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园幻想》三十四章：神威 宙斯袭来
这是一个连太阳都懒得到岗的早晨。
红阳却起得格外早，他要早起给妹妹做恢复训练。
等照顾完妹妹他还得以守护使的身份赶着去开会，乐园上午有个会议，是关于今后管理方面的。
三大战场打得联盟一蹶不振，再没有反扑之力。
而打下联盟之后，原先由联盟负责的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事物自然而然地落到他们头上。
一切的一切恍如隔世，红阳甚至还不敢相信乐园已经取代精灵联盟成为世界上名副其实的管理机构，他更不曾想过十五岁的自己在乐园中已是功勋元老身份。红阳庆幸当初卡姆博士收留了他。和当年的落魄躲债生活相比，往后的日子或许是上天对他们兄妹最好的补偿。苦难已去，往事如烟。
空仁兑现了当初承诺，用圣树净化过的湖水给星桃治好了腿伤。
妹妹已经能够自己扶着墙站立，再通过一段时间恢复训练，他们就可以永远告别那台资深轮椅了。这是迟早的事。红阳搀扶着妹妹在房间里来回走，一边痴痴地傻笑，他开心妹妹的未来，但又有一丝担心，如果妹妹有一天不再需要他保护，他会不会变得很失落呢？敲门声打断了红阳的思绪。
“请进。”红阳说。
洁白的洋装，清爽的裙子，浑身到外透着干干净净。那一头杂乱油腻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梳得整整齐齐。完全是大人摸样。或许正印证了那句话 “世上没有不好看的人，只有不愿打扮的人”吧。
“啊…”红阳张着嘴却不敢认。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兔子先生还认得你呀。”卡姆博士摇了摇她的兔子玩偶。自然，她的兔子也是洗过的，过去拖在地上磨损的地方也一针一针进行过缝补。
“太突然了，博士你这身打扮我还是头一回见。”
“也只有这一次吧。红阳，我是来和你道别的。”卡姆说。
“道别？”红阳怀疑自己听错了。“为什么？我们的乐园不是才刚刚开始吗？今后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还有那么多理想等着我们实现！”
“嗯，我说真的。”卡姆很认真地举着兔子玩偶，“现在乐园计划已成，我的心愿也已了结，后边的事情就留给其他人去规划吧。我想陪在父母身边，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再也不会搞什么发明了。本来昨晚就该动身的，临行前我想来跟你道个别，因为…你是我在禁忌之果认识的好朋友。一个值得怀念的男孩子！”
“博士…你们都走了，乐园怎么办？你没跟老大商量吗？”红阳眼眶湿润。
“没必要。如果他问的话就说我去旅行了。”
“为什么？”红阳更不理解。
“其他也没什么可以留作纪念，我把这个送给你妹妹吧。来星桃，拿着。”
卡姆博士避而不答，她来到星桃面前，把随身携带的兔子玩偶递到妹妹手中。现在，她不需要那种东西了。
“博士——！”
“嗯？”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想听真话。”
“当然。真话就是‘红阳，你是对的。’”
上午管理会议上，卡姆博士缺席，不仅她缺席，身边两张座位也都连号空着。
吉拉和龙佳兄弟也没来。
空仁大为不悦，这会也没兴致再开下去，他无聊地轮番使用食指和中指敲打桌面，询问事情经过。
“卡姆博士去旅行了。”红阳起身回答。
“旅行？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博士’不来跟我说？”空仁更不高兴了。
因为她说没必要跟你说——如果这么转述也太不近情面，尤其是当着众头目的面，乐园计划成功以后有不少人投奔他们，光是分部就增加到十二个之多。红阳清楚自己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给老大来个下不来台，他暗自责怪博士为什么不想个周全的说词。这下可好，告诉了他红阳，却不告诉老大空仁，望着其他头目那一双双责难的小眼神，红阳尴尬到不知说什么好。
“算了算了，你跟‘博士’是老相识，我不怪你。”空仁当众给他解围。
红阳顿时如释重负。随着相处时间增加他渐渐觉得空仁的做法也没什么不好，要求严格是另外一码事，最起码老大从来都把他当兄弟看待，比起那些漂泊流浪的岁月来，安全感才是他和妹妹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不过…”空仁压低声音，“你知道‘博士’带走了我们的资料吗？”
“什么资料？”
“有关我们乐园的资料，‘博士’负责最秘密的技术研发部，昨晚我们发现很多技术资料被偷走了。杰洛，有这事吧？”
“啊，有的。我说怎么昨天见‘博士’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原来如此。”杰洛做恍然大悟状。
“这…”红阳也懵了，卡姆博士早上向他辞行时确实有古怪之处，尤其又讲了一堆让他听不懂的话，什么你是对的…如果她在掩饰那么一切都能解释得通。
红阳一拳砸在桌上，砸得茶水飞溅，杯盘狼藉。他最恨叛徒，就像恨当年背叛乐园的守护使一样，如果不是他们乐园早就成功了，现在乐园计划落在自己身上，他没有理由去重蹈当年的覆辙。
“老大，我去把她们追回来。”红阳主动请缨。
“好啊。所见略同。你不说我也打算让你追回‘博士’呢。你跟她很熟，能不伤和气就别伤和气。只要带回来就好。”空仁咧嘴笑了。
红阳返回自己房间，做出发准备。他看见妹妹还在把玩卡姆博士送的那只兔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抢过兔子扔在地上。
“哎！你干什么呀？哥哥你疯啦？这是博士送我们的礼物呢。”
“别提那个卡姆博士了，她骗了我们，昨晚偷了乐园的资料今早才赶早离开的。”红阳把会上见闻告诉妹妹。
“你快把那兔子扔了，叛徒的东西咱不能要。”红阳说。
星桃捡起那只被扔得脏兮兮的兔子，委屈地哭了出来，她把兔子紧紧贴在胸口，大有跟哥哥拼命的架势。
“不，我不信！博士不是那种人。”妹妹说。
“一开始我也不信，但事实摆在眼前，会上那么多人指认她，你叫我怎么办？卡姆博士是有恩于我们，但也不能是非不分吧？”红阳无奈地回答。
卡姆博士一行人脚程并不快，红阳根据通信定位在月亮山截住她们的去路。
当她们快要走出月亮山时，熟悉面孔拦在道路中央。
那显然不是分布于各地专职找人打架的NPC，因为NPC会东张西望，而红阳的视线角度却是直勾勾的迎接专用视角。
“红阳？你还有事？早上我不是跟你道别过吗？”卡姆觉得奇怪。
“你还问我呢？你自己做的事情心里不清楚吗？”
“我做什么了我？”
“你走就走为什么要带走乐园的资料，”红阳碍于多年情面不忍心用“偷”这个字往对方身上泼脏水，“博士，我不明白！当初你也痛恨那些背叛乐园的守护使，可为什么你现在要走上他们的道路。背叛是没有好下场的。”
博士听完用手捂住额头，好像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最后无奈地摘下背包。
吉拉兄弟不干了，他们冲上前来解围，被博士伸手拦住。
“没错，是我拿的，你要搜吗？”博士爽快地递包给红阳。
红阳是颤抖着接过背包的，因颤抖幅度过大而险些没接稳。起初他还对卡姆博士偷资料存有一丝怀疑，他希望博士能给出合乎情理的辩解理由。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博士居然直截了当地承认了所有事实。
红阳怀着悲哀打开背包拉链。
电流声伴随巨响。
熟悉的手法，熟悉的味道。
就像他们第一次相遇一样，博士递来的背包中暗藏机关，大概是一个不按照指定方法打开就会触发防盗系统进而放电威慑小偷的专用背包。
红阳瞪大眼睛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手脚麻得都快不属于自己了。
博士这才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势。
“红阳，请你冷静点。我问你，我背叛乐园这种话是谁告诉你的？”
“不知道。”虽然身体不能动，红阳嘴上可不能服软。
“那换个问题吧。你怎么会知道我偷走了乐园的秘密资料？”
“是老大会上说的…”红阳脱口而出，他说完觉得失言，毕竟这两个问题其实是同样的意思。红阳确实不擅长玩心计游戏，论心计，一百个他也不是博士的对手，不然怎么会在同样的手法上面上两次当呢？
“他有证据吗？”
“当然有。杰洛就指证你昨晚鬼鬼祟祟…”红阳索性一口气把经过全部说出来，好辩驳得卡姆博士哑口无言。
“杰洛昨天不是去新奥考察了吗？今早的往返航班。他什么时候看到我鬼鬼祟祟的？”
“他…”红阳没词了。
“再说，如果空仁真的知道我偷了资料，那么他应该主动通知大家，为什么还会问我到哪去了？既然要问就表示他根本不知道我走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
红阳陷入沉思。他左右为难，仔细想想好像卡姆博士说的也有道理，现在双方都有疑点，他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
“博士，既然你问心无愧那就应该跟我回去解释清楚。”
“回去...”卡姆苦笑着摇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为什么离开吗？你还记得，当初你问我把禁忌之果交给空仁是不是错误的决定，我说没什么，现在我才知道：当初你是对的。”
“为什么？！后来我觉得你说的才有道理啊，空仁他真的是在很努力的领导着这个组织，他是真心实意在实现乐园计划！”
“然后呢？如今计划已成，你和空仁之间还有什么共同的利益吗？红阳请你记住，看一个人不能专看他对你怎么样。空仁也许对你不错，但那只是在大家一同追寻理想的时候才是那样。你还记得圣火庙之战，噩梦神的下场吗？一面说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一面又眼看朋友坠入深渊，今后的我们就是空仁的噩梦神——你，明白了吗？”卡姆笑得比较难看。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那时只是老大一时犹豫，他其实比谁都想救噩梦神吧！你还记得他那时候有多难过吗？跟我回去吧，把事情解释清楚，我红阳用人格担保，老大绝对不可能对你怎么样。你我可是乐园的功臣啊！”
“回去又能怎样？就算我能证明清白，空仁照样不会放我离开。你还不明白吗？只需要动一个简单的管理手腕足以。红阳啊红阳，你知道乐园现在增加到多少部门了吗？十二个。到时候在会议上一个民主投票，你能占多少票？你的人格能担保得住谁？乐园早就不是我们当家时候那个无忧无虑的禁忌之果了！”
红阳没表态，看得出来他觉得博士在危言耸听。毕竟现在的乐园原本就是从他们禁果团的底子上建立起来的，真如果闹翻，大不了他们带着禁果团分家罢了，空仁难不成还追着不放吗？于情于理都不太可能吧。
双方一直这么僵持着，卡姆博士先说话了。
“好吧，我跟你回去。谁让我们朋友一场呢？但你要答应我，放过我的家人，让吉拉兄弟带着我父母先走，这不算过分吧？”
“可以接受。”
卡姆向吉拉兄弟细细交代一番后乘洛奇亚跟随红阳飞回乐园总部。
空仁似乎饶有兴致等着他们回来一样，会议还在继续开着。
卡姆博士当场对不辞而别做了辩解，并表示希望空仁能准许她离开乐园。
“下面请大家对‘博士’事件进行表决。相信‘博士’发言的头目请举手。”空仁说。
只有孤零零的一只手臂。除红阳之外没人举手。红阳瞪圆了眼珠用目光挨个扫射那些头目。十个里面有九个在喝水。剩下那个很不巧地事先把水喝完了，只能用水杯挡住避免对视。
“不相信‘博士’发言的头目请举手。”空仁又说。
十二个部门，除去红阳、卡姆和吉拉兄弟负责的三个以外，其余九个外加空仁自己全部高举手臂。
红阳欲哭无泪，他不知道一夜之间乐园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才回想起卡姆博士说的那些根本不是危言耸听，都是真的。
“请问‘博士’，你是什么意见？”
“事实无需经过相信来成立。所以我弃权。”
“那么我宣布，‘博士’叛逃事件的处理结果，以十票比一票通过。明天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处决。红阳兄妹知情不报包庇‘博士’，一并处决。”空仁握着水杯往桌上敲了一下，代替审判落锤。
红阳没哭，他已经流不出眼泪。
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处决当日，所有的头目都被邀请来观看。美其名曰是邀请，实际上也是不得不来。空仁要杀一儆百。
从接管禁忌之果开始，空仁名义上是老大，但论起资格却只能排在红阳和卡姆他们之后，毕竟这原本就是人家的组织。而借着这个机会剪除了后患，空仁就能成为乐园名义和资历两个方面名副其实的老大。过去为了相同的理想他们的确在一起合作过，但这不代表他们要永远合作。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现在乐园计划已成，空仁也就没必要留着这些老资格的太上皇们给自己找别扭。
红阳三人被小卒们五花大绑绑在三棵柱子上。
三人相视无言。越寂静越可怕。
“喂，博士，说点什么吧。”红阳说。
“说点什么？那就——红阳，很高兴认识你这么个朋友。”博士居然还有心情揶揄他。
“你又挖苦我！事情都是由我造成的，怪我一时冲动才连累了博士，如果不是我你们早可以远走他乡。我不该带你回来的！”红阳痛苦地说。
“那是我自己自愿的。我要不想回来，加上吉拉和龙佳你也不可能同时打赢我们三个人。你清楚吧？”
“...”
“比起逃走让你被空仁蒙骗一辈子，我更愿意让你看清空仁真正的样子。所以我决定陪你冒一次险。红阳，我不生你的气，你只是想为妹妹找一个栖息所罢了。你跟空仁完全不同。有些东西可以改变，有些东西却是不能改变的。有的人擅于在人前掩饰自己，可掩饰终归是掩饰，看清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置于选择之中，所有的人性都会在选择中暴露出来。这是过去有个作家朋友说给我听的，放在空仁身上我觉得挺应验。”
“可是…可是你也犯不着拿生命去冒险啊！”红阳吼道，仿佛要是他事先知道这些，他绝对会当面阻止。只可惜商店买不到后悔药。
“生命当然宝贵，但并不是至高无上之物。世上总有一些东西能比生命更加闪耀：就像‘集体’、‘事业’、‘理想’、‘自由’…许多人穷极一生也只为追求其中片瓦罢了。一个人一生中只要做成了一件大事，就不算白活。乐园计划，我们已经成功了；至于空仁想在计划之后除掉我们，那也不是我们能掌控的。希望他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时刻已到。
空仁刚要下令，就觉得天空中云层翻滚，呈现出诡异的图案。
从那熊熊燃烧的太阳中，一只金色人马扑奔而至，携卷着无限光辉照亮整个刑场，整个开阔地，乃至覆盖大半个城镇。巨大压迫感压得大家喘不过气来，那金色人马的左右两侧黑压压排满了各式各样的庞然大物。
空仁明白这压迫感意味着什么，以阿尔宙斯为首的诸神大军早已排开架势，布好了雁字阵型。左右手边屹立的每一员战将，全是掌管各个大陆的守护神，而正中央金色人马，乃是神话中创造了宇宙诸神的创造主阿尔宙斯！绽放出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芒，阿尔宙斯的怒吼声穿透云层，照耀所有的在场者——
“人类——还我凤王命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