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章：红色知雨（下）
垃圾文笔，仅供娱乐，封面来源于战双帕弥什官网。文章为本人原创，出场角色大部分由慕雨盛炎粉丝群内群友担任，看得开心最重要，本章为知雨视角，作为部分剧情补充。
在德子最后一次回顾日常点点滴滴的时候才终于发觉，曾经跟在自己身后溅了一脸血还会发呆愣神的稚嫩幼芽如今已经长成能够肩扛大旗走在最前方的参天大树，在士气无比低迷的当下，他点燃寻路的火炬，引领所有人跟随他的步伐走出无边无际的冷清。
“老了，不中用了。”把提前退休申请送到人事科，等待莫长风决胜局结束的德子拿起喷壶打理窗前几盆长势不错的吊兰，恰好看到任务圆满凯旋的知雨被一群资质不高的干员簇拥在中间，兴高采烈的讲述自己曾经历过的种种奇闻异事，“年轻人挑大梁，我这种没用的老东西要被时代淘汰咯。”
时间赋予了知雨矫健敏捷的身手与当机立断的果决，却没在那张稚嫩青涩的面容上留下半点痕迹，他依然那么年轻，却已经只身扛下半边天，在安管局历史上翻出崭新一页用来书写自己的传奇。
越来越多被挫折绊倒的干员重新站起来走寻着知雨单薄且坚毅的身影追随而去，所有人都深信，这个一鸣惊人的小男生将会带领所有人走出迷惘与困境，直至黎明到来。
随着拥趸日渐增多，更为激进的想法逐渐从干员之中冒出，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龙十六不过是钻了建立联合指挥中心的空档才上位的关系户罢了，至于他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反而无人关心；知雨为了重建队伍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无论再怎么年轻资历浅，他上任行动处处长才是众望所归。
一直在一线埋头苦干的知雨对外界的各种呼声充耳不闻，他只致力于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丝毫没有半点争权夺利的想法。即便之后牧宇盛要他参与指挥层级的培训考核时，他也只是不负众望的交上一份几乎满分的成绩，拒绝所有任命后继续在一线作战。
“我曾想要登顶山巅是为了和心爱之人并肩面对世间风雨，如今高处再无她的身影，那些风景再美又有何意义？”据没有任何凭据的传言称，这是知雨在饭桌上酒过三巡后抱着来凑人数的莫长风哭天喊地的酒后真言，在听者伤心闻者落泪时也有人站出来提出质疑，知雨一杯倒的酒量刚上桌就趴下了，怎么可能坚持那么久。当然，比起验证传言真伪与否，大家更在意的是谁能在行动处一把手的位置上笑到最后。
而这场纷乱的风波很快也在一个平常的午后尘埃落定。
“处长，您找我？”午后的慵懒阳光爬上树梢，沿着落了一层薄灰的窗棂洒在德洛莉丝身上，使她极致的金发在光照下熠熠生辉，白裙像是柔软的羽毛披散在她曼妙的身体曲线上，美得不可方物。
注视眼前佳人的暗绿色双眸，知雨不得不承认，德洛莉丝也是个千年一遇的绝世美人，只是先前每时每刻都在围着戏转悠而忽略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直到此时才认真观察，她身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使其更像是天仙下凡，也少了几分戏身上的人间烟火气。不过无论和谁比，戏在他心中的位置永远是毋庸置疑的首位。
“嗯哼？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从昔日的属下口中听到久违的称呼，德洛莉丝微微一怔，嘴角掀起了喜悦的弧度，她放下夹在双指间的小锡兵，将早已准备好的青草茶推到知雨面前，“陪我下一盘棋如何，未来的处长大人。”
“我并不适合这个位置，希望牧局另请高明，毕竟强扭的瓜不甜。”知雨浅啜一口杯中茶水，温度适宜，微苦的口感顺着咽喉而下，原本还感到有些困倦的身体顿时精神百倍，“我更喜欢在在一线奋战，用自己的双手去保护每一个应该被保护的人。”
“如果她能看到你如今的成就，一定会很欣慰。”德洛莉丝没有正面答复知雨的推辞，她捻起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中央，十指交叉叠放于胸前，靠在椅子上静静凝视另一侧正襟危坐的小男生，“不必如此拘谨，就当是闲时叙旧好了。”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在茶南升起安管局的旗帜，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闻言，知雨仍旧坐得端正，但相比之前的僵硬也放松了不少，他抬起手在一排棋子上拂过，挑了颗最边缘的推了出去，“那么，献丑了。”
“她一定不想看到，你不管不顾的冲锋在前，哪怕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的样子。”即使享有棋王美誉的德洛莉丝一再放水，对下棋毫无基础的知雨还是只能在你来我往间勉强维持住自己的战线以求稳定，“重返茶南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一条路走到黑。”
“或许吧，但如果一切不为了她，那么我的所作所为都毫无意义。”知雨有些诧异的分析德洛莉丝门户大开的战线，只要他随便走两步便是无解的死局，放水到这种程度知雨就算再傻也看得出来，他微微点头对曾经的上级致谢，随即从战线的缺口直取敌营，“这是支撑我活下去唯一的动力。”
“不如换个角度，走上云巅，是为了去替她看看她没来得及再多看一眼的秀丽风景。”胜负已分，德洛莉丝重新靠在椅子上，她对着神情复杂的知雨摊开双手，模仿戏的口吻对其投以微笑，“你赢了，孩子。”
徐徐凉风拂过窗沿上积攒的落叶，最后消散于知雨周身，似是已故之人将手掌轻轻贴于他的脸颊，用沙沙作响的林叶在耳边诉说只有他才能听闻的情话。等他回过神来，德洛莉丝暗绿的双眸依旧静静凝视着她，胸腔再度闪烁起遮挡不住的微弱光芒。
“德子说，如果你同意这份任命，他一定会全程参与你的任职仪式之后再退休。”一张过塑覆膜的旧照乘着风从德洛莉丝手中飘起，再慢悠悠落在知雨面前，他拿起一看，照片中初入安管局的自己穿着新进干员训练服，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镜头露出略带青涩的可爱笑容。而在知雨身后，正要带他一同出任务的德子有些煞风景的闯入镜头，嘴里还咬着半个热气腾腾的肉夹馍。
无论是那身再也没穿过的训练服还是自己能滴出水来的稚嫩脸庞，都足以说明这张照片的年代之久远，但它依旧崭新如初，足以说明照片的主人对此格外用心。
“拍攝于某年某月某日，一個不敢把愛説出口的孩子。”
次月中旬，没有因特殊情况而提前或延后的全局大会照常举行，或许是牧宇盛认为任职仪式需要一个规格更高的场所，大会地点选在了那扇沉寂已久的深红色橡木门后，除了新人报道以外几乎没使用过的大礼堂里。
说是全局大会，但实际只有行动处与情报处不出任务的干员全部到场，诸如行政等部门大多时候都是派个代表来做会议记录带回去传达，至于德洛莉丝管辖的联合指挥中心，在它能发挥实际作用前来不来都无所谓。
尽管当事人并没有任何争权夺利的想法，但双方狂热的拥趸者并不这么想，几日下来接连不断的小摩擦使得擦枪走火的气氛更为紧绷，本就焦头烂额的牧宇盛为了安抚双方情绪已经愁得白发疯长，平衡打破的恐怖后果没有任何人能够承受，人心离散已经是最轻的损失，要是闹到集体哗变全武行那乐子可就大了。
入场的新老干员相互给予对方轻蔑的一瞥，随即泾渭分明的落座在礼堂两侧，不少身上还带着淤青伤痕的干员落座后还不忘龇牙咧嘴的检查自己的恢复情况，将争强斗狠的想法深埋心底后装作没事人一样看向台上调试麦克风的牧宇盛，等待大会开始。
见此情景，也不管对方怎样一脸不爽，牧宇盛都对中间后排的熟悉身影投以感激目光。昨天两拨人马在食堂一言不合拳脚相向的时候，及时出手劝架的莫长风靠着尚未彻底褪去的威望与身手成功止住了险些一发不可收拾的动乱，替他和德洛莉丝把局势重新稳定了下来。
当然这并非是什么全面考虑之类的大局观，只是因为两拨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掀翻了莫长风还没来得及动筷的饭菜，还泼了一碗热汤到他对桌的库珀身上，怒不可遏的莫长风当即把所有动手的人全都揍趴在地，让盛气凌人的小年轻和自视甚高的老油条都切身体会了一遍曾经情报处一人之下的传说。
然而等到大会正式开始以后，除了有些稀拉的象征性掌声以外，龙十六的老部下们格外听话，全都平静的接受了自己领袖调去组建紧急部署与危机处理部队的任命，不少人甚至主动要求调去那边协助他白手起家，当然那也是后话了。
“……空缺的行动处处长一职，由特级干员知雨担任。”话音未落，依旧散漫的象征性掌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年轻人居多的那边明显更为热烈，脸上的喜悦之色怎么也掩盖不住，若不是大会还在进行，他们恨不得当场开香槟庆祝。
“困死我了……”最外围的边缘座位，莫长风打着哈欠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他周围坐着的都是不愿参与两派斗争而保持中立的干员，要不是为了做做样子，他们连手都懒得抬，相比之下，记完笔记就光明正大玩手机坐等结束的莫长风显得格外与众不同，“我当初干嘛答应库珀替他来……”
与他们拥趸者的狂热截然相反，争端的中心，龙十六与知雨面无表情的坐在第一排，平静的脸上无悲无喜，似乎这场大会掀起的汹涌波涛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唯一能算不同的是，知雨对四周喧嚣的充耳不闻并非龙十六那般心如止水，在他再次走进大礼堂之后，不受控制的记忆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倒带，最终停在了不远处的情报处旧办公室当中。
从那间办公室的人生初见到前往大礼堂的短暂同行，对于其他人而言不过是一个稀疏平常到没有半点波澜的午后，却是知雨梦开始的地方，自那天起，他满是迷茫的人生总算明确了一个目标：终有一天，他要名正言顺的牵起她的手，陪她一起并肩走完未来的人生。
直到自己立于台上，牧宇盛蒲扇般有力的大手轻轻拍在自己肩头，知雨仍旧没有从恍惚之中清醒过来，他机械的向牧宇盛敬礼，有些空洞的双眼一直停留在最前方属于情报处座位上。
自戏牺牲和莫长风被撤职查办后，情报处的大梁只得暂时放在建立联合指挥中心的德洛莉丝身上，但只要是情报处与联合指挥中心共同出面的场合，德洛莉丝都非常固执的要在多摆一张椅子，也不允许任何人落座，就让它从头到尾摆在那里。
今天也是如此，德洛莉丝身旁的那张椅子依旧空空如也，但紧盯着它怔怔出神的知雨分明看到，日思夜想的她正端坐在那里静静微笑着注视自己，温柔的眼神中满是对他的赞许和肯定，看到他没有因为自己身死而彻底消沉停滞不前，看到他茁壮成长为足以为无数人挡住风雨的参天大树，她的笑容更甚，她对他今天的一切成就感到无比开心。
在更为热烈的掌声中，并不漫长的任职仪式终于落下帷幕，如梦初醒的知雨赶忙抬手敬礼，聚光灯下，象征权力的徽记印刻在他的肩章上，与墨绿色双排扣大衣的银边一并闪耀着令人睁不开眼的光芒，一时间令知雨感到梦幻般的不真实感。
按着稿子宣读了些场面话，匆匆下台的知雨揉了揉眼睛，情报处的位置依旧空空如也，那里什么都没有。他脚步一顿，随即带着几分释然的笑容落座，也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这个行动处处长当不当只是一念之间而已，但一直以来追寻的那个身影，却是永远留在了过去的时光中。
大会是什么时候结束的，知雨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德洛莉丝领着自己在一大群年轻人的簇拥下走出大礼堂，耳边尽是嘈杂的庆贺，直到走进行动处的办公室才有所停歇。
德子确实全程参与了知雨的任职仪式，在牧宇盛宣读人事任命时，他从礼堂的一个侧门悄无声息进入会场，目睹那个单薄且坚定的年轻身影披上大衣手握权柄下台，德子又从侧门再悄无声息的离开。
此时他正一脸惬意的瘫坐在行动处办公室的沙发上吞云吐雾，回想起自己初见知雨的那天，他还是一个只敢隔着大老远偷瞄戏的毛头小子，没想到短短一瞬，稚嫩的小男孩已经成为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从自己的身后走到了人群最前方，号召众人不要因为面前的黑暗而失去了前进的勇气。
“不错不错，比我和那个姓莫的有出息多了。”手中的香烟几乎燃烧殆尽，回忆的片段也慢慢停在了当下。抛开茶南战败与斯内克的牺牲不谈，在自己干员生涯中以带出一个知雨这样卓越出众的好学生作为收尾，德子也自认此生无憾，可以安心回家提前享受养老生活了。
“师父。”推门而入的知雨显然没想到自己下台后就早早离开的德子会出现在这，他有些局促的走到他面前，就像两人第一次相遇时，德子一语道破自己看个女人都不敢光明正大一样。
“好小子，我的路已经走完了，但你的路还长着。”掐灭烟蒂，心情大好的德子抬起手准备重重拍一拍这个得意门生用以扛大梁的肩膀，但想到未来还会有无数责任与重担压在上面，最终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手也只是轻轻一落，替他拂去并不存在的尘埃，“我们这些老东西注定要留在过去了，迎着新时代浪潮扬帆起航的时候，别忘了替前辈们看一看风景！”
说完，突然变得庄严肃穆的德子立正站好，向略微高自己一点的知雨，向自己的最出色的徒弟，向新任行动处处长，敬了干员生涯中最为标准、也是最后一个军礼。不等他有所反应，德子已经绕开两人快步离去，只有敞开的办公室门与烟灰缸里还带着余温的烟蒂证明，那个见证过自己成长的大叔曾经来和自己进行了最后的道别。
“师父！”随即反应过来的知雨连忙追了出去，他抬起袖子擦了擦有些泛红的眼眶，不知是不是受情绪影响，他朝德子有些落寞却又故作洒脱的背影敬了个有些歪斜的军礼，与初来乍到时努力学习敬礼时的模样几乎完全一致。
德子的步伐很快，原因无他，只是想不打扰其他人自己悄悄离开而已，若不是牧宇盛有意告知爱徒的晋升，他也不会专程留下来与知雨郑重告别。很快，他的身影已经在知雨的视线中模糊起来，即将在下个转角就彻底消失不见。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在知雨身旁，一同追出来的德洛莉丝静静遥望德子已经消失在转角的身影，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一道出离愤怒的沙哑咆哮从楼上传来，声音不算很大，但离别的三人都恰好能听清那人在说些什么。
“谁【哔——】跟你魏骏杰是一个时代的老东西！老子就比知雨大三岁！”
虽然没有了生死一线的风险，但并不代表坐镇后方的掌权者就轻松到哪里去，光是雪花般压在桌上的作战报告批阅就已经让知雨头皮发麻，其他各式各样的繁琐文件更是让他喘不上气来，若是能直接按照培训考核时的模板教材闭眼盖章倒是省事，但不是所有情况都按照教科书上的例题出现，光是如何根据现场情况进行最合适的处理就能让捧着书对照经典案例的新任处长精神分裂。
“你来错地方了，出门左拐不送。”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莫长风拿起桌上不知多久没有再打开过的短篇小说合集翻阅起来，完全没有移开视线去看旁边笑嘻嘻的知雨一眼，甚至没给他开口寒暄的机会，“人事科是行政部门，没你要找的人。”
“别呀大哥，咱有条件都可以谈是不？”不同于冷着脸送客的莫长风，知雨仍旧亲切的坐到莫长风身边称兄道弟起来，忙于联合指挥中心事务的德洛莉丝无法抽身为他指点迷津，他只好把情报处曾经的接班人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反正回去也不知道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该怎么办，还不如继续耗在人事科办公室求莫长风出手。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死皮赖脸过……”莫长风同样对一连好几天赖着不肯走的知雨也是无可奈何，他倒不是不会处理那些杂七杂八的难题，常年累月的养老生活早就磨平了年少时的锐气，加上与牧宇盛的种种不快，惰性占据主导地位的他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摆烂王，除了好友库珀的上号邀请外几乎没人请得动他。
“档案室那谁请了大半个月的病假，闲着也是闲着。”那天在食堂被泼了一碗热汤的库珀其实一点事都没有，但他不知怎么请到了个长病假出去逍遥快活，留下莫长风天天单排掉分，知雨也是抓住了这个空档才找上门来，“日结，这个数，怎么样？”
“你以为我是那种能被世俗之物收买的人？”莫长风挥起书把知雨拦在他眼前的三根手指打回去，直到此篇文章已经看到结尾，这才举起一只手五指张开，“这个数，就成交。”
“没问题！”
不得不说，虽然虚度光阴了好些年，但一上手莫长风很快就回归到曾经的状态，短短几天就替知雨解决了办公桌上积压已久的文件，还手把手教导知雨常见的各类问题应当如何处置，甚至很多闻所未闻的刁钻情况应对经验也一并授予，本着每一分钱都拿得心安的态度，莫长风可以说是尽心尽力的给知雨当了大半个月的副官。
“拿钱办事，该教的都教你了，以后别来缠着我！”在库珀病假的最后一天，莫长风再三确认自己已经倾囊相授没有半点遗漏后，就逃命一般从行动处办公室消失，连个背影都没给知雨留下。后来有传言称，那天人事科的办公室门窗锁闭，吵闹到走廊外都听得到的游戏声一直持续到下班才停歇，考虑到莫长风转岗后就没个正经样，大部分人都认为这个传言的真实性极高，至少比知雨酒后吐真言更有可信度。
在莫长风保姆级手把手教学结束的那天，知雨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一整天。然而行动处众人并没有发现自家一把手有些低落的情绪，他们仍然沉浸在知雨当选的余兴中，表现得比当事人更加兴高采烈。
正如知雨自己所言，他所为之努力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和戏携手而行，共同迎接未来的一切风雨，如今他确实来到了戏当初的高度，但真的爬上了山巅却发现，没了她的身影，曾经无比向往的大好风景也是索然无味，还不如旧时拼命努力时所看到的好。
内心迷茫不知该往何处去的小男生兜兜转转走了好些年，最后又回到了原点。
“她一定不希望看到我这样吧……”桌上厚厚一沓的文件在微凉的晚风下沙沙作响，知雨呆坐着紧盯台灯照耀下的黑框眼镜，他并不近视，这副眼镜戴着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斯文一点，随着戏小姐在他面前香消玉殒，没有度数的平光镜也只剩下一个勉强还能用的镜框，每次想要随着过去的记忆一并丢进垃圾桶时总是会恰好忘记，反复几次没扔掉后索性留了下来，用它来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放下茶南战败的血海深仇。
“你依靠自己的努力所取得了今天的一切成就，我怎会不想看到呢？”被风吹动的纸张与林叶沙沙作响，不知是不是错觉，知雨在半梦半醒间似乎听见了魂牵梦绕的温柔女声，他猛然抬头看向窗外，夜色下，粉色短发的知性美人坐在窗沿，随着闪烁的繁星若隐若现。
难以置信的知雨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爬起来，要不是不小心磕到桌子传来的疼痛，他差点想抽自己两耳光看看是不是在做梦；又怕是自己眼花，他连忙抓起桌面上的黑框眼镜戴上，全然忘记了那副镜框就算有镜片也只是一个无用的装饰品。
但是知雨并没有注意这些，再次见到阴阳相隔多年的心上人，他眼眶逐渐泛红，激动的浑身颤抖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很想快步上前扑进她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撒娇，诉说自己连年拼搏的苦累与无穷无尽的思念，但他突然变得僵硬的身体却是做不出任何动作，只能傻站在原地向戏传递自己无声的爱意。
“你做得很好，孩子。”早已褪去青涩稚嫩变得成熟的小男生又变回了曾经手足无措的胆怯模样，戏嘴角微微翘起，依旧是记忆中无比熟悉的温柔，只不过这一次注视着脱胎换骨的知雨，还多了几分欣慰与赞赏，“你是我的骄傲。”
“可……可不可以……不走？”结结巴巴了半天，语无伦次的知雨总算憋出来一句还算完整的话，他伸出手想要与近在咫尺的佳人紧紧相拥，但手刚抬起却又硬生生止住了，他怕自己什么都碰不到，更怕眼前的虚幻会因为自己的触碰而破碎消散，“我好想你……”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没什么变化呢……”繁星点点的夜空中，一颗流星转瞬即逝，若隐若现的虚幻身影也在此刻突然拥有了几分实体，戏上前将还有些温度的手掌贴在了知雨已经泪流满面的脸颊上，有些冰凉的指尖轻轻拭去汹涌决堤的泪水，“若是思念，你我便会再见。”
“我一直在你心中，孩子。”划过天际的流星也只是带来了弥足珍贵的短暂触碰，在身躯重新变得忽明忽暗的虚幻前，戏捧起已经知雨那张几乎没什么变化的年轻脸颊，双唇轻轻贴合在了一起，轻柔引导早已方寸大乱的小男生与自己唇齿相交融，紧紧缠绵在一起，“我对你的爱与思念，只多不少……”
“行动处和情报处凑一块都找不出一个会开锁的？你们这几年带新人都带了些什么玩意？”一片朦胧间，门外的喧闹把知雨从睡梦中唤醒，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昏昏沉沉的大脑顿时传来一阵头痛欲裂之感，“还有，下次去找物资设备科，你自己想想到人事科找开锁的像话吗！”
反锁了一天一夜的办公室门应声而开，德洛莉丝与行动处众人满是担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爽进门的莫长风。
“这不是一点事没有？”上前看到眼神空洞呆滞的知雨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莫长风一脚把掉落在地的空酒瓶踢到一边，尽量压抑自己早上还没睡醒就被硬拖过来的怒火，“不能喝还喝那么多，不是找死是什么……”
莫长风骂骂咧咧的撞开人群离开行动处，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也没敢迈过办公室的门槛，只有德洛莉丝完全不顾形象的蹲在知雨面前，浓重的酒气直冲鼻腔，令她眼中的担忧又重了几分：“你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没什么，我很好……”尚未完全清醒的知雨眼神有些飘忽，手指停留在了还带着些许余温的双唇上，不知昨晚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一场虚幻的梦境，如果是的话，那醒得实在是太早了些，早到他还没来得及再与戏温存半分，“我好像，做了个有点长的梦……”
晨间的清风吹拂过林叶与纸张，带来的丝丝凉意让知雨打了一个激灵，他抬起头望向窗外万里无云的蓝天，没来由的，露出了一个有些幸福的傻笑。
《简章：红色知雨》结束，接下来继续更主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