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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友兮.番外

2018-12-03 00:31 作者:没关系是小号  | 我要投稿

【无尽夏】

邝露飞升之日渐近,司衣仙子奉润玉之命,已将上神礼冠衣裙裁好。

因着不知她喜何色何图何案,制衣时润玉微微有些踌躇,踌躇中更添些懊恼,想来自己的喜好,邝露早已烂熟于心,而自己对她的了解竟是知之甚少。

那日刚得空,润玉去了趟展英的府邸,展英正渡灵力温养桃蹊结成的一缕仙魄,桃蹊仙魄依旧结在展英于花界求的桃树中,展英指尖灵力渡于长成的桃树,想来不肖百年便会开花,花开花落又百年,继可在结仙身,修炼成仙。

见是天帝来了,展英收了手,恭敬行礼:“陛下。”

微抬手,免了礼,瞧着那桃树长的正好,眼前忽而想起桃蹊那张圆嘟嘟的脸,愤愤的在殿下为邝露鸣不平:“我宁愿邝露姐姐同我一般。”

花开花落百年瞬间,邝露也应历劫飞升了,展英见天帝不说话,煮了新茶,待润玉回过神时,才想着今儿的来意:“桃蹊可同你讲过上元仙子?”

展英思衬几分,讲是讲过许多,桃蹊殒身前,二人总是来府上说话,也算得亲近,对面的天帝还是波澜不惊饮着茶,展英倒不知如何答话。

比如,上元仙子喜欢用何料裁衣,喜欢用何为绣?”润玉挑了眉,似是对展英的沉默有些不满。

展英那茶才到嘴边,生生顿住,恍然才记起,上元仙子即是飞升,上神之尊,需在大殿受封,衣装发冠自是不可马虎。

可这衣料绣纹,总是桃蹊晓得的多,展英略笑笑有些局促:“陛下,桃蹊是花界精灵,衣料绣纹自是些热闹的花就是了,可上元仙子…”

上元仙子素日跟在天帝身侧,若天帝不察,展英自是不知的,六界皆知天帝曾拿出一颗心去赌,输了,许是不会在赌一次了罢。哎,心内默默叹了口气。

上元仙子真身为一滴朝露,发冠已点朝露,上神衣装,绣些忍冬,不知陛下可喜,至于颜色,荼白倒同忍冬很搭,银线为绣,同仙子很衬。”展英絮絮道。

是啊,忍冬开于夏季,秋意将至,深夜在放新叶,凌冬在放,到是很和邝露风姿。

不日,邝露神元即归天界,飞升上神,润玉在殿中候了数日,也不见其来复命,指尖抚上盛有衣冠的玉匣,正欲唤仙侍来问可是出了什么岔子,即见彦佑手中把玩着一张帖子,吊儿郎当的进了殿中:“小露珠奉上一张拜帖,邀你夏至人间一会。”

上元仙子好大的胆子,既是飞升,已无规矩到这般吗!未见其人,帖子到送来了,那帖子轻轻袅袅落在那新制的冠服上,天帝却觉得那帖子好似有千斤重,也无几个字,只是换了称呼:润玉,医馆静候。

淡淡几个字,天帝的愤怒忽而缠成了一些失落,甚至有些落寞,润玉,她从未这般称呼过自己,避着不见他时,倒是书了润玉二字。

人间的四季本是邝露在布,夏至正是春末,着些轻便衣衫,执一把伞,也很松快,润玉至医馆时,时辰于帖上晚了些,政事实在太多,或是在想,今儿穿什么会更应人间将至的夏天。

下来罢。”润玉同邝露传音。

人间淅淅沥沥落了些雨,有些水气,今儿真不是个好天气,施了个诀,这雨收了些,点点滴滴,邝露从阁中下来时,有了些情绪,真是让人好等,天帝陛下。

今儿很巧,邝露亦着了身莹白长裙,银线绣了些桔梗,同润玉一般着了同色系,好似一对璧人。

他们并未在廊下站着,雨细细密密的落着,快要沾湿二人的衣,见润玉化了把纸伞,邝露手边空空刚要捏诀,润玉温温道:“不必。”

纸伞微微侧了侧,护着邝露前额着了雨的碎发,亦护住了二人陡然拉近的距离,伞面的山水融在雨中继而隐在邝露微乎其微的叹息里。

长桥的石阶因着了雨长了些青苔,脚下自是要当心的,似要踩滑时,邝露就被稳稳的扶住了,又亲近几分,他的声传来:“小心些。”雨气蒙蒙中,她的眼睛也像着了雨一般湿漉漉的,旋了个笑微微侧身:“多谢。”

不知要去哪儿,亦不知该说些什么,漫无目的的浸在雨中的长巷中,后来上了辆马车,邝露说:“本有场好听的折子戏,真是不巧,落雨了,唱戏人未来。”脸上有些憾色,倒也隐下去了。

“润玉,可用过午膳。”赴约虽晚,空着肚子如何是好,马车停在一家茶肆,点了些小菜,邝露急着将银钱付了,润玉到有些不快了:“如何有让姑娘付账的道理。”绣着鸳鸯的荷包倒出银钱,邝露笑着答:“润玉,我请你。”豪迈的拍了拍胸脯。

他唤她姑娘,她唤他润玉,一副岁月静好,二人相知的模样。

小二躬身笑着:“二位快些落座罢。”

待那小菜上好,润玉却没用几筷子,许是不那么可口,还是神仙本不沾凡尘,望着邝露那期盼的眼,总是又尝了些,只听她讲:“若往后有姑娘在邀公子,公子可不能在如此了,旁的公子,总不会像我一般,候着公子。”

润玉眉头微微簇了簇,从前,你不是一直都候着我吗,不过是来迟了些,为何突然不快至此。

你以为还会有谁像你一般,于本座下拜帖。”天帝密音于耳,对面的女子痴痴的笑了:“若是放肆,也就这回罢,多谢陛下赏脸。”

那菜虽是难用,润玉还是用的不剩多少,只讲不可浪费,耕种不易,瞧着邝露面前扒拉的七零八碎的菜色,润玉才知她如此挑食,也是,太巳仙人的掌珠,自是捧在手心长大。

而后他们去了书斋,那书斋很大,里面书籍许多,好似不比省经阁的少,润玉随手翻了些诗句论语,像教书先生一般打趣:“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下一句是何啊?”

那有什么下一句,不过是三字是知也,二人在对了些诗,很是惬意松乏。

书斋中寻了好些天界并未收藏的书册,累了便坐于斋里安置的小垫,人间的一个下午,如书页一翻且就过去了。

前尘往事若也如书页般轻巧一页翻过,那该多好,可许多事,本就不那么尽如人意。

碍着有雨,那天并无夕阳,望着天色渐暗,离了书斋,便寻用膳之地,还是往来时的巷子,点了灯,小贩也出门买卖营生,途径一花贩,篮子中开了各色绣球,朵朵开的繁盛,很是热闹。

邝露停下了脚步,拉了他的袖子:“润玉,给我买些罢。”他回身,瞧那绣球是开的很好,选了朵开的最好的,又配了些衬花,扎成一捧,递于她:“原来你喜欢绣球。”

拿着花的邝露满眼的欣喜,重重的点了点头:“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很欢喜。”不知为何,润玉觉着今天的邝露,笑的很苦涩,像是少了什么,眉眼间又多了什么。

二人身影还未走远,好巧不巧的听到彦佑远远的喊着:“小露珠!”邝露回头暗叫声不好,怎的就遇上了,真是尴尬,急急离润玉好些步子,欲隐在人群中。

润玉喟叹一声,何时跟在本座身侧,是如此见不得光的事。

下一瞬,二人落座于城中最热闹的饭庄,自然是天帝施了瞬移,避去邝露不知名的尴尬,听闻这里的厨子烧的一手好菜,点壶好酒,对着月色,岂不快哉。

润玉给邝露斟了些酒,淡淡的梅子酒,二人对饮,说了许多,这回天帝陛下听了上元仙子讲了许多关于自己小时候的事,原虽受疼爱,也有难过的时候。

杯盏渐空的时候,润玉在唤了一壶酒,酒杯在满时,邝露开了口:“今日请公子一游,实在是我多年夙愿。”

如世间爱侣一般,拥有这样平凡的一天,纵使旁人以为二人佳偶天成,但假的就是假的,做不得数。

润玉眼眸微微暗了暗,抬眼瞧她,只听她再讲:“人间数十年,飞升之时,顿悟许多,心中有惑,想求一答案,可我知结果。”

想问他,你可曾有一点点钟情于我,可曾有一瞬,想同我在一起,坚定的只要我。

许是太过酸涩,指尖稍稍用力,攥紧了裙摆,深吸一口气,恍若想减少心头的疼痛,彦佑传音于耳:“这般的舍不得,就像从前一样,不好吗?”

邝露抬头,对上了润玉的眼睛,心下在狠三分,不了,自欺欺人,到底要到何时?如果一颗心注定要破碎,注定要受伤,只有碎过,伤过,才会好起来,岁月这般长,谁离了谁,许都是能过的。

润玉,这些年,我对你,可有一些些特别,我于别人,是不是有一些些不同。”有些话,换了一种问的方式,答案却是一样的。

天帝的手有些颤抖,甚至眼圈不知何时也红了,同邝露一样,似是有泪,他好像明白,在今天,他要失去什么了。

你对我,自然是特别的,你陪我走过籍籍无名,你对我,自是不同的,你同我走上了这孤寂的上神之路,太多不同,太多特别,唯独缺了一点点爱,唯独缺了一点点天分。

“邝露,你于我,自是不同的。”人间的月色是这样的好看,落在人间的神仙却一身落寞。

“润玉,我无法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今日,我就想要一个结果,自然也不会在守在你的身侧。”那声已有哭腔,却还是忍着,借着一点酒意,她又讲:“润玉,我放过你。”实则是放过自己。

泪要落下的一瞬,润玉起身,像邝露付账一般落荒而逃,明明听到她在雅间失声同哭,明明只隔了一间屏障,步子就止在哪,想说的话,就梗在喉头。

夜色最深,人潮涌动,像是要将二人最后一点缘分都冲散,他的怀中忽然一热,就被拥的很紧:“润玉。”

这样对你我都好,她想。

人潮熙熙攘攘,刚巧避开相拥的二人,好似二人永远不会走散,润玉抬手回拥了她,原来她的温度是这样的柔软,抚上她的发:“多谢你。”

她只将他拥的更紧些:“润玉。”便在无其他多余的话。

怀抱在暖终是要冷的,她对他来说,怎会是三字多谢你就讲的完的,何时邝露隐了身形,消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天帝都未曾发觉,从此她应该不会在回来了,他的上元仙子。

纵使无数魂牵梦萦,无数相思之意,若他无一点音讯,邝露都将那思念藏的死死的,压的好好的,既是自己要的结果,诸多煎熬,许熬过去,就会都过去了。

润玉一生都不会忘记,人间的那个夏至。

润玉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个拥抱。

邝露不知,飞升上神的冠服,忍冬换成了绣球。

邝露不知,绣球还有一名,唤做无尽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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