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肘柱桌的屈雨隐其实什么也没想（暂名） 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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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夏意未消秋意渐浓，尽管道路两旁的植物还在拼命展现自己的苍翠，但是那绿色已然透露出些许憔黄。柔软的塑胶跑道绕湖一路延伸，弯曲处荒草长遮，再往里去便是微波轻涟的东湖水。除非在傍晚为了消食散步，这附近鲜见行人，而外围的柏油马路上常有各种小动物穿梭其间……
但在今天下午，有两个人罕见地走在这里的跑道上。
其中一个穿着脏粉色的连帽卫衣，双手插在卫衣兜里，他一直眉飞色舞地奋力说着什么，还不时伸出手比划，另一个人身着白色防晒外套，只是默默地听着，偶尔又转转眼珠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风里还浮动着属于夏日的燥热，吹过草丛又穿过二人之间的缝隙，屈雨隐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沉默下来顺着风吹的方向望去，灌木丛在不远处的高地上遮住视线，那阵风旋即也在摇晃的枝叶中远遁，屈雨隐还没回过神，一个声音便轻轻传来：
“到了高中或许就不一样了。”
阮北林说出这句话后又回到缄口状态，屈雨隐有些疑惑，还没来得及思考便脱口而出：
“但愿吧。”
屈雨隐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日影斑驳渐东移，在行人变多之前，二人默契地取间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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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屈雨隐，现在毫无疑问是二零二零年十月二十五日凌晨零点二十三分，我的房间也确确实实在二楼没错，那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的高中同桌能够漂浮在我的窗台之前？！
漂浮在窗台之前的人毫无疑问长着我高中同桌一样的脸，他也确确实实叫着我的名字并自称就是我的同桌，那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的高中同桌能够漂浮在我的窗台之前！？
“我知道你很懵，但是你先别懵，”
什么鬼，为什么我的高中同桌能够漂浮在我的窗台之前？！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很难不懵啊！
“走吧，我们去转一圈吧！”高中同桌笑起来有点猥琐。
“怎么回事？怎么转？你怎么可以飞？”
下意识三连问的我是不是有点逊啊（挠头），但是我觉得我能在这种情况下头脑清晰地问出这些问题已经非常厉害了，嗯，我很厉害。
“嘻嘻，来吧！”他说著转过身变化成一条巨大的鱼形生物，仍然漂浮在窗台前，“上来吧！我叫叶焜，能变成一条鲲一点也不奇怪吧，哈哈！”
“哈哈哈，好家伙，你这是搞什么！”也许是我心中惊喜大于惊吓，还没等脑子转过来，整个人就已经从窗台越去，趴在了鱼背上。
“走了！坐稳！”
大鱼一扇双翅，向夜空径直升了上去。
我的心脏嘭嘭直跳，喂喂，这也太炫酷了吧，这就是高中生吗？爱了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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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白天燥热难耐，十月的夜空还是能让人感到微寒。我趴在大鱼的背上，双手紧紧握住他柔软的皮肤，满目是流动的云雾，余光处模糊着城市寂寞的零星灯光。
我还处于惊愕状态，微凉的高空空气不由得让我荡气回肠。我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攒住大鱼的背部以防坠落。大鱼似乎心情极好，或者我应该说，叶焜似乎心情极好，他不停地说着些什么。虽然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
“确实。不过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大声说。
“哈哈哈哈……”叶焜一阵狂笑，我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
“我叫叶焜，能变成一条大鲲一点也不奇怪吧！”
“不，这也太奇怪了吧！别搞，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那你抓紧了，等会再告诉你！”说着大鱼连扇翼翅向前振飞。
“唔哇——”我瞪大着眼发出惊叫……真的有点恐怖，有没有安全带，我急需安全带，救命……
我曾不止一次盼望能够拥有丰富多彩的青春，但是在历经无限循环的重复日常和轮复一轮的考试之后，我对当下和未来都已不抱太大希望了。没有什么能够超出我的预料，没有什么能够满足我的期待。
如果无法浓墨重彩，那我就要素雅淡然。
心里无数次如是警醒自己，即使如此，在面对一些人、一些事时，我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满怀期待，期待着对方能将我的人生画上浓妆。可是这都只是无能的狂想。对方只是留下只言片语便匆匆转身，时光泄洪，我能拥有什么呢？到头来我什么都没有，只能徒然叹息着幼稚与天真了。
此刻我身趴大鱼之背，深蓝得仿佛与夜空融为一体的大鱼啊，在他肚皮下的城市记录着我十几载毫无特色的春秋。这世上确实有人追求着素淡，但是在我看来，毫无理解地追求素淡的人，不是愚子，即是懦夫。
我尊重规则，但我不漠视灵魂。是否当我顺应了生活，灵魂便无处觅得？
我当然知道如果仅仅依靠他人是不可取的，但是我眼下一无所有，不论物质还是精神都还相当贫瘠，我盼望着能有人救我免于火宅，但是同龄人给予我的又满是毫无生气的冰冷答复，我还有什么可期待的呢？在十六岁的年纪，我就已经认清了未来犹如日日重复毫无新意的视频广告。
至少，在我紧紧抓住大鱼之前，对于未来，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纯粹悲观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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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鱼飞向一座小山并在山顶附近的阁台边降落，他把右边的……额，还该说是鱼翅吗？他把右翼伸至台地，示意我下去，我稍稍调整好心态后才小心翼翼地爬下去。
“我去，真的假的，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去，这么酷炫吗！”
老实说我心里并不害怕，种种迹象都表明他没有伤害我的想法，我只是对眼前的人化作大鱼感到吃惊，而且这大鱼还会飞，《逍遥游》果然是纪实文吗？
看到我安稳下“车”之后，大鱼抖动抖动身子，一下子又变回了我同桌——叶焜的样子。叶焜穿着白色的校服外套，拉链直拉至领口，裤子是海蓝色的阔腿裤。他站在栏杆上居高临下笑眯眯地看着我，兴许是因为正对着月亮，我感觉他整个人都发出奇异的微光。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就干脆长话短说了。”叶焜从栏杆上一跃而下，转向我后紧接着又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有一天夜里突然就发现可以变成这大鲲，而且还可以直接在天上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焯，太帅辣！我为什么不能变？因为名字的原因吗？那我是不是可以化作一场雨？”
这是现代高中生该有的能力吗？嗯？难道我先前像个智障一样以为其他人都是生活的提线木偶吗？好家伙，我检讨，我有罪，我改正，这样的能力麻烦给我也来一个。
“真不戳。你居然一点也不害怕，还得是你。怎么说？我们从这破地方逃走吧！”
“逃走？什么意思？和你逃吗？这么说，你很勇咯？”
“我该说‘雨哥不要’吗？你有病啊，哈哈哈。”叶焜用手一拍我的后背，“你自己不也说在这座城市非常无趣吗？既然无趣，那我们就逃走吧！我是真的不想在这破地方带下去了。”
叶焜的话让我忽然冷静下来。诚然，靠着叶焜的能力，逃出这个城市简直易如反掌。想必他和我一样也厌倦了毫无新意的日子，高中座位是大家相处了将近一个月后，由班主任组织，三三一排自愿自主挑选的。我坐在一排的中间位置，两边毫无疑问都是我在班上比较聊得来的人，叶焜坐在我右边，靠着墙。三人平常就属我和叶焜聊得最多，聊得久了，难免袒露心志，只是我记得当时叶焜对我的想法没有什么说法，我心中暗道他也是为生活所麻痹之人，想不到今天他居然做出这些！我果然还是过于自负了吗？
但是，即使叶焜拥有带我逃出这个城市的能力，那么逃出去之后呢？逃出去之后我们又该何去何从，或者说，即使逃出去了又能怎样呢？一夜之间有两个高中生在一座现代小城人间蒸发，不论是对两个家庭的影响还是对这个小城的影响都蛮大的吧。况且像我们这样还没毕业的高一新生，一没能力，二没经验，甚到时候甚至身份也不明，又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呢？难道依靠叶焜的变化能力吗？好家伙，这么一想，叶焜他好像拥有成为一代枭雄的潜质。不是，额，好强啊。
我的大脑极速运转，简明地向叶焜说明了我的疑虑，叶焜似乎完全没有作长远考虑，露出一副难堪的表情。
“没办法。暂且好好适应如今的生活吧，等我们有了一定的能力，再加上你的这个能力，天下之大有何不取？”我在劝他，但我说的话在我看来真假参半。其实对于叶焜有这种想法我是十分欢喜的，对于他这种能力我更是羡慕不已，但是对于未来，对于未来已经适应了生活的自己和叶焜，我没有信心保证我俩任然桀骜有持。
我说完话后四周便陷入死寂，原本听起来充满力量的风声，在这一小段时间里配合着枝叶摇晃声显得萧瑟起来，毕竟已是秋季，我的脸颊和指尖都切切实实感受的了冰凉。
我试探着问怎么样，叶焜顿了一会儿，充满遗憾地看着我说：
“好吧，那也只能这样了。”
“没事的，到时候你一定能闯出一番天地的！”
安慰人的时候一切谎言都显得善意，任何笑容都显得虚伪。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再转一会儿？还是送你回家？今天是周末诶。”叶焜重新站在栏杆上向下对我说。
“再转一会儿吧，我想吹吹风。而且，周末我们也有一上午的课要上啊大哥！”
“哈哈哈，无所谓。上来吧。”
大鱼的身躯挡住了我眼前整座城市的灯光，取而代之是晶莹明亮的月光。
风轻抚在大鱼深蓝色的皮肤之上，仿佛连月光也随之流动……
而我感到梦幻，胸腹中那一股气息又一次回荡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