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如果博士被干员们共享了——迷迭香篇


“博士,起床了哦~”
睁开眼,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正从视野的最下方模模糊糊地浮上来。
“唔……”
好像烤化的乳酪抹上了胡茬,带着体温的柔软让手指不自觉探上,指尖一捻,柔嫩而纤滑的的尾肉就顺从地将它含了进去。
“好软……MofuMofu的……”
眼皮还耷拉着,鼻子却已经用力索取起了菲林少女青涩而诱人的气息。下巴上微微的瘙痒,让他沉迷的同时也让她的嘴角荡起了笑意的涟漪:
“诶?博士居然会喜欢我的尾巴嘛?”
调情似地撩拨一下他的面颊,就这样将身体趴上鼓鼓囊囊的被褥,伸出双手,居高临下地揉起他的头发:
“快起来啦,博士。让小孩叫大人起床可是很丢脸的事情哦~”
“分明是你的尾巴太舒服了……”
听那语气,自己轻盈的重量似乎还让他更享受了些。她微微眯起眼,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下身一扭,尾巴一下子从他的指尖抽出,转而刺向他的耳廓!
“唔啊啊!!”
一声惊呼,接着身下便是一阵翻腾。她轻捷地跃下床,看着眼前男人红着脸狼狈的模样,嘴角的弧度终于越过了“矜持”的边际,可爱又俏皮的模样,让刚刚被“贯穿”了耳朵的他也气不起来,只好摇头苦笑,抓过外套乖乖地起床。
“说起来,为什么迷迭香会来我房间呢?”
他说着,目光从肉粉色的三角耳廓扫下,看到包裹着少女身体居然是一件薄薄的浅蓝纱裙而不是厚实的干员工作服,眉头不由得一挑。是惊喜的线条。
“凯尔希医生说今天我来当您的助理。终端上说,给您当助理只要呆在您身边就好....”
她顿一顿,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抿住薄唇,咽下一丝羞涩呜咽的同时,四根纤指提起两边裙摆,小指翘起,兰花般水润。
“迷迭香?”
“嗯...是这样做的吗?”
他才发现那原本紧紧并拢的两只小鞋也是淡蓝色。它们一前一后地分开,收束着白丝小腿的光洁脚踝就这样随着脚跟的踮起而露出,后脚向地面一按压,那向前曲张的足弓就更显出少女小脚的柔软来。十个圆润的小趾头都紧张地抓住鞋垫,于是本平静的细腻白袜上便荡开了淡淡的肉色波纹。
双眸向一边闪躲。她在唇间磕绊了好久,才小声挤出了一句:
“请,请多指教.....”
博士看得都呆了。
颤颤巍巍地保持着动作,眼里一汪秋水又朝他转来:“博士,喜欢吗?”
“不是,你,你从哪学的这个?我记得终端的教材上.....”
“华法琳小姐昨天给了我一本有关维多利亚礼仪的书。她说,了解那些有利于我对古维多利亚知识的学习......”
菲林少女毕了礼,饱满的小臂慢慢搭上了床头:
“对了,我今天在终端上看到,您还喜欢这个.....”
一阵布料摩挲的声音。邃蓝眼神避开那逐渐眯起的迷离美眸,聚焦到她摇晃着的银色猫尾上。余光里她一点点靠近,丁香味的湿热,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沾染了面颊:
“是您曾经对我做过的事。PRTS特地为了标了红心.....”
相触,浅尝辄止。仅仅是侧脸一点虚幻的弹软,也足以驱散一晨的倦意...
此时一只孤雁飞过窗,送来高远,嘶哑的啼叫。褐色翅膀拍打着秋风,在友人们离去的方向上,钢铁的巨舰正迎来它的又一个黎明。

探出头的太阳刚想温暖他们的身体,“哗”一声,窗帘就被拉上了。
“所以,那都是你从书上看来的?”
阴影挟裹着脚步声,慢慢压住了迷迭香小小的身子。她朝上看去,此时办公室里没有灯,昏黄光线正以一个微妙的角度擦过博士的肩,又将面容留给阴影,只有瞳孔是清晰可见的,像只大猫。发现危险的大猫。
“是的。您可以到我的终端阅读记录上查阅。”
娇软的身体不安地扭了一扭。布料摩挲的轻柔声响。
“华法琳小姐还让我学着做一些,而且做给博士看最好。她说,您喜欢.....尤其是刚刚那个.....”
被拧过的丝瓜就是博士的表情:“你别听她胡说呀....她最喜欢说这些无厘头的骗小孩子了.....”
“可是如果按年龄来算,您在她面前也是小孩子。”
“所以我也经常被她骗得团团转的啊.....”
他咕哝着,无奈地摇摇头,转而露出一个微笑:“不过,迷迭香方才的样子,确实很可爱啊。”
“谢..谢谢夸奖.....”
接下来是沉默,以两个人同时的开口打破。
看到对方口型的一刹那,两个人都自动将一腔欲言兜住。可没过几秒,博士先笑了,于是迷迭香也笑,微笑,还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您先说吧。”
“我只是想说,以后华法琳的话你不要全信,尤其是她边笑着边说的时候。”
“嗯....如果人们的真实想法都能具现出来就好了....”
她红着脸点点头,随后,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文件,“那个,那些东西,我好像帮不上您的忙.....今天我似乎真的只能呆呆地待在您身旁了,抱歉....“
“啊,那没事。其实大部分干员都帮不上忙.....”
他摆摆手,拉开办公椅坐下,让自己悠闲地转了两圈:“如果有什么想在这里做的话,请便,无论是读书还是其他什么。”
“嗯。”
半个小时后,办公室里响起了缎子似柔和的翻书声。
灯被调成了浅黄色。厚实平整的法术装置成了漂浮的桌板,与办公桌连在一起。蓝色的小猫就在他身旁,正襟危坐,端着有她三个手掌大的书。博士时不时偏过头去看看,有点年轻的父亲在监督小女儿学习的味道了。
刚刚看得是维多利亚古语语法....那对她真的有用吗?算了,看看总是好的.....
纸页再次翻动时,他不自觉地看过去,手里的书已经换成了一本炎国的小说。
小行星坠落?那是什么奇怪的笔名?我让慕斯整理的书单里好像没有这一本吧.....
眉间闪过了疑惑,但却没有开口影响她的阅读。于是在温暖灯光下发酵出的静谧与温和,就这样催生了另一股极轻柔的声响:
“樱花烂漫的时节,望去也的确像绯红的轻云......”
并没有注意到博士歪过来的脑袋,书页让她出了神。而他静静听着少女春溪般的朗读声,笑了笑,又转身料理起自己的事务来。
分明是终端录入一遍就可以记住的东西,还看得这么认真.....这孩子....
“真是标致极了~"
耳畔轻盈地回荡她柔美的嗓音,好像结出露水的林子,秋风里低吟浅唱起来:
“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如何呢?”
“我就到那里的医学专门学校去。从首都出发,不久便到一处驿站.....”
“写道:日暮里.....?”
声调少有地向上提了。怡人的背景声蓦地消失,让他“嗯?”了一声。
“怎么了?”
她细瘦的眉弯了,镶上了些许笑意:“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地名有些好玩而已。”
“好玩?”
“或许我描述得不是那么准确啦....但,博士不觉得这个名字很有趣吗?‘日暮’和‘里’,感觉是根本接不上的两个词呢。”
“嗯....这世界上很多词读上去都有这样的感觉啊,就像.....‘迷迭香’......”博士轻轻搁笔,背靠到椅中,“原本毫无交集的事物,就这样顺着人们的意愿交织在一起。有时它们会很美,而有时....”
目光对上她那双闪着好奇光芒的翠眼,词句在舌尖兜兜转转,不知怎地,一句“危险”,像草药麻薯一样黏住了唇,在嘴里闷出淡淡的苦涩来。
“有时它们变得不像样.....”
声音压得低沉。迷迭香模模糊糊听见,眼珠转了转,有些困惑了,
“那...这个地名,是哪一种?”
“这个嘛....”
手在腹上交叉,就这样将目光投向了醺黄色的灯:
“迷迭香,你看过日落吗?”
“人生的日落,数不胜数。”
“不,我是说自然界里的,太阳落下地平线的情景。”
他轻一挥手,挥掉方才些许不快的同时,窗帘拉开,洒下的阳光让她轻皱了下眉:“就是这样灿烂的阳光消逝时的场面。”
“我的办公室里没有窗.....那这和那个车站的名字有什么关系吗?”
“迷迭香,你可否想象,一条铺往远方的,与天际同样是淡褐色的轨道?”
“嗯....欸..博士....”
他转过身,走到她身后,温柔地捂上了她的眼睛,将唇贴近她尖尖的小蓝猫耳:
“这条轨道上有块木牌,三角尖头指向旁边一座老旧的车站。”
“唔....”
她的身体挣扎了几下,还是驯从地沉浸在了他体温带来的黑暗里。顺滑银丝擦过了手肘,令人愉悦的酥痒。
“车站的月台上有旅客。他们提着厚重的行李箱远眺,视线的尽头——月亮升起的地方——有一列火车隆隆地来了。”
他的声音丝绸般的柔,让少女忍不住沉沦其中,连耳廓上温热的搔痒都忘记了:
“轨道上的螺丝颤抖起来,道旁的矢车菊被风吹折了腰。长长的车厢,像铁的河奔涌而来,铁皮泛着暗绿色的光泽。”
“于是老头子拍醒长椅上休息着的老伴,妇女拉起在护栏边玩耍的孩子。车轮卷起了烟沙,盖过了即将远行的小伙子面前恋人的脸。”
“车来时,风驰电掣,撞过来般地快;人走时,难舍难分,套了枷锁般地慢。”
“在名为日暮里的车站,载满了离人的列车迎着落日,如一条曲折的,波光粼粼的长河流向远方。身后是半轮将起新月和挥舞着手巾的送别人们。白色的手帕连成了线,闪着银光,将呼唤送了好远,好远.....”
气息慢慢地低下去,好像悠悠而去的汽笛。挪开手掌时,迷迭香的脸颊上已然是一片滚烫,似乎是把博士的体温也吸收了;无法掩饰的红润,让她慌慌张张地将头埋进臂弯里,十根用力扣弄起蓝纱袖口的手指,更是倾吐起了心中的羞涩与紧张:
“博士, 我...我能想象那样的场景...但,但请您下次不要这么突然....”
羞涩的呜咽,红到尖尖的小耳朵,还有摇晃着的毛茸茸的尾巴,少女的一切都温暖得让人浮出笑意来。
“只是想让你更沉浸一些而已啦~”极合时宜的笑容:“况且,你也没让我停下呀。”
她闷闷“哼”一声,再抬起头时,羞意尚存:
“您刚刚描述的,是离别的场景吗?”
银白色睫毛晶亮如湿润的兔绒,上下颤动,掩映了黯淡的青眸——和不知是什么时候攀上来的失落。
“是的,怎么了?”
“唔....没什么....”
像是在否定自己一般,她轻咬了下嘴唇,挤出笑容来:“或许是我想多了吧。您还有工作要完成,请不要过多在意我。”
说罢,脖颈转回去,小手慌张地重新翻开了书。视线几度看过来,又似乎是被一层无形的障壁挡住,飘忽着回到故事里去了。
博士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读书声就此沉寂了。在那个上午他屡次听到了书脊砸上装置表面的声音。每当那沉闷的掉落声引得他转过头去时,总会看见她颤动的手指,和欲盖弥彰的笑——她从前从来不会露出来的——以及摆在桌角的,一株蓝黄色的花朵:
那沾着露水和锈斑的花叶正在死去,连带着花梗也低垂着;花萼皱皱地耷拉下去,花瓣上还有着色彩,却擦了一层薄薄的铅似的灰暗了不少。只有靠近泥土的地方,仍存着迷人的,健康的翠色,不知为何抢过了他的所有视线。

午休 食堂
小菲林坐在拉起的白帘下,一小口一小口应付着午饭。
她红润的脸颊填得满满,像吃坚果的松鼠般上下鼓动着;薄唇沾了油水,变得果冻似的光亮诱人,给人想吻上的冲动;盯着饭食的双眸有些失焦;小声的咀嚼,勺子有规律地划过餐盒底的柔和声响,连同她时不时撩起的垂到嘴边的发丝,都向身旁的他呈现出一副极认真的模样来。而这模样又与她的面容和身形形成了恰到好处的反差,如此便形成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引力,让他难挪开眼了。
以前,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迷迭香呢....
牙齿机械地将食物碾轧,揉碎,直到成了糊状,他才将它送下喉头,继续欣赏起少女的姿容直到饭盒清空。
“迷迭香还想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
她拭去嘴角些许酱渍,小手握拳,轻轻搭在了他的袖口:
“博士,等一会儿能和我一起去终端看看吗?不需要多少时间的。”
“可以啊。有什么事情吗?”
“唔...去了就知道了。”

罗德岛舰桥下层一处角落,就是迷迭香的“办公室”。
即使脚步再如何轻柔,声控壁灯依旧一盏盏地亮了。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银灰色圆灯们微微倾斜,向前指去,犹如墓室的长明灯点亮灵魂的归处。
被脚步扬起的一点微尘在这灯光里飘飞,灯下似乎舞起雪花:
“您之前来过这吗?”
“第一次与你见面的时候。那时这里很冷。你不记得了吗?”
“博士,这里一直很冷.....”
通风管里呼呼送来一阵寒意,让衣着单薄的迷迭香不自觉地靠近了他。源石技艺的温度,就这样延上她光洁的小臂:
“连与您的初遇都记不清了...真是抱歉。”
“没关系,忘了也好。那天只不过是你我的一个平凡的工作日罢了......
他轻轻抚上她柔软的白发,声音里擦上了一层露水似的忧伤。在一扇厚重的门前驻足,语音识别系统冰冷的应答后,陌生、荒芜的死寂,又一次将他裹紧了。
空气在那个毫无生气的蛹型装置出现时变得格外沉闷。回忆之海吹来了咸涩、苦腥的风,带着某种难以言明的情感,铁钳似地锁住了心脏。
令人安心又能勾起回忆,真是恼人的寂静啊....那么,终日沉浸在这份死寂中的迷迭香呢.....
他转头看:少女的脸上正笼着一层淡漠的安详。薄雾遮蔽了她本透明的眼神,五官冷硬得都似雕塑了。
她稍稍提了脚,又畏缩回去,最终还是将目光抬向一动不动的博士,小手紧抓着蓝色的裙带,神情似乎在问询。
此时冷风吹过来,他本不冷,可无声攀上心头的悲凄让他打了一个哆嗦,又很想把这肿胀压抑的寂静给打破了:
“待在这么安静的地方,迷迭香不觉得害怕吗?”
“一旦习惯了,反而会觉得温暖。”
手不自觉地相握,传递来她掌心的温存。迷迭香的视线就停留在这双紧握的手上,柔声轻语:“曾经的家人们为我留下的宁静,是我必须要守护的东西。如果我厌恶,逃避这份责任,那.....我就抛弃了我的所有。”
“和失忆一样吗?”
“不。”她摇头,牵着他的手慢慢走近泛着蓝光的显示屏:“失忆只是喝醉的商人把家里的财宝和垃圾都装进一个袋子里扔掉,过不多久,家里又会被填得满满;但那种抛弃.....就像明知家里还有财宝,就将它们和垃圾一起烧光,从此只与伤痕流浪....”
她划动显示屏,生活、人物、庆典、假日,一个个词条记录让这些信息像百科全书的目录一样——只不过记录的都是她的故事:
“从前我总是忘记,总是抛弃,一切都朦朦胧胧,就像做着一个醉梦。只有每次测试能力时,那些在我体内的号哭声真真切切地刺痛了我时,才惊醒过来,手足无措。”
词条里出现了“失控”和“实验记录”之类的词汇,又飞速地划过了:
“我的记忆一直是颗被咬过的果实。在我醒来时,总会如一个即将渴死的人般试图尝一口那缺口中的汁水,但凭这副身体和力量...仅仅是碰到一点,愤怒、懊恼、恐惧.....就全部从头脑倒灌进身体了。”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博士知道那并不是害怕:“凯尔希医生和Touch他们说那些无序的情绪毫无缘由,也无关紧要,我想那只是我还没找到缘由——或者忘记了而已。”
“或许你不需要找回来.....”
“不...”
相握的手忽然加力了,他能感到那隐忍的愠怒,是不属于少女的、深沉的怒意:“博士,我从很早以前就知道,那不是水箱,而是海洋。贪欲是无尽的海水,里面浸泡着无数像我一样被迫抛弃了所有的人——父亲,母亲,孩子。海名是洛肯,更是上位者的狂想。”
“即使如此,你依然愿意面对来自过去的惊涛骇浪?”
“即使如此。”
手指沉重地点在屏幕上,终端发出轻微的提示音,滑到最底部了。
她的眼神转过来与他对视。蓝色的衣裙衬得她的脸颊白嫩,发也明净,眼神里却是萧索的怒。他忽然意识到,这世界上有些东西的强行组合,会呈现出一种难以明说的美,一种悲壮的,残破的,奇异的美感——就像日暮里、迷迭香——就像仇恨、痛苦、力量、源石病、失忆症,和一个十四岁少女。
也像辛辣的过去,空白的时光,行向光明的岛与跨越了千百年的人。
于是像看着秋阳照耀着将死的霜草,悲凉与敬意,怜悯与同情,极为复杂的情感涌上来了。他们对立着,她望着他,露出极坚定的模样,而他同样望着她,时而生动时而僵硬的脸,看不出是欣慰还是缺憾:
“迷迭香,这条路很长很长,长到或许我们一生都走不光。”
“但被记住的美好,无论走了多远都将相伴于我们左右,不是吗?”
她点出一个对话框,握着博士的手将它轻轻按上。
然后,便露出一个比她今天的几个从礼仪书上学来的标准化笑容,更为真挚,更为俏丽的笑,:“请您写上一个词条吧。”
“叫什么?”
刹那间的寂静似乎有了温度:
“日暮。您告诉我的。我想,即使带着送别的意味,那也是难得的美好。”
他郑重地点点头,敲下四个字母的时候,偶然瞥见了那些标了红心的词条里,有“凯尔希”、”阿米娅”和“博士”。


从最近的河上吹来橙黄色的纱一样的雾霭。星辰在雾霭里昏沉着,还没被叫醒的模样。寂静的光线洒满舰桥,空荡的栏杆边有踮起脚尖眺望的菲林少女,远远望去,蓝裙飘逸,夕阳下仿佛披着层紫霞,不清不楚的美勾人心魄。
“博士,真是如您所说....”
她回过身去,深色光线里博士的身影正模糊着,手里的相机镜头反射了温和的似乎残余着热量的红。
“很漂亮吧?“
他挥挥手,“咔嚓”一声,就这样让时间的齿轮为她卡在这一刻,连带着定格身后的夕阳。
“您什么时候拿得.....”
诧异的神情,又随着臻首轻轻的摇晃而消散,转而向他伸出手来:
“请让我看看您为我留下的太阳吧。”
于是他递上相机,立到迷迭香身旁,看着她久久盯着画面,嘴角慢慢支起了笑容:
“博士,能帮我把这张照片上传到终端里吗?就放到你的词条下面。我怕我忘记了。”
“是放到‘博士’还是‘日暮’?”
“两个都放吧。”
“那是不是应该还要放在‘迷迭香’的下面?”
“嗯。还请加上拍摄者和时间,谢谢博士了....”
她将相机放回他的手心,目光转向太阳,留给博士一个青涩的侧颜。被染红的鬓角,好像在他眼里点起了火,低沉、荒芜的野火就在晚风里静默地延烧,灼人的心。
少女保持着倚靠栏杆的动作,直到日已消沉半轮时,缓缓伸出手,张大了五指,挽留似的,可喃喃中却听不出哀愁:
“博士,您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吗?”
“如果有空的话,来看看倒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放松。”
“那您看着它们——落日与大地——会不会觉得忧伤?”
“哦?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每到了这个时候,无论太阳如何温暖大地与它的生灵,它们总是要分别.....”
她垂下眸,看着脚尖与脚下醺红的光。飘扬的裙带被轻轻按在了腰间。
“可是它们总会重逢,不是吗?就像野火与草,树枝与花。”
“可我送别了那么多人,他们都没像您办公桌上的花一样重新绽放在我面前。”
“他们也没有重新出现在我面前,迷迭香。”
他轻叹了口气,微微抬起头来,此时的太阳正在地平线上挣扎,裹上的夜像蚕食巨象的黑蚁:
“今天的日落好看吗?”
“美得忧伤。”
“几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日暮,你第一次以自己的意识遇到了凯尔希。”
“您怎么知道?”
“终端记录里有,标了红心的。那天傍晚天气晴朗,当时的记录者写得明白呢。”
缥缈的一瞥,让迷迭香的身体颤了一下:
“你说,她的眼神很可怕,深沉得就像枯井,井壁上的石苔挂着暗绿的水珠。那是受过伤的人才有的眼神。”
“凯尔希医生....她送走的人或许比我们见过的人更多.....我甚至不知道她是如何扛过那么多.....”
她捏着裙带的手攥得紧了,布料上似乎都能挤出水。唇瓣艰涩地摩擦起来,却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按上了她柔软的银发,体温的沉重让她感到一股踏实感,身子里就像打进了一个铁钉。
“分别?孤独?痛苦?磨难?”
他的语调悠悠,被无奈拉得长了:“迷迭香,或许这片土地也不甘于黑夜的苦寒,但它只能与落日对饮送别的酒,直到双颊上微醺的红散尽于晚风。”
“可它知道自己会再次与太阳相遇,再次亲吻每一片晨曦,所以,它能够忍受千万年的日落。”
“那...凯尔希医生.....”
她转过头去,视线正对他的眸,在那里面她看见一弯深色的弦月冉冉升起,漫长而梦幻:
“凯尔希医生,她,她知道那些人不会回来。”
“但她也知道他们是铺往光明的砖石。”
他轻搂住她,夜风变得暖了:“在罗德岛的长路尽头,在最终的日出里,倘若我们回望:在每一寸道路上——无论是曾经的迷雾抑或是寒夜——都闪耀着的希望的光,那便是他们在对我们微笑,一如你记下的隽永的美好。”
话音落下,他凝望着她,听到她的呼吸声,有些急促而沉重。
“博士.....”
“怀揣着勇气与希望走下去吧,即使你身边的人,甚至是我都再也回不来....”
轻柔的话语里他微微弯下腰,就这样让额头与她的相碰,几乎零距离碰撞的视线擦出温度,连带着鼻尖传来的温和的柔软,让迷迭香的脸颊红得彻底。
这次却不只是羞涩了。她紧咬着嘴唇,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再次拉近距离的同时将头搭上了他的肩:
“谢谢你送我的日落,博士。或许送别,不一定带着忧伤.....”
语气里似乎在笑,肩头却隐约湿润了。铮铮有声的夜,他与她相拥,笑声、风声、雨声、雷声、谈笑声、哭叫声、哀嚎声、嘶吼声、混乱记忆里所有的声音都好像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一起,排山倒海地涌过来了。
迷迭香甚至都忘了那些是哪里记下的声音,可它们就是来了,毫无征兆地。但她没有退缩,也没有颤抖,只是抱着他,抱着这个与自己同样是没有记忆的人,直到夜色与这记忆里的声音将整个舰桥淹没。
星河在头顶泛起了奇异的光。一滴泪水不知为何淌下来。

我查了一下迷迭香的花语:
回忆:迷迭香被定义为爱情、忠贞和友谊的象征,而它的花语则是回忆,拭去回忆的忧伤「你给我的承诺我不会忘记,请你永远留住对我的爱,思念我、回想我」。
纪念:意大利人会在丧礼仪式上将小枝的迷迭香抛进死者的墓穴,代表对死者的敬仰和怀念。而在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迷迭香的花语就有纪念的意思,象征着长久的爱情、忠贞不渝的友谊和永远的怀念。
和档案里完全不一样嘛,角角的文案又在编传说力(半恼

下期...下期不知道什么时候更了,大伙们想看什么打评论区罢(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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