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末日废土大祭司AU】完美世界 第二章：过往 7k

  我靠，这篇真的写的好压抑，好绝望，我自己代入都快难受死了（也有可能是因为丢了4000字 ） 给没看过的朋友说一下：“我”是个小女孩外表的机器人，非女主 机器人需要睡觉吗？恐怕是不需要的。 等到大祭司已经卧在他树根底下的小窝时他好像才意识到这一点，马上发出一声无奈的嗤笑。褪下他用于装作凶狠的金属项链与尖刺后，露出的内里倒是意外的柔软，缩在那个角落里显得十分单弱。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人会保留这样脆弱的外壳了，争斗，杀害，力量，不择手段争取生存空间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人类的外壳太过脆弱。而人体机械化到一定程度，自然也就不在新陈代谢，不需要休息和睡觉了。我躲在黑暗中悄悄地看着他，大祭司也没有闭上眼睛，他苦笑一声。 “好吧好吧，我忘了你是不需要睡觉的。但是，行行好，你闭上眼歇一会儿好吗？你看着我，我有点害怕，我睡不着。” 大祭司还会害怕？我并不理解这个词的含义，我也并不觉得我很吓人，于是我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才转身躺下，这才听见大祭司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小会儿，他又笑了一声：“你刚才是有点不高兴吗？” “我很吓人吗？”我问他，“不高兴倒是没有。” 大祭司又不说话了，我悄悄看他一眼，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睛，那件半新不旧的白色披风盖住他整个身子，他蜷在披风底下身体一起一伏。他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子，但是他的呼吸非常紊乱，像是带着恐惧和紧张，又仿佛是一台程序混乱的机器，怎么也不像是在睡觉。 我闭着眼睛，想到300年前的机器人好像还是可以关机的，多好啊，只需要一键关机就啥也不用想了。让一个机器人啥也不动在这里简直是一种折磨，但是又没法休眠…于是我又偷偷看了大祭司一眼，令人尴尬的是，大祭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正看着我。 大祭司半个身子都在黑暗里，只露出一双亮亮的眼睛隐约闪着碎光，他悄悄问我：“我睡不着，可以陪我聊会天吗？可以吗？” “大祭司，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尽管说话。也可以和我聊天。”  我说完这句话才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大祭司已经耷拉下脑袋： “我…我…哎，算了，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吧！反正也没人记得我了。” “我记得你叫周深。” “你记得我叫周深，可是你不认得我。如果你能搜到300年前的东西的话，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唉，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呢，你又不明白，你又听不懂…” 300年前实在太久远了，我的信息只录入了最近的事情和之前的梗概，查询不到毁灭之前的一个人。人类的科技与文明在大灭绝时期经历了重创几乎毁灭殆尽，而由于新的宇宙与磁场环境又催生出了新的科学理论，那时候的科学理论早就不适用于现在了，又哪能查询到300年前的一个人呢？ 大祭司又不说话了，他只闭上眼睛紧紧捏着那束花，眼睫轻颤。 他真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类了！全世界的崇敬与畏惧都聚于他一身，他是这儿最受尊敬的人；由于担负着祭祀生命之树的重任，而这世界的存亡和人类的未来又关系着这棵神树，他可以说是把全人类的生死与整个世界的毁灭与否都担在肩上，以这样一个弱小又单薄的普通人类身躯。乃至于他刚才在高台上的时候看起来极威严，镇静而又冷漠，黑白双色为基调的衣着打扮仿佛他的情感，他对高台下的信徒们没有一丝怜悯或留恋，就像个真正的神。可剥去那层坚硬又强大的外壳，他的内里又如此柔软易碎，甚至于忘了我是个什么存在，在我面前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像个铁水浇成的气球，外表坚硬强大，靠近之后拍拍他，却才发现他有多么的脆弱，多么需要别人来关心保护。 我不想看他难过，可我到底也不会安慰人，于是我只好说：“你喜欢别人叫你周深吗，我叫你周深好吗？” 大祭司惊讶的抬头，他不再颤抖了，只是用一脸见了鬼的神情看着我。“你竟然…” 我疑惑的看他，他才恍然：“哦，好，谢谢你。周深…” “不用谢，周深。让你们感到快乐和为你们分忧解难是我们的天职，更何况你让我免于被销毁，用你们的话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大祭司，不对，应该叫周深了，从黑暗中探出脸来。他的手浮在空中一抓，轰的一声，竟然徒手就变出一团火球来——不过看了半天才发现那是生命之树掉下来的叶子点燃的。火光映照着他温和的神情，他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像一团永不熄灭的长灯，又像是熊熊火海中的一潭圣泉，他眼里仍是有眼泪。 “我本以为我是这个时代最后的人类了的。我看见你，我有一点猜测…我后来看见你的创造者的心脏，我才明白，我很可能已经错过了我的最后一个同类。我只是有点遗憾，有点难过而已，可我明白这些事没法改变。他死了，也算是好事，这种时候能活下去才算是痛苦，也需要更多的勇气。…我又和你说这些了，唉。” 我不说话，只是同情的望着他，示意说就行，我会听。 “你能听懂？！其实就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你是他造的，你总比外头那些东西好。如果是外面那些东西，我是万万也不敢说的。你别看他们说着怕我，实际是我怕他们，他们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杀死我一万次，再复活我一万次，我什么也干不了。他们尊敬的是生命之树而不是我。没有人在意我，可是他们又需要我的力量…本来这些年我都一个人扛过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我就想说。我压抑了好久…” “你该睡觉了，你的生命体征在急速下降，你的情绪也出了问题，再这样下去，你会有危险。”我突然出声打断他。 周深愣住了，他摸摸自己的脸，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冰冷得吓人，我指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睛马上就要流血，体温在降低，生命体征在减弱。你必须快点睡觉。”我强硬地看着他。 “我…我忘了今天是祭祀的时间。”周深苦笑，他缓缓的躺回自己的床。 我意识到了什么：“祭祀对你有伤害是吗？” “也不算吧？但我需要用我独有的一些方法为生命之树注入能量，可能会对我损耗大一些。没关系的。我睡了。谢谢你。” 我没有再回到我自己的床，就这么一直看着他。周深知道我这么做，但是他没有再把我赶走，我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他不再害怕我。 周深睡了并没有很久，在这期间，我一直仰着头看生命之树的火球熊熊燃烧，并且非常感到奇怪这些火球为什么没有把这棵树烧干净。周深醒来后，我第一时间看了看他的生命体征，还好，已经恢复了正常。 那就把昨天没说完的话说完吧。我推推他的腿，周深却莫名其妙地盯着我：“干嘛呀？” “你昨天的话还没说完。” “我还以为你是不愿意听呢，你昨天突然打断我。” “我的第一要务是你的生命安全，但是我也想听。”我好奇的盯着他，“你昨天说了好多我听不懂的话。” “有多少听不懂？” “几乎全部吧。” 周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再理我，而是慢吞吞的把那些尖刺和项链往自己身上带，像是一点也不怕刺伤自己。完成这些后，他又将那长的拖地的披风往身上一披，又是一个威严神秘的大祭司。完成这一切后，他才转头看向我：“你看起来真的知道很少，我从头开始给你讲吧。…虽然你不算人类，但也是我现在找到的最接近我同类的东西了。虽然知道叫你小朋友很奇怪，毕竟你没有年龄，但是小朋友，听我说完这些，你试试能不能理解我。” 周深疲惫的往地上坐，他现在和昨天那个大祭司完全是两个人了，似乎是终于对我放下了戒心，不再认为我是被派来坑他害他的，露出了活泼的本性，他又看了看已经开始腐烂的那颗心脏。 “300多年前，2023年，那是我出生的第31个年头。我出生于1992，很早很早的年份了。” 他说完歪头看着我，像是想得到我的回应，可我不知道怎么回应他，于是我也歪着头。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结果就，突然有一天，我就在机场走着路玩着手机呢，就突然眼前一黑，我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再醒来——实际上我的感觉就是过了五秒，你知道吗？但是等我再醒来，我发现我正在一个巨大的深坑里，周围冷得刺骨。我刚出来眼睛看不清，只是看见周围一群人围着我，我就下意识的抱住了离我最近的人。但是我却感觉到了金属的触感…是机器，我抱的不是人。” “我马上放开，我以为发生了地震，而我不小心抱了什么救援设施。可下一秒，我却听见周围一片奇怪的吼叫，和我平常听见的不一样。我曾经特别喜欢叫，或者欢呼，或者害怕，或者愤怒，可是那些人令我起鸡皮疙瘩，我没来由的觉得事情不好，可我当时也没想到，我所面对的竟然会是那样的情况。” “那些人在叫：‘竟然还有活的。活的。’” 周深的语气颤抖，我简直能想象到他当时的恐惧，但是他仍然继续讲下去了： “我当时以为我被外星人绑架了，我真的很害怕，结果灯光一瞬间大开，我的眼睛几乎被刺伤，马上缩起来，却又被一个人强行给我打开。我睁开眼，看见周围全都照亮了。我刚才抱着的东西，就是个人。换句话说，他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是在我眼里就是个怪物。我们那个时代的机器人都不长那样！他全身上下都是机械的，眼里还闪着红光！特别特别高，我在我们的人类里本来就不算很高，所以我几乎只到那个人的一半。他看见我的表情，他竟然很兴奋——那种狂热科学家看到实验成果时的兴奋。” “更可怕的是，周围围着的一圈全是那样的人，我身上全是水，周围有股糊味，我当时猜刚才有人用大火焚烧这里，果然，我听见他们在说他们用一种机器，我忘了叫什么名字了。化开这里所有冰，终于发现了还有我的存在。四周一片焦黑，我们的世界成了废土，只有这群机械的怪物围着我，他们说他们是人类，现在是2323年，我的世界已经毁灭了。现在是‘完美时代。’” 我拍拍他的后背，露出同情的神色，周深笑了笑。 “五秒前我还在我的世界，我就一个闭眼就到了这种鬼地方，并且还得知我的世界毁灭了，我的亲戚朋友全死了。你能想象我当时有多绝望吗？我跟疯了一样大吼大叫让他们放开我，但是我打在他们身上疼的是我。我后来才知道，他们当时不动我是因为他们但凡给我一拳我就得死。我不喜欢骂人，但我想说完美个屁。” “我被他们控制住带到了一个房间里，在那里还有几个人类，但是他们的脸瘦的像骷髅一样，眼睛一点光也没有，就像个死人。我进去之后，他们竟然…竟然还有人认出了我。是个女孩，她应该才20出头，冲上来就抱着我哭“周深，我喜欢你好久了，我竟然还能见到你，我没想到第一次见到你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又告诉我我们可能是世界上剩下的最后几个人类了。但是这还不算最坏的，我在那个房间里呆了整整八个月，我看着我的人类同胞们一个接一个的撑不住，咬舌自尽，撞墙自杀，我虽然每天都给他们唱歌听试图让他们撑下去，但是慢慢的我自己也扛不住了。最后是那个女孩，整个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和我做伴，可是那女孩最终还是把我一个人留在了这里。她撑不住了，在一个夜晚，趁我睡着，用一把匕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你们为什么会那么绝望？”我忍不住问。 周深瞥我一眼，他看起来不想说话，也可能是在怀疑我机器人的理解能力，但是他还是耐心的解释了。 “你也见过那些东西。整整八个月，没有阳光，我们所见的唯一的光就是那些东西给我们扔的白炽灯，能把人的眼睛晃瞎。他们给我们的吃的味道像机油一样，有一个老爷爷甚至是饿死的。他们看着你的眼神，没有情感，没有怜悯…可是他们偏偏做出了那样恶心的动作。我和那姑娘交流过，我们管他叫做：系统计算。就像是我们那时候的自动聊天机器人，按照场景会自动设定好情绪，并且表现出来。可是那太诡异了，他们不是人类。我不愿意承认他们是人类，太恶心了！而且我们看不见希望，整天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也没有人来看，我…我那些日子甚至开始怀疑我曾经的光鲜亮丽，都是一场梦。” “而且，我们听见，即使在完美时代，这个星球也有一个致命的弊端——植物动物尽数灭绝，尽管有未知物质带来的氧气，可是也远远不够了。甚至有人提议给我们断了氧气，还好他没有。所以当时我们就明白了，我们快灭亡了，他们也快灭亡了。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呢？” “那个女孩死去的那一天早上，我看见女孩的尸体，我明白自己是星球上的最后一个人类了。我很迷茫，我不知道我是该随我的同胞们而去，还是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我也在想，为什么是我呢？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歌手…” “什么是歌手？”我问他。 “现在这个职业已经不存在了，你没有情感，没有热情，你还唱什么歌？在当时是一种…反正是一种很受人欢迎的职业。我连哭都哭不出来。我就想着啊，我就是个普通的人类，为什么是我要承受这样的痛苦，我们的族类已经灭亡，外面被一群怪物占领，可独独留下我一人承担这些。我当时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一个接一个的去赴死，活着太痛苦了。在那种地方死了不可怕，活下去才是勇气。所以就在那时候，我发现了一个东西。” “…生命之树，对吗？” “在当时它还只是一颗小小的种子，是我翻遍了死去的人的衣衫，在某个人的头发上发现的，应该是路边随处沾到的草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过了八个月，那颗种子长的和我指甲盖一样大，也亏得那个人没有发现。我拼命的敲门，我说我能救他们，于是有人把我放了出来。奇迹是，那颗种子在我被放出来的一瞬间，忽然开始发芽。” 我大概明白了。我明白了，为什么普通又脆弱的人类会当上所谓的大祭司，明白了，为什么科学技术为主力的时代会出现这样玄学的祭祀。科学总是无法解释一切事情的，又或者说，人类的科学往往远远未达到这个世界的真实的地步。而触碰到未知，触碰到根本无法解释的位置，人类就只剩下一种方法——最原始的对于未知强大力量的祭祀。 周深拍拍我的脑袋：“后面的事情你都猜到了吧？” “我被他们强行封为大祭司。讲真的，我讨厌这个名号。生命之树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迅速长到了十几层楼那么高，于是曾经关押我们的房间变成了它的生根之地。我一开始一直奇怪：它是以什么为养分生长的？后来我好像慢慢摸到了一些线索，好像是我。我的情感，甚至是我的歌声，都能让生命之树旺盛生长，甚至于保证整个星球的赖以呼吸的氧气的供应。” “但我还有一个担心的事——” 我看着他：“生命之树冒火球这种事谁也解释不了，连你都能手搓火球，为什么要担心这个呢？” “不是这个。生命之树生根的地方在那个地下室，我慢慢发现那个地方也能让它生长迅速。我才想让它生长的，应该是人类的情感，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古怪的东西无法让它存活，他们不是人类，是用程序编写出的怪物。可那个地方的情感全都是怨恨，绝望，愤怒…在这种环境下生长出的，又能是什么？它现在竟然如此顺利的给全球供应氧气，我有些担心。” “你这么讨厌他们！你又为什么要为他们担心？”我说完才发现不对，“对不起，你也想活。” 但是周深这会沉默了。他不再用执拗又悲伤的眼神看着什么地方，而是嘴唇颤抖着，欲言又止，我死死的盯着他，不知过了多久， 他才再次看向上面的火球，眼里是莫名的眷恋。 “自从我从寒冰里出来，我的身体变得年轻，并且我不会老了。讲真的，我真不想活呀，可是我一死，他们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不算人类。” 周深顿了顿。 “可是他们也是一个族类。如果我看着一个族类灭亡，可是我无动于衷的话…那我真的该想想我自己在考虑什么了，真到了那一步，我自己恐怕也不是什么人类了。” “大祭司。”周深苦笑，“祭祀的过程…其实就是榨干我的精神。我这半辈子的所有情感，欢乐，惊喜，绝望，迷茫，失落，愤怒…其实都比不上我闭眼五秒钟后再睁开眼时所看到的一切。在它面前，我过去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笑话。我用我的情感来灌溉，可是我回忆起这些会让我愈发的痛苦，我的情感越浓烈，生命之树燃烧的越旺盛，我就越痛苦。” “哎呀，我真想回到从前。” 我不知说什么了。一种奇怪的感受涌上我的大脑，我的系统似乎有些紊乱，我抱住头。周深暂时没有注意到我。 “就算让我死在那场浩劫中，我也不愿意如此痛苦的活下去。我也不想活，可是我的死会促成一个族类的灭亡啊，我担不起。他们中甚至有可能有人经历我那时候的痛苦，太绝望了，我担不起他们的绝望，我担不起。” 周深又陷入了长久的思考，我能看出他的痛苦。原来我所感受到的那些沉重的仿佛十万大山摧身的压力并不是假的，可我从他的话语中隐隐约约的可以感受到他从前是个怎么样的人。他聪明，善良，纠结，但是又有一旦下定决心就万劫不复的魄力。他是个人类，只有人类才会存在如此复杂的情感，可是这让他太痛苦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让他放下这些，你去自由的做你的事情——可是我不能。 我应该没有情感，可是我心疼他。 “这就是我，他们口中的大祭司，一个普通的人类——这就是周深的全部过往了。多少年了，我终于说出来了。谢谢你，小姑娘。” 我试探地抱住他。今天不是祭祀的日子，他用不着再用他的痛苦换整个世界的人的生存，他可以休息一会儿，我陪着他。 周深仿佛脱力一般倚在树根旁，从沉重的记忆中抽身出来，发红的眼圈朝我望着，浅浅笑了笑。 “有时候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机器人，谢谢你。没想到我竟然真的会和一个机器人说出这些话。谢谢你愿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