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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员来到我身边,但是在三道岭(3):整备

2023-03-18 23:32 作者:收破烂的德国球  | 我要投稿

文笔可能略差,脑洞可能略大,欢迎评论

        我轻捷地踏上登车梯,左手抓着扶手,用右手打开车门锁——不瞒你们说,我以前在这么干的时候摔下来过一次,屁股疼了挺久。

        老旧的车门合页在被推开时发出了熟悉的嘎吱声,门里涌出了一股同样亲切的带着淡淡硫磺味道的热气。驾驶室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只有炉门缝隙里透出的微微火光映照着驾驶室里各处沾着煤灰和油泥的零件上。

煤火之心

        “煌,上来吧。”我放下工具箱,在迟疑了半秒钟后拧大了蒸汽塔(位于锅炉后板顶部)上的一个红色阀门——加大蒸汽涡轮发电机的进汽量。

        背后传了两声铁皮碰撞的“咣当”,我回头一看,煌已经站在车门边了——对于一只能从飞机上跳下来的大猫猫来说,一米五高的机车驾驶室不算什么。她那双淡蓝色的眼睛,正在在黑暗中发着亮。

        “博士,这里好黑哦。”

        “稍等……我开下灯……”我伸出手去拨动司机座位顶上的电力开关面板。随着电闸闸刀被合上的“咔嗒”一声轻响,驾驶室里便弥满了昏黄色的灯光。

        在这昏黄的电灯光的照亮下,四周的一切便明了了:斑驳掉漆的明黄色木板壁、被无数次转动磨得光亮的把手、蒙着煤尘的压力表和水位计,交错纵横的管路,还有从地板缝隙中飘出的微微一缕蒸汽。在驾驶室的后部、炉门的对面,出煤口下是一堆乌黑发亮的煤,旁边还靠着一把磨缺了角的老铁锹。

        “诶博士,这是源石吗?……又不太像……”灯一亮,她就注意到了那些煤块。

        “煤炭,我们这个世界的能源之一。这个矿区就是开采煤炭的。”

        “那,那经常接触它得病,像矿石病那样吗?”煌的语气听上去充满担忧。这里几乎到处都覆盖着煤尘,也难怪她这么想。

        “没事的,这东西比源石安全多了,你吃下去一小块都没事。”我把饭盒搁到炉门上方的小架子上,打开电力控制面板上的走板灯开关,从工具箱里拿出检修锤。“我下去检查走行部,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

        蒸汽机车是一头原理简单而实际结构复杂的钢铁巨兽。相比它的后辈内燃机车和电力机车,这些老家伙需要的“伺候”多得多。而在眼下的严冬,寒冷令机车的整备工作麻烦了许多:汽缸冷凝水需要排除、压油机的机油需要预热,还必须保证所有的转动部分的零件结合良好。做这个活儿,检修锤是最好的帮手:零件被敲击时发出的声音,是判断它状况的重要指标。

走行部 供图@建设8225

        至于预热机油,煌一开始以为会有什么特殊的设备来做这件事,但实际上,预热的方法非常简单粗暴:从炉膛里夹出几块红热的炭块放在地上,然后把大油壶放上面直接烤……

        还得把气压烧足,这个好说。煌的力气帮了我大忙,我只需要教她投煤时要让煤块在炉床上铺开,这样煤炭才能充分燃烧。我刚开始干这活的时候,下了班手都累到举不起来,不过过了一个星期就习惯了。

        在严寒环境下,蒸汽机车的汽缸内非常容易出现冷凝水。别看这只是些水,它会造成“水锤效应”,轻则缸壁拉毛,重则摇杆压弯、汽缸盖爆裂。如果发生这种事故,那这车就废了——机修厂已经没有足够的备件来修车了。

        所以说,汽缸排水是必须要做并且需要十二分认真地做的事。这需要把机车撂上闸,把回动手柄(控制机车的前进、后退和遮断比)推到最前方,然后把汽门开1/4大小并等待2~3分钟。

        煌“哐当”一下把铲子搁到煤堆边,喘着气儿在副司机座位上坐下:“博士,所以我们今天到底要做什么啊?”

        我掏出那张调度命令券拿给她:“你看。”

        “4102机车司机司旗,你车进2道挂空自翻,破损车回送,去机厂17道解挂,运行中限速慢行,注意安全。”煌吃力地念道——显然这种东西对她来说太拗口了,“博士,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读不懂诶。”她把命令券还给了我。

        “2道、17道都是线路的编号,我们今天的活儿就是把那里——”我指了指煌那一侧的窗外,“看到没有?把那列车拉到机修厂。”我把命令券放回口袋里,看了看锅炉气压表:12.9个大气压。

        我一边琢磨着司旗怎么还没来,一边瞥向窗外:远处是深蓝色的尚未被太阳照亮的天空,近处,建设8167号车正在转轨去上煤台。但,我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移到了煌的脸上。她……我文科太差,难以表达,但是,就是说,二次元和三次元的画风是不一样的,那些coser不论cos得多么像,总是会有一些微小的差异,可是我眼前的煌完全没有这种差异。我不知道具体该怎么描述,但是她给你的感受就是:煌在三次元的样子就该是这样的。

        我偷偷用余光瞟着煌:可以神经大条也可以英姿飒爽的面孔、澄澈如蓝宝石的双瞳、白皙细腻的肌肤、毛绒绒的耳朵和尾巴,让人忍不住想rua……

        啊啊啊我tm在想什么啊!我现在在岗位上耶!我猛然醒悟过来,拉大车窗探出头去,让戈壁滩上的冰冷空气刮过我的脸,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

        “呼……”我长吁出一口气,关上车窗。该继续做汽缸预热了。我关上汽门,踩下汽缸排水阀踏板。随着“噗嗤”一声,两股雪白的蒸汽从汽缸下方喷出——这就是在排水了。看着蒸汽在寒冷的空气中逐渐散去,我感觉心情又平静了一点。

        这时,我看见司旗员小郑来了——来的正好。小郑是本地人,23岁,祖籍东北,是60年代初支援边疆建设搬来的,父亲和祖父都在这矿上干过,算起来比我根正苗红些。

        “汤哥!小王呢?”他立在车下,仰着头喊着。

        小王是和我同班组的司炉工。我探出头去回小郑:“昨天晚上身体不舒服请了几天假,你不知道吗?”

        “那你一个人值乘?”

        “你猜我为什么今天要干回送破自翻车的活儿?还不是因为我不能一个人开车下坑拉重车?”我略带自嘲地说,“刚热好车了,马上动车,上煤上水之后在二道挂车,知道吧郑哥?”

        “去你的,你把我当成傻子了。我去前踏板了。”他笑着说完便走了。

        我缓解大、小闸制动,把回动手柄拉到最后端,长鸣两声风笛——单机退行的信号,然后微微拉动汽门拉杆。随着废蒸汽和煤烟混合着从烟囱中喷出的轰鸣和车轮与钢轨的震颤,这台仍不服老的蒸爷开始了新的一天。

东剥离站 供图@胶片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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