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眠之梦 第十七夜
“你向虚无缥缈的真相挥了挥手。”
他说着，对我们做了个手势，紧接着下一秒，我们就被传送到了空中，周围一片漆黑，似乎是夜晚。
“放轻松，”天空中传来他的声音，“这只是个模拟，你们心中想着自己会悬浮在半空中，就可以了。”
“你一定是疯了！”月手足无措地在空中乱动着。
“冷静！他说得对。”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能在空中漂浮着了，而月也很快学会了，姑且看来，哥哥还没有骗我们。
我和月两个人停留在空中，四处观望着，顺带一提，他看样子还模拟给我们一人一套衣服，看上去像是研究员穿的白大褂。
“正片在那边呢。”
远处的城市灯火通明，工业区的烟筒正冒着滚滚浓烟，列车从城市不远处的郊区穿行而过，从天空看过去，就像一个建模精美的，和谐的城市模拟游戏。
虽然恢复了记忆，但我还是对哥哥以及眼前的世界保持怀疑，尤其是他莫名其妙说什么模拟，把我和月传送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这里和梦境的感觉一样，让人浑身都不舒服。不过目前找不到出去的方法，只能先跟着他的想法走。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和月向着城市飞了过去，离近了才发现，这只是城市的一角，整个城市除了工业区还有五块，是个六边形的超级大都市。
我们进一步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这里有很多大学，其中有个研究室一样的地方，里面有个年轻人正坐在电脑前，认认真真地看着什么东西。
我一下子认出来了，那个年轻人正是屏幕里的哥哥。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整个城市喧闹了起来，救护车，警车出现在了大街上，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医院里也挤满了人，很快，整个城市又安静了下来，年轻人则惊慌失措地跑出了研究室，向着医院的方向跑去。
“这是……”月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有些害怕。
“那天晚上，许多人死在了梦中。”哥哥淡淡地说着。
我隐隐约约地，知道了些什么。
“一共……”
“50亿人。”他直接看穿了我。
“那年我只是个大学的研究生，那天晚上，除了自己，认识的人里，没剩下几个。”他依旧是那种淡淡的语气，仿佛这个故事的主角并不是他自己。
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眼前又是那块屏幕，看来我们被送回来了。
“下面的故事我一笔带过吧，没什么重点。”说着，屏幕里的人影转了过去，背对着我们，看上去像是望着天空那个巨大的天体一样。
“过了十年吧，人们渐渐恢复了生产生活，因为梦境而死人的事情也没有发生了，不过人类不敢懈怠，在将近几代人的努力，一百年后人们建成了一座能让全世界人类都避免于梦境的巨塔。”
“那不就是……！”月惊呼到。
“对，”他无奈笑笑，转过身来，脸又渐渐变成了苍老的模样，“就是这里。”
“其结果就是，人类再一次失败了。建成启用的那一天，巨大的天体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整座塔直接被毁掉了大半，人类和地球，都完了。”
“很快这个天体沉寂了，像是海市蜃楼一样，我们明明知道他就在那里，可所有人都无可奈何。”
“人正一个个死去，梦境却永远存在。”
他的语气中带着绝望，不过很快又平复了心情，看着我们说到：“其实我还有第二个计划，不过现在看来，也失败了。”
“你说的第二个计划不会是……”
他点点头。
“你们是人类最高精尖的科技集合而成的，人类最后的希望，可现在这点希望也不复存在了，都怪那帮委员会的混蛋，说什么人造人也应该有人权，也应该体验长大的过程，他们真应该死在最初的那场梦里。”
哥哥，不，这个男人，看我们的眼神变了，眼里即是无奈，又是愤恨。
我有无数的话，无数的疑问，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月气的发抖，她洁白的脸蛋上甚至暴起了青筋，她攥着拳头，忍着怒火，盯着屏幕里的男人，抛出了我本该说出来的那一堆话：
“也就是说，整个社会，人类，世界，政府乱七八糟的早就不复存在了？”
“是。”
“那我和白的生活……全是假的？”
“是，所谓哥哥只是个角色罢了。”
她咬咬牙：“那那些梦呢？梦里死去的心怡呢？安静呢？”
“那些只是程序而已。”
月还想说什么，他说出了一句直接穿透心灵的话：“你们失去的一切只是电脑模拟出来的，我们可是失去了所有啊。”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月，她直接扯掉了塑料布，想要冲过去，被我拦了下来，她歇斯底里地喊着：“白！你还拦着我干什么？你没有一点情感吗？真像他所说的，只是人造人而已吗？”
屏幕里的男人竟然乐了，“不瞒你说，月，白她即是你的姐姐，也是原型机，正因为先有的她，那帮人才要让你们体验生活呢。现在姐姐没有情感很正常，妹妹怎么能怪罪……”
月一拳打在了屏幕上，虽然只是其中一块小屏幕，但整块屏幕很快都失灵了，只剩下一块扩音器在慢吞吞地吐着话语。
“我要杀了你。”月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
“不用你麻烦，月，当我看到你们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实验失败了，这座塔的能源应该也剩最后一点，我更没什么留念的，又何须你动手呢？”
我终于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能如此淡定地说着那些令人震惊的话了。这个男人失去了太多，也经历了太多，而在他眼中，我和月，只不过是两台高级一点的电脑，是他的造物。
“现在已经过去大概一百五十年了吧，我真应该在那个晚上睡一觉，不过也好，现在那一觉可以睡了。”
“你们曾经能对付那个梦境，可现在……”
扩音器突然断了，失去了声音，而屏幕面前的那个装置，也终于缓缓打开。
躺在里面的，是那两根管子连着的，一颗停止跳动的心脏，和在它旁边的，一颗缓缓颤动的大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