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我/横我｜初恋

《初恋·旧爱·新欢》

少年恋人面临的阻碍是各种各样的规则，身陷不同的囹圄之中，受着各方的桎梏，我与向横也不能免俗。

 

向横的班级在二楼，我的班级在五楼，隔着两层楼的差距，但我每天晚上走到二楼都会见到等我的向横。看似只是两层楼的差距，实则天差地别。平行班里的他，好像有着更多时间享受高中生活的乐趣。他在绿茵操场上踢球，顶着当头的烈日，挥洒汗水，明媚的神情显露在他的脸上。而我在拉着窗帘昏暗的教室里，刷着题，掐着时间休息上二十分钟。

 

我和向横是初中同学，中考后的暑假在一起的。高中开学后，没了手机联系，只是偶尔在教室外放松的时候，探着头往楼下看，有的时候刚好看到他，我们便可以挥挥手打个招呼。但是少年的心思总是分外单纯，打个招呼远比什么糖都要甜上几分。

 

平行班是晚上十点下晚自习，我们是十点半。向横总是在自己班里多留半个小时，只为了等我。回宿舍的路上，我们两个之间始终留着半臂的距离，若即若离，再近些，便会感觉气血冲上头。

开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冲刺班的教学进度突然快了不少，而我却被在不知不觉中落了下来，也许在其他班级还算靠前的排名，在我的班级却已经是倒数了。

 

我有些失落地和向横说：“今天我们又考试了，又是倒数。烦死我了。”

 

他侧头看了看我，安慰道：“没事，你们班的倒数在平行班也是前几了。”

 

他不是很想聊成绩，就和我吐槽起他的语文老师。也许是刻板印象，男孩子好像总是更喜欢理科，女孩子会更喜欢文科。我听着他讲，听着他的话题转向他和他的朋友之间的趣事，而我仍然在心里思考着自己的成绩。

 

从教学楼走到女生宿舍只需要十分钟，一天只相处十分钟，好像不能满足少年恋人想要腻在一起的欲望。在宿舍门口停下脚步，向横开口问我：“要不要再走一会儿？”

 

他的语气中是充满期待的，但是当时的我听不出来半分。

 

“我先回去了。”说完我接过自己的书包，转过身，在他的注视下走进宿舍楼。

 

早自习，我又一次被班主任叫出教室谈话，无一例外是说我的成绩。她问了我中考时的各科成绩，又对比现在的成绩，最后和我说“你看，以前的成绩并没有意义”。课上她让我上去写一个单词，我站在黑板前半天写不出来，放下粉笔后，讪讪地回到了座位上。老师哼笑了一声，挖苦道：“有些同学考不好不是没有原因的。”

 

高中生活才开始短短一个多月，就把我那么多年的骄傲贬得一文不值，把我的自尊狠狠击倒。连心上最后一根支柱都被折断。最先感受到我变化的还是向横。他最了解我以前的样子，在他看起来以前的我明媚像太阳，也耀眼像星辰。老师口里对我无一不是夸奖，而我也不骄傲，总是在下课的时候和同学们笑成一团。向横觉得是学习压力太大，是突如其来的落差让我变得沉默。所以每每聊到成绩、学习，他总是转移话题。而这在我眼里成为了他不上进的表现。

 

我们的矛盾，才刚刚升入高中不久就已经显现了出来。裂痕不断加深，而我们却在极力地粉饰太平。我以为脱离了原本的班级，去学了自己更擅长的文科，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是到了文科班，我又迫切地希望证明自己，依旧给自己施加了很大的压力。

 

可争吵爆发得让人措不及防。我在二楼楼梯口等了快半个小时都没见到向横出来。我只好站在班级后门朝里看，教室里只剩一个女孩开着台灯在自习。被鸽的莫名其妙，一股火找不到地方发泄。转天我特意在教室多留了一会儿。等走到二楼的时候。看到向横正倚靠在墙壁，见我来了，才站直身子，上前来想接过我的书包。却被我侧身躲了过去。他顿了一下，神色讪讪地收回手。

 

一路上，我都冷着脸，等着他先开口说话。但直到快到宿舍，他才提起昨天的事。

 

“你不想知道我昨天为什么先走了吗？”

 

我刻意勾起嘴角，挤出笑容：“我当然想知道。”

 

可是向横定定地看了我两眼，冷声回：“我不说了。”

 

昨天已经压下的火气，重新涌上心头，我也敛了神色：“以后你都不用等我了。也别来找我。”

 

说完就快走了两步，回了宿舍。

 

本以为是小打小闹，但是他真的没主动来找我。倒是他的朋友来和我说那天他俩起了点争执，因此向横先回了宿舍。

 

少年好像总是这样，每个人都心比天高，认为自己没错，不愿意去低头服软。向横一直没来主动找我。放假的时候，我也没能等到他的信息。回学校之前，我给他发了信息。

 

【我们就这样吧】

 

我的初恋就这样落幕。后来的我也没有很刻苦，反倒是磨光了锐气，接受了“平庸”的自己。后来我的教室搬到了一楼，向横班级的正下方。课间，我会在楼下梧桐树旁和朋友聊天。我有自己的私心，这个位置可以被他一眼就看到。转到文科班之后，我的语文老师和向横的语文老师，变成了同一个人。高三有一次我考了年级第一，语文考了130分，答题卡被语文老师在各个班进行点评，向横他们班更不能避免。他的同学告诉我，语文老师总会在他们班提起我。我不在乎老师如何夸奖我，我更好奇他会有什么反应。

 

高考结束，我回学校来拿录取通知书。教学楼的墙上贴的都是已经送达的名单。我一张张名单扫过去，视线最后定格在“向横”这个名字上。比我差一些，但比我想得要好一些。

 

我故作轻松地转过身，告诉同行的好友：“果然没我考得高，还是我赢了。”

 

后来语文老师请我和朋友吃饭，朋友在分科前跟向横同班，因为成绩很突出才得以进入我们班。吃饭的时候，语文老师问起班里一对情侣，又说起向横他们班的一个男生和隔壁班一个女生。最后，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笑着问我。

 

“你之前是不是和他们班的向横谈恋爱来着？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