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不可（五）

（个人脑洞罢了，切勿上升任何人！！！） 曼昱侧着身低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林高远伸出左手撑在额侧，牢牢地盯着她。 压在心底的话被猛烈的咳嗽连根拔起，此时，他感觉自己亟待填补进更多的东西。 曼昱终于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放回桌面：“我妈打来的，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然后，在林高远的注视下，她拿起筷子，竟然开始认认真真地吃起饭来。 林高远觉得自己千斤的拳头打在柔软的棉花上，压下去不是，抬起来也不是。 “快吃啊，你不吃吗？我饿了。”曼昱咽下一块黑椒牛肉粒，抬头看着他，眨着无辜无害的双眼，“你今天没喝饮料也吃不下几口吗？” 林高远心里更堵了。 “我刚才说的，你听见了吗？”林高远的声音因为刚刚的咳嗽带出一丝喑哑，他清了清嗓子，“昱，我……” 要说的话那么多，要解释的事情那么多，思念那么多，寂寞也那么多，千言万语涌上心头—— “我好想你。” 说出这句话，林高远心里是没有底的。 踏在深林的枯叶上，不知道走到哪一步就会掉进某个深不见底的陷坑。 王曼昱手上夹菜的动作不停：“你又想谈恋爱了吗？你怎么逮着我一个人薅啊？” 林高远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情绪的痕迹，可曼昱依然是那样浅浅的笑。 这自然而戏谑的语气，好像他们真的只是一对老友，在闲暇的傍晚互相谈笑一番，然后就可以举杯共祝，祝他们友谊万岁。 林高远有些踟蹰了。 曼昱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说出来的话中含着自己都没发觉的嗔怒：“你还没有找到新女朋友吗？你又想让我做你的新女朋友吗？” 林高远一直很欣赏曼昱有话直说、从不扭捏的做派，此时此刻却巴不得她换一个性格。 轻飘飘的两句话，向他亮出了最锋利的刃。 林高远沉沉地叹了口气。 还搁在手边的粉色发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过往的种种。他觉得自己和曼昱之间实在是有太多插曲了。那年难得在食堂找到和她说话的机会，还没说上两句，她就被女队队员叫走了，逃也似的；两个人确认关系还没多久，又那样匆忙地、混乱地分开；如今好不容易同坐一桌，却各怀鬼胎，一个想回首，一个要翻篇。 他觉得，自己多少是有点倒霉的。还好，他信奉“尽人事”的道理。 林高远拿起手边的发带，重新放回曼昱那边：“这是我送你的东西，你不能再退回给我。你不要的话，就丢了吧。不过，你问我有没有话要跟你说，我有。” “我先向你道歉，当初我说那些话，是因为我想让你能够跟我分开，然后心无旁骛地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不要再想着我，想着我们。我不想成为你的阻碍。” “我当初之所以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也喜欢你，没有别的原因。我喜欢你专注认真，喜欢你内敛又直爽，喜欢你高高瘦瘦，喜欢你说话，喜欢你很多很多。” “我没有一天不想你。” “我本来没打算要重新跟你发生什么，我觉得你走到今天很不容易，你在采访时说这是你的新起点，我也想一直离你远远地支持你就好，但是我忍不住，我忍不住来这里见你，见了你我又忍不住想跟你说话，忍不住想跟你回到过去。” “昱，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曼昱向来觉得林高远是一个话痨，从他们认识的那天起，她就觉得林高远总是在说话，谈天论地，走路的时候说，吃饭的时候说，怎么也说不完。他要凑得很近，要说得很多，露着标志性的兔子笑，双手比划来，比划去，像上了发条一般。就像现在这样。 曼昱越听，头垂得越低，到最后难耐地伸出手扫着自己额前的头发，借机微微挡住眼睛，不敢让自己看他，也不敢让他看自己。林高远的目光太炙热了，要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林高远见她又龟缩了，又问：“你说嘛，到底怎么样嘛？” 他们像坐在跷跷板的两头，一个人使劲的时候，另一个人就被高高抛起。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曼昱觉得心里爬满了蚂蚁。 她终于还是把发带又放回包里，赌气一般说：“你说的这些，我不信。这个发带你不要，我就带回去丢。” 林高远无语凝噎，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了，是不是应该缓和一下关系再说这些内心剖白。 但是事到如今，不说也说了。林高远不但信奉“尽人事”，“听天命”他也是信奉的，遂拿起筷子，说：“行。吃饭。” 这顿饭两个人可谓吃得津津有味，鸦雀无声，实打实地光盘行动。王曼昱吃完还多点了一个榴莲慕斯，正一勺子一勺子地慢慢挖着吃。 窗外，车与行人嵌在逐渐清晰的夜色中，组成了夜的轻霞薄绮。 “想好什么时候回家了吗？”林高远一边拿着纸巾擦嘴，一边问。 “啊？”这顿饭吃得实在太安静，他甫一说话，曼昱觉得自己的心又重重一突，“下周吧，还没订票呢，等会儿回去订。” 她的声音轻轻的，拂去林高远凝在心头的焦急与无措，让他跟着柔软下来。 “订了票告诉我，我去送你。” “啊？”曼昱抬头看着他。 “至少可以和我做朋友吧，朋友去送机也不行吗？反正我最近没什么事做。” 林高远的语气非常自然，这一点自然让曼昱也放松下来，心里却又升起难以名状的失落。 “有粉丝……” “私人行程，粉丝不知道。” 她只好点点头：“好。” 回到宿舍洗漱完，王曼昱才卸下一身紧绷。她把那条发带收进衣柜最底层的小收纳箱里。 她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在球场上，她反应很快，每一个球她都心里有数；失恋了，她立刻就能回归正常的生活，丝毫不打乱自己的节奏；今天面对林高远的那一番话，她即使动摇不已，也始终没有露出自己的真心。 她知道林高远喜欢什么样的女生——长得俏丽，身材姣好，有各种各样的才艺。 她很聪明，很骄傲，她能看穿那些让人沉溺的话，不过是对方的一时兴起。 她觉得自己今晚的表现真好。 直到几天后在机场见到同样推着行李箱，同样拿着飞往齐齐哈尔的机票，扬着个大笑脸，蹭过来说“昱，我们是同一班机欸”的林高远时，她才发现，自己真是蠢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