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S狐妖篇】第八章：事在人为，亦是施主的福
今日便是许清落约定上山还愿的日子，你在许府街边看着许清落和许夫人出了门，随行的丫鬟你认得，是环儿。
她端着一大个锦纹匣盒放入马车里，承德寺在京都城外的潭山上，此去路程若是徒步的话也是远些。
不过你不急着出发，用仙法的话可要快多了。
目送着她们的马车离开，虽说预感潭山会藏匿不少妖怪，不过朴智旻那家伙定会一路随行，有他在，你也不担心她们会遇上危险。
不过说起潭山，前日你倒是找白泽问过。
潭山在京都东面，山清水秀，木林繁茂，景致绝美，传闻也有说是我朝第一山，但可若是细讲，这潭山之后还有座姊妹山，两山仅一湖之隔，却是天差地别。
姊妹山常年林中雾障难以视物，赶上日子好的时候才能见上半日阳光，也就被取了“雾山”这个名字。
虽说如此，可那山中稀罕玩意多得是，珍花异兽也还是吸引了不少人前去探宝。
危机四伏的地带据说也是备受捉妖师喜爱。
如若许清落身上的线索查不到东西，你倒是打算去那雾山探寻一番。
不过当下的功夫还是要先去承德寺一趟。
寺庙建在潭山山顶，听闻上山只有长阶可登顶寺庙，也算是考验凡人的心性。
原想趁着许清落不在府上进去好好搜搜那丝灵息的由来，可那丝灵力似乎也跟着许清落一并离开了许府。
难不成那灵力的来源就在许清落身上？
还真是失算。
许清落到底做了什么好事，甚至不用重金去镖局求保就有了两个身手不凡的保镖。
说真的，这应该是可以要份酒钱的吧？
你一想到这就惆怅了起来，下凡几日，酒没喝上，忙忙碌碌地跑东跑西，结果神器的事还是毫无头绪。
也不知道嫦娥仙子有没有发现你偷溜出寒月宫几日未归。被发现的话，怕是有数不完的罚吧。
许家的马车穿过潭山脚下的树林，林中寂静，晨间的鸟叫声悦耳，在马车驶过后呼地一下分散开来。
深处隐约藏着不明的生物，在看到马车过后林间跃起的白狐后又退了回去。
你还是先许清落一步到了承德寺。
寺里的香客来了不少，钟楼的钟声庄重浑厚，人们在殿里上香许愿，你无所求，只身在殿前的院子里赏起了花。
大殿正对的空场有一颗高大的银杏树，春季初始，叶片葱绿盎然，树干粗壮有力，想来该是生了几百年的古树了。
你不禁上前摸着粗糙的树干，能感受到古树的灵气充沛。
“这颗古树，约莫着有七百年了。”
苍老平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回过身去看，那人身着袈裟，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他说这古树有七百年了，岂不是和你一样大？
见你正色看来，又开口道：
“老衲见施主对这古树感兴趣，便多言了几句。”
“谢师傅提点，大师该如何称呼，可是本寺的方丈？”
“正是老衲。老衲法号空寻，施主如此称呼便是。”
“空寻大师德高望重，弟子纵是愚钝，也还是知晓师傅名讳的。”
你没想到会有如此机缘与空寻大师相遇，只可惜自己实在身无分文，没法献些香火钱。
“老衲见施主在院中兜转许久，可是遇到了什么无从下手的难题？”
“不是的大师，我...我只是在等人。”
“既然来此，施主可以去大殿上一柱香火，不收银钱的。”
竟让空寻大师看出了你的窘迫，只是你确实无意于此。
“不了大师，我无所求。许下天地祥和这种话始终是场空妄期许，我更相信事在人为。”
“好一个事在人为。这番话，老衲今早也在另一位施主口中听说过。”
“哦？是嘛？那还真是巧呢。”
空寻大师畅然一笑，像是对你的话颇为认可。
“不过施主当真无所求吗？”
“确无所求。姻缘势途我都无心于此，如今与过往，我也......”
你没再说下去，如今你只想找回神器回到安稳的日子，而过往，你是有执着的。
你想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七百年前你自寒月宫醒来时，便在月宫当差。嫦娥仙子为你取名“月宸”。可先前遗失的记忆你始终记不起分毫，在成为“月宸”前，你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也设想过自己是天界修行的精怪化形，可你的法力比起周遭修行之人，似是天生就有此等神力一般。
你陷入思绪久久不能回神，空寻大师的话里也似在隐喻什么。
“老衲相信施主会再来承德寺的。心有所图，或许并非祸事，事在人为，亦是施主的福。入秋的古树淋落金韵，施主那时再来，该是会赏到别样的景致。”
空寻大师的提点表面像是直言这银杏的金黄秋色，你不会为了一颗树景特意跑来一趟，可若是心有所图。
你又会想要图什么呢？
空寻大师又如何作出此番定论。
“空寻”二字，寻而不见，不知所求。大师如今也还在寻找内心所求吗？
修行要无欲无求，你也一直如此地守着仙神的本心，相信这样才能守住天地祥和。可如今，却有些动摇了。
“空寻大师，弟子冒昧，可否问询大师的法号由来？”
“施主心中所想，便是答案。”
你有些恍神地告别了方丈，短短几番话让你有些变了心境。
凡人也许穷尽一生也未能参悟天道分毫，有所求就会有恶应运而生，欲求贪婪无尽，是道心大忌，是祸事之始。
但是否也会如空寻大师所言，亦可不是祸端。
承德寺后院禅房里，松月下好了的第一步棋。
“闵公子竟当真还存在这世间，原来坊间传闻不假。”
松月坐在当朝礼部尚书胡锦对面，他不担心胡尚书会将此事告与丞相和皇帝。
叔父闵渊的暴戾奢靡礼部心知肚明，与皇帝一条船的丞相，胡尚书的心里也有抵触。
闵玧其虽身在璃襄阁小小乐坊，可有沈老将军助阵，朝堂的举动他全然知晓。不然也不会冒险如此来见面。
“胡大人不必急着拒绝我，顷刻间扳倒丞相简直天方夜谭，况且我也不会让大人您亲自来冒这个险。松动根基才好拔出深抓土地的杂草不是吗？听闻丞相为礼部引荐了些“才人”，五品员外郎冯均，为表诚意，我愿替大人拔掉这颗眼中钉。”
“闵公子竟还如此通晓朝堂之事，如此城府心计，我倒是真信得过你能无声无息地拔掉这颗钉子。胡某便拭目以待公子的本领了。”
“定不会叫胡大人失望。”
杯盏相碰，以茶代酒，两人却各怀心思。
闵玧其以松月的名字存于这世间十八载，除却先皇子的身份，在这京都最热闹的璃襄阁见过的人情世故比朝堂更加波诡云谲。
人心最难料，也最不可信。
就如他今日同空寻方丈所言，事在人为，与其寄托在情感上，只有他亲自去做，才有胜算。
即便他为胡锦除了障碍，也未必最后不会为了更大的利益反水。
要想将他为己所用，不仅要帮他，更要困住他。当他的利益和自己与共时，人才会听话。
“帝妃当年风华绝代，难怪闵公子的相貌如此俊秀。”
胡锦故意在此时提起他的母亲。话里隐约在戳着乐人松月的脊梁骨。
闵玧其暗暗捏紧了拳头，这些年来对他的羞辱他都可以毫不在意，但羞辱他的母亲不可以。
胡锦仗着身份，仗着闵玧其需要他才如此肆无忌惮。
来寺庙上香参拜的一定是虔心诚善之人吗？不是。
朝堂的腥风血雨一点不比帝王家少，为了权力争得头破血流的人，来此又怎么会是静心修身。
不过换一丝安心以免夜半时分心慌难眠。
可他只能忍。
“胡大人还是多关心朝堂才能走得更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