。而且越人自古以来都是非常尊崇鸟类的，所以董郡王把国名定为鸟名也有希望借助民间力量来宣示自己的合法性，是得到民众拥护的。后来历朝历代中把国号定为罗平的狂人也不乏后来者。元朝广州林桂方又建罗平国，改元延康。元朝陈空崖聚众抗元，建罗平国，年号正治。明朝交趾范玉建罗平国，改元永宁。清红巾军领袖刘家福又于浙江江山县建罗平国。

罗平鸟信仰曾经广泛遍布于越人分布的地区。百越民族视鸟如祖。至于罗平本身，有可能并不是汉语。而是古越语。而根据古百越民族后裔之一的壮族的记载，壮语里 罗为鸟，平则是飞。壮语倒装，汉语“罗平”，则“飞鸟”也。

其实对于罗平鸟的认可也不止中国一家，在古代高句丽发现了类似的三足鸟信仰，再仔细看下日本足协的标志也是一只三足鸟抓着一只足球，那日本的三足鸟就是著名的八咫鸦。它是日本神话中太阳神天照大御命的使者，也作为太阳的象征之一。由此可见对于三足鸟类图腾的崇拜，东亚各民族都是相通的。

参考书目 《十国春秋》（卷七十七）

《新五代史》（卷六十七）

《旧五代史》（卷一百三十三·世袭列传二）

《资治通鉴》（唐纪七十五）（唐纪七十六）

《吴越备史》（卷一）

《新唐书》（卷二百二十五下 列传第一百五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