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假面骑士 W:Z 之继承者(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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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啊,搭档,还好吗?”
翔太郎的声音听上去清楚多了,我松了口气。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夜。第二天午后,我在 ZENON 饭店 3501 室给翔太郎打电话讲起事件经过。
“你那边怎么样了?”
“一点也不怎样啊。只有声音略微好了一点,光是这么说话都觉得嗓子里好像扎着图钉一样疼得很呐。”
“那换短信吧?”
“不用,不要紧的,你直接说给我听吧。是说,RevolGarry 已经出动了?”
“嗯。林子里刚好有一角合适的空地,这会亚树正在帮我把它藏起来。”
就在这天早上,我用 Stag Phone 把 RevolGarry 调了过来。总长度接近十三米的这么一辆巨型装甲车想要找个不显眼的地方停放都是件难事,多亏了亚树在山脚的车道附近找到了一片刚好合适的隐蔽处。于是我用 Stag Phone 指令它开到那个位置,眼下这阵子大概已经被亚树用罩子和近旁的树枝等等伪装好了。
“还说‘这山上的树枝子咔吧咔吧的一折就断藏个车什么的小菜一碟!’——咱们的所长真有一手呢。”
“呵呵,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可净是‘跟你比菲利普这边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之类的呐。”
“哈哈。说来我也又和禅空寺兄妹两个见了一面。”
“结果如何?”
就这样,我把从早上开始的行动向翔太郎做了番说明。
首先是和禅空寺俊英共进早餐。
因为对方说了这是仅有的谈话机会,所以就一个人过去了,然后就被吓了一跳。
偌大的饭店休息厅里只有我、他连同他妻子禅空寺朝美三个人,源源不断地端上来的菜品豪华得让人咋舌。大概是在报复昨天那顿被迫夭折的晚宴呢。对于我这种外来的异类分子,不炫耀一下自己的权势怕是于心不甘。
我再次向俊英询问了一遍有关前几次的袭击、昨天的情况以及对胁迫者真身的猜想,然而也没有了解到更多特别的信息。只有一件事令我比较在意,那就是在这几次袭击当中俊英的伤势都比较轻微。问他的时候,俊英一脸谄颜地笑了笑,翻着眼睛看着我答道。
“你的意思是重伤才合理,对么左?我倒觉得你该怀疑的对象另有其人呢。”
跟着他扔下一句“请继续慢用”就唐突地停止用餐起身离席。朝美连忙追上去,结果在靠近他身前的时候挨了狠狠的一瞥。
“当着外人的面别跟我站这么近。”
音量很小却带着恐吓的意味,朝美浑身一震,从他旁边退开了。
“真是抱歉,他就是这种脾气……”
朝美低声向我解释道,表情看上去像是真心地为此感到歉疚,外加右眼下方还生了颗泪痣,越发地有种楚楚可怜的风情。跟着她朝我鞠了个躬,转身去追赶俊英了。
确实,朝美的身高怕是也有将近一百七十公分左右,和俊英站在一起就更显出他的矮小。以前通过检索地球图书馆我对世界上那些独裁者的特征进行过一番调查,似乎个子矮、声音尖、皮肤白等等越是“不够男人”的人的独裁倾向就会越高。也许是内在里的自卑感表现到外在就变成了一种过于强烈的自我诉求,从而增强了对周围的破坏性倾向吧。
原本就被前几道菜填饱了肚子,所以我也一刻都不想耽搁地赶快离开了休息大厅。
其后与禅空寺丽子的会面更是暗潮汹涌。
到了指定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泳装的丽子候在那里。据说是下午要拍摄宣传用的影像,所以她正在一边试穿泳池概念色的海蓝比基尼一边打理头发,结果我就落到了要跟这么个半裸身体的女子斗室相觑的尴尬境地。还真是第一回见到覆盖率如此之低的泳装,更别说还是这么近的距离。
“抱歉了啊,实在抽不出时间了。”
那又何必非要排出这么段时间来不可。
大致上询问了一下,得到的只是些无关痛痒的答复。她在专心一意地研究自己的上镜姿势,时而把脸凑到离我极近的地方,或是把丰满的胸部若即若离地贴过来。至于意图根本不用说,无非就是想要欣赏我手足无措的样子罢了。于是一方面是气不过,另一方面也不是喜欢的类型,对于她的这种举动完全提不起半点兴趣,所以从头到尾我都装得很是无动于衷。
“好无趣的小鬼。难得为你准备的福利时间。”
最后丽子像是失去了兴致,干脆地披上浴袍终止了谈话。
“话说在前面,我可不是犯人。你难道不该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么?”
说着她就走出了房间。临出门之际,正在外面等她的新藤敦朝房里瞥了一眼。我以为他会和丽子一起离开,没想到他却突然探进脸来对我说道。
“用心一点去讨女王大人的欢心啊,小朋友,就像我这样,知不知道?”
带着一脸低三下四的笑容,新藤就这样走开了。
“也就是说,”听我讲完以后翔太郎说道。“被国王陛下和女王大人的个人秀整整折腾了半天,对吧?”
“对啊。不愧是兄妹,行为本质如出一辙。共同点就是自我表现,还有一旦得不到对方的谄媚就会马上变脸。另外再加一条,两人都说了这样的话:‘值得怀疑的对象另有其人’……”
“是在说香澄大小姐呢。不过事关遗产,一家人统统都是怀疑对象吧。”
“果然还是这样么,为了争夺遗产设局杀害兄弟姐妹……”
“你的直觉是怎么说的?”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啊对了,说起来的话这就是“左翔太郎流”。首先凭借直觉——譬如说“眼神不讨喜”或者“就是有那种味道”之类的感觉甄别出最可疑的嫌疑分子,随后一步步地展开调查来证实他的罪行,不到确定这个选项彻底错误时绝不动摇。哪怕是出了错,至少也能借此来排除掉一个人的嫌疑。
这并不能算是他自成一派的做法——在他喜欢的冷硬派侦探小说之类的作品当中,那些主人公就经常使用这种方法来进行调查。再考虑到他是仰望鸣海庄吉的背影成长起来的,说不定应该是庄吉流才对。
“不是我的代理么?那就来一发左翔太郎试试怎样?”
“我没有你这种靠感觉来把握一个人本质方面的能力啊。这次的状况是所有人都可疑。不过硬要说起来的话……果然还是禅空寺俊英。会不会是他假装胁迫者意图杀害两个妹妹呢?毕竟他和 Zoo 的适配度也相当高。”
我——更准确地说是地球图书馆具备着从某种程度上将人的身体信息,包括 DNA 水准等等以数值形式测定出来的能力,因而可以计算出嫌疑人与记忆体的适配程度。禅空寺俊英的体质数据和 Zoo 是极为匹配的。
“香澄大小姐怎么样?”
我略微有点迟疑。
“我想要……相信她。”
“那就相信到底啊。我的作风就是‘信则不疑,疑则不信’。”
“嫌疑人和委托人不可同日而论,是这样吗?”
“没错。不先这样的话我就站不住脚。不是没有碰到过犯人就是委托人的情况,赶上这种时候也只能认命,要怪就怪自己悟性太差。可是如果不先彻底怀疑敌人、彻底信任自己人的话,就根本无从开始了不是么?”
“说的是啊。……谢谢,翔太郎。再联系。”
我挂掉了电话。
明明是自己自告奋勇地提出了侦探换班的要求,结果却要让身为病人的翔太郎为我鼓劲,实在感觉对不住他。若是身体健康的话说不定他已经凭借着特有的直觉锁定了可疑人物,而眼下无法直接看到相关对象这点正是死穴。平日里他在现场充分发挥直感能力,我在车库里冷静透彻地进行分析,这是种多么绝妙的平衡关系,此时此刻我已然是从心底里有所体会了。
看看表,差不多快要一点了。
为了调查禅空寺家的人际关系,亚树正在和我分头行动,一边和事务所附近的情报专家联系一边在附近收集情报,从刚刚开始便不断地把相关人员的材料用短消息发到我的 Stag Phone 上。这真是帮了大忙,因为我们对诸如新藤敦的出身履历等等都还了解甚少。
超常犯罪搜查课的照井龙等人正在对禅空寺宅进行入室搜查,那对兄妹之所以都在饭店里大概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而我该怎么做呢?正想着,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耿耿于怀的那样东西不自觉地映入了我的视野。
——眼前连绵的亲子山,还有耸立在亲山上的黑色建筑。
即便向禅空寺俊英询问,得到的也只是一句漫不经心的“代代相传的别墅式建筑,现在已经废弃了”。
想到这里,我的身体下意识地行动了起来。
另外一边,据说翔太郎也在事务所的床上迷迷糊糊地看亚树用短信发给他的关联人资料,看到其中一个人的脸时脑海中突然有些东西一闪而过。但翔太郎此刻全然不在状态,过不久便又在急遽袭来的恶寒和晕眩当中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几十分钟过后,我已经走在了通往亲山那座黑色建筑的山路上。和通车的子山不同,这条路没有经过铺修,几乎可以称作是条彻头彻尾的野路。
一步步地爬到半山腰,我轻快地攀到崖上,发现同身在饭店和宅邸时相比,从这个角度上看到的风都海岸又是另一番景致。不可思议的是此前从未留意过的饭店和其他设施看上去似乎异常醒目,有种“站在自然一方的角度观看”的感觉,仿佛白色的 ZENON Resort 设施正在朝“己方”不断地侵入。
“这样看的话饭店很是碍眼啊。”
我不由自主地小声咕哝了一句。
“所以你是兄长他们的敌人,可以这么解释吧,翔太郎。”
我闻声急忙转头,看到香澄小姐就站在略高一点的山道上,只是一眼望去似乎不大容易认得出。她没有和平时一样正装打扮,身上穿的是牛仔质地的夹克和短裤,头戴一顶小檐帽,应该算是登山装吧。
“香澄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
“我想去看看那座建筑,因为就算问你的兄长他也不会老实告诉我。”
我指了指那座黑色的建筑。香澄小姐会意地点点头。
“那刚好啊,我也要去那里。跟着主人的话,就连里面也可以看到了哟。”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钥匙。对了,这座山和那座建筑都是她的所有物呢。
“可以吗?”
“当然了,不过前提是如果你能跟上来的话。接下来的陡坡可是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要难走得多啊。”
说完她就急匆匆地迈步出发了。
又随随便便地把人归进了文弱书生的行列。
于是我也被撩起了一点好胜心,开始加快速度向上攀爬。
香澄小姐这身打扮显然是有备而来,山路的确越向上爬越狭窄,坡度也愈渐陡峭。我拼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不时从斜坡上抄近路把她甩到身后,而她的回应也积极得出奇。不过从整体局势上来看,熟悉山路的她到底还是领先了我一大截。
终于我们一起翻过了亲山的山坡,到达了山顶附近的平地,隔着一片树丛那座黑色建筑能够看见的部分只剩下一个尖尖的屋顶。两人气喘吁吁地坐倒在地,随后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哈哈,真能较劲啊。”
“说谁呢,呵呵……”
我摘掉帽子擦了擦汗,香澄小姐也如是,微微被汗水濡湿的脖颈看上去十分美丽。而当她塞在帽子里的亚麻色秀发柔顺地倾泻下来时,我看着她,猛然间意识到尽管发色不同,那长直的发型却和明信片上的若菜小姐一模一样。
“你的发型……”
香澄小姐扑哧一声笑了,表情就像是在说“看出来了啊”。
“这个发型才能让翔太郎更有动力吧?”
“不……不要调侃我……”
到底是禅空寺家的女子,挑逗方面真是专业水平——虽说是比穿超级迷你比基尼等人要强一点吧。
“呀,不适合我吗?”
“那倒不是,不如说比之前的更适合你,而且很时尚啊。”
我的本意是实话实说,可原本还在一心揶揄我的香澄小姐却忽然没有了下文,谈话就这样陷入了冷场。
诶?怎么回事呢。
还在想这次算是被她彻底抓到了弱点,结果竟然没有乘胜追击,倒让我觉得满扫兴。
这时,我听到有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
由于 Zoo 的袭击至今还停留在脑海当中,我一瞬间惊跳起来,随即意识到声音的来源是只真正的小鸟,就落在不远处的一根树枝上。
“是伯劳。红尾伯劳呢。”
一句话让香澄小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看一眼就知道了?”
“是濒危物种吧?以前出于兴趣的缘故做过研究,不过实物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她也许不会相信,我可能是这世界上最了解濒危物种的人了。也不止是濒危物种,同理还有“章鱼烧”和“年糕”。当然,这都是在地球图书馆里查阅过的结果。
只要对一件事物来了兴趣,我就无论如何也抑止不住那种渴望知识的好奇心,时常会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地沉浸在检索当中,其他一切活动都会受到影响。这种可怕的现象被翔太郎称作“知识的暴走特快”。最近虽然总是在小心留意,可就是这一点,谁也说不好究竟什么时候会在哪里突然发作。
还有一点需要警惕的是“无知”。
没有过去的记忆,在组织的试验场里被当成制作盖亚记忆体的活体部件一样地看待,这样的我所欠缺的是这世上任何人都具备的常识。不管怎么说地球图书馆是如此庞大,自然也不是所有内容都能够查阅,所以尽管在一些没有人懂的专业知识方面登峰造极,可有些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东西我却一窍不通。
刚刚同翔太郎相遇成为搭档的时候,就因为不知道什么是“猜拳”而让他大大地吃了一惊。当然我马上就对它产生了兴趣,接下来的三天三夜都在没命地查阅猜拳的由来、世界范围内三方互胜的各种变形、必杀技等等,结果这股不能自拔的劲头又一次把翔太郎吓到了。
于是即使是现在也总是惴惴不安,生怕在香澄小姐面前突然暴露出什么不懂事的地方来——眼下虽说已在相当程度上融入了风都的生活,身边也多了不少伙伴,类似于“猜拳”这种级别的问题到底还是削减了不少,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能碰到内行人我很开心啊,对于兄长姐姐他们来说大概全部都是‘鸟’吧。这一带经常看到早贽呢。”
“把抓来的虫子等等的饵食穿在树枝之类的东西上面,是那个吧?”
说完我骤然一愣,昨天 Zoo Dopant 的身影又清晰地回到了眼前。在将手中的警卫员扔向宅邸的铁栅栏时,他的确是说了这样的话——
“先把你做成早贽吧。”
早贽……说来这原本就是平日里极少会被一般人提到的词。
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当中我们已经来到黑色建筑的近前。那是一座古旧的木宅,远远看上去甚至和教堂有几分相似。结构风格相较起宅邸来更有一半像是旅行者用的山中小房,各处细节都十分讲究,充分地凸显出设计者的品位。虽然已经老化陈旧,却依然魅力十足。
咔锵一声,香澄小姐打开了门锁。门的开合很是流畅,意外地从侧面印证了这所建筑实际上频繁有人出入。我跟在香澄小姐身后走进去,她将灯光打开,昏暗的室内顿时明亮起来,所有的陈设一览无余。
啊!我不由得惊叹了一声。
这座建筑原来是间资料库。
只见室内整齐地摆放着大量的照片和资料,数量非同小可,涉及的范围也宽广得惊人。既有狐狸、貉子、松鼠这类哺乳动物,也有野鸟、昆虫、植物、果实以及海生鱼类、甲壳类……陈列出来的照片多少有些褪色,但每一张的画面上都生动而精彩地捕捉到了那些动物最为天然的一幕。菌类、野草和昆虫的标本也有一些,但昆虫和甲壳类等等多是动物蜕下的空壳,几乎见不到那种出于低级趣味的剥制品,足见其主人的高超智慧和对自然的深切之情。
一股无端的亲切感自心中油然而生。世上竟存在着与我的地球图书馆如此相仿的地方,直让人感觉内心震撼,不能自已。
“太惊人了……这些都是个人的收藏吗?只要是呆在这个地方,我敢保证要我多少天不出门都不要紧啊!”
说着,我略带兴奋地环视着四周。香澄小姐看了我一会,最后开口说道。
“这些啊,全部都是祖父……禅空寺义藏收集的资料。”
我的动作登时停顿下来。
原来如此,所谓大自然的使者,指的就是这个!
“据说从学生时代开始,生物学研究就是祖父最感兴趣的一件事,为此才有了这栋房子。”
于是这便是提到它俊英就没有好脸色的原因。
接下来,香澄小姐向我讲述了一切。
即便是以雄霸一方的大人物身份如愿以偿地成为这片土地的支配者,禅空寺义藏也仍未停止他的生物学研究。
他很清楚,这片风都海岸拥有着引以为傲的生物多样性,栖息在附近的生物品种之丰富哪怕是放在全国范围内比较也都十分惊人。他认为自己的家族在谋求生计时不应干扰这里的生态环境,因而对一家的农林水产所有行业一概严加管束,以避免出现滥捕滥捞等破坏自然的行为。
然而随着他身为改革者的儿子惣治的崛起,义藏被赶下了权力的宝座,从此他便常常将自己关在这栋房子里面闭门不出。
“但是,我却更喜欢祖父的这个家。和兄姐之间的小争小斗每每搞得我身心俱疲,而祖父总是会热情地欢迎我。在他亡故之前的那些年里,他教给了我形形色色的知识,有关动物,有关鸟,有关虫……”
“等、等一下,香澄小姐,这也就是说……”
对于我的问话香澄小姐完全置若罔闻,仍旧自顾自地说着。
“所以在我的一再恳求之下,父亲把这座山、这片海岸和这栋房子交给了我。父亲其实并不是传言中那样的拜金主义者,只是为了家族的繁荣才迫不得已地扩大了生意规模,以及在制约毫无节制、任意妄为的家人方面也不得不使出了一些强硬的手段。对此,祖父也并非不明事理——”
说到这里,她的怒意隐隐地上涨了一层。
“但是兄长和姐姐不一样。在他们眼里拥有财产从一开始就是天经地义的,心里想的只是自己能够分到多少份额。若是交给他们的话,这栋房子也好,自然也好,全部都会被夺走的!”
“香澄小姐,你知道自己刚刚说了和胁迫者一样的话么?”
此话一出,到底是连她也噤声不语了。
这出人意料的事态变化让我满心混乱,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
没有昨天袭击时的不在场证明;是祖父义藏的信奉者;憎恶着肆行破坏自然的兄姐——这所有的碎片,对于“她就是 Dopant”这个答案而言,拼合得也未免太过紧凑了些。
沉默的空气在弥漫着古旧气味的室内静悄悄地流淌,香澄小姐用她一如既往的强烈目光久久地凝视着我,仿佛是在试探我的真意。
于是,我的话语也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我……相信你,香澄小姐。”
她的表情一下子凌乱了。
“为什么?你难道不是在怀疑我就是犯人吗……”
“是有这种可能没错。而且比起遗产之类,现在这种动机倒让我感觉更有说服力。但是,我相信,不是你。”
“可以再问一遍……为什么吗?”
“因为你相信我,所以,我也要相信你。一切要以对委托人的绝对信赖为开端,这就是左翔太郎的处事原则。”
事实如此。这的确是翔太郎本人的信仰方针——虽说是现趸现卖。
就这样,我也直直地朝她回望过去。最终就像是在这场视线对决中宣告认输,香澄小姐倏然转开了目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你可真是个怪人。”
“你还敢说我么。”说着我也笑了。
“那个犯人,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把他找出来。祖父复活这种事我根本无法相信,可是那个犯人的说辞又让我想象不出会是其他的什么人。”
“所以你才会说‘如果我是犯人,就请逮捕我’么……”
事到如今我想我才第一次领悟到她真正的委托内容——不是不想制止犯人的胁迫行为,也不是不想保护宅邸里的人们,但她最真切的欲求却是想要知道谁才是真凶。内心当中的这份感情说不定连她自己也尚未整理妥当,而找到它并且将它完成不正是侦探的使命么。
“我懂的,香澄小姐,我会尽最大努力去实现你的愿望。”
我们对视着彼此,感觉相互之间的信赖似乎又增加了几分。就在这时,Stag Phone 的铃声响了,是亚树。
“是我,怎么了亚树?”
刚把电话凑到耳边,就听见亚树在那边发出了紧急状态下的惊声尖叫。
“Dopant 出现了啊!之前那个一人动物园!他要杀丽子小姐!”
“!”
我不禁反射性地看向香澄小姐的脸。
时间需要回溯到大约五分钟之前。那时亚树像是刚刚收集完情报准备返回饭店。
之前她收到了我的联络,知道我要去往亲山进行调查。而就在回去的路上,亚树发现海边人声鼎沸,看样子是禅空寺丽子正在拍摄她的 PR 写真。
耀眼的反光板背后聚集着丽子、新藤和一大群饭店工作人员,而围在他们四周进行保护的警官当中也有个熟悉的红夹克身影。
“龙!”
走过去一看,果然是照井龙,还有真仓刑警。
“呀,所长。”
“哦——做丽子小姐的护卫么?辛苦啦。诶?刃野刑警呢?”
“别的警官都在禅空寺俊英那边守着呢。”
发觉真仓刑警探着半个身子一脸傻笑地凝视着泳装的丽子,亚树凑到他耳旁小声说道。
“小真你怎么不去 CEO 那边啊?”
“哇!”正在入神中的真仓刑警被耳边这一声惊得打了个挺身。
“别、别吓唬我啊!话说在前头,我可是在划拳生死七回战里打败了刃野先生才到这里来的!说白了就是人生赢家啊!”
“你们这群,个个都是瞄着大胸来的么!”
说着亚树也把目光转向拍摄现场。在阳光和湛蓝大海的映衬之下,禅空寺丽子过人的性感魅力又愈发地强烈了几分。
“嗯……还真是该有的地方都有……不公平啊。”
“不该有的地方也都没有呐。”
真仓刑警说了句蠢话。于是就听电光石火般地砰地一声,亚树的拖鞋砸了上去。拖鞋上面写着“不该讲的不要讲!”。
“大色鬼刑警!看我不举报你!向国家举报你!”
亚树开始了连番进攻。
“好疼疼疼!慢、慢着啊这可是正经八百的公务!”
另一边的拍摄人员也受到了惊动,纷纷朝两人的方向望过来。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影响人家拍照了。”
就在照井龙忙着看管这两个,将视线从丽子那边挪开的一瞬,人群当中突然有几个声音一齐尖叫起来。
“哇啊啊啊——”
回过神来时丽子周围的摄影师、新藤等人已经全被弹飞出去,惊慌失措的丽子转头望向大海,只见一股水柱从海中腾起,Zoo Dopant 蹿了出来。
照井龙不禁“啊”地一声,但却晚了一步。Zoo 已经用他蛇一样的触手捆住了丽子,迫使警察们无法展开攻击。
“这一次又意欲玷污大海么?”
Zoo 用低沉的声音对丽子小声说道,丽子吓得叫也叫不出声音,只是一味地颤抖。
“且让你尝尝海的恐怖。”
说完 Zoo 便朝海里纵身跃去,拖在触手另一端的丽子也连带着被拉向海中。
“快去准备摩托艇!抓紧时间!”
“是、是!”听到照井龙的指示,真仓刑警等人连忙奔向饭店。
“所长,联系菲利普!”
说完照井龙便开始追赶正在朝海里突进的两个影子,跑到了稍远处的一片礁石滩上,刚好是海滩上的人看不见的死角位置。
“Accel!”
他戴上变身腰带 Accel Driver,插入记忆体。
“变……身!”
“Accel!”
腰带发动了,一道红光忽而闪过,冲向大海的照井龙变身成了假面骑士 Accel。
以上就是事后亚树讲给我的事件经过。当然在那时她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去解释,只是在竭力地命令自己危险当前先把内心的不安放一放。
“龙变身之后正在和他对战!这样下去丽子小姐会被淹死的!”
我合上了 Stag Phone。
“香澄小姐,禅空寺丽子被 Dopant 袭击了!”
“诶?!”
“所以现在我可以做你的不在场证人了。快回饭店去,知道了吧。”
说着我便急匆匆地冲了出去,耳畔传来香澄小姐在背后喊我的声音。
“翔太郎!”
冲出室外我用 Stag Phone 首先将 RevolGarry 和停在饭店的 HardBoilder 调了出来。使用自动操控可以让两车自动会合,地点就设在离海岸最近的位置。
随后我马上给翔太郎打了电话,但铃响半晌都没有人接听,怎么回事呢。
正在我有点着急的时候,翔太郎终于接起了电话。
“啊……啊啊,菲利普……抱歉……”
“快变身!拜托了翔太郎!”
沿着山路向下奔跑时一直追在身后的 Fang 跳起飞到半空,落进我的手里。腰带将 Joker 记忆体传送了过来,我迅速地将它按进去,Fang 跟着跳动了一下,改换了形态回到我手中。
“Fang!”
“变身!”
“Fang Joker!”
自陡峭的山路上一跃而起的同时我变了身。成为 W Fang-Joker 的我和翔太郎动作迅猛地从树丛间隙中穿过,以令人惊异的速度朝海岸飞奔。
此刻 Accel 正在海中苦战。虽然借助脚后部的喷射助推器瞄准 Zoo 的位置冲上去擭住了对方,但身体较为沉重的 Accel 并不适合水中作战,眼看着丽子还是在被全速前进的 Zoo 不断拖向水里。
这样下去不行!Accel 很焦急,试图想办法用剑将触手斩断。没想到 Zoo 的脸上突然冒出了巨大的牙齿,一口咬住 Accel 的头部,最后把他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看着 Accel 徒劳地探着双手,一瞬间 Zoo 流露出了胜利后的洋洋自得。
然而我们总算是及时赶到了,用臂刀斩断触手,让它松开了丽子。Zoo 吃痛一缩,看到我们——W Fang-Joker 正乘着水战装备 HardSplasher 朝他冲来,登时大惊失色。
我们朝 Accel 比了比手指,示意他去救丽子。Accel 马上心领神会地赶去援救,Zoo 试图阻挠,我们便朝他发射了 HardSplasher 上的小型鱼雷。爆炸翻腾起一片水花,Zoo 从中一头蹿出,我们则驾着 Splasher 继续追击。
以 HardSplasher 的速度,即便对手是 Zoo 也不会落到下风。在齐头并进地潜航、反复冲撞的同时,W 和 Zoo 继续着你来我往的对战。
巨大装甲车 RevolGarry 内部搭载着 HardBoilder 的尾部换用装备。绿色是用于高强加速的 Dash Boost Unit,红色是用于空中作战的 Turbuler Unit,黄色是用于水中作战的 Splasher Unit,通过换装,HardBoilder 就成了一辆可以在海陆空全方位进行战斗的万能机车。
但是,Zoo 也的确很强。那种在水中猛烈碰撞的能力不知是海豚还是鲨鱼,竟然能够将 HardSplasher 的车身撞得吱嘎作响。
“不速战速决的话看来不妙。Maximum,办得到吧!?”
『啊……是啊……!』
翔太郎的反应比平时慢了一拍。
Zoo 从上方翻了个身子,掉头朝我们扑过来,我赶忙将 Fang 的手柄拨动了三下。
“Fang Maximum Drive!”
Fang-Joker 的脚部现出了巨大的锋刃。我猛踩了一下 HardSplasher,让身体随之开始高速旋转。海水被搅出漩涡,Zoo 的动作因此变得迟滞下来。
“『Fang Straizer!』”
两人的声音彼此重合,我向 Zoo 使出了必杀的回旋踢。Zoo 也拼力重新摆好姿势,转动着身体以趾爪向我们突进。双方的攻势狠狠地撞在一起,我不由得暗自用劲,但不知为何感到左右两边的平衡感很是糟糕。起初以为是翔太郎的 Joker 一侧没有用尽全力,转而又觉得那种感觉像是很痛苦。
说来从刚刚开始翔太郎的反应一直都很无精打采。
“翔……太郎……!?”
霎时间,强大的能量在水中迸发,引起了如同爆炸一般的效应。我被这股水流和冲击力撞得倒飞出去,顿时失去了意识。
此后 Accel 似乎是成功地救出了丽子。
解除了变身的照井龙抱着丽子正在海中游泳,真仓刑警等人的摩托艇恰巧开到附近,发现了他们。照井龙试着为她做了人工呼吸,丽子这才算是保住了一命,跟着就被紧急送往附近的医院。
“唔……”
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在海岸线的尽头处。海湾与山崖彼此交融,地形十分复杂。茂密繁殖的树丛争挤着向外探出,昭示着此处属于一片尚未经过人工整理的土地。不知道是不是也将属于香澄小姐所有。
变身已经解除了,我挂念着翔太郎的身体,给他打了电话。还好 Stag Phone 不管怎样浸水或是撞击都不会有任何损伤。
但是,翔太郎这次却完全没有接听。
“翔太郎?”
实际上,这时的翔太郎正在事务所里昏睡不醒。他的“人生最大级感冒”在此迎来了顶峰。以及很不巧的是,因为急着为我赶快好起来,他从医生那里开了效力很强的药。
人都没了意识,就算只是传送精神也好,到底也还是无法参与战斗。
对于翔太郎的症状恶化我也有所预料,对我来说这真是相当棘手。一方面是担心翔太郎,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意识到此时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以 W 作战的选项,而 Zoo 究竟有没有被打倒还很难说。
不管怎样,从这片地形复杂的海湾向上攀爬,抑或是从海上游回陆地都很困难,以我自己的力量怕是很难回得去。联系亚树或是照井龙倒也未尝不可,但直觉告诉我还是尽早离开这个地方为妙。
我操控着 Stag Phone,可 HardSplasher 也没有反应,或许是受到剧烈冲撞的时候通信功能出现了故障,Stag Phone 的操作画面上显示的是“无法使用”。
“……还是叫 Xtreme 来吧。”
我集中了意识。不久,伴随着一阵独特的机械质啼叫,一只鸟形的记忆体飞了过来。
这就是 Xtreme 记忆体,与 Fang 共同身为我的守护者,同时也是通向 W 究极形态的关键。
Xtreme 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将我转换成数据完全收入体内,即是说被它吸收以后去往任何地方都不在话下。正是这一能力引领着我和翔太郎成为了“完全的 W”,但眼下翔太郎不在,无法发挥那个形态的力量,只能把它当做某种脱身工具来使用了。
飞来的 Xtreme 来到近前,准备用它的绿光将我罩住。就在这时,一个同它大小基本相当的黑色影子突然从一旁跳出来,猝不及防地咬住了它。Xtreme 的翅膀被它咬碎了一块,坚持不住地从半空里坠落下来。
这时我才刚刚能够看清楚袭击者的完整样貌,一瞥之下猛吃一惊,不由得再次凝神仔细观察。
因为那个东西,看上去正像是黑色的 Fang。
虽不及 Fang 的简洁凝练,但那框架构造的设计俨然是一头“机械兽”。在盖亚记忆体的躯干上装配着生物结构的手足,外形相较起恐龙来更像一头狼,但两者必定是出自同一设计理念。从远处变换着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躯体部位的记忆体上有个“Z”字。
就是它!这就是 Zoo!竟然同 Fang 一样,是个“自由活动记忆体”。
这样一来即便是搜查也不可能找得到吧。还有,既然它在,证明犯人也仍旧平安无事。
“Fang,快过来!”
听到我的召唤,Fang 从山崖上跳出,开始朝 Zoo 记忆体发起挑战,试图把它从 Xtreme 身上剥离。我朝四周窥探着寻找犯人的踪迹,随后就看到在一片仿佛洞穴般深深凹进去的岩堆深处,有个人影正在朝我慢慢走近。
“你就是 Zoo 的真身吗?”我问道。
“Zoo?不是啊。”
确实不是 Zoo 的嘶哑声音,是个清朗的男声。
我不禁一愣,惊讶之际对方已经现出了身形。竟然是个 Dopant!
“另一只……Dopant!”
面对新敌人的出现,我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的确,这一只同 Zoo 完全是天壤之别。全身上下一抹乌黑,没有任何反差色,而且也几乎没有任何细节构造。脸上多少残留着一些 Dopant 的特征,但也只有一双炯炯发亮的眼睛,既无鼻子又无口唇,除了胸口中央凹陷下去的圆形以外不见其他显眼之处,简直是同色彩斑杂、细节繁多的 Zoo 形成鲜明对比般的存在。
“你是 W 吧。”
我颤抖得愈发剧烈了。开口就称我们为 W 而不是“假面骑士”,这样的对手危险性极高,因为这代表着他所掌握的情报与组织非常相近。
黑色的 Dopant 一步步地朝我逼近过来。
“Fang!攻击他!”
Fang 闻声停止了对 Zoo 的攻击,冲向新的 Dopant,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 Zoo 也放开 Xtreme 逃走了。Xtreme 的翅膀失去了平衡,只得迫降到地面上。伴随着一声咆哮,Fang 朝黑色 Dopant 飞扑过去,Dopant 轻轻抬起手来用掌部阻挡,接下来——
不知怎么回事,Fang 忽然浑身瘫软,啪嗒一声摔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完全摸不到头脑。
“我碰到的东西会变成虚无。”
Dopant 带着笑意低声说道。
完了。再没有人可以保护我,除了向后退却以外已经无能为力了。
Dopant 轻快地抬起了手。这一刹那突然传来几声枪响,来自上方的子弹击中了他,让他不禁抬头望去。只见那里站着一名全身黑衣的女子,手中端着一柄红色手枪。黑色的帽子低低地压到眼眉的位置,下面是缠满绷带的脸和墨镜。
如此打扮的人世上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Shroud!”我忍不住喊了出来。
这个人就是暗中为我们提供支援、被称为 Shroud 的神秘女子。她将一样银色的物体丢向我,我伸手从半空中将它接住,忍不住张大了双眼。
那竟是一只只有单边插槽的 Double Driver。
“Lost Driver!”
据听说那是过去鸣海庄吉变身成为名叫“Skull”的假面骑士时所佩戴的驱动器,而现在与之同型的东西就在我的手里……
Shroud 朝我点了点头。
黑色 Dopant 继续朝我逼近,Shroud 再次向他开了枪。但这次对方却全然不为所动,似乎之前也只是被她出其不意的奇袭吓了一跳而已。
没有时间犹豫不决了。我戴上驱动器,手里的记忆体一共有 Cyclone、Heat、Luna 三只,然而可选项只有一个——和我最为契合的那一只。
“Cyclone!”
记忆体发出了提示音,我将它装入插槽,右手抵在下颌上让自己冷静下来。
“变身!”
说完,我用那只手顺势把插槽向外拉开。
“Cyclone!”
绿色的光芒漫溢而出,一股猛烈的狂风突如其来地刮起。黑色的 Dopant 顿时惊退了一步。
变身完成,我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是第一次单独变身成为假面骑士,让我忍不住开始端详起自己的双手——以往在 W 的视野中所见到的颜色迥异的左右手,此刻正是一般无二的绿色。于是我明白了,自己变成的是个周身一色全绿的假面骑士。
风停了,我脖颈上的围巾轻飘飘地垂落了下来。
“小子,你究竟是……”
“现在就来定名。我是——”
向前跨出一步,我挺起胸膛,作出了回答。
“假面骑士 Cycl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