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搭档

夏末的夜晚已经有些微凉，即使现在太阳刚刚下山，这个世界一大一小的两颗月亮还没有升到最高，连星星也没来得及全部显现，虽然大地上太阳在白天洒下的余温还未完全散去，但也到了生火取暖的时间。

一般的冒险者会掏出打火石和火镰点燃枯枝和树叶，如果队伍中有魔法师在，用火系魔法的材料助燃能达到更好的效果，但假如有神官这样方便的队员就不必这么麻烦，他们可以轻松地点起火焰，不用火石也不用魔力。

但在现在，林地路旁燃起的小小篝火并非是爱丽丝的杰作，十月仅用一块和打火石差不多大小的被他称为“打火机”的道具就轻松地点燃了火焰。

“如你所见。”十月拿这手里刚刚点燃篝火的Zippo打火机冲着爱丽丝晃了晃：“这个不是你们这个世界会有的东西。”他说着打开了打火机的盖子一下点燃了火苗：“但是，如果这个被你们世界的人碰到了。”他将打火机合上，抛给了爱丽丝。

就在爱丽丝的手掌接住那沉甸甸的金属块的一瞬间，掌心传来的触感发生了改变，等到她摊开手掌，握在手中的物体已经变成了她所熟知的东西——一块绑着火镰的火龙牙。

“这是......”虽然早些时候她也亲眼看到自己要回收的古代圣物被十月变成了其他东西，但爱丽丝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就是这样。”十月一边看着爱丽丝惊讶的脸一边将不锈钢小锅支在火上烧起了水：“在我手里的东西会变成功能相同的我的世界里的东西。”他说着拿起放在一边的方形“短剑”：“冲锋枪会变成短剑。”他说着又从身前的弹挂中抽出一条P90的弹匣：“弹匣会变成箭袋。”他将弹匣插回去，又拍了拍腿上的1911型手枪：“手枪会变成匕首。”

“那么。”爱丽丝伸手指向被十月靠在一边的AK：“那个对应的是手半剑吧。”

“没错。”十月说着拉过自己靠在树下的背包：“当初照清规律可是花了我不少时间。”

“你原来的世界里，剑是长这个样子的吗？”爱丽丝看着十月身边放在的武器，对她来说这种武器很是新奇。

“并不，我们的世界也有铁质的刀剑，但已经不作为军队的武器使用了。”十月将自己的背包放在腿上拉开了拉链：“这些叫做枪的武器在我的世界里扮演着军队中刀剑的角色，所以我推测这种转换的规律是在同等功能下同等地位的转换，打火石变成了同等功能的打火机，刀剑则会变成枪。”

十月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锅，将它压在了篝火的石碓上：“但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那会转化。”说完他从包里拿出两包自热食物：“比如食物，在旅店和饭店吃到的食物并不会转化，不过随身携带的口粮会被转化变成随机的MRE之类的自热食品或者罐头，当然钱也一样不会变化。”

“MR....什么？”爱丽丝今天听到的新词有点太多了。

“当做我们世界的野炊食品就好。”十月说着将两份MRE主食包放到了篝火上烧着的水里：“好了，现在差不多该我问你了吧。”

“我？”

“你说我是‘异乡人’，你还遇到过其他‘异乡人’吗？”

“不，没有，其实我才刚离开圣座不久。”爱丽丝下意识地如实回答后才发觉不妥，这个坏心眼的家伙如果认为自己没有他想要的信息搞不好会再度丢下她跑路。

“你知道的总比我多吧。”十月说着用树枝拨弄着锅里的袋子。

“神官加入冒险者协会除了搜集古代圣物外更重要的就是寻找‘异乡人’这是我离开圣座前知道的。”爱丽丝真的只知道这么多：“异乡人是从另外的世界来的，所以应该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那么你们一共找到过多少异乡人？”

“没...没有...异乡人本来就是类似传说一样的东西，更何况已经有四十多年没有神官成为冒险者了。”爱丽丝看向十月露出了难堪地微笑：“所以能遇到十月先生我真的很幸运。”

“四十年啊，我来到这里才两年而已。”十月说着将那跟拨弄包装的木棍一起丢入火堆：“那，第二个问题。”他盘腿而坐看着眼前的女孩：“为什么别人都认为我用的是剑而你看得出不同？”

“这全仰赖神使大人的祝福。”爱丽丝说着双手扣在胸前一副虔诚的样子：“洞察的祝福可以让我不被幻像迷惑。”她紧接着补充道：“也许是因为十月先生的异乡人的缘故所以其他人才会对你的武器产生认知障碍吧。”她在圣座被告知异乡人总是有着一些神奇的力量。

“原来如此，神明的祝福么。”他说着捏住热水中包装袋的一角将加热好的食品从沸水中取出。

“不是神明，是神使大人的祝福。”爱丽丝纠正道。

“有区别么？”

“当然有了。”爱丽丝坐直了身子很正式地讲解起来：“神明创造了世界，神使大人是神明们的助手，在这个世界算是常识。”

“很不巧我来这里才两年，而且对这些东西也不感兴趣。”十月没有在意爱丽丝的话，继续处理着手中的食物。

“咕~”爱丽丝的喉咙里发出了不满的咕哝声，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信仰在十月眼中远没有一顿晚饭重要，她虽然能理解但还是有些不开心：“我说......”

就在爱丽丝刚要开口继续与十月争辩时，一份热气腾腾的食物就被送到她面前。

“热好了。”十月将餐盘递给爱丽丝：“应该是培根土豆泥。”

“谢..谢谢。”爱丽丝也只能停止与十月的争论。

“很遗憾，在我那边并不是每个人对宗教都那么热忱的。”十月看出了女孩的不满，但他并不在意，他知道不可能改变爱丽丝的信仰，也没打算这么作，那无意义且吃力不讨好，就想爱丽丝说的一样，他是个“异乡人”自己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无法理解也很正常，所以他也不指望改变这里人们的信仰，当然也没打算融入进去对一个自己没见过的神明顶礼膜拜。

“我们并不是你想的那种的宗教......”爱丽丝说着将一勺土豆泥塞到嘴里：“嗯！？”

在将勺子放入口中的一瞬间，爱丽丝的身体抖动了一下，紧接着她话也不再说地一勺勺吃了起来，而坐在对面的十月满脸得意的表情，看起来就是在说“我就喜欢看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毕竟这在爱丽丝口中的美味在十月眼中只是一份普通的快餐店等级的大众菜。

貌似发现了十月在看着自己，爱丽丝急忙停住了嘴：“嗯，那个.....”她一下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这个作为回礼。”她说着从身上掏出一条黑色的棒状物递给了十月：“这个是教会发给我的营养棒，虽然不太好吃。”

“但你也没什么可给的了，对吧。”十月说着尝了一口，如爱丽丝所说，不怎么好吃感觉像是在吃一块口感尚可带着微微酸甜的黏土。

“虽然不太好吃，但是营养很高，蛋白质和维生素含量都很丰富。”爱丽丝仿佛直播间的带货主播一样介绍到。

“等等。”十月猛然抬起头：“你说......蛋白质？”

这回反倒是爱丽丝眨眨眼：“嗯，蛋白质，还有维生素。”

“你知道蛋白质？”在十月的印象里，维生素和蛋白质都是在19世纪仰仗着第二次工业革命的科技发展被发现的，但这个世界怎么看都不像发生过工业革命的样子。

“当然咯，教会的学校里有讲过的。”爱丽丝扳回一城一样地笑了笑。

“我说。”

“嗯？”少女嘴里含着勺子眨了眨眼。

“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是往下落的。”十月被勾起了好奇，他之前从没有了解过教会当然也从来没有去过教堂。

“因为地心引力啊。”

“为什么用手打人自己也会疼。”

“因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世界是什么形状的？”

“当然是圆的，围绕着恒星公转的同时还会自转，产生昼夜和季节。”

爱丽丝对答如流，这让十月感到不可思议。

“那，这个问题如何。”

“哼，放马过来！”

“一个人运动速度越快，这个人的时间就越慢，当一个物体的运动速度达到光速时，那么他的时间就是静止，这种现象是什么。

“哎.....什？什么？”

十月点点头对爱丽丝笑了笑：“狭义相对论。”他看着一脸不服气的爱丽丝发出了胜利一样的微笑：“不过你已经够厉害了，差不多有高中生的水平。”

“高中？”

“我们那里差不多十六七岁的水平。”虽然这么说，但那可是21世纪的高中生，是踩着数千年科学家的研究成果和三次科技革命的高中生，但这面前的女孩......

“老实说，我现在对你们有了那么点兴趣。”十月说着将自己盘子里的意大利牛肉饺子送进嘴里。

“那就请别再逃跑，我还要把你带到圣座才行。”

“圣座是教会的核心对吧，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面对十月的询问爱丽丝只是叹了口气：“你对教会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啊。”她说着伸出自己纤细的手指抵在嘴唇上：“沉默之誓，从圣座而来的神官不能对外透露任何圣座之内的事情。”

“你都要带我去了，还要对我保密么？”

“规矩就是规矩，还请见谅。”面对十月的吐槽爱丽丝回以微笑：“不止是协助冒险者和收回古代遗物，如果遇到异邦人的话，神官需要将他们带回圣座，所以，现在你是我的任务。”

“然后呢？研究一下我是哪个次元的恶魔？”

“才不会那么做呢，其他的....其他的说出来就违反沉默之誓了，但圣座也许有把异乡人送回去的方法。”爱丽丝说着。

“回去啊......”他若有所思地咬着塑料勺子。

“那，十月先生是怎么来的还记得嘛。”爱丽丝继续追问。

“当然记得。”十月看出了女孩的好奇：“不过，我不说。”

“哎！为什么？”

“你知道的事不也没全告诉我吗，这样就算扯平了。”

“什么呀！真小气！”

“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的。”十月将吃完的盘子放在了地上：“毕竟我都已经答应和你组队了。”

“要是你再偷跑掉的话我会通知协会拉你进黑名单的哦！”爱丽丝依旧对十月前不久甩了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错了，拜托别那这件事再念叨我了。”十月苦笑着爱丽丝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当初决定甩掉她跑路了。

“哼~......”爱丽丝则配合着十月的苦笑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谁让你是个坏心眼的家伙。”说着她看着十月略显狼狈的表情笑了笑。

“坏心眼真是多余。”十月也笑了笑，以前总是一个人出任务，一个人跑远门，一个人吃饭后一个人睡着，有时会一连几天甚至一周一言不发，他已经好久没体验到这种在篝火旁与人聊天的感觉了：“多多关照了，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