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顺荣HOSHI Save Me
“你说你厌恶这样的生活”
“那么我来带你逃离”
“因为你是我如此深爱的人”
“所以我希望,你能精彩而热烈地活着”
孤僻伤痛少女×孤僻外向舞者
上课的铃声还有两分钟就会响起,课室里像往常一样开始安静下来。
张恩黎看了看旁边的空座位,翻了翻抽屉拿出书本。
后门突然被推开,将她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往门口望去,也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权顺荣的眼睛。
两个人都呆滞了一下,权顺荣的手抽了抽,“抱歉,吓到你了。”
“没事。”她摇了摇头,极快地说道,转身又将目光放回书本上。
权顺荣轻轻关紧门,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啊……好困。”他打了个哈欠,趴下身来开始睡觉。
张恩黎望了望已经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的权顺荣,他身上的校服并不是那么整齐,领带也有些松散,校裤下面是黑色的高帮帆布鞋,有着青春活力,也带了几分桀骜不驯。
数学课因为老师临时有事而改成了自习,课室里一片寂静,只剩下沙沙的纸笔触碰声。
好巧不巧,刚开始写大题,笔突然没水了。
张恩黎翻遍了笔袋和书桌,也没有找到一支能用的笔,她看了看周围不熟悉的人,余光突然瞥到权顺荣醒过来,她鼓起勇气,敲了敲他的桌子。
“怎么了?”权顺荣用口型问她。
“那个……”她拆开了那支已经没水的笔冲他示意了一下。
权顺荣望着她手上的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噢,”他从笔袋里捣出了一支笔递给她,“给你。”
“谢谢。“她接了过来,余光好像看见权顺荣一直在看着自己。
她没望过去,心里却忍不住多想了。
下课铃一响,权顺荣站了起来。
他走到正在写字的女孩旁边,等着她抬起头望向他。
“你……是不敢跟我讲话啊?”
张恩黎拿着笔的手僵了僵,她迟钝地摇了摇头。
权顺荣只是扬了扬嘴角,走出了教室。
“什么啊……怎么突然这么问我?”
……
放学时的门口热用得不像话,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人一时有些混乱。
张恩黎还没走到门口,她便看见了几个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她停下了脚步,想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但人流早已淹没视线,她已经没法确定。
“希望是我看错了。”
她紧了紧背包带,缓慢地走向门口,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可事实是,她根本没有看错,刚踏出门口,她便看见那几个追债的人在向她缓缓走来,内心的恐惧和慌张瞬间变成了下意识的逃跑,她半点都没有犹豫,转身便向大路上跑。
“砰”的一声,头顶转来一阵眩晕和疼痛,一只手紧紧地将她扶住。
“没事吧?”
她努力地让自己从疼痛中恢复过来,抬头看向扶着自己的人,“权顺荣……”
“带我跑。”她紧紧地握往他的手。
“你说什么?”
“带我离开这里,求你。”她的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落下,一滴一滴地击在权顺荣的心上。
他握紧她的手,“抓紧了。”
“好。”她狠狠地点了头。
温暖有力的手掌紧紧将她包围,眼前的男生已经开始奔跑,剧烈的风打在她的脸上,她努力地跟着权顺荣的步伐,用尽全力地奔跑着,逃离着。
刚刚的泪还没流完,随着奔跑落在她的脸颊上,风吹走了泪珠,也吹干了泪痕。
……
不知跑了多久,权顺荣终于停了下来。
“好累……”张恩黎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这场奔跑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你到底怎么回事?”权顺荣的声音让她愣了愣,刚一抬头便看到了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起来,这样坐着会出事的。”
她盯着他的手沉默了会,把手交给了他。
似乎这次,她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权顺荣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视线仍在她身上。
“我刚刚是在躲追债的人。”
“我没有办法了。”
“为什么会追你的债?”
“那是我爸欠的,他现在在外地躲债呢。”张恩黎自嘲地笑了笑,“我问过那些人,我爸欠的债,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欠的啊。”
”他们说,谁叫我爸什么都没有,就只有我这个女儿呢?”
“可我宁愿我不是他女儿。”
“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一只手轻轻掠过她的面庞 ,她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你没做错任何事。”
……
“我平时放学之后都会来这练舞。”
张恩黎走进练习室,看着权顺荣打开了灯,朋亮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但不刺眼。
“坐。”权顺荣指了指一边的长椅。
“我要跳舞,你可以做你自己的事,我不会打扰你,你想离开也可以随时离开。”
“好。”
“如果放音乐,会不会打扰到你?”
“那我能不能看你跳啊?”
权顺荣顿了顿,“可以。”
“好,你去练吧。”
“嗯。”
张恩黎拿出书包里的作业,做了几题,眼睛却忍不住看向前面的权顺荣。
他摘了领带,也挽了半袖,黑色的头发和灵活的动作一起舞动着;动作灵活又干脆,力度被他游刁有余地掌控着,姿态舒适而好看。
权顺荣真的是他身体的主宰者,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控制得恰到好处,每个动作都是他情感的流动和传递,感染力极强。
她不知不觉放下了纸笔,全神贯注地看着正在仔细地抠着舞蹈细节的权顺荣,他认真的样子跟平日的他完全是不一样的。
权顺荣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她。
“哎……”张思黎回过神来,“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 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不学习了?”
“就,没忍住想看你跳。”她低下了头,捏了好几下衣袖,“你认真的样子……很帅气。”
权顺荣沉默了一会,发出一声轻笑, “谢谢。”
“那我跳整支给你看。”
“嗯?噢……好。”
权顺荣操作了一下手机,音乐开始在不大的空间里回荡着。
他很快进入了状态,和音乐的起伏一起开始舞动,脚下的步伐没有一丝凌乱,一步又一步地踏在地板上,响亮又有力。
张恩黎完全已经深陷在里面,直到权顺荣跳完她都还没回神过来。
“你觉得怎么样?”
权顺荣的声音将她拉回神来,“抱歉,看得太入迷了。”
“太入迷?”
“嗯,你的舞蹈很有感染力,不知不觉我就被你给带进去了。”
“你跳得很棒,真的。”
权顺荣倒是愣住了很久,“你真的没有在骗我吗?”
“我……我为什么要骗你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张恩黎有些奇怪地说道。
“你是除了我奶奶之外,唯一一个这么说我的人了。”
“嗯?”
“我跳了大概……四年的舞?但这四年里,支持我的人很少,少到我有时候都以为没有人相信我了。”
“奶奶是最支持我的人,曾经我也想过放弃,可她那次竟然抓住我的手说别放弃。”
”她流着泪对我说,她在看我跳舞的时候可以感受到热情,她感受到我在跳舞的时候很开心,很幸福,所以她不希望我放弃。”
“但是奶奶一年前走了,最支持我,最爱我的那个人,就这么走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我跟她约定的演出,我也没来得及好好孝敬她,她已经离开了。”
“那你更要坚持跳下去。”
权顺荣看向张思黎,眼泪从他的脸上缓缓滑落,他匆忙地伸手擦了擦。
“我想,你就是为舞蹈而生的人。”
“那就带着你的热爱,带着你切奶的那份信念,好好跳下去。”
“你一定会边来发光的那一天,一定会的。”
张恩黎犹豫了一刻,还是走近一步上前,轻轻地抱了一下权顺荣。
他黑亮的双眸固定了她的双眼。
“加油。”
他点着头笑了。
……
和权顺荣熟悉起来,就是从那天开始。
在班里终于不是孤言寡语,因为旁边坐了一个有着一副极好口才的人,张恩黎第一次发现她也能这么开朗。
就,权顺荣这人好像有那个社交牛逼症,给她也开始慢慢带偏了。
一开始她害怕与人交流,不敢迈出一步,因为心里总是有些恐惧,让她望而止步。
但权顺荣帮她慢慢消除了这份恐惧。
有一次她跟权顺荣在斗嘴,斗着斗着她忽然发现旁边站了两个人,他们边喝着水边说道,“怎么不继续了?多精彩啊,你俩这口才不去参加辩论赛可惜了。”
最后他们四个人都笑了。
越来越多的同学发现张恩黎其实人很好相处,慢慢地她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人也越来越爱笑。
权顺荣那天跟她提起这个情况,很是自豪地问是不是他的功劳。
“是。”
“哎,今天晚上我有表演,你来不来?”
“这是我第一场演出。”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紧张地等待着张恩黎的回答。
“好。”
“我一定会来。”
……
晚上八点的公演场已经坐下了不少人,周围有不少人都拿着荧光棒,偶尔还有欢呼声。
张恩黎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她有些紧张地盯着舞台,“砰砰”的心跳声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
权顺荣是第五个节目,他现在应该在后台准备着。
“权顺荣,加油啊,你一定可以的。”
她在心里默默地为他打着气。
前面四个节目过去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权顺荣上场的时间。
周围开始了欢呼,她也跟着欢呼声一起,准备好进入他的世界。
台上的灯光忽地亮了,全部集中在那个少年的身上。
白衣黑裤,权顺荣那头黑发并没有上发胶,任风轻轻吹乱着,像他那份傲气一般,自由狂放。
音乐响了,权顺荣立即跟上,停了,他又跟着顿住,响了,他又随着节奏舞动,每一个开始和停下都有着他的力度和节奏感,他整个人都是和音乐融为一体的。
音乐慢慢到达高潮,权顺荣身体舞动的幅度和力度也越来越大。
他躺下,又快速地起身,接着又是两个漂亮的翻滚,动作虽多,却毫无凌乱之感,相反是带了肢体的优美和力量感.
权顺荣结束舞台时,全场都在为他欢呼;声音震耳欲聋,他有些惊喜,不知所措地鞠着躬,也看见台下坐着的在鼓掌的张恩黎。
她笑着望着他,鼓着只属于他的掌声。
“谢谢。 “他冲她说道。
希望,你可以知道到我有多么感谢你。
……
张恩黎坐在台下,看到权顺荣的口型,虽然他的声音被欢呼声盖住,但是她还是知道了。
他在对她说,谢谢。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冲他不断地点点头,看着权顺荣笑着走下舞台,她长呼一口气,将头靠在撑着的肩上。
“权顺荣,你做到了。”
“恭喜你。”
在欢呼声中她抬手抹了下脸,忽地摸到一阵湿意。
原来她哭了。
“张恩黎!”
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她一愣,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个白色的身影向她跑来,她被猝不及防地拉进一个怀抱。
“哎权顺荣……”
“别动,让我抱一下。”
她笑着也抱住他。
“权顺荣,你做到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行的。”
“谢谢你相信我。”他顿了顿,“我现在知道,原来我也可以有这么多人为我喝彩。”
“你值得,权顺荣,这些你都值得。”
“以后的你,一定会有更大的舞台。”
“嗯。”
“你奶奶一定在为你骄傲。”
张恩黎感觉到自己肩膀的地方湿了, 带着温度慢慢渗进触觉中,“权顺荣你……哭了?”
“嗯,我哭了。”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将他抱得更紧。
……
时候并不早了,逛了一会后权顺荣便要送张恩黎回家。
张恩黎突然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好像一直有人在跟着他们。
她试探着回头看了看,却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紧张?”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
她只希望是她多虑了。
可当她被那个粗旷的男声喊住时,也才意识到自己的感觉有多么准。
第一反应她想到的却是权顺荣有没有危险,想跑的时候她已经被那个人抓住了双手,完全不给她逃脱的余地。
“放开!”
“放开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要到钱啊?你说是不是?不如,你跟你那位好爸爸说一下,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还钱?”
“到底关我什么事?是 ,我是他女儿,可欠钱的不是我是他,你们那么有能耐为什么不去找他?为什么不报警?”
几个男人面色一僵,张恩黎再也无法控制积著已久的愤怒和眼泪,她冲他们大声吼道,“报警啊!我宁愿没有这个父亲!我受够了!”
“少废话,今晚你别想跑!”
“放开我!”
眼前面色凶狠的男人突然从背后被狠很一击,紧抓看她的手一松,她反应过来,将他狠狠甩开。
“谁?”
“权顺荣……你怎么在这?”张思黎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你在这干什么?快走啊!”
“先帮你解决麻烦。”
“哪来的小子?多管闲事!”
“跟踪恐吓,还要在没有经过本人的同意下要把人带走?你们在犯法知道吗?”
“关你屁事!”那人边说边要往权顺荣脸上扫去一拳,被他灵活躲开,抓住他的手臂往前就是一摔;那人被狠狠摔在地上,吃痛地痛号着。
“三弟!”剩下的两人扑上去查看地上的人,“你这小子居然敢伤我三弟?”
“张恩黎。”权顺荣开口道,“闭眼。”
张思黎愣了愣,立即抬手捂住了满是泪水的双眼。
她听到了恶狠狠的哄声,几声干脆的踢腿声,接着又是一阵痛号。
捂着眼睛的手剧烈地颤抖,混着无法控制的泪水,沉重地像石头一般。
有一双手轻轻覆上她剧烈颤抖的双手,温暖而
有力地,慢慢拔开,又紧紧握住。
权顺荣的面庞出现在她有些模糊的眼前。
“别动!警察!”
警笛声划破沉寂的黑夜,警察的叫声由远及近,地上的几人迅速被控制起来。
张恩黎腿一软,权顺荣眼疾手快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拥着她。
“放心吧,现在没事了。”
她无声地重重点头,眼泪如数落在了他的衣服上。
“你看,我已经带你逃离黑暗了。”
“接来的日子,你只需要幸福勇敢地活着。”
“我们一起努力去活成想要的样子,好不好?”
许久,权顺荣听到怀里传出的一个回应,声音不大,可坚定有力。
“好,权顺荣。”
“我们一起活在光明里吧。”
……
“来,跟着我的节拍,一,二,三,四。”
眼前青涩的少年们一步一步地踏着脚步,宽大的练习室里回荡着响亮而整齐的脚步声。
“好,不错!”权顺荣喊了停,“力度有了,但是我要求的整齐还差一点,还是那句话,多练。”
“知道了!”
“好,今天就到这。”
“谢谢老师!”
权顺荣点点头,转身收拾自己的包。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下班了吗?”
“那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他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已经露了出来。
“老师,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
“但你也可以这么说。”
“是我太太。”
“是一辈子的女朋友。”
“哇噢!”
“好了,快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老师再见。”
“再见。”
权顺荣走出练习室的门,伸了个大懒腰。
现在的他是一家大型经济公司的特聘舞蹈老师,两年前他在一次演出结束就被老板拉过去聊了好久,最后他接下了这份工作,来当练习生的舞蹈老师。
“权老师。”
熟悉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他笑着走了过去,“张律师下班挺早啊。”
张恩黎笑着在他唇上轻轻一碰,“我们回家吧。”
“好。”
上面一群偷看的人沸腾了。
“我去!权老师的太太是那个好有名的律师!”
“是那个张律吗?好像叫张恩黎,又漂亮又厉害。”
“对对,就是那位。”
“天哪,羡慕死了。”
张恩黎拍了拍权顺荣,“你的学生在讨论我们呢。”
“说什么了?”
“说羡慕我们。”
“那肯定的。”
她笑着牵住他的手,“权顺荣,咱们几年了啊?”
“八年了。”
“好快,我都还觉得,看你第一次演出是昨天呢。”
“我也没想到这么快。”权顺荣笑了笑,“不过,还好我们都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我们都没有失约噢。”
“对啊,权先生。”
……
或许,上天是特意让充满伤痛的我们相遇。
最幸运的是,我们治愈彼此,我们在光明中相爱。
你是我的救赎,我于你,也是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