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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同人小说《无梦之夜》

2023-08-04 23:11 作者:橘色薮猫  | 我要投稿

——献给少数人。 你们就是我,我爱你们。 又是夜晚,我不想谈星和月,这太老套,然而除此之外我没什么好说。我发动思维,用双目仔细观察四周。我看到电灯,倒挂在天花板,灯座和天花板应该是白色,却并不纯洁,污秽和时间相同,看不见也感受不到,只是一点一点地积累,猛然发现,已经失去原来的样子,和过去大不相同。我不想去思考时间和污秽,我自认为是功利主义者,明白思考这种想不出结果的东西是纯粹地白费力气。窗外吹来一阵阵清爽的风,还带有雨后的湿气。我皱了皱眉头,想起刚刚挂在床头边用电线绑起的晾衣绳上刚洗的衣服。我扭头看去,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水珠滴落在瓷砖,破碎飞溅,在床腿上印上几处针尖大小的深痕。不知哪里来的飞蛾,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振动翅膀,围着脏污灯台下的灯泡转着圈,良久,被蚊香熏地晕头转向,轻飘飘羽毛一样落在我的床上。我捏着它的翅膀,压下手指滑溜溜的恶心触感,把它扔在垃圾桶。我不去想星星和月亮,有太多人说这个,无论怎样说总感觉庸俗——庸俗是人云亦云的人什么都不懂只是重复别人的思想别人的话。而就算是我说出自己经过思考真实的想法,却也总是和之前的伟大者雷同。那些伟大者们,我曾经多么地崇拜,多少次我在他们地言谈举止之中感到共鸣,把他们的作品又多少次一遍一遍地熟读。而现在,我不谈伟大者了。我不愿意说他们说过的话,重复他们的思想。有太多人不加思考地这样做了。我感觉很对不起,我依旧是爱他们的,但我讨厌那些满嘴说着他们说过的话,一遍遍重复着他们思想的嘴巴。我不愿意。不愿意被人看做和这些人一样。虽然这些人被人尊敬、赞扬。我宁愿偏居一隅,就算是没人在意我......我无所谓。 衣服脱光,赤裸着身子,关掉电灯,打开灯泡旁边的小型吊扇。吱吱扭扭的声响伴随着扇叶地旋转,机械的风并不自然,却没有湿气。我躺在床上不盖被子,伸开双手岔开双腿,拥抱一般迎接着风,呆呆地看着灯泡那即使关掉依旧在黑夜里发散的微弱荧光,我打开手机的音乐,维克多崔的《渴望改变》从手机里传出。 代替温暖的是玻璃的绿,代替火焰的是几缕轻烟, 从日历的方格中去掉一天。 红色的太阳燃烧殆尽, 白天与它一起熄灭, 在灯火通明的城市,暗影降临。 改变啊!——我们的心渴求着。 改变啊!——我们的眼渴求着。 在我们的欢笑与泪水, 和静脉的脉搏中: 改变啊,我们等待着改变! 耳朵里机械有规律运动地轻微噪音混入不和谐的杂音。飞蛾从垃圾桶里飞出,向着灯泡微弱的光芒靠近,被扇叶击飞。不和谐的杂音消失。粼粉随着风迷了我的眼,我紧闭着双眼,不让泪水流出,进入无梦的睡眠...... 如果你让我讲故事,那么我讲不出来。并不是我不会编故事,我觉得这方面我挺擅长,无非就是一些逻辑自洽的谎言。我天生就是说谎者,这倒没什么自傲,谁不是呢?能够不说谎活下来的人,不管有是没有吧,我是想象不出来的。我讲不出来故事,另有原因,说白了是不想讲。不觉得无聊吗?古今中外有多少人?哪怕是最聪明的数学家统计学家也答不上来吧。这些人里有过多少的故事?只单单记载下来,写进书里的,一辈子也看不完吧。就像是猴子时间够了也能用打字机打出哈姆雷特,我无论讲什么故事,怎样发挥自己的想象,写出多么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的故事,总能在前人中发现差不多的,就算是发现不了,我也总会觉得,这种故事之前肯定是有人想到。每次想到这些,我就没心情讲什么故事,实在是没意思。所以,我接下来讲的,不是谎言,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它很可能逻辑都不自洽,我也没辙,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当然咯,回忆并不靠谱,可我如果连回忆都要怀疑,那还能相信什么呢?不管是真是假,总之我相信。我希望你也相信。不是强制的。我没那个权利,你没那个义务,仅仅是我希望。 多少年前了?总之是在我童年时期吧。童年大家都有,但童年也各不相同,就是在最初的那个时候,差异也是存在,或者该说是参差吧。但也有句老话,是怎样说来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身边环境下的同龄人总归是大差不差。我上过学,不多,九年义务教育我上了十年,也就一共上了这十年。古人有十年寒窗苦读之说,我没办法给自己脸皮贴金。我这十年寒窗是有的,苦读是谈不上。我不关心学习,家里人也不关心。如果我想引起大家地同情,我可以在我的家庭上大肆渲染,而我懒得说这些。这些在本篇中只需要做个背景,没必要大书特书......总之,至于我是没爹还是没妈,他们是离婚还是去世,这无所谓,怎样都不影响这故事地发展,这只是作为背景,让你能了解到——我的家人并不注重我的教育。这有什么?这种人多了去,而且必须有这种人。社会是一个大的骨干,各种各样的人就是血肉。有人当脑壳里的脑子,但脚部腿部还有其它地方需要花力气的肌肉总得有人做。不可能大家都当脑子,这种事我早就明白。但我依旧不努力学习。我当然知道学习对于我是唯一的出路,可是我干嘛非得往前走呢?我没啥动力,那些导师之流激情轩昂讲的什么崇高信仰又或者成功者们趾高气昂地讲述的美好生活我都不向往。所以我什么路也不走,就在原地踏步。可能是我想的太多,所以我总是孤独。孤独不坏,只是对于不思不想成为庸俗大众这一点。他们的快乐让人羡慕,他们的无知让人厌恶。那时候,我还做梦,总梦想着两全其美,找到知心同好,享受既不庸俗也不孤独的幸福。我觉得一定有这种人,对我来说也就是所谓百分百的知心朋友,也就是那时候第一次在梦里见到她。 我早不做梦了,不做梦是对的。我说过我是功利主义者,做梦有什么用?被不真实的虚假幻象蛊惑。可我毕竟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懂得这个道理。梦多美啊,我的梦里有一整个世界。不是一个人,一个什么百分百的知心朋友,而是一个完美的世界,美好的乌托邦。我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这里被一片惨红的雾气笼罩着,我找不到我自己,又感觉哪里都是我自己。红雾挡不住我的眼睛,我能从各种角度同时观察着这个世界,不如说,我就是这个世界。我遇到的第一个“人”,我当然知道她并不是人,但我不想把简单的事情弄的复杂,就当是人吧。除了六块晶莹的水晶组成的翅膀,她可以说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她会飞,一个人孤零零在湖面上漂浮着,呆呆地看着前面发呆。我知道她什么都没看,也知道她孤零零一个人,我不知道怎么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我第一眼看见她,就深深地被她吸引。她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这毋庸置疑,但我是被她身上的孤独气质吸引。我天生有病,也可能是后天吧,谁能说清呢?反正就是无法去爱别人。我所有的爱都留给了自己,他人身上能够吸引我的地方,也就只有和我共通的某种东西。和她,是孤独让我产生了共鸣。我就一直注视着她,她似乎是感受不到,无人之时就只是呆呆的什么也不做。红色的雾气越来越浓,我不在意,她也不在意。湖面倒映反射着血一般的红,我融入雾气,紧紧地把她包围拥抱。我流着泪,为了她哭泣,为了我自己哭泣。另一个人是这时候来的,她表情瞬间变了,变的天真烂漫,热情活泼地像另一个人。她们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莫名其妙地开始战斗。对方是太阳一样的女孩,发散光和热,漫不经心的微笑始终挂在嘴角,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她去认真。我又被深深地吸引了,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我思索良久才能找到一个还算恰当的词语形容,该说是——‘向往’吧!那是我的理想吗?我渴望自己成为的人吗?来不及思考,战斗已经结束,冰晶翅膀的女孩理所当然地战败。我的目光紧紧地跟着那个太阳一样的女孩,跟着她走远,只在最后,我扭过头向着那被打倒在地的寂寞身影看上一眼。她竟似感觉到了,回了我一个落寞的笑容。我心里猛地一揪,酸苦的滋味让我并不好受。我伸出手,却被太阳一样的少女拉扯地越来越远,触摸不到另一个自己,只留下原本拥抱她的些许红雾。看着她满身疮痍的身影在雾中逐渐消失,我祈祷着,第一次向什么祈求——让那原本是我自身的一部分,永世永远地陪在她的身边吧,永世永远...... 这就是第一次的梦。该说毕竟是梦吗?那年我多少岁已经记不清了。也就那时候我拥有了一个世界,一个朋友。我可以在这里说出来,反正不会有人相信。某些真话就只能当成假话说出来,所以我能在这里告诉你们。那之后,冰晶翅膀的女孩和我经常见面,不是在梦里,真的就是梦醒后的这个世界。她很爱说话,但我不怎么和她说,没什么必要。她就只是待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幸福。 “别羡慕他们,你有一整个世界,还有我这个最强做朋友。” 每当我孤独寂寞的时候,她总是用天真活泼的笑颜把我安慰,我应该庆幸有她,才让我的童年不那么灰暗。 许久没见到她,才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孩子。少年人有少年人敏感的地方。敏感说不上是坏事,我是敏感过了头。过敏是我自己的问题,怨不得别人。我没办法原地踏步了,这里已待不下去。我想逃跑,跑的远远的。我明白无论我逃地再远,血缘啦羁绊啦产生的名为责任的线也是紧紧地束缚着我。我狠不下心,我恨啊!也可能正是因为这种心情,第二回我遇见的是她,一个身边飘着云雾的女孩。雪花飘飘洒洒,把大地染成纯白,她看起来倒也如白茫茫大地一般无思无想,傀儡一样地听从指挥。我能看清,面无表情发条人偶下那对未来,对自己迷茫的心情。因为这心情和我相同——挥剑百次千次,斩不尽心中的迷茫,吐纳百回千回,仍做不到心如止水。和她战斗的是黑白分明的女孩。天生一副乐观相,能在努力中找到乐趣,永远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她有希望啊,任何事情只要努力就能做到。虽说所有成就都是靠辛勤的汗水,但仅靠汗水就能获得成就的,也是天才。这种天才可恶的地方在于;没有身为天才的自知之明。她就是希望本身,把自己屈尊放在凡人堆里,给多少真正平庸之人一种虚假的幻象。一次次,白雪般的女孩的刀光总是差那么一点。表面上看起来两人是势均力敌,但正如希望本身,一次次期待地过后总是幻灭。希望、失望、再一次失望、不知多少次地失望,最终是演变成绝望,败在希望手下......星辰是多么美,但看到的星辰,只是不知多少万年之前的幻影。我也被美丽的星辰蛊惑,这回我没有回头去看失败的我。我在希望地诱惑下,抛弃了我的迷茫。那个失败者只是默默地单膝跪地,用刀撑着身子不倒下去。她抓起我扔在因战斗而形成的污秽雪水里那缕云雾似的迷茫,甩手喂给了身边漂浮的云雾。我紧紧地跟着希望,而迷茫紧紧地跟着我。半透明的云雾,让人更不容易看清。 我离开家,来到这陌生的城市。廉价的出租屋下是简陋的便利超市。每次回到出租屋的楼下,总看到它像死了一般趴在小卖部门口旁的台阶上。面前是风干了不知几天浆糊一样的剩饭。有人出门进门,它头也不抬,调皮的孩童有时拿火腿逗弄它,它耳朵甩了甩,也无动于衷,就总是趴在那。大部分时候是闭着眼,偶尔也睁开,茫然地注视着前方,大概是什么也没有看进去,好像是对这生活的大世界的万事万物都已看破,大彻大悟,超凡入圣了。 “别太放在心上,他们只是不懂一些东西对于你的价值。” 我明白,但就算明白也无法释怀。白雪一般的少女摇了摇头,云雾一般的半身轻柔地抚慰着我的肩膀。她抽出短刀递给我。我接过之后,犹豫了许久,始终是无法割舍,把刀又还了回去。 就这样,我成了社会新鲜人。工作没什么好说,像我这种人又能够做什么呢?若是肯下力气,可以去工地,混日子倒也能做个保安。而我,是选择了进工厂,做了流水线的操作员。我能怎么办呢?过于敏感的心让我不愿意和别人接触。工厂是好地方啊。在工厂里,只要是干好自己的事情,谁也没资格说我什么......至少按理是这样说,可是理这玩意,它说不清啊!大白天,出租屋的小区反而像座死城。年轻人一个都见不到,只有一些上了岁数的老头老太太,坐在自己搬来的小板凳上,在阴凉处举着租房广告的木牌。地上是一些印着招聘和暴露女体招妓信息的小卡片。我坐在绿化带的边缘,呆呆地和对面小卖部台阶上趴着的它对视。我想起前天下班的深夜,它就在我这个位置,就是我现在坐的这个位置,在小区不算太亮的灯光之下。想起它被那细长的铁钩深入下体时,那曾在我不算太过久远记忆中听过的凄厉哀嚎。旁边的垃圾桶里,有它身体的一部分。我想起它当时,对于那原本是它身体的一部分血肉,并不留恋,只是在那做决定和动手之人聊着与它无关紧要的噪音下,独自舔着伤口。我呆呆地看着它,看着它那仍旧呆呆地注视着前方的我,仿佛世界从来都只是一成不变,从来就没有什么值得它做出一点反应。它做错了什么?自己该做的事情哪一点没做好?没人回答我,白雪一般迷茫的女孩已经消失不见,所有这一切的苦果,也只能让我一人承担。我造出一块圆形空心的冰,举起来,透过冰去看这盛夏的烈日。什么都看不清,只有光透过被冰包裹的云雾,涩拉拉的,让我一阵阵地泛着恶心。我强忍着。冰块融化的水滴顺着举起的手从手臂流进T恤的袖子里。冰冰凉地安慰让我好受很多。云雾从破口的冰里升腾,向着太阳,消失不见。 我享受了许久的无梦长夜,或许没有太长,但我觉得是过于漫长了。人始终是社会性动物,生来就是要做为集体的一份子。我不想管这种事情,可我不愿意认输。我基本不争强好胜,从来是没有去为了赢过谁而努力。但只有这件事,我不想认输。多少人标榜着要个性、做自己。非主流多了难不成就不是主流?盲目地叛逆难不成就不是随波逐流?我想要成为思考者,思考自己真实的样子,理智也得顺从我,不能给我唱反调。理智是作为工具完成我的目的,而不是去指导我该做什么。这次是两个人,我看都没看那个吐着舌头长着尖角的少女,毅然决然走向了毫不起眼的青年,和他融为一体。 幻想乡的日子和外界没什么不同,只要在集体,就总是差不多。太阳下没有新鲜事,就算是异世界也同样是拥有太阳。在这人妖神混杂的世界,我依旧和外界一样,没想着努力去改变,到另一种阶级。浑浑噩噩地生活了几个月,我见到了以前的朋友,知道了她的名字。冰晶翅膀的女孩是琪露诺,她不再孤独了,或者说她从未感觉过什么孤独。她的身边一直都有名为大妖精的孩子陪伴。村口的街角处,我茫然地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街道两旁各种叫卖声针一样往我脑子里钻。不时的,被前人后人撞上一下肩膀,挨上一两句骂或者听上几声道歉。我依旧不动。直直地看着她和那个孩子手拉着手,从寺子屋走出来,在我的面前渐行渐远。冰晶的翅膀在夕阳的红下闪闪发着光,对我来说是过于耀眼了。我没去打招呼,她和她只是外表相似,本质并非同一个人,但我依然为她感到高兴。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生活。我和另一个她,是扭曲畸形的怪胎,这点我早就明白。我闭上眼,眼皮被夕阳染红,那光还长久地在这片红中闪烁。我手里凝结冷雾,紧紧地握着那块冰,背过头去,狼狈地跑开了...... 我过地更加颓废了。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至少还精通一些占卜,他本来应该是有着光明的未来。只要他守规矩,身为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人类绝对可以在这被妖怪神明管理的人类集体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当然,他没做到,好奇心人皆有之,可以理解。他明白了除此之外更广阔的世界,怎能甘心呢?他和我不一样啊,他肯努力,有天赋,谁又能说他不能成就一番事业?为什么让我上了他的身?我完全搞不懂。这么一个有着光明未来的小伙子,为什么要被我这种烂人把自己的人生给搅的一团糟?深夜,我喝着用原身留下不多的积蓄买来的酒,老板娘面带尴尬地告诉我要打烊了。我跌跌撞撞地拿着酒瓶徘徊在人里的街道。这点倒是和外界不同,如果是外界,此时怕不是最热闹的时候,而村子的街道空无一人。酒醉的我不会注意脚下的石头,理所当然被绊倒在这空无一人仿佛是世界尽头的街道。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只在乎酒。哪怕是跌倒,我不去保护自己的身体,而是本能的去护着酒瓶。我躺在地上了,躺在肮脏的土地上了,浑身都是污秽,我有什么资格嫌弃污秽?我比污秽更脏!我又看到月亮了,异界不但有太阳,同样还有月亮。我不躲着月亮了。不在乎,不在乎了。我又举起酒瓶要灌上一口,可是什么都没有,酒瓶空了。我对着月亮大喊着酒。除了喝酒还能做什么?我有钱啊!钱可以买酒,这是真理啊。我掏着空空如也的口袋。我没钱了,没钱就不能买酒......我哇哇大哭起来了。多久没哭了,还以为眼泪早就流尽了。之前多少次,我该哭的时候没有泪水可流,今日却仅仅因为没有酒喝,我就哭地屁滚尿流。 “怎么了?你没事吧。”要你管我,滚啊!我当然没怎么了,也没什么事,只是想哭。难道哭也违反了什么道理吗?我连哭都不行? “真是怪人。我在遇到难过事情的时候,总会喝酒。喝的醉醺醺晕乎乎,什么都不想了,烦恼也就烟消云散。你怎么不喝酒呢?喝酒比哭舒服多了。”我想喝啊!我想一直喝下去!一直喝到天荒地老,一直喝的醉醺醺晕乎乎。 “那要不一起,正好今晚有个宴会。菜嘛......可能没几样,酒是管够的。”我说我没钱。 “喝酒跟钱有什么关系,想喝就喝了。来!”她把我抗在肩膀,完全是不在乎我浑身肮脏的泥水,大步流星地出了村子。一路上七上八下颠颠簸簸,我沿着她走的路吐了一路,之前喝过的酒完全是被吐了个干净。我大发脾气,告诉她如果没酒可喝,我是不会原谅她的。她只是呵呵笑了笑。初秋的风还是那么的热,没一丝凉意。我被热风吹地昏昏沉沉,看出她还是个孩子,竟然头脑发昏,说什么小孩子不应该喝酒。她脚步不停,只是啧了啧嘴巴,无不惊奇地感叹“为了喝酒不惜到如此地步,竟然还有心情去管别人?人类还真是多种多样。”这时,我才发现在月光照耀下她的影子,那头上两个不符合她矮小身型的长长的角。我想起之前见到那个吐着舌头头上同样有两个尖角的少女,怒气突然就从心底迸发了。我大声喊叫着,用双手使劲地锤打她的后背,让她把我放下去。我咒骂着那个吐着舌头的少女,咒骂着这孩童一样的非人。锁链哗啦啦地略过灌木、草丛,她不发一言,好像我这咒骂和这无所谓的杂音相同,只是奔着月亮,越走越近...... 我还是喝了,没忍住诱惑,喝了她们的酒!宴会上,几个老朋友全都看到了。太阳一样的少女,希望化身的少女,这两个曾经把我蛊惑诱惑的人,我再次没忍住诱惑。我躲着她们,我知道她们根本不认识我,但还是老鼠躲着猫一样躲着她们。孩童一样的非人不让我称心如意,生拉硬扯地把我拉到她们面前,饶有兴趣地说着和我遇见的经过。我缩着脑袋,低着头,但同样感觉的到那仿佛看什么新奇有趣的玩意一般的眼神。我的心在滴血,牙死死地咬着。这时,我看到她了,那个曾经雪一般迷茫的少女。和以前相同,同样是没什么表情。她陪在气质高贵粉发少女的身边。她看着我。我却什么也没办法在她身上看出来了。为什么呢?明明说好什么都不在乎,可是此时我这副狼狈的样子,这滑稽的行为,还有那肮脏破旧的衣服和不加修饰的邋遢胡茬,全都是那么的显眼。别看我!别看啊!只有你,别的我都能忍受,只有你,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鬼样子!我认清了自己从来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洒脱。恍惚中,我听见脑子里锁链断裂的响声......我崩溃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基本是完全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是不停地喝酒、喝酒、喝酒!白喝的酒为什么不喝!反正不要钱,我喝!喝!喝!喝到不省人事。依旧是继续喝!用杯子!用海碗!直接拿瓶子吹!拿坛子灌!我看着太阳和希望那惊奇的眼神。新奇吗?有意思吗?那就好好享受吧!我再次告诉我自己,我不在乎!不在乎!我跳起来,醉醺醺地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指着白雪一般的女孩大喊着:我不在乎!不在乎!她只是默然地看着我,旁边粉色头发气质高贵的女孩用折扇遮挡着惊讶微微张开的小嘴,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我陷入黑暗,不是完全的黑暗。黑暗中影影绰绰地是一双又一双的眼睛,全部都看着我。鄙视的、怜悯的、恨其不争的、加油打气的。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抬头挺胸地向前走,尽力地对这些眼睛展示我自己。要看就看吧!来看啊,多么奇怪的人,什么畸形秀中能够找到我这种怪物啊。我自吹自擂,向他们推销自己的奇葩。如同T台的模特,我走在黑暗的舞台,搔首弄姿,让他们尽情欣赏。尽头是门,镶金华贵的大门,只是看着就明显明白其沉重,怎么能打开呢?我拉着门把手,使出吃奶的劲,门纹丝不动。眼睛们看着我,全都眯成一条缝,上下颤抖着。你们就笑吧,笑吧。我不管,就只是使劲地拉着门。我回想起我这人生,想思考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开始错位。我使劲、使劲、门纹丝不动。眼睛眯着颤抖着大笑。你们笑吧,笑吧!我告诉自己我无所谓,无所谓,反正已经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在乎了。我使劲地用力拉门,我想到我小时候的老师。多么好的老师啊,待我多么地亲切,总是鼓励着我,帮助着我。我想起她教的儿歌,当时所有人都在唱,只有我不发声。你为什么不唱呢?老师问我。是啊,我为什么不唱呢?我记得老师那亲切的笑容,她开着头:世上只有妈妈好,预备,齐!所有人张开大嘴,吐出我理解不了的语言。他们纯真的笑脸天真无邪地问着我,为什么不唱呢?我使劲、用力,我张开嘴。你们想听,我就唱好了。我嘴里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眼睛们鼓掌拍手喝彩。关你们什么事!我大喊着,用不着你们喝彩,用不着!手上继续使劲。老师和同学们,大家都带着亲切的笑脸,鼓励着我: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再来一个!手掌有节奏地啪啪啪地拍的震响。我张开嘴,继续唱着。你们想听,那我就唱好咯。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为什么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美吗?到底哪里美?我问着燕子,问着我自己。我自己漠然以对,坚持着自己的观点。我大笑,我还笑得出来。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要笑,毕竟大家都在笑嘛。唱着、使劲;嘴上、手上。眼睛颤抖地笑着。歌声因为身体的发力扭曲着,发热的手也开始紧握不住。眼睛拍手喝彩声更大了。和他们没关系,我想着,随你们便吧,但是和你们没关系......一阵冰冰凉的触感,一只小手放在我拉门的手上。肩膀处是云雾软绵绵地抚慰,雪一般苍白的另一只手,也握紧了把手。她们两个在我左右,用另一只手轻拍我的肩膀,像是在告诉我,她们一直都在,总会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就来到我的身边。不需要多说什么。六只手紧紧地握在把手上。我们六只手心连着心。使劲、使尽全部力气,笑着、嘴里唱着歌。门发出咔嚓咔嚓的摩擦声,门缝透出一线亮光,眼睛感觉无趣,都消失不见了。终于,我们进入了这个门,古希腊式庄严肃穆的神殿正中央是坐在神座的金发神明,慵懒地用单手撑着头。 “欢迎你,我的孩子。” 我不回答,我不认识她。她摇了摇头,身影如涟漪一般幻化,神座不见了,她也换了另外一副模样——锁链紧紧地连接着的是三个星球;太阳月亮和象征幻想的异界行星。她浮在半空,三个星球在锁链地束缚下也漂浮在她的周围。 “过去、现在、未来。”她开口说着,三个星球发出彩光。太阳一样的少女,希望化身的少女,和非人的女孩就从彩光中仿佛被无形的手雕塑着显现,立在她的面前、我的面前。琪露诺面对着太阳,白雪般的少女直直地注视希望,我看着非人。不需要讲什么道理,这个世界从来就不讲什么道理,战斗就总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我早他妈习惯了! 我只有最原始的拳头和牙齿,这足够了。我们之前都已经败过一次,但这次我不会败。力量很好用吧?我们都是弱者,没什么力量。我们不会去伤害别人,就算是被伤害,也只是一味地忍让。这是弱者地生活方式,却是真实的我自己,我只想做自己!你们就算是再怎么强,又有什么道理让我不去做我? 一次次地倒下,遍体鳞伤。一次次被强权侮辱,我却更加倔犟。你打死我吧!我不变!死也不变! 倒在地上了,倒在这庄严肃穆的神殿的地上了,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腿骨被打断了。我看了看琪露诺,满身疮痍下是和我同样的眼神。白雪般的少女注视着我,眼中始终仅我一人。我强忍着痛苦和一蹶不振趴在大地舒适地诱惑。我站起来,我们站起来。 六块冰晶脱落,琪露诺化成一本厚厚的童话绘本。绘本哗啦啦地翻着页,丑小鸭、拇指姑娘、杰克、小矮人、还有卖火柴的小女孩,他们全都从书里跳出来,齐齐地冲向太阳,用拳头、用嘴、用火柴。 白雪般的少女叹了口气,柔软的白色短发变成黄色坚硬发亮的毛发布满全身,嘴向前拉的老长,她俯下身子四肢着地,就成了一条漂亮的大黄狗。周围环绕的云雾化作锁链,把她的脖颈和我的手紧紧相连,嘶吼着,她奔向那个希望,锁链无限地延长,但无论多远的距离,锁链连接着我们彼此,我总是和她紧紧相连。 我吐出被打掉的牙,抹掉嘴角的鲜血,看着我的对手,瘸着腿脚步缓慢地向着她走去。周围两场战斗毫无悬念,很快落下帷幕。太阳和希望像是被摧毁的大理石雕像一样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地。绘本和狗在我周围转着圈,我走到她面前,那矮小的身影在我看来是多么的孤寂哀伤。我不愿战斗了,我放任支撑不住的腿脚,跪了下去,跪在她的面前。我们的高度接近了,我注视着她的双眼,她哭泣着,那泪水是我流不出的泪。我早该明白,从来就没有什么敌人,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擅自把她们当成敌人。我拥抱着她,对着她说对不起。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摇了摇头表示对我并不怪罪,然后就和太阳还有希望的残躯化作泡沫消失不见...... 女神在天上洞察了一切,神座如幻影般显现,逐渐凝实。她回到大地,又变回了最初的样子,坐在属于自己的神座。我不去管她。她从神座缓缓站起身来,就像是我走近非人一样,脚步缓慢如同瘸腿一般地向我走近。她每靠近一步,我的心就跟着颤抖。绘本离开了我,锁链也断开了。它们来到女神的背后,化作两个童子跳着舞,嘴里咏唱着仿佛宣告命运一般晦涩的歌谣。我呆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怀抱,女神站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闹够了?”我说够了。 “决定了?”我说决定了。 她蹲了下来,温柔,却紧紧地把我拥抱。我趴在她怀里,嗅着她身上散发着地令人安心的葡萄酒的味道,泪如雨下。委屈、愤怒这些被我死死压在心底的感情随着眼泪全部一口气倾泻而出。 我大哭着、呜咽着、断断续续地把那些被压缩压缩再压缩,压缩地无比坚硬的感情一块块挤出喉咙。 “别人都买了童话书,他们不让我买!” “嗯。”女神温柔地轻声回应。 “我把书拿回家里,他们骂我!让我把书退回去!” “唉,真可怜。” “他们卖了我的狗!卖给了狗肉贩子!” “好孩子好孩子。” “那是我唯一的朋友!” “不哭不哭。” “他们不讲理!” “是呢,是呢。” “明明是那个科长的问题!却非要把责任推给我!” “他们是坏家伙,坏家伙。” “他们不把我当成人看!” “你没错,是他们的错,他们的错。” 我大声地哭诉着,把自己从小到大所有的委屈,遇到的所有不公正的待遇全部向她倾诉。她温柔地安慰着我。我大声地喊着妈妈,为什么,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离开?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原谅你,就像所有孩子都会原谅自己的母亲。我在心里这样回答。 她轻轻地点下头,在我的额头一吻,温情注视着我。 我的脸庞如水波般荡起涟漪,褪去了伪装,显现为我真正的面目。 她感叹着“许多年没见,你已经是大孩子了。” 我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窘迫着说上一声嗯。 她整理着我凌乱的衣服,轻轻拍打着我衣服上各种脏污灰尘。 “回去以后,要好好吃饭。”我说嗯。 “天冷了要注意穿衣服。”嗯。 “不要熬夜。”嗯。 “少喝点酒。”嗯。 她伸手抹掉我脸庞的泪水,就像所有母亲抚摸自己孩子的脸蛋一样抚摸着我。 “这里永远是你的归宿,累了,就回来看看。” 我深深地点了头,再次是嗯了一声。 她站起身,离开了,回到了神座。 “走吧,我的孩子,从后门出去,不要回头。” 我擦干眼泪,站起身。 我走过神座,走过那两个跳舞的童子。 我脚步保持着匀速,没有回头。 我走到了她们身后,那扇熟悉的,出租屋的小门。 我毅然决然地抓着门把手,把门推开......   马匹足迹绵延千里,   自由是我们珍宝,   我穿过沙尘和准星,   寻觅敌人的踪迹。   安那其妈妈爱着她的孩子们,   她绝不会把我们出卖,   铅弹的烈火把那敌人燃烧,   她与我们同在。 睁开睡眼,关掉了手机的音乐。我赤裸着身体从床上坐起。吱呀呀的风扇机械地不停重复往返。手机显示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太阳马上升起来,黑夜就要过去。打开的窗无风无月也无星。我靠着窗,拿起一罐放在床头茶几的啤酒,扯开拉环,让温吞吞的液体划过喉咙。就着这不属于我的一切,我品味这短暂的无梦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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