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教同人 三十
一周很快过去，北原回到了教室。 尽管已经修养了一周，他的面色仍然泛着病态的白，宛如幽灵般。 和他的面色一样，他也宛如幽灵般安静地飘在座位上，一言不发打量着我们。 期间有人想和他搭话，都被他的眼神——一种看非人之物的眼神——吓了回去。 山内也是，他本来都已经走到北原座位附近了，可面对这种怪异的眼神，最后还是选择坐回座位。 「嘁，大爷我先不和他计较，等他自己来道歉。」他回到座位，对身旁的池这么说着。 ……… 我本来也只打算在旁边看着，但栉田找上了我，她蹙起眉头对我说。 「平田君，北原同学没事吧。」 「应该没事，我去和他聊聊看。」 如果北原能恢复成开学初的样子就好了。大家不用再担心这些，班上也不会再有谣言传播的空间，一切都可以恢复如常。 我带着决心走向北原。 「早上好，北原。身体还好吗？」 「还好。我会在班会上正式道歉。最近让你担心了，抱歉。」 他静静地说道。 很正常的交流，但我总感觉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于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眼睛。 北原的眼睛和以前有所不同，象征着安全的绿光不在了，瞳孔里漆黑一片，宛如吞噬光线的黑洞。 奇怪的是，我仍能从他的眼里看见我逐渐放大的倒影。 我缓缓贴近北原身前，但他不为所动，仍旧平静地看着我 宁静…清澈…不似我想的那般暗浊疯狂。 面对这样的眼睛，我说不出话来，只能沉默以对。 「………」 「以后可能也会让你担心，先在这里说声对不起。」 「…没关系。就像我开学那天说的一样，有麻烦尽管找我吧。」 北原貌似很重视约定，那我也不能随意吞掉过去许下的帮助了。 过往的经历已化作子弹正中眉心，我有点后悔说出那句话了。 也不知道北原将来又会做什么，只能祈祷情况不会像现在一样糟糕了。 简短的交流结束后，我回到座位上。许多同学围上来问我北原的情况。 「北原君没事吧，都怪山内天天惹麻烦！」 这是佐藤麻耶同学。 「男生都是这样！」 这是筱原皋月同学。 「可是平田君和北原君就很好不是吗？」 这是井之头心同学。 「也…也会有例外吧。」 这是王美雨同学。 ……… 此外还有很多，但唯独没有轻井泽。自上周周一北原溺水起，她就一直没有再提过北原的事。 明明先前和北原关系很好的，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北原难道还做了什么—— 「呐，平田君觉得北原同学现在怎样呢？」 栉田忽然拉回女生间早已偏转的话题，握紧双手看向我。 看着她担忧的样子，我实在没法对他说出详情。 「嗯，北原看上去没有大碍了。」 「真是太好了。班级终于恢复正常了呢。」 … 是啊，终于稍微正常了点。 挑衅反击霸凌，这些都不该发生。只要等到下午的班会，一切就可以告一段落。 经过这次教训，山内应该不会再盲目攻击北原了。这下就真的结束了。 我明明记得一开始只是想保护好班级来着，为什么现在会这么累呢… 中午，教室外来了两位女生。其中一位是一之濑，她樱红的发色很好认；另一位是一头紫发的清冷女生——栉田跟我说，她是一年A班的神室真澄。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她们都是来邀请北原共度午餐的。 最后北原选择跟一之濑一起。走之前，他回头看了山内一眼。 我跟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山内脸色发紫，双手过于用力地握起，以至身体微微发颤，浑身上下透着不甘。 … 世界上真的有人记吃不记打。 … 好在山内也明白不能在这里乱说话，他吞下了心中的愤怒与不甘。 …事情仍未结束，他要持续到何时才肯罢休。 ……… 对如此山内，北原只是扫了一眼便没有再管。他转向神室同学说道。 「把坂柳的邮箱写给我，我之后和她聊。」 「没笔没纸。」 「口述一遍。」 「很长的，你记得住？」 「嗯。」 这么说完，他们三人就分开了——北原跟一之濑一起，神室独自离开。 三人走后，教室外恢复了平静，教室内却炸开了锅。 池对着身边的“博士”大声喊道。 「喂喂喂！这什么校园男主待遇啊！知心可爱大姐姐和高冷御姐，我也想要有木有。」 「想太多了你，你不是要当纯爱战神吗？」 “博士”推了池一把，嘲笑起他不切实际的妄想。 「同时和那么多人暧昧，肯定只有不负责任的渣男才能做出这种行为吧。」 「对哦，北原是渣男才能做到。我这种好人碰不上这种事很正常。」 池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接着说。 「山内不就被北原那家伙害惨了。」 「我记得山内之前就说过北原是渣男，现在一看好像真是这样。」 … 舆论风向就这样慢慢转变了，这次我没有插手进去，说什么控制风向的话。 毕竟北原不是山内，他肯定可以自己解决这些事。 而且，下午山内肯定会不管不顾地对上北原，现在让舆论偏向山内也好保护他。 ……… 下午，班会课。 茶柱老师发完言后，北原走上讲台接过主持权，静静地说道。 「很抱歉，接下来要占用各位一点时间。有些事情需要进行说明。」 他清了清嗓子。 「首先是有关上周溺水事件的始末。」 「我在练习憋气，结果昏迷了。」 「这就是全部，不存在各位所想的“谋害论”，也不存在“陷害论”。」 「话虽如此，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即使是因为本人的无心之举，山内春树同学遭受了不公待遇也是事实。」 北原说着直直地鞠了个躬，在下面可以顺着他笔直的背部一路看到黑板。 「在此我向该生致以最诚挚地歉意。」 尽管言语可能稍微偏向社交辞令了，但行为很诚恳，态度已经摆了出来。 接下来只要山内接受道歉就好，但这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就连我也知道，北原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疑惑地看向他的眼睛，却什么也没看到——除了山内的身影。 「仅仅是口头道歉可不够啊！你知道大爷我最近因为你遭了多少罪吗？」 果然，山内没有同意。他将双手背到头顶，老神在在地坐在座位上说道。 可能是山内的态度太过糟糕，茶柱老师警告了一句。 「山内，在教室里注意发言。」 「无妨。请说，你需要赔礼。」 北原打断了茶柱。 他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只是在陈述某件事实… 自从北原住院以来，他就一直在用陈述句对话，好像知道所有事一样。 「土下座。」 「你给大爷我做土下座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要不要接受你的道歉。」 北原先山内一步说出了条件…这种感觉很不好，心灵被人了如指掌的感觉。 对于山内的话，北原只是用一如既往的语气，像阐述事实般说着。 「你承受不起。我可以做，你受不住。」 「哈？不想道歉就直说啊！」 山内生气了。 但北原仍然保持了平淡的语气答道。 「如果一之濑知道你逼我做土下座，她一定会讨厌你，连带着其余女生也会讨厌你。」 说着，他似厌恶般摆了摆头。 「你最初的嫉妒来源于“异性”，现在为了自己的愤怒而采取不理智的报复。这是舍本逐末的行为。我不推荐。」 很准确，我也是这么看待山内的。 为了自己的欲望惹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要不是北原表现得太危险，要不是为了守护班级，我根本不会管这种人。 「所以我不会土下座。但我会告诉你一件有关学校的事情作为补偿。」北原继续说着。 「谁在乎！赶紧给我土下座！」 「山内！先等等，听听北原要说什么。」 茶柱老师突然打断了山内，她朝北原点点头示意继续。 「谢谢。我要说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身在D班的各位，包括我，都是垃圾。」 班上所有人都被北原疯狂的发言冲击的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我也不例外。 完全无法理解，做这种事真的是在道歉吗？他真的是“从不说谎”？ 在所有人被剥夺语言功能的时刻，一直以来都没有融入班级的高圆寺说话了。 他放下手中的镜子看向北原。 「真是amusing（可笑）呢。没有人可以对我做出判决，希望你能明白，北原boy。」 「这是学校的判断，并非我。你很美丽，至少在我眼中如此。」 「Of course.我的美丽自是理所当然。」 「你明白就好。」 随着这句话说完，高圆寺满意地重新竖起镜子，开始整理发型。 「混蛋！你到底什么意思，还道不道歉！」 就像话剧一样，高圆寺退场后，山内紧接着登台…似乎这都在北原的掌控之中。 他看着山内，发出无机质的声音。 「字面意思，我们都是废物。」 「我个人认为自己已经道过歉了，如果你不接受，那就采取你能接受的行动吧。」 「肢体推搡，语言暴力，乃至最直接的殴打。你都可以做，我不会为此采取行动。」 「比如针刺锤砸，刀割剑剐；亦或是环境暴力，撺掇起来打压我、诋毁我。」 「这些都可以，无论精神层面还是肉体层面。只要山内你想做，就都可以做。」 「想不到方法也可以过来问我，毕竟这次的确错在我身，你不用有顾虑。」 北原面无表情地说着，仿佛将来受折磨的不是他一样。 这就是他平静表象下的疯狂与偏执。 这份不合理的姿态，吓住了我们所有人，包括山内、包括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