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小)血月
远离城市的树林,是所有人都闻而生畏的地方,据说那里居住着一群长生不老的高贵种族吸血鬼,他们以血为食,在人的心里是残虐,恐怖的象征,只要有人靠近树林,就会被抓去做他们的口中餐,无一生还,以致让人们从来都没有过仔细的了解吸血鬼,多年以来人们和那片树林井水不犯河水,树林也被标为禁区,没有人敢进入,也没有人想进入。 直到有人发现了吸血鬼的弱点,他们畏惧阳光,害怕银器,躲避十字架和种种让他们厌恶的食物,以至于人们开始了一场和吸血鬼的战争,三年来曾经让人们闻风丧胆的吸血鬼,竟被屠杀的近乎灭绝,那长久隐于阴暗之中的树林也透露进了乍眼的阳光。
自那以后似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吸血鬼了,有人说吸血鬼已经被曾经勇敢的战士们消灭铲除干净了,也有人说吸血鬼为了存活下去而躲了起来,还有人说吸血鬼就藏在这些普通人中。为了保护人类的安全,只要是有人类生存的聚落,都会严加防守,人们就过着和吸血鬼截然不同的生活,只在阳光下出行,多吃他们讨厌的食物,几乎所有的餐馆都摆上银器,所有的装饰品都有十字架,甚至是有人不吃蒜都会被抓去审问,这样的生活一直过了很多年。
有一个较偏僻的城镇,那里的人格外的憎恨吸血鬼,虽然地方偏僻,但是由于在和吸血鬼的战争中做出了突出贡献,所以在人类的世界里得到了很高的地位,大家说这座城就是人类文明的希望,因此称为星城。
傍晚最后一丝太阳的余光洒落在地平线上,天色渐渐昏暗下去,远处即将回归大海的落日像是世界的珍宝,闪耀着夺目的光,那是人们所谓的希望,也是有些人心中的怨恨。
大街上人们看见天色渐晚,都匆匆的往回家走,只有一个长相出奇俊美的人,还站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来往的人都知道他叫伽罗,在人们心里,他是一个很出色的人,10年前他带着一大家子人,以家中顶梁柱的身份来到这个小镇安顿下来,为了养活一大家人,他每天打三份工,从早忙到晚,期间还不忘了要帮助过往的行人,无论是小孩还是老人,壮年还是残疾,他都会去帮助他们,所以现在他受到了人们绝对的信任。
“伽罗还不回去吗?太阳快下山了,等那群恐怖的鬼怪出来就危险了。”
“不了,谢谢您关心婆婆,我还有事很快就回去,您先回家吧。”
婆婆见他这般固执也不再劝他,拄着拐杖匆匆赶回家了。街上的人一瞬间就都走光了,只剩下这个名叫伽罗的少年,他伸出手似乎是在寻觅着最后一丝太阳的光,荧蓝的眸子里透露着混杂的感情,没有人知道,表面上与人类和平相处的他,实际上就是他们最害怕的吸血鬼。
他是一个例外,那双荧蓝色的眸子见证了他生来就不会害怕阳光也可以接受人类所能接受的一切,10年前他是血族的骑士,归属于一个强大的家族,那是血族中令所有吸血鬼都敬畏的家族:宅家。
直至人类对吸血鬼发起总攻前,宅家在吸血鬼中的地位都十分显赫,这不仅是因为他们血统的高贵,更因为宅家的吸血鬼,从来都没有脆弱的懦夫,他们是为血族而生的战士,会倾其一生,哪怕在烈火下焚身,也会忠心耿耿的保护他们的荣耀,酒红的眼睛就是这样高贵身份的证明,而伽罗以前因为在吸血鬼中是个另类,而受到同族人的嫌弃,险些丧命于此,幸好被宅家最小的小少爷年幼无知带了回去,他为表达救命之恩就留在宅家做贴身近侍。
伽罗一个人站在街上正出神的时候,突然感到身后有人拍了他的肩膀,即使他不回头他也知道,那纤细却略显病态的瘦弱感,略带寒凉的温度,那是宅家的小少爷,宅小心。
“怎么还不回去”
“抱歉小少爷,我只是在这里看一看人类的生活而已”
被他称为少爷的少年戴着宽大的帽子,将如墨般浓黑的短发,隐匿在阴影之中,却依旧无法隐藏那双酒红色的瞳眸高贵的气质,由于长久没有喝过血,使他的身体看起来很瘦弱,伽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夕阳,最后扑洒过来的阳光,将小少爷藏进了自己的阴影里。
他向下拉了拉小心的衣袖,替他整理好了被风有些吹掉了的帽子,
“属下只是回去晚些,小少爷怎能冒着危险亲自出来呢?”
“没什么”其实这段话后面还隐蔽了很多,对你的思念,对你的关切,还有说不出来的喜欢。
伽罗为了让小心赶快回家,立刻跟着他往回走,一进门就听见宅开心的声音
“博士,我好饿,我们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呢?”
“开心乖,我们现在在人类的村子里,有一个定身之所也已经很不容易了,就先将就点,吃些人类的菜,喝点动物的血吧。”
听到他们说这些话的伽罗,感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明明自己的责任是守护这个家族免受人类的侵害,而现在尊贵的大少爷居然要承受饿肚子的苦难,娇贵的二少爷要在这灰暗的小房间里受委屈,正为花季少女的三小姐只能把容颜隐藏在黑暗中,乖巧懂事的四少爷只得在遗忘中隐藏起失去家园的痛,还有最金贵的小少爷,他甚至还未伤过人类半分就受到了人类最恶毒的攻击。
这时小心拉了拉伽罗的手,他手温冰凉,但是却让伽罗心里泛起了一丝温暖,小心在知道伽罗是血族中的异类之后,不但不对他厌恶,反而很向往这样的不同。他生来就没有人告诉他血族应有的血性,在森林的古堡里也只会喝一些动物的血,还没有过畅饮人血的感觉,他自小有着对未来世界的向往,可是却被阳光的灼伤感而打破幻想,他喜欢听伽罗对他说那些,他在逃离血族过程中不得不踏入人类世界的日子,听他讲人类不猎杀血族时,他们生活的点滴温馨,平凡美好。所以直至现在他对人类仅有的恨,只是他们毁坏了自己的家园,却从未真正有过屠杀他们的血性。
简单的晚饭后大家怕事情败露,也不在夜里出门,都躲进了各自的房间,消化着失去家园的伤痛,小心趁大家不注意,悄然翻窗逃了出去,呼吸着夜晚清新的空气看着高挂天空的月牙,心里的愁苦便消去了一些。
正当他想欣赏一下这样的景色时,却突然被一只手拉进了小巷,
“少爷,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么想出家门呢,你独自一个人出去,要是遇见危险了,让我怎么跟家主交代?”
“伽罗,你不必这样。”
“少爷,我是您的骑士,骑士的职责是守护。”
“是吗”
小心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伽罗,他走出小巷,重新沐浴在月光下,银白的月光同刺眼的太阳光不同,它更温柔,更贴切,也更衬得这美人儿。
“伽罗,明天我想去人类的世界里看看。”
“万万不可少爷,家主是不会同意的,人类多危险..”
“交由博士决定吧,我只是不想留下遗憾而已。”
这话深深触动着伽罗,他们已经很久没喝过人血了,特别是这小少爷,身体生来就不好,自小也没喝多少血,就赶上了这暴动,看着他日渐消瘦,谁心里也不好过。
“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事我去跟家主商量。”
小心回眸,浅浅的笑了一下,很美,也很伤感,伽罗走到他身后,小心任其自己放下所有的戒备,倒在了他怀里,从小到大他总是这样,可以将所有的依靠交给背后的人,放下所谓的坚毅,任其自己的脆弱展露在外面。伽罗抱着近乎没有重量的人回到家里,就如约去找宅博士,令他意外的是,宅博士对于小心想要去人类生活的城镇之中感受生活没有任何反对,他只是千叮咛万嘱咐,伽罗一定要照顾好他。
伽罗虽然奇怪,但是也不好多问,退了出去,宅博士借着烛火的光,拿起了一旁的相框,相片里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和年少的他
“桃子,那孩子真是和你一样,喜欢外面的生活,如果当初我阻止你去那些人类的地方,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不过,我还是同意让孩子去看一看,毕竟我们无权决定他们的未来,你会认同我吗...你还会原谅我吗!”
第2天伽罗带着小心出门了,他和小心站在一栋房子的房顶上,房屋比较高,房上有遮阳雾,留下一片阴影,伽罗就在那里护着小心,让他看看来来往往的人。
小心平淡的眼眸里,终于出现了一丝光彩,他看见孩子们在阳光下自由的奔跑,追逐欢笑。他看见一辈子厮守到老的夫妻,笑谈着青春往事。他看着年幼的女儿,把编好的花环送给在自己心里最美丽的妈妈,也感到了悲伤。
一切似乎都很平和,伽罗的眼里却变得暗淡,仿佛他正在想着稍后的事情。
突然一只利箭飞来,伽罗迅速将小心护在身后,两个士兵模样的人识破了小心血族的身份,毫不犹豫的放出了手中的箭,伽罗让小心躲好与两个人缠打在一起,奇怪的是往日所向披靡的战神,竟会一时疏忽,打坏了遮阳物,阳光无情的席卷了这片空台,小心慌忙拉低了帽檐,其中一个人拿着剑向他冲来,小心闪身躲开,他失去平衡,险些坠下楼去,但小心一把抓住他,可自己白皙的手腕就这样暴露在了太阳的灼烧下,纵使如此,他依旧忍着疼痛,把比自己种上十几斤的人拉了上来,却只得来了被利剑划破的肩膀,和不断向外流着的鲜血。
伽罗看小心受伤,也不顾自己的战况,立刻跑到他身边检查伤势,迅速解决了两个敌人,带着小心回了宅家。 回家后甜心立刻为小心包扎,宅博士心疼的抱了抱他,看着他死寂如灰的双眸,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再次看向桌上的相片,像是自说自话,又像是在和相片里的人交流。
“桃子,你说我做的对吗?我真的害怕他会像你一样离开我,所以我刻意让人去伤害他们,我让伽罗陪我完成这个骗局,只有小心放下对人类的善念,我们才可能完成一个星期后的复仇。我对不起他,也许也对不起你,但是我一定会让我们一家人永远的活下去,带着你的那一份一起,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这件事后一切似乎又回归了平静,直至一个星期后宅博士所说的复仇到来,所有存留下的吸血鬼,一起攻打了这个城镇,自大的人们从未在乎过吸血鬼真正的力量,一时间连他们引以为傲的血猎也毫无还手之力,一整个村子,一夜之间便涂染上乍眼的血红。
在漫目星火之外的小山上,小心独自一人静静的坐在苍穹下,瘦削的身影裹着略显宽大的斗篷,边边角角略微沾染了一丝鲜血,像是绽放在亡路上的曼珠沙华。
伽罗走到他身后,即使到最后小心也没有喝过这个村子里任何一个人的一滴血,至始至终,似乎一切都是一场谎言,唯有心里丝丝的悸动,真实的让人无法忘却。
正当伽罗在将小心叫回族群,和继续在背后凝望着他,这两者之间犹豫不决时,小心却呼唤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自从陪宅博士演完了那出戏,伽罗面对小心时,就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以致他现在只是单纯的坐在草地上,都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恐惧感。
“伽罗,你说我们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呢。”
“少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们为吸血鬼洗去了多年的耻辱,为了荣誉,为了同族,莫不是少爷心里还是想着人类”
听着伽罗表面上大意凛然的致辞,小心微微侧身,眼神正对上伽罗温柔似水的眸子,他贴在伽罗耳边,你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回答他:
“伽罗,你演的太假了”
听到小心这么说,伽罗瞬时间明白,自己已经在每时每刻不敢注视他双眸的细节里,暴露了这是一场戏。
“我依旧不相信他们说人类都是坏的,但我相信你”
“我的骑士。”
那夜的月亮渲染上一抹鲜红,像是从一坛陈酿里捞起的夜明珠,引起人心底赤裸裸的欲望,月光挥洒在那平凡的小山上,似乎就连天上一轮血月也凝望着,这世间最美好的爱人。
那夜,他们互相攀附上彼此修长的脖颈,獠牙划破白嫩的肌肤,为彼此刻下属于自己的痕迹,也像是完成了什么跨越生死的约定。
我弃之一切的守护你,哪怕这只是一场富丽堂皇的谎言,我唯一坚定不改的是,我爱你,胜过爱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