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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关于新人的故事》第五章 新的人物与结局 4、5、6

2023-05-09 04:54 作者:消融の雪球  |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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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百的求婚者死皮赖脸地追求着这位巨大产业的女继承人。但是麇集在波洛卓夫家餐桌边和晚会的那群人的身份十分可疑,他们的高雅也同样叫人产生疑窦,这些人塞满了波洛卓夫这样的富豪的客厅。这些富豪都或多或少要超越上流社会的礼仪,而他们同这个相当体面的上流社会既无亲属关系,也无往来,并未入上流社会的圈子。结果他们就变成了一些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些很不体面、更谈不上有什么内在价值的刁钻之徒和纨绔子弟的豢养者。因此,当卡杰琳娜·瓦西里耶芙娜的追求者中间出现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真正的上流社会人物时,她当然对他情有独钟。他的举止也确实比所有的人高雅得多,言谈也比他们聪颖得多。她父亲是位干练、果断和坚强的人,他早就发觉了女儿对该人的偏爱,发觉这一点之后,他马上对女儿说:“我的孩子,卡佳,索洛夫佐夫正在拼命向您献殷勤,你可要提防他,他是个大坏蛋,是个毫无良心的家伙,你若和他生活在一起会很不幸,我与其看见你做他的妻子,还不如看到你死去心里好受,因为这样对你对我心里都会轻松些。”卡杰琳娜·瓦西里耶芙娜很爱自己的父亲,习惯于尊重他的意见。他总是没有束缚过自己,她深知,他这番话唯一的出发点是对自己的爱。更为主要的是她已养成了这样一种性格她顾念爱她的人的愿望远胜于自己的任性,她喜欢对亲近的人说:“您怎么考虑,我就怎么做。”她也是这么回答父亲的:“我是喜欢索洛夫佐夫,不过您要是认为我应该和他疏远,我就照您的想法做。”当然,如果她真的已爱上了他,她也不会这么说,也不会这么做的——她是个从不撒谎的人。当时,她对索洛夫佐夫的感情还很淡薄,其他的几乎完全不存在,只是他比别人更能引起她的兴趣而已。她对他开始冷淡,本来事情可能顺利地过去,但是她父亲由于急躁而操之过急,做得难免过火,即使稍稍过火,这对于机灵的索洛夫佐夫已经足够了。他看出他得充当一个牺牲者的角色,如何找个台阶来做这个牺牲呢?有一次波洛卓夫当面挖苦他,索洛夫佐夫以十分悲伤又不失自尊的表情同他分手,从此不再登门。过了一周,卡杰琳娜·瓦西里耶芙娜接到他一封热情而又异常谦恭的信,向她诉说心曲,说他从来不敢指望得到她的爱,只要能够偶尔看看她——甚至不和她说话,只是看看她——他便感到无比幸福了。他说现在连这点幸福也牺牲了,他说,总之自己是个既幸福而又不幸的人,诸如此类的话语。他在信中没有提出任何请求和希望。他甚至不要求回信,这样的信接续而来,终于,它发生了效用。

但是,这种效用是慢慢产生的。在索洛夫佐夫避开她的初期,卡杰琳娜·瓦西里耶芙娜丝毫未感到忧愁,对此也谈不到什么缠绵,因为在此之前她已冷淡了他,并且很平静地接受了父亲的劝告而疏远了他。因此,当过了两个月,当她开始忧伤起来的时候,她父亲是怎么也想不到和他早已忘在脑后的索洛夫佐夫有关了。“你心里有点愁事,卡佳?”——“不,没有,没事。”又过了一两周,老人干脆问她:“你是不是病了,卡佳?”——“没有,没什么。”又过了两周,老人已经对她说:“你应该找医生看看了,卡佳。”于是卡佳开始诊治,老人也就完全放心了,因为医生没有发现任何危险的病症,只觉得她虚弱、疲惫不堪,医生断言卡杰琳娜·瓦西里耶芙娜在这一冬天的生活方式是使她疲惫不堪的原因——每天的晚会都搞到后半夜2时、3时,有时甚至经常是到翌晨5时,这当然叫人受不了。并且认为,这一病状可以过去。可是非但没有过去,而且越发加重。

为什么卡杰琳娜·瓦西里耶芙娜向父亲什么也不讲呢?——她认为讲了也没有用。当初她父亲对她讲时很坚决,他是不讲空话的人。他从来不喜欢对人表述自己还没拿准的意见,他是在任何时候也不会允许自己认为是个坏蛋的人和他女儿结婚的。

于是卡杰琳娜·瓦西里耶芙娜抱着索洛夫佐夫那些谦恭而绝望的信编织着幻想,憧憬,读啊读,使她一步步走近肺结核边缘。而作父亲的从她的只言片语里也没有发现女儿的病因竟然部分过错在于自己,女儿还和以前一样对他亲热、温柔。“你有什么不随心吧?”——“不,爸爸。”“那么,你有什么苦恼吗?”——“没有,爸爸。”她分明也是没有,她只是倦怠,而这主要是由于虚弱,由于害了病。医生也说她有病。那么病因何在?当在病势较轻时,他就推到跳舞和穿紧身衣上面去,等他发现病态危急时,才喊出了“神经营养中断”,“atrophia nervorum”这个病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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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开业的名医们同意波洛卓娃小姐害的是“atrophia nervorum”这个病,而使病加剧的原因在于她天性耽于幻想、沉思,她以叫人不堪重负的生活方式来生活。吉尔沙诺夫却根本不用多检查病人,他马上看出病人衰弱的原因在于某种精神上的原因。在会诊之前主治医师向他介绍过病人的各种关系。家庭方面的苦恼——不存在,父女之间非常要好。但是,父亲根本不知道女儿患病的原因,因为主治医师也搞不清楚。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呢?这就说明这位小姐是个意志力极强的人,她能如此长久地隐瞒她的病,而且不给父亲猜测的一点蛛丝马迹,从她回答医生问话时的镇静态度也可以看出这一点。她面无愠色,她刚强地承受了命运的重荷。吉尔沙诺夫看出来了,这位姑娘需要帮助——可不可以帮她的忙呢?他认为当然责无旁贷,当然即使没有他,在将来的某一天事情也会真相大白,但是这是不是太晚了呢?肺病已在逼近,若到那时无论如何关心都无济于事了。

于是他和病人软磨硬泡两个小时,终于攻克了她的不信任感,知道了事情的症结,并得到了她的允许去跟她父亲谈话。

老人听完吉尔沙诺夫的话眉头紧锁,她女儿的病因竟是因为爱着索洛夫佐夫,这是怎么回事?当初卡佳接受跟他疏远的劝告时十分平静,他不再上门以后她也满不在乎。怎么她竟会为爱他而去死呢?而且,一般来说,人真会为爱情去死吗?在一个过惯极端实际生活的人,惯于用冷静的理智来考察一切的人来看,这种狂热难以置信。吉尔沙诺夫和他折腾了好长时间,他还是一个劲儿地说:“这是小孩子的古怪念头,她吃过苦头就会忘掉的。”吉尔沙诺夫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解释,最后向他挑明:正因为她还是个孩子,她才不会忘掉,而且会因此而死掉。波洛卓夫给说服了,也信了这话,可是他毫不退让,却提起拳头敲着桌子横下心说:“死就死,让她死吧!死了总比不幸强。这对我轻松,对她也轻松些!”这话在半年前他就对女儿说过。卡杰琳娜·瓦西里耶芙娜认为跟他去谈是徒劳的,这话没有说错。

“您为什么这么固执呢?我非常相信这个人不好,但是他真的那么坏,坏到和他在一起还不如死吗?”

“真这样。他是个没心肝的人。我这孩子又善良又贤淑,而他是个可恶的淫棍。”

于是波洛卓夫开始列举索洛夫佐夫的一些事,他讲得言之凿凿,简直叫吉尔沙诺夫无法反驳。确实,他怎么能不同意波洛卓夫的看法呢?原来索洛夫佐夫就是“让”——当年斯托列希尼科夫求婚前,有一次跟斯托列希尼科夫、谢尔什以及柔丽在看完歌剧一起聚餐的那个让。这是完全正确的:一个正派姑娘如果做这种人的妻子真不如死了的好。他的下流行径会污染、腐蚀、毒害正派女孩,她确实生不如死。

吉尔沙诺夫沉思了几分钟。

“不,”随后他说道,“我怎么真的跟您后边跑呢?正因为他这么坏,这件事才不会有危险。只要您给她一些时间,让她冷静观察,她一定会看穿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开始向波洛卓夫坚定地展示自己的方案。他原来对波洛卓夫的女儿提出自己方案时,还仅仅把它作为一种假设,万一她所爱的人真坏,她自己当然也会拒绝他。现在他已完全相信了这一点,因为她所爱的人确实很坏。

“我不想奉告的是:即使结婚,如果冷静考虑的话,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当妻子不幸时,她不是就和丈夫离婚吗?您对这种事却不能容忍,您女儿也是在这种观念下培养起来的,您和她都认为离婚是无法弥补的损失,这种观念还来不及重新改造,人就给折磨死了,其实这比患肺结核死得更惨。其实我们应换个角度看问题。为什么您不相信您女儿的理智?难道她是疯子吗?人应该永远依赖理智,只要给它真正的自由,它永远不会在正当的事情上背叛您的。您错就错在束缚您女儿的理智,给理智松绑,它将引导她朝着你这里走来,只要真理在您这一边。激情遇到障碍会产生迷惘,排除障碍,您的女儿就会非常清醒,让她自由地选择爱还是不爱,她能看清这个人是否值得她爱的。您就让他做她的未婚夫吧,过些日子,她自己就会拒绝的。”

这种处事方法对于波洛卓夫来说实在太新奇了。他断然拒绝,他不能相信这些荒诞无稽的话。他老于世故,世界上人们的轻率之举他看得多了,他可不敢那么相信人的理智,尤其是信赖一个17岁少女的理智更是荒唐可笑的事。吉尔沙诺夫反驳说,人在做出无理智的轻举妄动时只有两种情况:或是操之过急,出于一时的冲动;或者当一个人没有自由,被阻力所刺激之时。但这些话波洛卓夫根本听不进去,对于他来说真是不可理喻。“她疯了,让毛孩子把握她的命运是愚蠢的,最好让她死了吧。”——他是死抱这些观点不放,寸步不让。

当然,一个陷入迷团中的人,不管他的思想多么固执,但是,假如有个人比他更有修养,更加渊博,更通晓事理,并且能坚持不懈地致力于把他从迷团中拉过来,那么,这迷团也不是坚不可摧的。不过和他进行这场论理斗争要费多少时间啊!当然,今天这场谈话也并非一无所获。即使今天他的话对波洛卓夫尚未产生什么显著影响,但是老人势必要开始认真考虑吉尔沙诺夫的这番话——这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将这种谈话继续下去,他便会改变自己的看法的。但是,他自诩自己的人生阅历,认为自己完全正确,他办事果决而又固执;对他晓之以理是可以的,但要慢功夫。但是,任何拖延都有危险,长期拖下来可能使人丧命,采取按部就班的说理斗争就不可避免要拖延时日。

应该采取激进措施。毋庸置疑,这有风险。但是这仅仅是冒风险,如若不然,只有不可避免的死亡。其实这风险也绝非那么大,对于生活规则了解得不及吉尔沙诺夫深刻的人必然看得过重。可以说风险不那么大,但也不可小瞧。在所有的彩票中只有一张要输掉。它不一定非摸到,但万一呢?谁准备承担风险,那么就是成为输家也要连眼睛也不眨。吉尔沙诺夫看到了那个姑娘静定坚决的态度,对她十分信赖。但是他是否有权让她去冒险呢?当然,是可以的。在现行的机遇中百次中只有一次使她不会因此而毁掉身体,而一半以上要致她于死命;如果采取激进的办法,千次机遇中只有一次于她不利。应该让她冒风险去摸摸彩,这事看起来更吓人,而且来势凶猛,而在实质上安全系数却大得多。

“好的,”吉尔沙诺夫说,“您既然不想用您有权使用的措施治她的病,那么我就用我的方案了。明天我要召集一次会诊。”

他回到病人身边,对她说,她的父亲很顽固,比他想象的还要固执得多,为此必须采取断然措施对付他。

“不行,不会有什么用的,”病人忧郁地说。
“您真这么看吗?”
“嗯。”
“您打算死吗?”
“嗯。”

“要是我要您冒次死亡的危险如何?顺便说一下,我为了赢得您的信任,我说过凡是您所需要的,我都同意。我现在再肯定地说一遍。假如我给您带包毒药如何?”

“我早就看到了,我的死不可避免,我的余生已经没几天了。”

“假如若是明天早晨呢?”
“那就更好。”——她说得异常平静。

“假如只剩下一条生路——下定了不惜一死的决心,这种支撑点往往是管用的。如果您说:‘要不您让步,要不我去死。’我想对方十有八九要让步。不过您要知道,人不应该拿这么重大的原则开玩笑,不要干有损人格的事。如果对方不让步,那就只好去死了。”

他向她解释了自己的方案,从推断里可以看到方案非常合理。

6


当然,在另外的情况下吉尔沙诺夫是不会采取如此冒险的办法的。最直截了当的办法莫过于把姑娘从家门带走,干脆让她和所喜欢的人结婚。可是这件事由于姑娘的观念和她所爱的人的情况处理起来实在叫人挠头。她的观念是:做妻子的不能与丈夫离异,即使她明知道和一个很坏的人生活在一起很痛苦,也得将就他过下去。让她和他结合真比杀死她还坏。为此只剩下一条路——要么杀死她,或者给她机会醒悟过来。

第二天,荟萃了上层开业医中的不少名流,进行了会诊,其中有5位是名气极大的人物,若不这样,怎么能对波洛卓夫产生影响呢?必须当他的面做出一个不容他上诉的判决。吉尔沙诺夫侃侃而谈,他们矜持地听着,他在上边讲,这里只有矜持地随声附和——别无选择,因为在世界上不是有个克洛德·贝尔纳吗,他住在巴黎。除此之外,真是见鬼了,这个黄口孺子讲的什么!——高深莫测,不知所云!

吉尔沙诺夫说,他细心地检查过病人,他完全同意卡尔·菲陀雷奇的意见:这是不治之症。这种病的临终十分痛苦,在这种情况下,病人多活一小时,其实就是多一小时痛苦。为此,他认为出于人道,应该用大量的吗啡解除病人的痛苦,使她长眠不起,这乃是参加此次会诊的所有医生之义务。他是先发制人,然后主持会诊,重新检查病人,以便确定是否同意他的意见。在吉尔沙诺夫冰雹般飞来的艰涩的解释中名医们眨巴着眼睛,重新会诊。过后,他们回到了原来那间远离病人的大厅,作出决定:使用致命剂量的咖啡使病人解除苦难。

做出了这一决定之后,吉尔沙诺夫拉铃让仆人请波洛卓夫到会诊大厅来。波洛卓夫来了。一位医界泰斗以一种合乎礼仪、庄重、悲壮的腔调向他宣布了会诊的决定。

这对波洛卓夫真是晴天霹雳。尽管他曾想过女儿会死,而且很快,但是它果真不可逆转,如此迅急,没有一点余地吗?现在他听说再过半个小时她将不在人世——这两者之间可还是大不相同啊。吉尔沙诺夫紧张地注视着波洛卓夫,他完全相信他此举的效力,不过这真是件很刺激神经的事。老头沉默了一二分钟,呆然若失地喊道:“不行!她叫我这固执给逼死了!我什么都同意!她可以复原吗?”“当然。”吉尔沙诺夫说。

如果这些医界名流来得及发火,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来得及互相交换一下眼色,心照不宣地说:这些同行和我一样,都成了这黄口孺子手里的小木偶,他们一定会大发雷霆。然而吉尔沙诺夫根本不容让你考虑:“别人怎么看他呢?”就马上告诉仆人把变得服服贴贴的波洛卓夫领走,紧接着对名医们表示感谢他们的明断,凭他们的睿智已经猜中了他的意图,知道病因来自精神上的痛苦,必须吓唬一下那个老顽固,不然他真的会把女儿毁掉了。名医们在分手之际也都心满意足,因为他们的学识和睿智其他人都已见证。

吉尔沙诺夫匆匆说完最后的诊断就告诉病人,事情已经成功。她刚听完开头的几句话就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他勉强来得及挣脱出来,不然她就会吻起他来。“但是,我不会马上让令尊到您这儿来宣布这件事,”他说,“我得给你父亲上一课,告诉他应该如何做。”他告诉她他将给他父亲施加影响,在产生决定性影响之前,决不掉以轻心。

老人被会诊的结果震撼了。老人已经发蔫了,他已不像昨天那样去看吉尔沙诺夫,倒很像玛丽娅·阿列克塞芙娜当时认定罗普霍夫是专卖商人的料时另眼相看罗普霍夫一样。昨天波洛卓夫自然还有这样的想法:“我比你年长多了,什么人生经验没有?在世上没有别人比我聪明。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光腚娃娃,还想让我听你的,我可是凭自己的智慧挣了二百万(这确是事实,是二百万,而不是四百万),你也去挣来这么多钱,到那时再开口好了。”但是,如今他想的是:“这头熊,居然把我弄翻了,把我打败了。”他越跟吉尔沙诺夫谈下去,脑海里却是清晰地浮现出一幅图画,那是一段已经被忘却的骠骑兵生活的回忆,它真可以作这头熊的补充。调马师扎哈尔钦柯骑在“格罗莫波依”身上(当时茹科夫斯基的故事诗在闺秀中间风行,又由于她们的原故在一部分风流的文武官员中间也时髦),“格罗莫波依”在扎哈尔钦柯调教下做出各种动作,只是“格罗莫波依”的双唇已经被扯得稀烂,淌着鲜血。波洛卓夫提心吊胆地等着吉尔沙诺夫答复他的第一个问题。

“您真的是让她去死吗?”

“那当然!这还用说吗?”吉尔沙诺夫非常冷漠地说。——好一个强盗!他说这话就像厨子谈宰个小鸡。

“您有这勇气?”
“连这点勇气也没有,您还当我是个种!”
“您是个很可怕的人!”波洛卓夫反复说。

“这说明您还没遇到过可怕的人。”吉尔沙诺夫颇为温情地对他说,心里想:“让你见识见识拉赫美托夫就好了。”

“您可真会驾驭这些医生!”

“摆弄这些人有什么难!”吉尔沙诺夫稍微作了个鬼脸回答说。

这时波洛卓夫不由得又想起扎哈尔钦柯对骑兵上尉伏雷诺夫说的话:“您让我调教的就是这匹耷拉着耳朵的马吗?大人,我真有点不好意思骑上去呢!”

吉尔沙诺夫打断了波洛卓夫类似的不断的问话,开始开导他。

“请您记住,只有人在不受外界干扰时,他才能做出判断;只有外界不刺激他,他才不会激怒;只有当别人不去剥夺他的幻想,让他自己去亲眼看看好坏,他才不至于耽于幻想。假如索洛夫佐夫如此之坏,正如你所描述的——我对此深信不疑——您的女儿自己也会看得出来的。不过您千万不要横加干涉,不要使她认为您在设法暗中算计他,在竭力阻挠他们,不要让她产生逆反心理。您说一句仇视的话,会把事搞糟两周,要是说上几句——就永远把事情搞砸了。您应该永远站在一旁。”

他又俏皮地以下列结论来补充他的指令:“强您所难做您不愿做的事,容易吗?可是我就强迫您做了。这就说明我懂得该怎么办事情。因为您已相信我所说的,必须去做。我说话心里有数,您就照办好了。”对付当时的波洛卓夫这类人别无他法,只能施以蛮横无礼、掐他的脖子让他就范。波洛卓夫受了这顿训斥,只好答应一切照吉尔沙诺夫的话办。他已看透,只好按吉尔沙诺夫说的办,但是吉尔沙诺夫到底是怎样的人,他心里没底。他似乎站在自己一边,同时也站在他女儿一边,也让自己的女儿让步,但同时又要改变女儿的主意,这一切怎么调和起来呢?

“很简单,我要求您只要不干涉、妨碍她的判断,仅此而已。”

波洛卓夫给索洛夫佐夫写了便笺,请他来商量一件很重要的事。晚上索洛夫佐夫来了,他向老头作了十分温柔但又不失体面的解释,他被宣布是他女儿的未婚夫,过三个月将举行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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