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午夜领主】虚空行者(一)


I
最长的梦
因为吾等皆为兄弟,吾等皆已目睹原体死于刀剑与火焰,目击吾等暴行焚灭银河,背叛,也被人同样地背叛。吾等皆为不定之前途流血牺牲,皆因显贵之谎言挑起战争。除却血之忠诚,吾等尚存何物?我在此,正如你们也都在此,我们就是兄弟。
——雅戈·赛维塔里昂,‘赛维塔’,群鸦王子
引自《阴暗之路》,第六章:团结
先知的眼睛猛地睁开,他的视野被他战术目镜中单调的红色所淹没。这种熟悉感是经历疯狂梦境之后的一种安慰。这就是他一生中大部分时间看待周围世界的方式,随着他的目光而舞动的目标锁定是对他天然视觉的一种受欢迎的延伸。
噩梦已经从他面前逃走了,难以捉摸,如同一根细线,在他试图抓住它的时候分崩离析。 雨中的城垛,异形女剑客。一架炮艇,朝黑色的石墙射击。
不,它不见了。只剩下残影,图像和感觉,仅此而已。
最近,这种情况发生得更频繁了。 而一旦这些幻象融入了他的记忆,却拒绝以任何持久的方式存续下去。 这似乎是它们出现频率见长的副作用,虽然在不了解他这天赋的来源和功能的情况下,他不可能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塔洛斯从他所瘫倒的那简陋的武装室地板上站起来,静静地站着,收紧他的肌肉并转动他的脖子,恢复血液循环,检查盔甲的接口馈送。陶瓷战甲层层叠叠——有些古老而独特,有些则是最近才被掠夺的——它们随着他的动作有节奏地旋转和呻吟。
他慢慢地、小心地移动,他能感觉到肌肉紧绷太久了。他的四肢抽筋,除了他反应迟缓的义肢,它的内部处理器现在才根据他清醒时发出的脉冲重新调整。但仿生肢体仍然是他身体第一个恢复完全服从的部分,尽管它运动范围还是受限。他用它,那只铁手抓住了墙壁,使自己站了起来。 即使是这些微小的动作,装甲关节也会发出咆哮声。
痛苦正等着他回到清醒的世界。现在它终于撞上了他,同样的折磨总是像毒素一样在他的血液中飙升。他在面罩后面气喘吁吁地喃喃着挑衅的音节,不在乎这些话是如何通过通讯器咆哮到空荡荡的房间里的。
那个梦。他们是注定要被欺骗?还是注定要成为骗子?命运总是玩弄他们。至尊曾经说过无数次:在你被背叛之前背叛他们。
任凭他如何伸手抓取,梦境越散越远。疼痛一点帮助都没有,它们奔涌着,仿佛要填满他记忆中的空洞。曾经有过几次,疼痛严重到让他整晚失明,这个夜晚只是避免了同样的折磨。
当他伸手去拿他的剑和爆弹枪时,他犹豫了。它们都如同往常一样,靠在墙上,用结实的皮带绑在合适的位置。但是,这很少见。塔洛斯有很多特点,但一丝不苟的整洁不是其中之一。他不记得他上次回到自己的房间,整齐地摆好武器,然后迅速在孤立无援的状况下昏厥是什么时候了。事实上,他不记得从前发生过这种情况,从来都没有。
这里曾经有人来过。赛普蒂穆斯,也许吧,或者是他的兄弟们,当他成为幻象的猎物时,他们把他解救了出来。
尽管如此,他们也从不会操心把他的武器放回架子上。那就是赛普蒂穆斯了,有道理,虽然不常见,但是能说得通。这甚至值得称赞。
塔洛斯在把他的武器固定在盔甲上之前拔出武器。双管爆弹枪磁锁在他的大腿上,华丽的金色剑刃挂在背后,随时准备着从肩上抽出来。
:来舰桥上。
字样从他的显示器上剥落,以清晰的诺斯特拉莫符文拼写,红色背景上清晰的白色,就像任何其他战术信息或生物数据那样。他看着光标在最后一个词的末尾闪烁,几乎是期待地眨眼。
昆图斯,他的第五个奴隶,因战场受伤而变成了哑巴。在侍从服役的这些年间,他们通过手势或从手持式鸟卜仪上传文本到塔洛斯的装甲系统进行交流,通常两者一次就要交流很久。 昆图斯和赛普蒂穆斯很像,是一个足够优秀的技师,一点点不便是很小的代价。、
:先知。
:来舰桥上。
然而,昆图斯从未表现得如此随意。而且他也死了几十年了,在范卓德的多次狂性大发中的某一次被至尊杀死。塔洛斯的视网膜显示器回应了他的愿望,并打开了第一烈爪的通讯频道。
“兄弟们。”
他们回应了,但不见任何类似凝聚力的东西。 夏尔的笑声像机枪一样穿过通讯波,紧接着其他人以同样的方式尖声咒骂。 他能听到马库沈咬紧着牙关,礼貌地低声诅咒,以及爆弹枪齐射时发出的刺耳的喋喋不休声。
频道断了,他尝试了其他几个:战略厅、迪特里安的反思厅、赛普蒂穆斯的军械库、奥塔维亚的密室,甚至还有血眼的卢科里弗斯。都断了。都沉默了。舰船继续嗡嗡作响,显然很活跃,正在高速行驶。
他顽固地享受着这些最初的不安。要让第八军团的任何一个感到不安都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而这艘船突然的静默是一个令人愉快的谜。他有一种被猎杀的有趣感觉,这让他苍白的嘴唇上掠过一丝微笑。 这一定是他的猎物的感受,尽管他几乎不会像人类通常那样失去对肌肉的控制并向伪神喋喋不休地祈祷。
: 我在等
塔洛斯拔剑离开了他的房间。
发现舰桥被遗弃,他一点也不震惊。舰桥距离他位于下方甲板上的房间只有一分钟的路程,但当他穿过诅咒回声号的中央通道时,它们同样是空的。
战略厅是一个宽敞的椭圆形哥特式建筑,墙上和天花板上布满了斜视的石像鬼和怪诞的雕刻。在这里,一个眼睛被铁丝网包裹着的残缺天使在中央王座上无声地咆哮着;在那里,一个长着蝙蝠翼的恶魔将它的小齿轮展开在二级炮台上方的天花板上。 诅咒回声建造中的艺术性从未让他着迷——尽管第八军团作为训练有素的战士存在种种缺陷,午夜领主还是设法培养了一些学者和工匠,展现出与帝皇之子和圣血天使的艺术家战士们一般无二的技能。无论他们的个人在工艺上的技能如何,大多数第八军团的船只都装饰着亵渎的东西,描绘了整个建筑中受折磨的神灵和被俘的恶魔。
中央王座高耸于一切之上,其庞大的形体正对着鸟卜屏幕。在鸟卜仪上方,一具军团士兵的残骸被钉死在原地,挂在锁链上。
在它周围的同心圆中是导航员、炮手和操作台的位置。 没有穿着长袍的异端祭司在控制台之间低声说话。 没有穿制服的机组人员传达命令或调整设置。 没有固定在他们的限制王座上的机仆用机器的声音喋喋不休地汇报着状态报告。
这肯定是一个梦,尽管它与他以前见过的任何景象都不相符。没有其他合适的解释了。
“我在这里,”塔洛斯大声说。
: 你一直在做很多梦 现在你即将再次醒来 坐下吧,兄弟
他没有笑。 他很少这样做,即使是在被逗乐的时候,尽管被告知坐在他自己的指挥王座上绝对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塔洛斯遵从了,即使只是为了看看会发生什么。
:几乎触手可及
那刺痛了先知的皮肤。他抬头看着鲁文被钉在十字架上的遗体。
:你不是你应该成为的战士 但你和我必须说 必须在这里,并且是必须现在 再也没有机会了
塔洛斯仍然坐着,这正是坚忍耐心的写照。 他拒绝让自己的愤怒或疑虑浮出水面。 准星标线滑过而没有锁定住鲁文破碎的骨骼。
: 你把我的尸体变成了最好的装饰品 这几乎算有趣
塔洛斯像他在真正的舰桥上那样斜靠在王座上。
“连死都不能让你闭嘴吗?”
: 你自己的生命也要用月来衡量 先知
悬在链子上的头骨用空洞的眼窝斜视着。“是这样吗?”塔洛斯问它。 “你是怎么得到这一宝贵的知识的?”
:你是否假装这一刻没有任何意义 你相信我听不到你心跳加速的声音吗
塔洛斯抚摸着放在身边的圣物剑柄。 拒绝要求解释所需的克制使他的头痛加剧。“说吧,”他说,继续他那无聊且放松的假象。他必须整理思绪。最好的情况是,这是一个陷阱。 最糟糕的是,这是巫术。而且很有可能,两者都是。那就不好了。
: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来寻求一场纯粹的战争 一场崇高的战争 但你绝对不应该再次回到东部边境 有人一直在等着你的归来 他们的心被复仇填满了
先知保持原样,仍然抚摸着展翅的剑柄。东部边境,他想不出有什么能让他回到那里。“我认为你在撒谎,躯壳。”
:我为什么要撒谎 你从恐惧之眼里跑了出来 你从灵族手里跑了出来 你从异形女巫手里跑了出来 哪里是比银河系的另一端更适合躲避的地方?
或许那是真的,但先知并没有坦白的冲动。 他保持沉默。
: 你发动这场战争多久了
他摇了摇头,突然觉得需要吞咽一下。“很长时间。大叛乱是最血腥的十年。然后是突袭岁月,那时我们把查瓜尔萨称为家。两个世纪的苦涩的光荣,在帝国为我们而来之前。
: 我们离开腐肉世界多久了
“因为帝国?”他眯起眼睛回答这个问题。 “差不多一万年——”
: 不 叛变的军团离开了多久 你离开了多久 塔洛斯
他再次咽了咽口水,开始察觉到这会引向什么。亚空间偷走了物质领域的所有意义,甚至消除了物理和时间的稳定性。大叛乱对于一些恐惧之眼里的叛徒而言仅仅过了几天,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是五万年。他们所有人,每一个在那个黄金时代背叛了帝皇的灵魂,都在之后的岁月里拥有了不同的时间尺度。
“我们离开查瓜尔萨一个世纪了。” 比很久要短,但比很短要长。
: 一个世纪给你 一个世纪给第一烈爪 这让你超过了三百岁 先知
塔洛斯点点头,对上骷髅空洞的眼窝。“足够接近了。”
: 对于叛徒来说还很年轻 还是天真 但时间足够长了 你现在应该已经学到了某些 但你还没有
先知抬头看着被钉在十字架上的骨头残骸,字母叠加在上面, 它们几乎不耐烦地在他的视网膜显示屏上闪烁,仿佛在等待答案。
“如果你发现我所缺乏的,亡灵,那么一定要启发我。”
: 你为什么要打这场战争
先知哼了一声。 “为了报仇。”
: 报复什么
“为施加给我们的不公。”
: 你说的是什么
军团士兵站起身来,感到脖子后面的皮肤在蠕动。“你知道错在哪里。 你知道第八军团为什么战斗。”
: 第八军团不知道它为什么而战 你只是想出借口来为浪费了你一生的仇恨辩护 军团的战斗只是因为支配较弱的灵魂有趣且愉快
“纯粹的幻想。”塔洛斯笑了,尽管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想笑。 他考虑过用铁链将被钉在十字架上的骷髅从笨拙的十字架上射下来,尽管这种恶意行为是否会取得任何成果值得怀疑。 “我们反抗是因为我们不得不反抗。帝国的怀柔注定要失败。只有让灵魂害怕报复才能维持秩序。控制,通过恐惧。 和平,通过恐惧。我们是人类需要的武器。我们仍然是。”
:军团从未为这些理想而战 你的妄想在我们之中从未流行过 但当真相大白时 它就消失了 你现在紧紧抓住你的幻想 是因为你只剩下仇恨了
“我只需要仇恨。”他现在拔出了爆弹枪,两个枪管对准尸体破碎的胸腔。“我的仇恨是纯粹的。我们应该对抛弃我们的帝国进行报复。 我们有权惩罚那些世界的罪恶,并用毁灭威胁其他人,如果他们违反了我们的法律。控制。 通过。 恐惧。 我们安定的星系……”
:我们安定的星系里几乎没多少人类了 我们把人群变成了畏缩的动物 失去了自由意志 生活在触犯法律的恐惧之中 就像现在生活在我们军舰内的哭泣的人类
“我坚持我的所作所为。”先知意识到了自己的疯狂——如果不兑现开火的威胁,他就不能瞄准太久,但他也不想在无用的愤怒中发动攻击。“我坚持我们的所做所为。”
:我们的许多兄弟从不关心任何这些理想 这不是秘密 这就是科兹摧毁诺斯特拉莫的原因 阻止毒液流入第八军团 这就是我们受到帝国惩罚的原因
“军团的教训。”塔洛斯放下了武器。 “原体说过很多次这些话。”
:我们成为了我们警告全世界不要成为的东西 我们是杀手 我们却告诉他们永远不要成为杀手 随意杀戮 免于报复
长时间的停顿。 塔洛斯感到船在颤抖,这是对某种外部压力的共振。
:在银河燃烧之前的那个时代 血液都早已冷却 它从罪人和义人的血管中流淌而出 因为我们很强大 而他们很弱
“他恨我们,我肯定知道这一点。科兹既爱我们又恨我们。” 塔洛斯坐回了王座,声音因沉思变得柔和。无数念头在他黑色的眼睛后面跃动并消失,隐藏在他头盔镜片的单色红色之下。她说的大部分是真实的,对先知来说没有什么神秘之处。科兹用一道阴郁的法令毁灭了他们的家园世界,试图结束强奸犯和杀人犯的招募,但那时已经太晚了。军团的大部分已经被交给了他试图从人类中所清除的犯罪败类。这不是秘密。没有启示。只是可耻的事实。
但他们仍然有权战斗。 以压倒性的力量安抚,并以恐惧永远统治。 它曾经奏效过一段时间。 由此产生的跨越数十个星系的和平是一件值得的美好事物。当靴子从他们的喉咙上离开时,人们才敢起来反抗。在这种情况下,是压迫者示弱的错,而不是被压迫者奋起的错。反抗是人的天性,人不能因此而被憎恨。
“我们的方式与帝国的方式不同,”塔洛斯引用了这句古老的话,“但我们是对的。如果军团保持纯洁……
: 但它没有 在第一位诺斯特拉莫裔战士宣誓服役的那一刻 军团就被罪恶玷污了 而且我们活该遭到原体的仇恨 因为我们不是他希望我们成为的战士
又一次停顿。 船的骨头又颤抖了一下。“发生了什么?”
:现实正在溜走 诅咒回声到达目的地 但你永远不应该回到东部边缘
塔洛斯再次抬头。尸体没有动。“你以前说过。我仍然不记得下过这样的命令。
:你的命令是为了寻找一场纯粹的战争来提升战帮 并寻找困扰你疑虑的答案 再次踏上查瓜尔萨 我现在说的不是启示 我只说因为你太骄傲而不敢大声说出来的真理 你已经空虚很长时间了 兄弟
“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个?”他指着房间四周,指着那具尸体,指着他自己。“什么……这都是什么? 愿景? 一个梦? 咒语? 是我自己的想法,还是从外面钻进我的脑海的东西?
: 所有这些 但又都不是 也许这只是你的疑虑和恐惧的一种表现 在醒着的世界里 你已经昏迷了五十五个晚上 你即将醒来
当船开始以应验般的真诚摇晃时,他又站了起来。 他听到船体发出的呻吟声,就像一个中弹的士兵那样真切。 裂缝开始穿过鸟卜仪,玻璃洒在甲板上。“五十五个晚上?那不可能。这是怎么发生的?”
: 你知道为什么 你一直都知道 一些人类儿童并不适合携带基因种子 它在基因层面上将他们撕裂了 有些死得快 有些死得很慢 但在经历了三个世纪的生物变迁之后 基因不相容性最终会影响到你
“说谎。”塔洛斯看着飞船在他周围分崩离析。 “你活着的时候谎言和疯狂是你的一切,鲁文。死了也是如此。”
: 瓦列尔知道真相 几个世纪的伤害 几个世纪的忍耐和痛苦 几个世纪的原体血脉的毒素所诞生的幻象 你的身体无法承受更多的惩罚了 享受和你兄弟共处的时间吧 在清醒的世界里 任务在等着你 你会记得我们谈话的宝贵内容
: 醒来吧 塔洛斯
: 醒来 亲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