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 纳瓦兰，萨垰（船）对战奥古斯塔（星）
参加星际决斗的纳瓦兰星人可不少，算上女王一共八位。第十五场决斗的地点依旧是纳瓦兰星，飞船方选手为牛兽人萨垰。
十六名选手都在半球建筑里午休。萨垰跟多数参赛者一样自然醒来，精神振奋。我俩步出半球，登上机械圆盘，往星球方选手发来的坐标进发。阳光温热，微风清爽，野花幽香，共同奏响一曲午后小调。
圆盘最终悬停在一座四层深黄钟楼的上方，顶部站着一位绿肤橙发的高挑女子，冷冷地打量着我们。
钟楼底座周边区域是混凝土。这栋石质建筑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在泽格达上位前就已建成。钟楼高耸典雅，每一层近似四棱柱，每条棱饰以两根廊柱。顶层被狭长露台包围，四面各有一只钟表，每到整点都会发出报时钟声。现在指针即将到达整点。
牛兽人纵身跃到钟楼顶部，风铃吊坠发出悦耳的声音，报出名字。橙发女子稍稍欠身，说了“奥古斯塔”，没有跟我打招呼。
“刺激的决斗开始！”说完，圆盘带我移到别处。
两人先后唤出能量影像：奥古斯塔的是“残照（Sunset Glow）”，背部微驼的长者，白发白须，眼神与左手举着的蜡烛火光一般明亮。萨垰的是“轻烟袅袅（Rising Smoke）”，握于右手的圆台状烟囱模型，牛头为顶，四只金属脚附在底部。
双方念影都是第一次见。这次决斗就是余晖对炊烟，究竟哪边更胜一筹呢？
长者形象攥着右拳，用一种跟外表不相匹配的速度奔向萨垰，挥拳出击。牛兽人敏捷一闪，结实的右腿扫中“残照”，奥古斯塔与念影摔倒在地。这时，黄牛松开右手，烟囱模型接触地面。一缕烟从牛头鼻腔散出，钟楼顶部立刻现出一个缓慢吐烟的石质烟囱。他触到烟气，挂起微笑，瞬间消失。
奥古斯塔在烟雾中坐起身，念影长者随即踢打烟囱，直到表面出现裂缝才停止。此刻，整点钟声响起，因年代久远而略显刺耳。 “残照”调整了左手的角度，燃烧着的蜡烛把些许融蜡滴到烟囱的裂缝上，蜡芯自行生成，手持物的烛光也照亮了细长圆台。
“轻烟袅袅”造物表面的融蜡旋即冒出火苗。与此同时，那些裂缝无影无踪，仿佛某个存在把小范围的时间倒流了。那朵火苗附近的烟气缓缓腾起。女子嘴角微勾，站起身，拍了拍衣物沾上的尘土。
忽然，烟雾绕到了奥古斯塔背后，再迅速凝聚成高大的牛兽人。她丝毫没有察觉，细小的身躯眨眼间就被萨垰的牛角顶飞，抵达半空又在重力的拉扯下坠向钟楼顶部。好在长者形象早已在下方做起观察，稳稳接住了她，不然单凭人类的身体强度无法抵御这种高度的坠落。
萨垰则蹲下身，深吸一口气，对着燃烧的融蜡猛吹。然而，融蜡生出的火苗仅是晃动，依旧执拗地燃烧。奥古斯塔从念影手中跃下，噗嗤一笑：“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这滩融蜡燃尽，就像等待夕阳落入山头。”牛兽人“哼”了一声，身形完全融进烟雾。
橙发女子默默注视着烟囱上的小朵火焰，镂空长袖随风轻漾。过了一阵，融蜡的火光熄灭了，烟囱表面的裂缝再度出现。微驼长者上前，踹了几脚圆台状物。“咔嚓——”石质烟囱应声倒地，烟气不再从内部飘出，只在钟楼顶部留下一个较大的窟窿。从外部看，钟楼第四层里边的机械零件似乎有焦黑的迹象。看来“轻烟袅袅”不止是在物体上装烟囱，还能加热内部。
失去圆台烟囱这个凭依，烟气随风逸散，牛兽人更是从一片烟雾中跌下，砸落在楼顶。期间，长者形象在窟窿旁边滴下带芯融蜡，烛光一照，火焰有如戏法般迸出。紧接着，楼顶的窟窿飞速愈合，而被破坏的烟囱依然躺在原处。
“嘁！”萨垰迅速爬起，怒目圆睁，语带嘲讽：“‘残照’的修复只能持续很短时间，你利用能力修复那个窟窿又有何用？”他的右手握着完好无损的烟囱模型。
奥古斯塔堆起意味深长的微笑，不予作答。之后，“残照”俯身拾起石质烟囱，掂量了下，掷向黄牛兽人。“就这种程度的攻击吗？”萨垰冷笑一声，抬手攥拳，猛地砸向来犯的烟囱。砸中的一刻，他的笑容凝在脸上：“什…什么？”圆台状物“砰”地掉在地面，其上的火焰还在起舞。
“哈哈，你才发现吗？”绿肤女子向前几步，“这个烟囱已经附上燃烧的融蜡，正处于状态最佳的时期，你得费些气力才能击碎它了。”话语刚落，“残照”就冲到牛兽人身畔，迅猛的右拳击中他的下巴，萨垰往后跌去，“轻烟袅袅”脱手飞出。
圆台模型落地前，微驼长者补上一脚，断绝其触碰钟楼顶部的想法。烟囱而后从二十米左右的高度做着自由落体运动，到底却稳当立于平地，好似一位身手矫健的高手。奥古斯塔扒在楼顶护栏俯瞰，顿时张大了嘴。
倒地的牛兽人立即站起，捡起融蜡燃尽的石质烟囱，快步走向橙发女子：“不管落下的姿态如何，‘轻烟袅袅’都只会是底面朝下。”念影长者登时挡在黄牛面前，朝他上腹甩出右拳，萨垰则用石质烟囱格挡，同时对着“残照”顶起膝盖。
长者形象无法阻挡，唯有跟着本体一齐堕下钟楼。牛兽人咧嘴一笑，扔掉了裂痕满布的烟囱，然后大步跨上护栏，纵身跃下。此时，楼顶那滩融蜡的火焰逝去，窟窿回归。
女子位于更下方，将更快触及平地。“残照”忽地把较多融蜡滴到她身上，火焰随着烛光照射蹿出。坠地之时，奥古斯塔松了口气，草绿脸庞漾起轻笑：“就算有时间为证，我还是凝固了。”
黄牛兽人还在坠落，视线锁定在平地伫立的圆台烟囱——不再是模型，而是混凝土材质的烟囱，缓缓飘出烟气。萨垰接触轻烟，即刻成为其中的一份子。烟气就像有了意识，扑向橙发女子。
“残照”又往女子身上滴了几处融蜡，冒出的火焰对烟雾发出无声的警告。奥古斯塔交叉双臂，微驼老者在旁守着。烟雾逡巡了一会，蓦地恢复成牛兽人，强有力的左肘打中她的胸膛。绿肤女被迫后退几步，表情平静：“该我了。”
萨垰愣住，而长者形象对着牛兽人的脸打出右拳。命中之前，右拳展开，将某样物质甩向他的左眼。萨垰惊叫出声，连忙伸出左手擦拭，却是徒劳，骂了句“混蛋”。接着，老者也挥出左手，融蜡随之黏附在萨垰的右眼处。
这下，牛兽人视野受限，四下张望搜寻着圆台烟囱。不过，奥古斯塔与念影长者一左一右立于跟前，截断了他的去路。萨垰发出怒吼，低头俯冲，以犄角撞飞“残照”，女子亦是向后飞出。
千钧一发之际，“残照”举起蜡烛，烛光隔空点燃了萨垰双眼附近的融蜡，突至的火光像是摁下牛兽人身上的静止键。微弱老者倒下又立起，移近萨垰，右掌如疾风般劈中他的左颞。刹那后，右手依次掐灭火焰。
萨垰闭目倒地，一旁的烟囱还在冒烟。长者飘近圆台状物，施加拳脚，混凝土烟囱不久便一命呜呼。“就在此处安静入眠吧。”橙发女的这句话好似魔咒，黄牛十多分钟后仍是昏迷。
我搭着圆盘来到两人身旁，郑重宣告：“萨垰，再起不能。奥古斯塔，赢得了这场决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