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人杜焕忆往（二）

好嘞，咁呀正所谓呀，气就唞过一阵嘞，咁呀又处续唱一阵添，咁呀向各位哩又处摊一阵人情添，唱埋呢几句，吓，嘈吵各位发财耳，恭祝各位贵客，咁呀心想事成，等我又续唱吓之无谓嘢先吓。 所谓无亲无近在身边，无人照料系在幼年。 好在我生平一向系咁贱咖，咁就听人使唤我毋拘。 不论老人和少嫩，哩，凡系我地同行眼目不全。 所以连气有两年在桥上便呀，一齐同聚在两边。 多少同行個之叔父辈喇，亦都常常为我，都系各自周旋。 因为我在桥上，晚晚如常同一致喇，所以师兄弟也曾系结识先。 晚晚如常都系有讲有笑呀，时近就系民国十一年。 個阵时常都有兵戈险，忽然市面就会炮火连天， 街上突然就会听到個之枪战，所谓行家个个都系失明，真系躲避毋前。 我就立即，咁就一齐来引线，带埋个个系闪一边。 致使一众老者，佢就将吾赞，所谓人人饮食，都系要我跟随。 咁就日过月时，系交结就毋浅呀，偶然民国十二年個时先。 适逢個晚乃系微风雨，寥寥可数系坐此桥。 咁就避雨立即下桥，去到個间华光庙呀，四人共聚响里边。 各样系倾谈，所谓言也不少。 适逢個位孙生，佢就问起我嘞，個之生活点维持？ 佢就考问，我自小系学著多共少呀？ 佢都问我从师学艺，学物嘢先？ 唉！ 我听到亦都未能向佢答语啰，幸得系旁边有一个，共佢代我开言。 個个行家叫做系盲真，佢姓吴，原本就系番禺人。 佢听到孙生来把我问呀，佢就连忙答上我個之底根。 就叫阿大叔，你若还将佢问呀，你问佢学到有物嘢歌文？ 我劝你亦无须来查问呀，歌词系怎样，佢都黑瞇擝。 孙生就回答，佢点样将钱搵哩？ 佢既然毋会唱呀，怎样生活来寻？ 吴真答呀，哼！ 你毋知，皆因佢只有几句歌词。 成支系歌词，佢就全不晓，无非日日去到人地个门边。 两块茅竹，咁就来做弦索子呀，佢话代为音乐，就去唱歌词。 吴真讲罢喇，就到孙生听，咦！ 既然人想叫唱一支， 生答此言，佢话难以晓呀，孙生回答，唉！ 咁你呀他日点维持？ 你现在系无非年纪小咋，就可能埋去门边， 人地哩，系无非睇你年纪小咋，若还年纪大喇，你又点撑持？ 唉！ 呢之哩，所谓若还哩，吓，系人都毋会答个噃，点解哩？ 個阵年纪细吖嘛，吓，点样会答人地咖？ 呢啲哩，又系多得人哋呀，维持自己嘞，同我代答嘞，佢话孙生你唔好问喇，你问佢话唱成支嘢呀，哼！ 唔使交易呀。 佢不过，佢個个师傅跟埋出来，吓，因为佢跟住个师傅咁咁咁咁，冚崩唥毋识也个，系靠指个啫，咁吖嘛！ 佢系靠呢几句，呢几支咁个烂木鱼就唱嘅咋，无交易。 咦！ 咁点得，咁你大个呀，人地叫唱买嘢都有交易，你都无本事赚个噃。 咁個阵时幸得个孙，呢一个吴真呀，叫做盲真吖，与我代答吖。 一切哩，唉！ 都系多得佢咯。 不过咁，如若佢问起上来难讲啰。 因为佢自细，先个两年就跟佢出嚟喇，家下都系咁流荡个咋，系呀。 咁点得深日后，大个就无人畀个啰噃！ 吴生话无都无法。 又到呢个盲雀，佢话毋严咁啦，佢话阿生，大叔，横掂都系嘞，人人都咁钟意呀，有咁多个收挂名徒弟嘞，咁你都收返个倒呀！ 吓，因为同你出入都好，有些少睇到吓哩都好噪。 因为佢个人咁听使，想吓你又可以做返点好心。 系哩！ 咁呀顾惜佢，毋使佢一世溜溜（liu1）逛呀。 咁噃，毋得，我毋系毋想，我一系就真系教，毋做得挂名个，挂名有物好呀。 系哩，不过咁噃，吓，佢毋知有无能力噃？ 要摆酒喎。 唉，摆酒容易啦，摆黄酒，但佢入师一年，入师一年之后至摆酒都毋迟。 所以孙生就度一排，咁啦，除非佢系负责得到二分四银，我家下讲定啫噃，我姐姐毋知肯毋肯噃，若还我姐答允哩——嗱，佢叫佢个老母呀做阿姐个——所以哩吓，佢话佢阿姐哩，做惯会，咁呀可以做一蚊会。 系哩，做十二份，咁呀争多少可以俾埋，佢负责得到咩哩？ 孙生话完。 吴真话：唓！ 呢个衰仔呀，佢如果哩肯负责呀，毋讲二分四，四分八银佢都负责得起。 咁当时孙生问嘅肯唔肯，我当堂答应啦。 吓，有人肯教自己唄，哼，有毋肯个！ 好过揸两块竹马夹。 個阵时都略识嘞，民国十一年啦嘛，呀，都略会咯，略会吓个之弦音呀。 不过毋识，冇得拎去哩，冇哩，系嘅。 咁呀，所以呀一应承咗，佢话咁呀，今日就正月廿六，佢话你二月初一哩去我屋企，等我睇过我阿姐答应哩，我就收留你吧。 咁幸得哩，由于灵神辅助噃，佢哩就好迷信广成寺嘅，所以佢哩嗰日，初一，一晨早去到佢处，我有个行家哩又同我去吖嘛，饮完茶去到哩，吓！ 佢呀叫我坐落，咁呀问过广成寺，问咗三筊圣杯，佢就应承嘞。 啱啱阿姐买餸返来，问过佢阿姐，讲畀佢听。 点知呢之系呀，所谓哩吓命里生成，命运注定啦。 因为佢个家人呀，最棹忌之江湖个盲公，到个，毋招接个，除著佢个仔个徒弟哩，就招接个啫，毋系就毋接嘅。 哈！ 点想人结人缘，严严佢个老母就钟意。 吓！ 佢话好呀好呀。 因为我哋把口乖吖嘛，一见到佢返来叫声阿婆吖嘛，咁佢就欢喜啦。 系喇，所以一个人做后生哩，毋怕蚀底个，总言之呀，吓，好口，毋锡力，咁哩吓，咁就自然呀，吓，有人指点咖嘞。 哩我就系嘞，我如果毋系哩，哼，边处搵咁个师傅教自己哩？ 因为我个师傅孙生呀，毋系讲大话，在河南地哩，就叫做教徒弟个唯一个嘞，吹亦会教你，弹亦会教你噃，唱会教你，卜算会教你，你毋学得系你个事。 咁呀，唉，皆由我地哩，家贫之过嘞，学佢嘢毋足，因为时间毋够呀，民国十二年入师，至到民国个十四年，我就逃至香港，之后哩，学师不足，学艺不贤呀，就系我嘞。 唉，好彩哩，都学到普通些少搵食个门路呀。 无非哩都系揸住弹筝唱南音之过，所以一生人，由此哩，在孙生个门下呀，吓，亦都得佢哩一番提携，又都该定噃，哈！ 我同佢个老豆呀都非常有缘，有缘到点哩，待我惨过亲生仔一般。 所以人生注定、有差分，自古话一个及一个，一人毋会合一人。 我共佢系伯爷都有些缘份呀，从来佢一向把外人憎， 点想我自从在佢子教训，咁就收为系佢徒弟人。 更重系诸般将我宠幸呀，皆因佢常常教我系极用心。 又但凡时节，佢就将我搵，回来沾羡又多匀。 致令系阿生心内谂呀，佢话，佢系佢儿子亲生， 从来咁耐未有将佢搵呀，竟然佢反向搵你数匀。 呢之生平系注定此名份呀，孙生教吾万丈恩。 因何一样，佢就毋将我教哩？ 吓，音乐個般，佢就毋教我本人。 佢慌我学音乐，学会就会一生困喎，慌我哩忘却南音。 佢话音乐虽然系可以将生活搵呀，毋似学唱南音，系咁斯文。 唉！ 讲到我师傅对我哩，好大个谂头。 自从呀我地未入门哩，我個之师兄弟呢个又话先生你收著佢哩，我就教佢打锣钹，呢个又话先生你如果收著哩，收著阿焕哩，我就一定教佢玩二弦，呢个又话教我吹嘢，吓，个个话定咖。 点想我师父入来，教著我几个月，哈，佢话你毋好学呀，咁呀，叫我搬咗去個之水寮别墅住喇，系盲公馆住喇，叫做盲公馆呀，咁呀河南有个馆嘛，吓，年年有得饮嘛，二月廿三呀师傅诞就，吓，所以哩，我师傅话点解你毋好学哩？ 因为学著玩音乐哩，就梗系近之盲妹喇，梗系坐系盲妹脚下噃，吓，咁呀人地食個之嘢哩，都系孝敬著盲妹先个，到尾你至有得食噃。 尤其是之盲妹哩，拖到去喇，有个拖婆，多多之好嘢挟晒畀过盲妹食，无你份呀。 咁毋似我自己唱嘢哩，我地旧时喎，唱嘢好矜贵個噃，一张枱，对住哩，一碟生果，一碟咸榄冰糖咁摆面前噃，一壶茶一只杯，摆正系度咖。 吓！ 呢头趸（放的意思）低个测板哩，呢头有人斟茶埋嚟喇，有人对（dui2）旧生果埋来咖喇，咁矜贵个。 咁呀所以我师傅话你毋好学呀，系要学唱南音得，自己登台，至有用。 佢话你估学玩椰胡哩，就坐人脚下喇，咁就所以毋教我玩嘢咖。 呢之系我地之师傅之用心。 哈，点想有一晚呀，我地个师兄亚坤同我，叫我带佢过去陈记呀坐过几个钟头返来，第二朝早足闻闹著一朝。 吓！ 你若还仲再有去，哈哈，佢话赶咗你出去，毋畀我返来喎，永远不教个，咁巴闭个。 所以哩，我今后呀，讲到音乐個层真系毋识因此故，咁呀叫我专学南音哩就系咁个理由喇。 唉，都可谓师傅用心千千万丈呀，呢之哩，又都系该一半由人小半由天。 真毋错，凡事哩要三思，佢系用心系好意，点知道有今时。 佢估永远哩，個之南音都系旧日子呀，谁想潮流阵阵个新鲜。 佢估话各般效齐当日一样呀，致令佢迫我学系弹筝共唱词。 当时无可奈何由指点呀，光阴过去，把小又时天， 当堂也曾做好多业呀，亦做到系龙舟唱句，系乡渡亦走时。 皆因系個阵多立乱深，广州城内哩，常常都话炮火连天， 周时都有冲突，两军对面呀，所谓常时都有市面戒严。 我当堂见不少呀，商场亦被打与火烧。 刚刚我在系广州时期，就系咁乱呀，唉！ 几多劳碌，系捱过得两三年。 幸得系一众人来，系多体贴，方才系渡过咁时机。 转瞬系光阴来到民国十四年，就系罢工时。 广州更重系人多了呀，真系睇来個之巡游万千千。 喺喇，搞到我地唱嘢之人，系无可算呀，因为常常街上，都会有阻迟。 无可奈何就寻一见，咁就当堂五月有一新鲜。 适逢有两位在此，系港回转呀，咁就相逢個阵，恨见得迟。 至有哀佢引我，来此地面呀。 师兄弟咁就两人共计施， 运到系港地非常转接呀，所谓左转右转至到来时。 究竟来港，我地如何艰辛转折哩？ 哈！ 咁就难唱掂呀， 真系言不少呀， 非比如今，一递水就可到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