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导弹来袭

如果要说吕比凯的商路间什么最多的话，除了往来的商人就是茂密的云杉树林，许多商路都从树林中穿过，其中一些商路要一连行走几天才能穿过树林到达城镇，只有偶尔遇到的伐木工营地和河边烧碳场升起的浓烟才能让人不忘记自己仍然处在人类的文明世界。

这些穿梭在云杉树林中的商路如同流淌着货物与金钱的血管一样将商品输送到周边国家，这些血管也自然引起了一些吸血虫的注意，许多的流民、土匪、落魄佣兵等乌合之众组成的匪帮经常藏匿于密林之中，他们袭击商队洗劫钱财，而后一些侥幸逃过一劫的商人会身无分文地跑出密林，尽管商路周边的各个国家都曾试图对盘踞在商路周围的匪帮进行清剿，但由于密林的掩护收效甚微，商人们只能付钱雇佣冒险者提供保护，这样能吓退大多数的劫匪，但也会引来更大的规模的匪帮。

现在十月面对的就是一支小型的劫匪团伙。

“连个放哨的都没有......”坐在高大云杉树上的十月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眯起眼睛看向远方：“他们不会觉得自己藏的很隐蔽吧。”

在他看到方向几个强盗占据了一座位于林中空地的废弃二层房屋，可能过去这里属于某个庄园，但大概是在“懒王”战争时期被抛弃了。强盗们正坐在破屋前的空地上围着篝火烤着肉，大概是他们从森林中偷猎来的，毕竟这么一片优秀的猎场早就已经被各个领主瓜分好了，除了特许的猎人其他的都是偷猎。

坐在屋外的三个匪徒身边放着廉价的刀剑其中一人身上背着一张粗糙的猎弓，将视野向上抬看向建筑，能看到窗口里不时闪过的人影，不清楚建筑里还藏着多少人。

在看清楚了个大概后十月从树上爬了下来，与在地上等着他的爱丽丝汇合。

“可以靠近一点了，这些傻子连个放哨的都没有。”十月一边说着一边将望远镜放进腰间的包里，从他轻松地语气与上扬嘴角来看，他已经对这次任务十拿九稳。

“哦...”但爱丽丝的表情没有那么开心，她正皱着眉头盯着十月，两腮还赌气似的微微鼓起，没错十月再一次剥夺了她证明自己的机会，他们二人在发现了一颗被砍倒的树横在路上，这是劫匪拦停马车的小手段。

见此情景的爱丽丝想用避害的祝福搜寻强盗让十月眼前一亮，但在那之前十月已经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叫做“无人机”的小型道具，那东西一下子飞上了天，还能从天空将图形传送到十月的控制器屏幕上，凭借着空中侦察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这些自以为安全的劫匪，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他们清除了。

十月拿起自己靠在树上装着消音器的AKM，向着远处匪帮的驻扎地靠近，在距离废弃庄园还剩四十米左右时，十月停下了脚步将身影藏在密林的灌木和土坡后，再次观察起了情况，现在对他来说最大的威胁是不清楚藏了多少人的二层楼。

“你就在这看好我的动作。”十月撂下一句话就一个人悄悄摸向前方。

“啊，你又.....”再度被排除在行动之外的爱丽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十月钻进面前的森林，她心里虽然有一万个不满意，但现在她贸然跟上的话也许会打乱十月的计划，不过她已经决定好了要在这次任务结束后好好地跟十月抱怨一下。

十月当然看出了女孩的不满，他并不是故意要晾着爱丽丝而是希望通过几次任务让她熟悉自己的作战方式，最起码要让她不至于挡到自己的枪线，没有人能跟自己的武器配合这也是十月长久以来一个人行动的原因。

就在他慢慢靠近营地的同时，那几个烤肉的劫匪还在有说有笑，丝毫没有注意到林中的十月。直到三人闻到了什么刺鼻的味道，紧接着一颗拖着白色尾迹的催泪弹就从他们的头顶飞过直直飞进了二楼的窗户。

“那是啥呀！”

这些刚才还在悠哉地土匪急忙看向白色尾迹飞来的方向，那里站着一个带着奇怪面具的人手里正拿着另一个冒着烟的罐子，下一秒在匪徒还没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武器时，那人便将冒着刺鼻烟雾的罐子扔到了自己脚下。

一瞬间，催泪剂燃烧释放出的烟雾无孔不入地刺激着他们的眼睛、鼻子和口腔，这些刀口舔血的暴徒一瞬间宛如喝醉的醉汉一般东倒西歪，眼睛不住地流泪，跪倒在地一边剧烈地干呕一边好像要把肺喷出来一样不停地咳着，屋外的人尚且如此，屋内的人更加糟糕，甚至一些人不堪忍受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来摔在长满长草的土地上。

而十月带着防毒面具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地将这些翻着白眼颤抖着的可怜蛋的双手放到身后，随后迅速用尼龙扎带将他们的手脚绑了起来，一个劫匪团伙在没有任何地坑的情况下就在几分钟内就全部被制服。

加上门口的三个，一共有6人，如果这些人都躲进屋子里解决起来还是要费些功夫的，虽说能如此轻松地解决这些人是一件好事，但十月的心里也有些疑问。他们选的营地距离道路太远了，无法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猎物，即使说他们是处于安全考虑才选择了这里作为据点，可连岗哨都没有一个很难认为他们有这么慎重。

这矛盾的行为让十月觉得有必要等到这些匪徒恢复正常问问他们，然后就可以通知附近驻扎的士兵来领人了，但是现在......

十月扭过头看到站在远处树下的爱丽丝。

“好像不太开心啊......”

虽然看出爱丽丝很想表现自己，但她这次真的帮不上忙，尽管十月是孤军奋战，但一个装备着现代化武器的士兵还是敌得过拿着刀剑没有组织纪律的乌合之众的。

十月将右手高高举起伸出拇指示意爱丽丝自己已经将一切都搞定了，他远远看到爱丽丝叹了口气向自己走来，也许马上就要听这个小姑娘对自己狠狠地抱怨一番，但对于十月来说听她抱怨远比看她受伤要好得多。

算了，只要跟她多磨合几次，总会有机会两个人并肩作战的。

然而还没等爱丽丝走出树林，就有什么东西先钻入了十月的肩头......

“砰！”

一瞬间，十月感到自己的右肩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向后拽了一下，并感觉微微一凉，肩头挂着的步枪顺势滑落在地，然后是肩部巨大的痛感，仿佛整个肩膀的肌肉都被撕开一样，这种感觉他清楚，这是被子弹击中的感觉，他被狙击了。

怎么回事！？

十月的脑中瞬间乱作一团，前所未有的惊慌将他的大脑填满，并伴随着失血一起让他瞬间满脸冷汗，但划破天空的第二声枪响让他回过神来。他急忙卧倒在附近的高草里，第二颗子弹从他耳边呼啸而过打断高草，钻入身旁的泥土里。

“哈哈！你完了！就等着被老大打爆吧！”

那几个被困住手脚的土匪开始狂笑起来。

老大？是开枪的人么？这些土匪只是诱饵！十月甩了甩脑袋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现在自己的第一要务是寻找掩体。

他看向距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破庄园，但很不凑巧，尽管现在催泪弹的烟雾还未完全散去，可烟雾却被风吹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前往建筑的这几步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野内，自己可能会在刚刚起身的一瞬间就被击中。如果顺着烟雾飘散的方向逃跑的话只能跑到更远的树林中躲避，如果对方反应过来会像射倒一只受伤的牡鹿一样将自己射翻在地。

现在无论他选择哪种，都要在烟雾散尽前决定。

但当烟雾渐渐散去，十月透过满是雾气的防毒面具看到的，是他从未想过的情况，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朝着自己的位置狂奔而来。

“趴下你个傻子！”

与十月透过防毒面具的吼声一起响起的是一声从远方传来的枪响，紧接着十月便眼睁睁地看着爱丽丝的侧腹部被击中摔倒在地。

“爱丽丝！”

十月一下楞在原地，刚刚才稍微冷静下来的头脑被愤怒的情感瞬间充满。

但没等他回过神来，他就看到了更可思议的一幕，他看见那女孩撑着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的脸上沾满泥土，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咬着下嘴唇忍住没有哭出声。

这不可能......一颗子弹足以将她柔软的腹部撕裂将里面的内脏搅成一团，她不可能还站得起来，但事实是她不仅站了起来，还继续朝着自己跑来。

“别起来！趴下。”十月话音刚落又一声枪响，刚刚站起的爱丽丝仿佛背后被谁狠撞了一下一样向前踉跄了一下，但她用手里的锡杖稳住了身体没有再度倒下。

“我来帮你！”那身中两枪的姑娘再度向十月的方向跑来。

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但这次情况不同，爱丽丝转过身朝着子弹袭来的方向举起了自己的锡杖，随着锡杖发出微弱的光芒，一道发着金色光芒的透明壁障挡在了爱丽丝身前，子弹击中那光幕却只使光幕发出了微微涟漪，这光幕保护着爱丽丝跑到了十月面前。

“你没事吧。”爱丽丝将锡杖插在地面，那道光幕一下变成一个半圆形的罩子将二人保护起来。

“这是.....”

“光之帷幕。”爱丽丝一手捂住被击中的肚子，一边努力地在痛地扭曲的脸上挤出得意的笑容：“很厉害吧。”

那不知名的枪手对着二人连开几枪，但金色的光幕上除了多出几片涟漪外没有任何变化。

“我来给你治疗。”

“治疗？”

“治愈的奇迹，可以让伤口快速愈合，你流血流的狠严重。”她说着便摘下胸口的教会徽章放在手心开始施展奇迹。

“不行。”十月制止了爱丽丝：“要把弹头取出来。”他说着坐了起来，一把拉下脸上的防毒面具，随后用左手撕开了肩头的衣服，如果让子弹长在肉里只会更加糟糕。

“取出？怎么取？”

“用手抠出来。”这次十月大意的甚至没有带医疗包，不过他能感觉到伤口并不是很深。

“这...”

就在此时，沉寂了一会儿的枪手再度开始射击，与狙击时不同，这次的枪声宛如节日庆典上被点燃的爆竹一般，无数的涟漪在圣壁上激起，好像雨点打在水坑上一样，十月能辨认出这枪声，那是.50口径机枪的声音。

“快点。”

爱丽丝在十月的催促下，将手伸向十月肩头的伤口，那是一个不大的圆形孔洞在向外流淌着鲜血。

“请忍着点。”爱丽丝说着将自己的手指深入了十月肩膀的伤口中。

“咕~！”十月尽量忍住伤口被再度撑开的疼痛，让爱丽丝继续。

女孩的手指在伤口中不断搅动，寻找着异物，滑腻的感觉让她非常难受，十月的伤口在她的搅动中更剧烈的出血，一条袖子已经被浸透了一半，血腥味也盖过了催泪弹残留的异味侵入她的鼻腔。

“没有，什么都没找到。”爱丽丝一边说一边看向十月的脸，而当十月看向她的时候，他看到那女孩正在哭泣，十月知道女孩为什么哭泣，不是疼痛也不是惊吓，她在为自己的生命担心。

“那就先治疗吧......”

“我知道了！”爱丽丝双手握紧教会的徽章靠近伤口，没有十月想象的祷词，也没有向神明许下愿望，只有徽章发出一道柔和的光芒照向十月的伤口，随后伴随着灼烧感和瘙痒，那渗血的圆孔开始慢慢愈合。

正当十月对着一切感到不可思议的时候，雨点般的机枪扫射停了。对方放弃了吗？正当十月这么想的时候，他看到天空中一个黑点正向自己的位置快速接近。

“那是......”十月眯起眼睛，然后他辨认出了那个东西。

“见鬼，该死的！”十月瞪大了眼睛，那从天而降的东西毫无疑问是一枚巡航导弹！

“趴下！”十月没等爱丽丝反应过来一把就将面前的女孩扑倒在地，用身体盖在她身上。

“哎！”没等女孩反应过来，十月的一只胳膊就绕过她胸前将她的身子从地上拉起：“你在干嘛呀！”面对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爱丽丝显得害羞又不知所措。

“闭上眼睛！别贴地！把身子撑起来！”十月大声地命令道。

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是祈祷爱丽丝所信仰神明的力量足以抵挡一颗导弹的直射。

紧闭双眼的爱丽丝听到一阵尖啸快速接近，随后一声巨大的爆响与橙红的火光几乎将她的感官剥夺，她只能感受到大地的震颤、呛人的烟雾、灼热的气浪和十月紧紧抱住自己的手。她现在知道为何十月要撑起自己的身体，如果直接贴地的话即使有光幕的保护和神使的祝福，巨大的震颤也会将她的内脏震裂。

等到大地停止震颤，天空的烟尘散尽，十月缓缓松开了怀中的爱丽丝。

“这是怎么回事.....”爱丽丝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向十月问个明白，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林、湿润柔软的草地、古旧破败的庄园甚至连那地上的六个土匪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坑，宛如神明的拳头砸向了地面，仅有自己保护的地方依然能看到原本的样子。那根保护了二人的锡杖也不再发光，抗下一发巡航导弹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这....这种程度的魔法，整个迪威西斯不，整个鲁维斯特也没有几个魔法师能使用...这是.....”太多的冲击将爱丽丝搞得晕头转向：“我...我们该怎么办？”她看向十月。

但眼前十月的样子比这一片狼藉的地面更可怕。

“先...先回去.....再..........”与爱丽丝不同，十月并没有神使的祝福，他现在已经七窍流血连眼球都已经变成血红色，紧接着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十月先生...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