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文不值的青春：第一章

一群人在奋力奔跑，想摆脱混沌迷茫的时光，又或是想追赶已经逝去的青春。

 

“江海！走啦！”听到呼喊的江海从圆柱形水泥柱上下来，跟着另外几个白衬衫黑长裤的同伴们向着夕阳背面颠簸走去。

 

江海和他们兄弟四人跟隔壁学校的一个家伙起了点摩擦，现在演变成火花炸裂的碰撞了，葛老大家里是做海外生意的，老有钱了，葛老大本来个子就高，由于吃的也不错身子也壮，在他们学校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反观江海，虽然他是四个人的头头，但是家里是收垃圾的，老爸还是个赌鬼，家境贫寒连学费都是迫于义务教育的压力交的，不过也只是些书杂费罢了。

 

但每次他老爸交了那十几块钱的书杂费的时候，都会在江海面前耀武扬威的，仿佛自己干了一件非常不得了的事情，随后就开始唉声叹气打起了让江海一头雾水的感情牌，像是在十几块钱将这座本就不牢固的残屋陋房又卸下几块木板拿去卖一样。

 

江海个子不高，勉强能上170，不过因为长期沾不到肉末子身体显得十分瘦小，但起码长相还算帅气，在记事起江海就立下决心，绝对不要像他老爸那样窝囊。

一定要有骨气，但他对骨气的定义也是模糊的，觉得什么都要比别人强这是有骨气，觉得要有将所有人踩在脚下的决心这才是有骨气。

江海因为看了不少武侠小说导致他本人也染上了一些侠义之气，对于那些有能力掌握命运走向的大侠深感敬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形象也让他产生了一丝憧憬。

 

这次跟葛老大结下梁子，也是因为葛老大那帮人来咱们学校篮球场上打球，调戏了同班的一位女同学，江海有点气不过上去就要理论。

 

江海有四个兄弟，彭善逸，张慧聪，陈强，张宝财，他们都知道这个葛老大不好惹，但是见江海都跑到别人跟前了，把自己立下出生入死誓言的兄弟丢那也不好。

就一齐站在葛老大面前要理论，葛老大看着他们是来英雄救美的，不但没有收敛而是更狂妄了，扫视一眼在江海的队伍里揪着一个矮个子戴眼镜的家伙。

 

他确实是江海一伙人中年纪最小的，他拽着慧聪的头发来回摇晃，“就这小身板来英雄救美啊？”江海一把推开了葛老大，一直跟着他的那两个手下也从球场上赶来，火药味变得越来越重。不过占着人数优势，葛老大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撂下狠话，“有种就来河边的钢铁厂上咱们碰一碰！”

 

本来逞个威风就可以算了的，可是气头上的江海却一把接下了这个狠话，现在想想也是真的傻，本来糊弄糊弄就得了，现在真的要跟他杠起来。

不过几个兄弟也还算仗义，也是陪着江海胡闹，他们五人按照约定来到这个废弃工厂里，打算彻底的将这件事解决了，工厂里飘散着一种难闻铁锈味，但细细品尝后发现还有另一种难以辨别的腐败味，掺杂着河流汹涌的火药。

 

这里当时是做钢铁的，只不过当时政府的人来这瞅了一眼，说污染河水就给停了，过了这么久留下的只有荒废和腐败。葛老大早已在这等多时了，地上的几个透明酒瓶子，还有老远就能闻到的酒味，看来他们都喝了不少。

 

“来啦！我还以为你们都躲起来了呢！怎么就五个人啊？到时候别说我欺负你们。”他们有十个人，手里还拽着几个酒瓶子，还有大量的铁棍棒。

 

江海这边只有五个人，在人数不足的情况下，还要拿手里从他爸爸身上继承的公文包PK棍子，大家心里其实都慌的很，但也只能强壮镇定，江海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满满的吸上一口，随后将剩下的派发给后面的人。

 

有着这一口活药，江海的口气也算稳了不少，他清了清嗓子：“我们校区的篮球场，你们识相点能不能别来了，那里是我们罩着的。”“少废话，我在篮球场看你一次，老子他打你一次，TM把你腿都打断！”“那就是没得谈了。”

 

“把你妈喊过来我就跟你谈！”两波人冲了上去，相互扭打一起，江海自小没少打架，葛老大的那几个小弟都不是对手，但也难免会被乱挥的棍子敲到。

 

原本仓库的铁锈味变得越发浓烈，最后成了更锈气的血腥味，它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人们血液沸腾，两眼着魔。

江海头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敲开一道口子，葛老大借着腿长优势一脚将混战中的江海踹飞出去，另外几个兄弟连忙将他接住，回头看自己的几个哥们都被打的鼻青脸肿。

 

染着棕色长发的是彭善逸，他的小拇指像是骨折了，葛老大他们又冲了过来，江海不怕死，但他不能让兄弟们死在这里，他喊着他们跑自己则冲了上去。

 

那场面很混乱，他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伤到哪了，哪里出血了，打到谁了，谁又被我打了，他都不知道。

最后江海的兄弟跑回来把江海从人堆里拖了出来，他转身就跟着兄弟们跑，他也怕了再这样下去自己真死在这不可。

 

葛老大那伙人还在后面追，出了仓库大家都各跑各的，谁也顾不上谁了，江海带着善逸，慧聪钻进曲折的老街区小巷里，想借此甩掉他们，但后方依然穷追不舍，一个包插，将三人堵住。

 

江海和彭善逸，张慧聪三人只能更换巷道，同时兵分两路但江海发现大家都来追自己，情急之下，江海蹬上了一户人家的围墙，翻进了别人院子里。

 

原本在家中的张琪悦突然听到院子里一阵声响，现在是酷热的夏天，她正穿着一身红白花斑的裙子躺在铺有凉席的地上，老旧的台式电扇正嗡嗡作响的对着她的裙底吹，薄如蝉翼的裙子随风摆动。

直到听到动静，她才起身推开门，看到伤痕累累的江海倒在花圃中，头上不断流出的鲜血顺着他的鼻子下巴，到脖子手腕，最后滴到白色的花瓣上将其染红。

 

“江海？江海怎么了？”张琪悦急忙上前查看情况，“你又跟别人打架了？”她把江海拽到自己背上，墙壁后面还响着葛老大手下的追逐声，呼喊声，但江海此时没有比这更安心的了。

 

张琪悦把江海放到凉席休息，自己则去柜子翻找药物和绷带，江海没想到自己随意一翻居然翻到了同班同学的家里，张琪悦细心的处理着他身上的伤势。

 

也因为操作的不熟练，导致缓不济急，等到事后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整个村子都陆陆续续的点起了灯，只有她家还混黑一片，“你这有没有烟啊？”江海询问道。

 

“有！我爷爷抽！”说着她便从一个老旧的月饼铁盒子里找到一个烟盒，她生疏的从里面拿出一根烟学着她爷爷那样叼在嘴里，用一个打火机点着，她只是好奇的微吸一口就被呛的不行，慌忙的递给江海，手还在驱散着这些令人讨厌的烟味。

 

“对了江海，现在天已经很晚了，今晚我爷爷一整晚都不在家，你要不要留下来住一晚？”

她的脸挨着很近，但你只能看到黑暗中的人脸轮廓，江海没有回话，只是接过烟深吸一口，吐出一个模糊的烟圈，张琪悦非常敏感的撇着嘴躲到一边，不知什么时候她绑起了两根辫子，张琪悦以为他不情愿又连忙说道：“你现在出去的话，万一又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你在这他们不会找到你的！”

 

院子里的风微微吹起她的头发，咋一看还挺好看的，虽然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脸型，怎么自己以前就没发现她这么好看啊！江海又吸了一口烟，说道：“行啊，那以后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们。”张琪悦听了后显得非常高兴，把头发卷成一块扑在脑后，打着灯扬言要给他做饭。

 

自己确实还没吃饭，不过现在也没什么饥饿的感觉，只是觉得累，江海躺在凉席上，心一静便睡去了。一到早上，江海就猛的一惊醒，他又梦到昨晚那批人追自己的场景了，直到看清楚天花板的木梁子，再看看周围的环境，还有躺在自己胯下睡着的张琪悦，才放心下来。

 

昨晚江海做了一个很难以启齿的梦，他梦见自己怀里抱着一位赤裸的女生，一男一女纠缠在一块，他看不清她的脸，但又好像是谁都不重要，只记得一切都这么模糊，可所带来的感受又是这么真实，倒霉的是一大早的裤裆子就湿湿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视线下移，在腋下侧躺的张琪悦还在熟睡中，头发散落在她脸上，裙子和文胸的肩带两滑落，想起昨晚做的梦，一种特殊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他挑起眼睛偷窥着那未成熟的胸部，并为这趁机得逞而感到兴奋，江海伸手试着撩开琪悦的头发，几下拨弄露出里面一张白皙的脸。

 

心中的邪念突然就消失了，转化为了一种平静，像是突然被打了一根定神针，他还不懂情爱，不过在他理解之内的情爱，就是像杂货店老板和隔壁剪头发的阿姨一样在夜间的欢愉，但此刻间，他能感觉到自己内心存在着一种更为高尚的东西，一种可以持续到永恒的东西。

 

江海悄悄起身给她盖好被子，桌子上用竹条编织的篮子盖着的，是她昨晚做的饭菜，因为昨晚实在困的要死，所以她的心意自己一口都没有吃下，未免有些对不起人家，他抓起筷子狼吞虎咽吃了起来，虽然菜已经着凉，有些肉类的油甚至凝固成白白的一块，不过江海像是没事人一样照样吃着。

 

等差不多的时候，他放下筷子，琪悦还在熟睡中，他只好先回到家里换一身衣服，昨天的泥垢已经跟这件校服融合在了一块，他可不想带着这身打扮去到学校里，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昨天被别人修理了一顿，也不知道另外几个家伙怎么样了。

 

江海的父亲是收垃圾的，两父子平时就住在一个不到50平米的地方生活，江海就住在住房楼梯的拐角处，是他爸爸用废弃的木板改造成的小单间。

 

江海现在快高三了，接近一米七的身高一躺下去连双脚都不能伸直，家里的各个角落都堆积着各种的纸皮，铁罐子，水瓶，还有大包小包的烟草，这就构成了他家的一部分。

 

烟草也不算废品，只是他老爸乐此不疲的爱好而已，江海回到家时，他父亲江青山正清闲的躺在门口的躺椅上，手里举着烟枪吞云吐雾的，弄的整个屋子烟味熏天。听到江海回来的声音，他大声吆喝着他过来，他扭头看着一身血迹污泥狼狈模样的江海，身上还贴着各种带有血迹的膏药和绷带。

 

他也只是缓缓地的吸了一口烟，朝着他脸上吐出一个圆润的烟圈，江海不适应的扭过头，看着他嫌弃的样子，江青山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昨晚一晚上没回家，又跑去跟别人打架去了？好好的衣服又被你搞的邋里邋遢的，家里的漂白水不多了，老子可没钱给你换衣服。”

 

江海没有说话，江青山敲了敲烟枪换上了一颗新的烟弹，“你二舅子家那个杂货店缺点人手，你过去帮个忙，拿点工钱给自己买瓶漂白水，你自己抽烟还要钱呢，哦~再给我顺几瓶酒水。”见江海没有回话，他又强调了遍，“听到没有？”江海这才点点头。

 

他老爸在这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整天嗜酒如命，平时最喜欢做的就是穿条大裤衩，拖着个大酒肚子往赌场里跑，老婆老婆被他赌跑了，家底家底被他赌没了，爷爷也被他气死过去，村里人都笑他，鄙他，他既不恼，也不怒，只是乐呵一笑，仿佛游于人间之外。

 

江海回到小隔间换好衣服，骑着家里收破烂的自行车就赶回学校，从他踏进教室门之后一切都怪怪的，原本哄闹的教室一下子就变得安静，周围的目光也有意无意的一直落在他身上，挤开围观的人群，原来是自己的课桌被喷满了红色油漆，呈现出一个骷髅头的样子，上面还歪歪扭扭的写着两个字：杂种。

 

更重要的是，他昨晚在张琪悦家里过夜的消息一下子整个学校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这个通讯效率还研究什么2~3g网络啊，这足以扩展全国实行信息全覆盖，让咱们的通讯工程领先世界。

 

你首先怀疑的就是葛老大那帮人，你只是没想到葛老大那群人居然这么幼稚，找不到人就到学校里闹，再加上江海头上的疤痕，周围人也不难想象他刚被修理了一顿，江海的其他几个兄弟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运气挺好，就你的桌子出事了。”

 

江海默不作声的将书包挂到桌子边的挂钩上，“啊？原来你们都没死啊！怎么走运吗？善逸嘞？”“没来，我还以为跟着你一起来的。”

 

“昨天谁跟他走一块的来着？”“不清楚，大家都走散了，今天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应该不会，葛老大虽然看起来凶神面煞的，其实心底里可不敢杀人。”“下课去看看？下次大家要跑就一起跑，别分开了。”

 

江海刚说完，上课铃刚响，第一节课正好是数学课，江海的数学老师叫刘峰，他是一位中年大叔，因为身材瘦小，而且一年四季都穿着一件灰色毛衣，所以让大家都联想到他弱不禁风的样子。

 

但他却出奇的严厉，手中的戒尺主要用途不是测量，而是为每一位桀骜不驯的学生量身定制的定心丸，当他看到江海的桌子被其他学校的人弄得一塌糊涂时。

 

刘老师也只是在旁边添油加醋的阴阳怪气，“我看啊~这就是你罪有应得~~一个好好的学生不好好学习却跟一群蛀虫鬼混，现在蛀虫来咬你桌子了，你能怎么滴？怪你自己咯，我就不信你敢放出半个屁，我的课你们可都得掂量着点。”

 

门外突然闯进一位女生，张琪悦作为班里数一数二的好学生，迟到那都是稀罕事，刘峰对好学生可不会网开一面，迟到了就得到下面站着听课，可能对江海来说这没什么，不过琪悦像是要哭了一样委屈，她站到后排墙壁上，眼泪居然哗哗的往下掉。

 

江海弄了弄酸鼻子，他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哭的，他拿起书本和笔也站在后排上，刘峰用粉笔头用力的点了点黑板，“姓江的，你在那干什么？造反啊？”

 

“啊不是老师，我的桌子都这样了写不了东西，会弄脏本子的，”“那你站着就好写了？”“站着精神一点，大早上的有点犯困。”刘峰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在黑板上写着数学公式。

江海有些局促的摸了摸后脑勺，试探性的看了张琪悦一眼，刚好两人目光对视，吓得他们连忙移开视线，心脏像打鼓一样在跳动着。

 

不过她确实也没有再哭了，江海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不会是……喜欢张琪悦吧？江海又偷偷看了一眼，她正很认真的在做笔记，她认真的样子真的挺好看的，怎么以前没发现啊！！

 

不知道是不是受张琪悦的影响，这堂课他居然……听进去了！课后，江海、张慧聪、陈强、张宝财，四人在走廊上聚在一块，一群人又聊起来善逸的话题。

 

“他会不会被打死了？”张宝财问道。“我看你脑子才被打傻了，要是善逸出了事我看江海脱不了责任，”陈强说道。

 

“强哥，虽然是我起的头，但你话不能这么说啊，你跑的也不比我慢啊！！”张慧聪：“诶行了行了，午休我们过去看一下呗，咱哥几个不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谁也不怨谁。”

 

“搞笑！日你妈的江海，要不是你非得去逞那个英雄，咱们用得着被打的这么惨？你帮了别人，你有见别人来感谢你吗？还同班的呢，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这可是我祖宗三代流传下来的真理，现在我传授给你了。”陈强挖苦道。

 

江海也是谈了口气不知道说啥，张宝财拽了拽慧聪的口袋，嘴里还问着：“还有货没？”“带了几包猛的，要不试一下？”“走！上去厕所去！”

 

慧聪是我们五个人中个子最小，力气最小、打起架来最不中用的一个，平时就留了个短刘海，长的还算英俊，有种小正太的感觉。他家里是开小卖铺的，自然有很多烟草，平时他也会擅自带一些进学校里卖，有好的就跟兄弟们一起分享。

 

慧聪从小就体弱多病，自小就经常被别人欺负，但每次江海都会站在他前面，所以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强哥家里是务农搬砖的，跟江海从小就是好兄弟，因时常帮家里干活，整个人的强壮程度都远超同龄人，棕色的皮肤留了个寸头，一看就不好惹的那种，平时对他大家伙都很恭恭敬敬的。

 

至于宝财嘛，他们家之前是做生意的，但他老妈在外面跟一位大老板跑了，留下他和妹妹，之前做生意欠下的十几万的债务，他老爸是还不上了，为了逃债才到这里来，他刚来的时候很孤僻跟谁都不讲话，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滴后来就跟江海他们好上了。

 

“江海！”众人的注意力被一边的张琪悦吸引，“你们能借江海给我一下嘛？”兄弟几人立马就懂了她的意思，陈强更是直接往他背后推了一把，“人家妹子在喊你名呢，愣着干嘛？”慧聪也跟着起哄：“江海可以啊，这才开学没几天就跟咱班班长好上了？”

 

“没有！别乱说！”江海推开胡乱起哄的人，拉着张琪悦的手想找个安静的环境，走廊上逐队成群，江海用自己的身躯挤开所有人，在江海的记忆里有一处地方一向都不会有人，平时他们兄弟几个要商讨什么事情都会到那里去，学校楼顶的天台，本来是有一扇铁门防止学生们上去的，不过锁被陈强他们砸坏了，现在还挂在门把手上的就是一块值点废品钱的铁块而已。

 

学校的天台种植了很多花，还有一些蔬菜，据说是校长为了节省一点菜钱自己种的，为了就是给学生们多买一点作业本，张琪悦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所以见到此番场景还是很意外的，“说吧！你找我什么事？”江海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也没什么事，就是……额……”“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吗？没关系我帮你教育他。”“没有没有！”她连忙挥手，“就是……我爷爷这几天都不会在家，然后我爸爸寄了一个很重的东西过来，我抬不动，已经在镇子邮局那边放了好几天了，那边的人也一直在催，所以我想找人帮忙，就是……问你明天有没有空、没有空就算了、我还可以问一问领居什么的看看能不能帮忙、实在不行就只能等爷爷回来了…”

 

江海一脸呆滞的看着她，琪悦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傻！明天是吗？”

 

“嗯！”“可以啊，不过明天的话我要帮二舅子家干活，下午会比较有空。”“那就下午吧！”“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还有什么事吗？”

 

张琪悦摇摇头，留下一句明天见就离开了天台，江海平复好自己内心的愉悦，现在自己一看到张琪悦就莫名的开心，原本只有在打架寻求刺激的时候才会跳动的心，现在也变得强壮有力起来。他刚准备下去，就看到自己的好兄弟都趴在门口旁偷听，三人邪魅一笑：“哟哟~我还以为是深情的表白呢，原来是招你当苦力的啊！”

 

“喂，偷听别人说话不礼貌哦！”陈强到还是一脸不屑的说：“小聪的照相机都准备好了，就准备记录下这美好瞬间，可惜……啊！”他最后的一个音说的特别魅惑。

 

“好了好了，快上课了，都下去吧！”江海驱赶着众人。“切，真没意思~~”

 

伴随着众人的吆喝声一起离开天台，江海其实一直都是老师们的眼中钉，因为教育资源的匮乏，往往一个老师会教一批学生，从一年级到六年级，而且还是身兼数职，所以老早班主任就放弃了对江海的治疗，任由其随意发展，只要不影响班里的其他同学，他都可以忍耐。

 

对于江海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坏事，第一自己确实不是那块料，第二他只想快点从这个该死的学校里出来工作，江海在这个堆满垃圾和腐臭的家里呆了16年了，他早就受够了。

 

江海前面的女同学，刘青扭过头问他：“刚才琪悦找你干嘛？”“要你管！”“诶，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莫非……”“她只是让我帮她东西，别瞎猜。”“真的吗？不会还有更劲爆的东西吧？”“你脑子里想的都是啥？”“你们……不会真的是那种关系吧？”“不！是！”“可是我听说你昨晚在琪悦家过夜了耶！怎么回事？”

 

 

“你们这什么通讯速度？谁告诉你们的？”“柳展峰啊！他说他看着你翻墙进去的。”班主任在讲台上拍了两下桌子，两道怒视盯着江海看，刘青也赶紧缩回脑袋，“上课不要交头接耳，要专心听讲，都快高考了。”

 

午休时间有两个小时让学生们吃饭，当然也可以出校门，四人相约聚在一起，像之前说好的去看一下慧聪怎么回事。慧聪家里是一个很标准的小洋房，也是这个村子为数不多最早盖起来的新房子，众人去到的时候他父亲不在家，只有一个得了白内障的老奶奶无神的所在门口旁。

 

对于江海一群人的到来没有一丝反应，人老了都会这样，江海没有继续理会善逸的奶奶，他们的目的只是找善逸，此时他正躺在木床上睡觉呢，几人动静太大才把他吵醒。

 

“彭善逸你咋了？”陈强的问道。“着凉了，现在在发烧，不好意思本来想通知你们的，不过我现在去不了学校。”

 

宝财：“好像我记得是葛老大他们把善逸丢水里了，天色晚了才着凉的，要不是隔壁的保安瞅见了还得泡一会。”善逸撑起身子想靠在床头上，江海拿了一个枕头垫在他背上，这样会舒服点，善逸说道：“就算那保安不来我也不会有什么事的，我在水里游得比谁都快，对了你们都没事吧？江海你的头好像很严重。”

 

“我要是很严重就不会在这跟你讲话了，放心都是皮外伤，你别看他们几个有点鼻青脸肿的，都没事，都活蹦乱跳的。”

 

慧聪说道：“诶，我这有几包猛料，要不要尝口？”陈强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脑袋：“人家生病了，还抽什么烟！”

大家莫名笑起来，善逸更是笑的直咳嗽，如朋友而言只是这样就很开心了。

 

看着善逸也没什么事，大家也都放下心来，既然吃了药就让他好好休息，作为慰问品的那包猛料烟就留在了他那里。门口的老奶奶还在一动不动的坐着那，眼睛里布满血丝也没有眨一下眼，一种药味还有腐臭味混合的难闻气味让江海他们有些作呕的感觉 周围玩闹的小孩都本能的远离这位老人，确实她现在看上去有些渗人。

 

“我们中午吃什么？”慧聪问道，陈强回答随便，宝财想吃拉面，江海推荐大家到新开的面馆里吃，上次江海去吃了一万鸡杂面味道还是不错的，泡椒下的也很到位。由于是新开的店里面人满为患，不过店长一下子就认出来江海，并招呼他过来坐，看看想吃点什么。

 

江海他们挑了店外边的一个木桌坐下，桌上的餐具都还来不及收拾，都是等几人商讨完了要吃什么老板娘才抽出身来收拾桌面。“老板四份鸡杂面！两碗多下泡椒往死里下，一碗不要辣，一碗多下鸡杂！”江海喊道。

 

要多下辣椒的是江海和陈强两人间男人的对决，不要辣的是宝财一直以来的习惯，慧聪本来也想参进这个辣王争霸赛，但江海却以宝财个子太小了打架派不上得多吃肉为由，点了双份的鸡杂。

 

老板娘也很大方，对于江海的加料并没有多收钱，反而说要是没吃饱可以免费给你们加面，江海可不管这么多，几口辣面下肚，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陈强又要了几瓶啤酒打算跟兄弟大干一场。

 

本来两人都吃的无人之境，慧聪却拽着两人的衣领小声嘀咕那边有小美女，四人闻声看去，那不过是隔壁班的刘美美，刘美美其实说不上好看，五官都还算端正但门牙的那两颗兔牙就让她显得有些违和，不过也是刘美美专属的特点。

 

所以大家都给她起了一个绰号，叫兔美美，“怎么了？喜欢人家了？”“狗屁！”“话说兔美美算好看吗？”

虽然大家都在讨论兔美美，不过江海却在注意她旁边的张琪悦，好像她们的关系还挺不错的，“诶我更喜欢旁边那位，那个穿裙子的。”江海回过神来，竖起耳朵偷听他们谈话。

 

“那不是咱班的吗？放弃吧，江海预定了~”“没有！我可没这么说！”“哎呀，喜欢就说呗，跟哥几个有啥不好说的？”

 

江海无奈的叹口气，他喜不喜欢张琪悦那真不知道，也或许是嘴硬不想这么轻易的就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他觉得这是个需要准备，需要揣摩，需要惊心动魄，是一种很不凡的事情，而不是很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一个突然间的感觉。

 

“咱快点吃完回学校吧，快上课了，刘峰上我班课我可不想惹他。”慧聪扒拉了下碗低，将面汤一饮而尽，“周一我们三都有他的课，你说他岁数也不小了，好好的混个退休金养老不好吗？三四个班到处跑。”

 

“鬼知道呢，我要是有那几千块钱退休金我准保躺到比谁都平，”“活个四五十年再说吧，”

陈强也喝完最后的面汤开始灌最后的啤酒。

 

“老板娘结账！”将海从兜里掏出几十块钱放到桌面上就走了，“诶，小道消息，咱后山上不是有一个荒废很久的房子吗？听说那里闹鬼哦。”

 

“怎么你想去那边玩吗？”江海说道，“那有什么好玩的，不想去。”陈强搂着宝财的脖子邪魅的笑道：“宝你是不是怕了~~”“谁怕了，要去就去，大家一起去。”

 

“我没空，我明天都没空，要搬东西还有打工。”“又不是明天去，诶？你看那是不是葛老大的车子？”众人一齐看去，一辆老旧的灰白色的夏利停放在篮球场旁边，葛老大那群人就在里面打篮球，吃烧烤，遍地的酒瓶子给清洁工人带来了不少困扰。

 

“大白天吃烧烤有病！”陈强趴在铁丝网上显得非常不满，不过江海知道他不满的是善逸现在在床上躺着，他们却在这喝酒吃烧烤快活。

 

“真不爽，慧聪你来这把风，江海，宝~我们把他胎气放了。”“啊？？？我们哪来的工具？”还来不及得到回应，陈强就钻到车子后面去了，江海也只能先跟上，只见他从背包里倒出一堆螺丝钉扳手。

 

“你上课就带这个？”“为了不时之需嘛，现在不就用上了，快快快！先放气，再把车轮卸了。”江海也不敢怠慢直接拿起一根扳手就扭车轮上的螺扭，陈强和宝财则是拿着扳手将钉子打进车胎里面。这个年代汽车可不便宜，足够让他大出血了。

 

一阵过后，江海手握20颗螺扭一脸坏笑的看着陈强，“诶嘿，这下葛老大有的受了。”

陈强他们也不赖，车胎上面已经是密密麻麻的钉子了，陈强还是觉得不过瘾脱下衣服堵住了排气管，他塞的很进去，在外面很难看出来。

 

“准备爽上天吧！”正在他们窃喜之时，慧聪急忙冲回来，“跑，快快跑，他们过来了。”四人手忙脚乱的装好东西冲回学校，吓得他们连头都不敢回，更甚者陈强脸色发白嘴唇都有些发颤。要是被抓到了就知道什么叫做寿终正寝。

 

他们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前脚刚踏进校门，四人就兵分三路各自回到班级里，教室里一片哄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也逐渐让江海冷静下来，要是被他们抓到肯定完了。

 

江海前面的两位女生原本欢快的聊天被江海的到来打断，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刘美美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看你气喘吁吁的样子，是刚才吃面吃太久了差点没赶回来吗？”“切！要你管！”“脾气这么臭会没有女孩子喜欢你的！”“不稀罕！”

 

“上课！”刚过来的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喊道，江海很少会在课堂上听课，大部分时间都是趴在桌子上无聊发呆，除了刘峰以外其他老师都不怎么会理会他，没有人会费尽心思的拯救一个早已经堕落的蠢蛋。

 

只要他不在课堂上胡闹影响其他同学，他做什么老师都不会太多计较，跟江海一个教室的是张宝财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江海倒是不怎么喜欢睡觉，觉得那很浪费时间，他更喜欢观察周围的景象，看着其他同学上课。

 

不过这次他的目光总是会不自觉的往张琪悦身上移，江海其实很害怕，害怕被别人发现，当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就会主动移开视线，也是从那时起，他从心里掀起了一阵狂风，晦涩，在青春的烂泥地里，做了一个短暂而美丽的梦。

 

 

 

“江海！我们一起回去吧！”放学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张琪悦急匆匆的跑过来，她重新扎了两条小辫子，身上还是穿着昨晚的那条裙子，江海刚回头原本还在自己旁边唠嗑的几个兄弟此时都消失了，几人从背后大方的挥手，“江海我们先回去了，明儿见！咱们还小别玩太花哦！”

 

回头看着一脸开心的张琪悦，你暗自无奈，“那一起走吧，昨晚给你添麻烦了。”她挽着你的胳膊摇摇头，“才不麻烦呢！昨天可是我的幸运日，”江海也是第一次跟一个女孩子靠的这么近，其实心里也挺紧张的，路上的行人也会时不时会把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还有几位同路的同学会在一旁停下脚步细细八卦，被看的多了江海整个人都感到不舒服，不过她的话……似乎并不在意，好像非常开心。

 

“你早上是不是把我昨天晚上做的东西吃了，都凉了不会拉肚子吗？”“会啊，不过是你亲手做的我感觉……很不好意思，”“那下次我再做给你吃，”“不用了麻烦，”“江海你喜欢吃什么？”“我不挑食的，你很喜欢做饭吗？”“嗯…差不多吧！因为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所以我就自己做了，诶江海，今晚我爷爷还是不在家，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饭吧！”

 

“不好吧！”“你想想，我一个人在家自己做饭吃饭，然后睡觉第二天起床上学，我其实挺害怕的…”江海想想也是，因为昨晚来到她家，整个房子都混黑一片，只有她一个人确实有些可怜。“那好吧！不过这顿饭不能白吃！要不我们现在去镇子上吧，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