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 仇恨与光明 : 引言

如果那道彩虹冲破了重重阻挠与绝境，在最后一刻带来了蓝天----会有人相信那一切吗？

III 仇恨与光明 ：第十四章

“汉克，跟你小子说多少遍了！别改磁波矫正系统的灵敏度！报警器又他妈的疯了。”约翰抄起笔记本，披上大衣，冲出了他的办公室，“一天到晚改这改那，怎么不见你把自己脑子改掉！”

旧金山NASA-177B航天观测中心依旧有几个加夜班的窗户亮着。今晚的天气格外地冷——白天的那种炎热似乎并不能持续一点到晚上。

“我啥也没碰！”观测塔上的电机室里走出来一个身影，焦急地喊道，“上帝，磁波矫正器的设置根本没改过，系统真的报警了！不信你上来看！”

汉克喝了一口手里端着的咖啡，转身回到了他的电机室里。

“你要是耍我，”约翰大步地走上钢架台阶，哈着冷气，“今后你就别想在这儿待了！”

探身进那个狭小的电机室，各种仪器的嗡嗡声顿时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打印机的墨盒味，混合着一些焦糊的味道。那些仪器上群星般繁乱闪烁的指示灯让约翰的心情更加烦躁了。

“你最好现在就给我打开望远镜！”约翰对正在操作电脑的汉克喊道，“还有磁波反射统计图。”

“……这就是了。”汉克声音略显颤抖地说，把两个屏幕分别调开了望远镜视图和磁波反射统计图。

 

望远镜中显示的是木星，棕黄色的贫瘠外表，淡棕色的环带，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木星的边缘处好像缺了一块——像是被咬了一小口的苹果——这说明，那里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木星。

而且，是个不小的东西。

“……约翰，你再看看这个统计图……”

折线统计图上，记录着每小时的信号波动值。从前天凌晨，到现在，数值猛增了1×1090倍——整个屏幕根本显示不了这么大的落差。这只能说明，那个区域在极短的时间内出现了一个极大的物体。

……就好像，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小行星？

 

“这这这这这……喂，马上通知NASA总部！还有ISNA……还有、还有联合国……以及媒体！”约翰的声音逐渐变得颤抖起来，“……那是一个宇宙飞船！我的妈，一个非常大的飞船！”

“告诉媒体的话会引起全球恐慌！你疯了么？”汉克试图保持着镇静，一边拨打着NASA的紧急电话，一边对约翰喊道。

“这里是NASA紧急情况处理中心。”电话拨通了，“观测站117B，又发现太空可乐瓶了？还是说俄罗斯的多目标重返大气层载具？”

“不不不！处理中心，这次是外星人！呃不……是飞船！外星飞船！”汉克不知道怎么说明这个听上去像是恶作剧的紧急情况。

“给我电话！你个蠢货。”约翰一把夺过电话，“立刻观测木星，你们他妈的会发现一个巨大的该死的阴影！那是个飞船！”

“……好的，观测站117B，我们已经知道了。”

“妈的……”约翰挂掉电话，抹了一把脸，“现在怎么办？”

“回家啊！收拾东西！”汉克慌乱地收拾着电脑，“去安全的地方！”

“现在没有安全的地方，妈的！”约翰一把推倒身旁的服务器，把那些昂贵的仪器全部摔了个粉碎，“那是外星人！你知道吗？外星人，异形！它们会入侵地球，杀掉地球上的每一个人……我们都会死掉的！”

 

……地球近地轨道上，ISNA太空总指挥中心。

“先生，事情就是这样了。”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站在那个办公桌前，严肃地说道，“NASA警告我们最多有2个月的时间做准备。”

坐在这人面前的，便是人类的领导者——理查德·爱劳尔先生。他是ISNA的首脑，也是人类命运的策划者。

“唔。”理查德轻轻地拿起桌上的水杯，“……还有别的细节需要补充的吗？助理先生？”

“呃，没有了，先生。”这个男人的语气非常沉重，与理查德的反应完全不同，“NASA说这是一个紧急情况。”

“嗯，这点我清楚。”理查德把两只手都放到桌子上，其中一只支着下巴，“你先去忙吧，剩下的事情我会交给GSDS处理。”

那个男人咽了一下口水，缓缓转身离开，顺手掩上了门。

理查德重新看向桌子上的报告，沉默了一下，像是思考了些什么，随后对空旷的办公室喊道：“詹森！”

“您好，先生，有什么吩咐？”

空旷的办公室回响起了一个陈厚的男声，字句清晰，和真人的声音极为相似。几乎听不出来那其实是人工智能。

“GSDS防御系统全球范围激活需要多久？”

“正在检查硬件设备信息……共计需要3小时12分钟41秒，先生。您需要现在激活吗？”

“不，打开远程移动物体感应系统。如探测到有大量物体或巨大物体靠近，再激活防御系统。NASA那些人经常误报军情。”理查德慢慢起身，说道，“另外，确保防御系统激活时目标不要靠得太近，并同时启动全球所有的外大气层屏障发生器。”

“明白，先生。但允许我指出您的一个错误，NASA最近的太空检测报告审查记录中显示，所有中到高级的观测项目平均错误率为1.44%。因此，我个人观点认为NASA的情报还是推荐关注的。”

“谢谢，詹森。”理查德端着杯子，走到办公室中间。透过舷窗，他淡淡地端详着蓝色但有些偏黄色的地球，沉默了一会儿。

“您有心事。”

“……不用担心，詹森。我很好。”理查德闭了一下眼睛，说道，“另外，全球ISNA基地与军队二级戒备。”

“明白。全球范围的ISNA军队将随时准备在6小时内部署和调动，确认下发戒备通知？”

“确认。同时转告各国政府军队，开始筹集备战物资，并随时准备24小时内撤离所有居民。”理查德继续说道，

“……最后转告所有部门，做好全球范围的反入侵战略措施。”

 

雪箭基地内。

“这可不妙。”莫凌自语着，站在军械站里，寻找着老李的摊位——上级下发了二级战备通知，基地里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尤其是军械站，各种平时限量使用的武器现在全部被拿出了仓库，杂乱地堆在地上，几十号人和好几辆叉车在整个站内忙碌着。

终于，莫凌在人群中发现了那个肥胖的身影。

“老李！找你这死猪找了好久！”莫凌走上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又是你小子！”老李放下手头正在整理的一件武器，直起腰来，说道，“哎呦喂，上级这真是闹大发了！今晚估计没法睡了。”

“喂喂，我有正事！”莫凌压低声音，凑近了说，“你知道凯林那事了没？”

“这么多人这么吵，你怕个毛啊！大声说，没人听得见。”老李豪气地喊道。

“凯林那事你知道了没？”莫凌无奈地提高了音量。

“听过一点，不是说我得帮你保密么？”老李又弯下腰，整理起东西来，“那老头子肖又怎么啦？”

“他告诉我们当心夏威夷。”莫凌挠着头，说道，“具体的他也没说太清楚——我记得，他当时在说‘如果这是真的……当心夏威夷……’。就是在这个二级戒备通知发下来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关押室里自言自语道。”

“首先，佩服他装傻的技能。”老李回答道，“其次，佩服你们年轻人的智商。这年头，别再他妈的装神弄鬼了。肖他为了防止被审问出真相，装傻是不二选择。但没想到，你们还居然真信了——你们真以为只要认出他的身份他就会把你们当朋友？”

“诶，我又没说我真信了。”莫凌双手叉腰，“只是，万一他不是在伪装呢？”

“你咋不找时间直接问他呢？”

“都二级戒备了你还幻想什么呢？那六个小马都被关起来了。”

“咳咳……听着，不是老子说你，你为啥就这么死板？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知道么？找个时间，直接去问他！被人发现了，塞钱！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的倒轻巧。”

“跟轻巧有屁关系！现在那个老头是唯一清楚现状的人。”

“不，总司令肯定比他更清楚——我们现在最好先把自己的情况搞清楚了：肖只是个线索，我们不能全依赖于他。”

“那你打算干嘛？”

“这事儿我要参和进去。”

“疯了你！”

“听着，我只知道这件事比每天帮ISNA杀人要有意义得多。虽然我需要钱，但我清楚现在这种情况下再他妈的有钱也没用——我可以这么说，世界马上就要开始乱了。这种征兆和当年诡影战争前一模一样——要想活下去，或是起码死的不难看，就得首先弄明白整件事情！而不是白痴一样卖命，然后死的连你妈都不晓得……我不知道老朋友你在想啥，但我自己已经决定了——这是一件大事，我要参和进去，而且我们几个人都要参和进去。那些小马不简单，搞不好真就又是一场全世界死大半数人的灾难……”

III 仇恨与光明 ：第十五章

泰坦因冈方舟已经抵达木星轨道。它的体积比地球大四倍，但和巨大的木星相比却依然只是弹珠大小。

“传令……激活第一批深度休眠舱。”

昏暗而巨大的冷冻库里，摆满了冬眠舱——这个冬眠库像是一个峡谷，是的，它完全可以用峡谷来形容——它的巨大程度已经无法用千米来衡量，光是借助冬眠舱的指示灯来辨认距离，也仍然无法看到尽头。

里面躺着小马，夜琪，狮鹫，甚至还有龙族。

随后，大大小小的冬眠舱一齐亮起了灯，宛如黑夜中闪亮的城市光辉——这些光点足有上百个。紧接着，天花板上的主照明灯也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来，照亮了整个巨大的集体冬眠库……

这个冬眠库像是一个峡谷，生命的峡谷。

 

紧接着，一排排的冬眠舱忽然自行弹出来，像是一个个横线模样的飞船，在几乎失重的环境中几乎以直角转向的灵敏度平移着，上升着，前往峡谷顶部那条白色的缝隙飞去……

像是生命的基因编译过程一样，一个个长条状宛如RNA序列一样的冬眠舱序列纷纷驶入那狭小的缝隙中；一排接着一排，又像是某种流水线的作业过程……

缝隙背后，是一个被称作“苏醒室”的地方。无数的机械臂在等候着，将冬眠舱一个个激活苏醒程序，记录生命状况，随后打开外壳——将里面的小马，夜琪，狮鹫或是龙扶起来，给他们注射血清素，营养液，以及少许抗生素。

部分成员因为体质问题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健康问题，因此被吊顶机械手抓起冬眠舱，放到了其它的输送线上——有的通往医疗室，有的则通向停尸房。

……待彼此完全苏醒后，所有成员在提示下换上国家卫队制服，随后站齐方阵，大步跑出苏醒室，来到装备间——天马前去空军部；陆马前去陆军部；多数独角兽走进了特战部，而有的独角兽则前去了谐律军团集合区。其他种族的部队则也走进相应的部队装备区。

随后，装备完成的大军气势磅薄地以方阵走向峡谷周边的集结点，来到地表上——三个生态模拟区都开始集结军队，启动部署。

 

“……小马们，你们可知，

“——人类的语言中有一个词，叫做畜生……”

 

天空中盘旋着刚刚起飞的战机，运输机，还有巡逻机。负责作战的那些战机全部以重力逃逸速度拔升扎入云霄；运输机则缓缓下降，寻找着方阵集结处；巡逻机则打着探照灯，照亮了日出中的大地……

 

“它们用这个词，来形容地球上所有被任意宰杀的动物……

“但很不幸，它们也用这个词来形容我们。

“它们认为我们的文明宛如牲畜……”

 

那些身披铠甲和结晶的龙朝天空怒吼着，张开双翼，与背着各种型号炮塔的狮鹫们一同飞向天空，与部分作战飞船们汇合，向北部的大气控制中心飞去——巨大的前线运输舰停靠在那里。人工的风刮着百年沉睡的翅膀，以及心中的热血。远处的云层上，是渐渐升高的皇家战舰——它们的底部拖曳着柱状的白烟。

 

“几百年前，我们的家园被它们当作消耗品，被摧毁殆尽。

“几百年……我们都跪在它们脚下，求饶……求饶。

“你们童年中最清晰的记忆是什么？是绿色的草原和蓝天吗？是自由与对未来的憧憬吗？不，都不是——它们的身影和我们的血成为了记忆中的一切。”

“谐律被掩埋，千年的誓约早已被它们撕破——它们不尊重谐律，谐律将给予它们这样做的后果。

“……你们感受得到吗，这种未曾体会到的愤怒——把这种愤怒释放出来，释放到你们前方那颗泛着土黄色的，早已被它们蚕食得面目全非的星球上去，平衡这种混乱。”

 

皇家战舰打开停机库，那些载满军队的运输机接二连三地停进去；后面跟随的则是龙族的庞大身影，狮鹫的编队，以及夜琪部队的黑色穿梭机。云层中日出的光辉照耀着世界，照耀着这片复制的小马利亚。

地面上的平民们，抬头瞻仰着这一切，也静静聆听着回音缭绕的战前演讲。

 

“世界没有给我们机会去缅怀过去，思考未来。

“面对现在，面对战争！我们别无选择！

“人类，以为它们能随意蹂躏我们，因为它们认为我们善良，永远不知反击……

“人类，以为谐律的誓约统统是玩笑，因为我们从未向它们证明谐律的力量！

“人类，以为科技的力量会带给他们一切，因为他们永远不愿意看清自己的灵魂！

“今天，我们会告诉它们这一切！

“今天，我们会证明，宇宙不是它们的游乐园……”

 

渐渐远去的军队，还有渐渐消失的演讲。

剩下的，只有在原地向天空发呆的平民。他们的脸上泛着一丝悲伤，在天空中搜寻着什么。

战争让一些人或小马热血沸腾，但同样会让一些人或小马心碎。

……

“尽管如此——我们仍必须要记住一点，

“——我们的本心。”

 

再说ISNA太空总指挥中心，那里的人们发现了太空中的异常情况。

“先生，NASA通知说检测到大量高速不明飞行器正在以第四宇宙速度接近地球。这以速度超出了之前的预设，是否提前实施主动防御与撤离计划？”

理查德一把放下手头阅读的世界史，双眼直视前方：“什么速度？”

“经过计算，以每秒525千米的第四宇宙速度，不明飞行物需要约79小时从木星抵达地球。”

“我们只有不到4天的时间？”

“看上去是的，先生。”

“立刻激活防御系统！并且转告NASA，让他们所有员工全部停下工作，严密监视所有飞行物，估算出着陆地点，随后请你指挥各国政府军前去该地段集合。”

“明白，先生。……其实，NASA已经将预计着陆地点计算出来了——只是比较粗略。”

“在哪里？”

“太平洋中心，夏威夷群岛……那里的所有居民可能面临威胁。”

“……撤离夏威夷群岛的所有居民，通知亚洲聚城和美洲聚城沿海军港迅速派出各国海军舰队力量。”

“明白，现已通知珍珠港美军部门将做好反登陆战准备。”

“另外记得执行ISNA的资产锁定，确保ISNA的珍贵资产不会被轻易部署。先让各国家的军事部队打头阵，我们在全球的军事实力是绝不能在第一时间被削弱的。”

III 仇恨与光明 ：第十六章

各大国航母舰队全部在太平洋海域集合。

 

莫凌在新闻上看到这则消息后，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

“怎么了？老弟？”罗恩斯坐在他的旁边，看到他脸色不对，便问道。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势头……美国海军的所有航母都出动了。”莫凌转头对他说道，“而且，肖居然说对了——真的是夏威夷！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那几只小马还能跟这有关？”

“管他干啥，该打谁就痛扁谁，拿好子弹说话。”罗恩斯咬了一口鸡肉卷，“当然，我们也会做好咱私下的事——昨天珍妮特把关押室的密码破解出来了——你知道她在想什么。”

莫凌惊讶了一下，随后说道：“都要大战了，这事儿也不放放？”

“我感觉没法放。”罗恩斯咽下嘴里的鸡肉卷，“得趁上级暂时忘记了那些小马的这段时间里尽可能地查出多的线索。”

“真不知道我们是为了啥去担上这事儿的。”莫凌扶着脸，说道，“虽然我清楚那些小马肯定与这次的夏威夷海战有关……但我还是不明白，是什么在驱使我们这样做。责任心吗？我可从来不是那种好人。”

“……这确实有点奇怪。”罗恩斯看着手里的半个鸡肉卷说道，“我之前从不关心这种事情……但现在，我感觉就好像是中了什么魔。”

“嘿，中魔倒不至于。”莫凌打趣一下，随后起身，“走吧，赶紧把你手里的鸡肉卷解决完。咱还得去订机票呢。”

 

差点忘了，总部给了所有人一个探亲假。

说来有点奇怪，ISNA很少会给专员部队放探亲假的——一是因为他们冷血的素养不需要这种精神支持，二是在战场上维和部队会尽力保护专员，哪怕自己被炸成炮灰。基本上一场仗打下来很少会有专员伤亡。

 

……不过，莫凌刚走没多远，他的PDC忽然收到了一则消息——

“什么？带上那些小马一起回去？”

PDC上显示着一封星标邮件：来自任务控制中心——你们小队每人需携带上一到两个外星马离开基地，这段时间会有很多像METI那样的组织来基地内勘察；我们不能让他们发现外星马的存在。

莫凌捋了一下脑中胡乱飞舞的思绪，从这则消息中总结了三个信息：一，总部还没忘记这些小马；二，总部暂时没有意识到他们这几人的秘密行为；最后，如何带离这些小马并藏在家中可能会是个问题。

“一条新消息：莫凌，因为任务分配问题以及你过去记录中优秀的实战表现，你被要求携带两只外星马。——来自，任务控制中心。”PDC随后又响了一下。“靠，这算什么狗屎逻辑……”他嘴里骂道，继续走向基地里的生物隔离站。

在隔离门前面，他遇到了奥维娅。

“所以，我们的探亲假就这么毁了。”莫凌抱怨道，“……他们这完全是恶作剧，哪有什么METI人员勘察的说法？联合国都管不着ISNA，METI哪儿来的胆子？”

“谁知道呢。”奥维娅淡淡地看了一眼莫凌，随后走了进去。

她打开隔离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儿，那个淡黄色的小马就和她一起走了出来——它很沉默，和奥维娅一样没有说话。

看着她渐远的身影，莫凌耸了耸肩。

“我想知道为什么把我们几个拆开。”忽然，暮光自己走了出来，对莫凌质问道。“噢，呃……”莫凌的思绪一下子被拉了回来，“……唔，这个不太好解释……但我可以保证，你的朋友们不会有任何事。”说完，他觉得这有点可笑——谁会相信“保证”二字呢？

“喔，好吧。”暮光听后并没有讽刺莫凌，而是如释负重地舒了一口气，“那就放心了。”

莫凌没说什么，只是朝隔离室里看了一眼——是珍奇——那个白色的独角兽——靠，这帮人把两个独角兽全留给自己了。他们很明显，是怕独角兽的魔法——谁会希望自己的家里会像那个生物实验室一样的下场？

莫凌想着，但仍然没说任何话。

“……咱们先走吧。”莫凌无可奈何地说道，带两个独角兽走出了生物隔离站。

“噢亲爱的，那间屋子真的是令我难以忍受。”珍奇对暮光说道，“像是监狱，颜色和格局都单调得可怕！让我透不过气来——不过现在好多了，我们可以来室外透透气——虽说室外的空气也不怎么清新。”

“呃，珍奇，我觉得我们还是选择沉默吧。”暮光小声对珍奇说道，“毕竟在这里，只有肖才是和我们站在一边的……”

莫凌没有听到两个小马之间的话。

他刚订完回四川的机票，现在正在通知父母。随后，他发送了一个地理位置给他的跑车，自主驾驶系统告诉他预计45分钟抵达雪箭基地门口。

 

“你们有家人吗？”莫凌从屋子里拖出行李箱，对坐在门口的两个小马说道，“我的意思是，现在，他们怎么样？”

“……”珍奇和暮光对视了一眼，没有选择回答——暮光只是看着别处，无奈地笑了笑。

“呃，”莫凌明白了它们的意思，深觉不该问这个问题。“……我的意思是，呃……对不起。”他道了声歉——这估计是他近几年来的第一声道歉。

他不知为何，自己似乎感到了那些小马心中的酸涩——就好像在和它们一起思考一样——那种情感使得他将“对不起”脱口而出。这很奇怪……尽管，他目前还不打算去思考这些东西。

“……我们现在去基地门口吧。再晚些就是夕阳了，那时候天气会变得很冷。”莫凌招呼大家赶快动身，“车子也快到了。”

“那么，你的家人怎么样……他们还好吗？”暮光跟在他身后，低声反问道。

“他们……挺好，就是生活上有些小困难。”莫凌说道，“本来想给家里买一套警卫设备的，那里治安最近不是很好。”

“治安不好？”珍奇很奇怪地问，“那是什么意思？”

“时有袭击发生，入室抢劫或是谋杀之类的。”莫凌说，“你们那里难道没有犯罪行为吗？”

“有倒是有，还不少。”暮光回忆说道，“只是，我们那里从没发生过任何命案——抢劫，闹事，诈骗等等……都有，但没有过谋杀。”

“这听上去很奇怪。”莫凌放下行李箱，身子靠在基地大门旁边的装甲墙上，“别人的东西被抢了，往往就意味着报警——如果不杀了这个人，你就会被捕进监狱——这个道理难道那些小马不清楚吗？”

 

“我们清楚，但我们更清楚从监狱出来还会有生命。而死亡，就没有任何转机了。”

 

如果说这话的是一个人的话，莫凌一定会跟一句：“继续放屁吧。”之类的字眼，然后贬低那人的智商和成熟程度。

但现在，他没有这么对待暮光，他也不可能这么对待暮光。

就像是一个国家国内人看老外的眼光一样——好像都挺有道理，再说我们也不清楚对方的想法。嗯，只要不丢人就行。

“活着是为谋生的，谋生是为活得更好——为什么要在乎那个人，或者说小马的生命？我知道这听上去很残忍，但似乎我们人类跟你们的观点不同。”莫凌向远处张望着，寻找着他的车。

 

“因为你有可能杀了一个能够帮助种族进步的人，或小马。这种损失是大家共有的，累积起来就比个人坐牢的损失更大。”

 

“奇怪的价值观。”莫凌自言自语道，“……集体利益么？”

“也许吧。”珍奇插话道，“如果所有小马都为自己而活，那还有意义吗？”

“活着难道不是为自己吗？”

“这话没错，但不能作为一个消耗者活着——小马们应该为信仰而活着——而这个信仰就是自己对世界本质的理解，个体存在于世界上是用来理解这个世界的，而不是消耗它。

“快乐不是来源于消耗，而是来源于创造。但从某些抽象的意义上来讲，消耗与创造是同一个事物。只有正确的价值观才能正确区分这两者的区别，而这个价值观，就是对生命的尊重。”

 

莫凌还想说什么。

但是，他的跑车已经驶入了视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