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中的帝国》第十六章
依赖于矮人屠夫阿布雷克的指引，他们在黑暗而幽邃的隧道中穿行了几天。路线并不明晰而直接，而是左右蜿蜒，上下不定的，格伦沃尔德已经记不清经过了多少交叉或十字路口。
他们中途停下了几次休息与进食，咀嚼着索瑞克从卡德林买的又干又咸的腊肉。他们在黑暗中默默地吃着。奇怪的声音似乎从所有角度向他们袭来，金属砸在石头上的声音，奇怪的刮擦声，沉闷的咆哮声，还有石头落下的声音。
鼓声已经消失了，格伦沃尔德希望他们已经设法绕过了那些在废弃矿井里活动的绿皮，尽管事实上他发现，听不见这些可憎动物走过的声音更令人担忧。每听到下层通道深处传来的奇怪的回响，灯光外动物的拖沓声，从隧道墙壁的裂缝中渗出的怪风，都会让大家吓了一跳。
空气从从下面飘上来的热腾腾、潮湿的气流中涌出。当他们穿过巨大的空洞时，小石头从他们上方的黑暗中滚落下来，索瑞克说，这些洞穴是数千年前在与古代先祖的搏斗中、来自地下世界的巨大野兽扭动产生的。巨大的石笋柱从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拔地而起，高高地伸入黑暗之中，水汽闪烁，发出冷冷的光。
一簇簇发光的光斑点缀在头顶上，数以万计，好似夜空中闪耀着划过的星星。
在一些地方有奇怪的臭气熏天的发光真菌。索瑞克和阿布雷克愤怒地踢着、跺着，咒骂着它们，这些肿胀而肮脏的东西顿时粉碎，大量的孢子从里面冒了出来。人类和精灵用手捂住他们的嘴和鼻子，以免吸入任何恶臭的孢子。
在通道和走廊里有许多采矿活动的迹象，许多地方的顶部和天花板都用巨大的钢铁横梁支撑着。岩石表面凹凸不平，坑坑洼洼，通道在贵金属矿脉间蜿蜒曲折。
第一次袭击毫无征兆。那时他们正穿过一片空地，可能曾经是矮人的营地，有许多通往房间的入口和回廊。一支箭从黑暗中射出，命中了一位骑士的脸。随后号角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更多箭呼啸着射向纵队，击中了骑士们防御时举起的盾牌，噼啪地掉在石头地板上。更远处的号角和沉重的脚步声在他们身边回响。
然后敌人到来，从侧面的通道里冲出来，咆哮着，用武器敲打着盾牌。有些家伙举着粗糙的火把，火把上滴着、散发着恶臭的沥青，火光把它们粗野、野蛮的脸照得通红。疯狂的战斗在周围爆发，让人来不及思考。格伦沃尔德将手枪对着一头笨重的兽人开枪，在兽人举着两把大砍刀向他扑来，枪管里射出了火焰。它倒在了地上，但其他兽人跳过尸体，它们张开的血盆大口里满是粗壮的獠牙，咆哮着冲向纵队。
卡尔大声号令，焰阳骑士们用盾牌和佩剑迎接扑来的敌人。他们踏步向前，挥舞宽刃剑疯狂地劈砍与戳刺。钢刃在空中呼啸，剑刃切入绿皮肌肉发达的身体，斩断四肢，砍进了和人的身体一样粗的脖子。袭击的野蛮和突然让人震惊。鲜血洒落，怒吼和尖叫的声音盖过刀剑和盾牌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
庞大的身影从黑暗中昂首阔步地走向格伦沃尔德，这是只全身包裹着粗糙厚重盔甲的兽人战士。巨大的头盔包住它肥厚而突出的下巴，弯曲的獠牙从方形的钢盔下颚中钻出来。它提着一面带锯齿的钢盾，一边走向格伦沃尔德一边挥舞着 一把沉重的切肉刀。
猎巫人向后一躲，致命的一击从他脸的上方呼啸着落空。他拔出第二支手枪，在近距离射向那绿皮大只佬的胸膛，射击声震得人耳膜发涨。铅弹击穿兽人的钢甲，深深没入它的身体，让它倒退一步。格伦沃尔德快步走上前，用他的权杖猛击那怪物的脑袋。随着一阵令人作呕的金属和骨头的嘎吱声，这头怪物硬生生受了这一击，沉重的脑袋被撞到了一边，但它很快恢复了知觉，将盾牌猛地砸向格伦沃尔德的脸，格伦沃尔德向后踉跄着，脑袋嗡嗡作响。
一名骑士将剑深深地刺入这野兽的身体，它咆哮着，将骑士打倒在地，然后转向格伦沃尔德。猎巫人用他的权杖猛击兽人的面颊，打破面甲，击碎了骨头。
无视了在任何人类身上都算致命的伤势，全副武装的兽人一记膝击顶到格伦沃尔德的肚子上，让他弓起身子，肺里的空气都被呛了出来。兽人随后给他的头来了一记凶狠的肘击，接着他就感觉自己仰面朝天，视线模糊，怪物的身影在他头顶上若隐若现。
一支白羽箭砰地一声射进了它的眼窝，它怒吼起来。接着，一只金锤砸中了它的脑袋，把它击倒在地。第二次重击击碎了它的头骨，它最终倒在了地上，致命的伤口里流出黑色的血液。
格伦沃尔德眼冒金星，但他还是站了起来，脑袋嗡嗡作响。
“我们必须撤退！”卡尔喊道。大量的敌人从四面八方攻来，骑士们没法阻止有效的防御。
“回去！”索瑞克从纵队的前头喊道。“回隧道去！”
长剑闪动，鲜血四溅，纵队艰难地一步一步朝来的方向撤退。受伤的骑士咬紧牙关，被同伴们半抬半拖，其他骑士和两个矮人在他们周围围成一道保护圈。
艾尔达尼尔射出的箭穿过密集的战士之间的缝隙，每一箭都精准致命。卡尔的战斗状如疯魔，他的长剑在向自己冲来的兽人们中划出一片血雨。他用自己已经残破的盾牌直面它们的撞击，并闪电般地回击，撕裂喉咙，切断动脉。格伦沃尔德的脑袋依然嗡嗡作响，他把手枪重新装填好子弹和火药，当骑士们退回走廊时，手枪在封闭的空间里发出响亮的轰鸣声。
现在只有一条进攻路线了，兽人的数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索瑞克和阿布雷克肩并肩站在狭窄的入口通道上，消灭着所有向他们冲来的敌人。
阿布雷克身中数十刀，血流不止，他像野兽般咆哮着。血溅满了他的脸、胸和手臂，使他看起来像个恶魔，像个狂战士一样疯狂地战斗着。屠夫绝不防御，全力进攻。鹤嘴锄上已满是血，他狠命地挥舞着它，锋利的尖端刺穿头骨，狂暴地刺穿胸膛。
索瑞克就像山腰一样坚韧，尽管他遭到了数十次重击，但最多给他的陨铁盔甲上添道划痕。他挨的每一击似乎都让他的力量更强大，他的斧头砍得更有力、更快。似乎没有什么能突破他的防御，兽人开始后退，士气低落，灰心丧气。
绿皮往后退，一排箭呼啸着从空中射向两个矮人。虽然它们在索瑞克的盔甲面前叮叮当当地弹开，但还有的深深地钻进了阿布雷克的肌肉里，他痛苦地咆哮着，口水和鲜血从他的胡子上滴下来。两支扎在胸膛上，一支在大腿上，一支在肩头上。还有一支箭射中了他肩膀和脖子间的肌肉，干净利落地从另一边穿出。他对自己的伤口毫不在意，似乎准备再次投入战斗，但索瑞克用一句急促的话阻止了他。
绿皮的鼓声和咆哮声似乎在宣告某种新的恐怖的来临，同时从黑暗中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声。阿布雷克眼睛里的光芒一闪而过，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渴望，索瑞克又对他说话了，又快又大声。
屠夫看起来似乎没听见，一只沉重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才使他没有猛冲回放弃的战场。然后他转过身，迅速而有力地说了几句话，格伦沃尔德看到索瑞克那全副武装的脑袋也对应地点了点头。艾尔达尼尔射出几箭后飞奔回房间，在他们涌进去时，沉闷的咆哮传了过来。一声比兽人的大得多的吼声又一次回荡，一只巨大而粗壮的身影冲进了火光里。
它站起来几乎有十一尺高，身体佝偻着，四肢修长，瘦长而有力的胳膊几乎垂到地上。它的头很大，五官很夸张，一双凶恶的黄眼睛下面长着一个蒜头鼻子。脸两边都挂着大瓣的皮肤，垂下的耳朵上装饰着粗糙的骨头，宽阔的嘴里长着厚厚的板状牙齿。
它全身赤裸，只有一块缠在一起的毛皮缠腰布，皮肉的颜色如污水般。它两只爪子里各拿着一根长骨头，末端是一团球状的肿块。当看到站在通道入口处的矮人们时，它又咆哮起来，大口大口地吐着厚厚的口水。阿布雷克对索瑞克说了最后几句话，然后碎铁战士拍了拍屠夫血肉模糊的肩膀，转身离去。
“来！我们必须快点！”在阿布雷克语无伦次地尖叫着扑向向自己逼近的巨魔时，身穿沉重盔甲的矮人喊道。
鹤嘴锄高高地举过头顶，他奔向死亡。
索瑞克很快地领着他们穿过一系列蜿蜒的走廊和回廊，格伦沃尔德从骑士身边挤了过去。
“他一定会死的，”猎巫人说。
“是，如果格林姆尼尔垂怜的话。”索瑞克简短的回答道。
“你知道出去的路吗？”他问。
“对，”索瑞克回答，虽然并不太清晰。猎巫人退回到安娜莉丝身边。精灵似乎落后了几步，充当后卫去了，因为没人看见他。
他们听见远处巨魔的吼声，虽然无法分辨那吼声代表痛苦还是胜利。
“希望你最终能找到平静，阿布雷克。”索瑞克低吟道。
又过了一天半，纵队。穿过一望无际的蜿蜒走廊。虽然敌人的声音到处都是，但他们很少真的遇到。索瑞克无情地领导着他们，他的精力似乎无穷无尽。八名骑士在与兽人的战斗中牺牲，另一名骑士在穿越黑暗的途中死去，从几百英尺高的悬崖上滑下。卡尔既生气又闷闷不乐，他在旅途中一言不发，沉思着自己的心事。
索瑞克说，他们应该已经接近该死的矿井的出口了。两个小时，也许三个，他估计。他不清楚矮人是怎么穿过这迷宫的，但他庆幸自己还没掉队。
索瑞克举起一只手，让队伍停下来，沉默了几分钟后，大家都能分辨出火把微弱的火光，听到众多的脚步声。光线来自前方的通道，格伦沃尔德回想着，试图想出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已经过去了多远——他觉得，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我们得绕过去，”格伦沃尔德低声说。
“这是唯一的路。”索瑞克回答。
“那我们就穿过它们，”卡尔说，他已经走到队伍前面去了。
碎铁战士点点头，卡尔命令他的人做好准备。熄灭了灯笼，索瑞克领着他们向前走，在通道里绕了个弯。他们在黑暗中等待着，听到敌人的脚步声和残忍的笑声越来越近。
格伦沃尔德在昏暗闪烁的火把灯光下，看见安娜莉丝倚在冰冷的石墙上。一只长及人的前臂的多腿昆虫从墙上爬下来，爬到她的肩膀上，但她在别人听到她的尖叫之前稳住了。数百条带刺的腿协同工作，像一系列滚动的波浪一样移动，这个生物从她身体上爬下来，从左腿上爬下，爬到地面上。她慢慢地呼气，恢复了镇静。
当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几乎到了他们身前时，索瑞克和卡尔从拐角后冲出，长剑与战斧向领头的绿皮砍下，它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死去。
格伦沃尔德慢了一步。“西格玛削你！”他一边用轰鸣的手枪向敌人射击，一边高喊。它们都是地精，身材矮小，很容易被击败，但猎巫人可以看到跟在它们身后那些体型更大、更具威胁性的兽人。
焰阳骑士们冲向前支援他们的导师，他们如同攻城槌一般击垮涌上来的绿皮，砍断他们的四肢，践踏倒下的。索瑞克和卡尔带头向疯狂的地精推进，砍断它们的四肢、打碎它们的头骨。
格伦沃尔德很好地辨认出了一种奇怪的刺痛，同时舌头上出现一种令人厌恶的金属感。就在他听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吟诵时，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大声警告。
“巫术！”当第一个咒语完成时，他喊道。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吸吮声，拥挤的走廊里的空气全被抽走了，仿佛被什么恶魔吸了进去。然后，它被猛地呼了出来，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通道里涌出。地精被压垮，它们的身体被甩到一边，骑士们被击中了。华丽的胸甲和盾牌被幽灵般的绿色能量揉成一团，格伦沃尔德感到有什么东西像石头般坚硬的拳头把他砸向墙壁。
骑士们倒下了，他们的头盔被几乎看不见的重击弄得变形，索瑞克踉踉跄跄地退了回来。地精们狂呼乱叫，加大了攻击的力度，向骑士们冲来，毫不在乎地踩着倒下的同伴。
兽人们，身披厚厚的铁甲、挥舞着沉重砍刀的它们，用重量抵御了冲击，从压力中穿过。就连索瑞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击退了，他的双脚在地板上厚厚的石尘中划出两道印记。
在猎巫人身前的一位骑士被切肉刀的重击砍倒，那一击切开了金属与血肉。格伦沃尔德用双手举起他的权杖，把武器砸在兽人的手臂上，打折了它，然后上前回敬了一拳，砸烂了兽人的脸。
它倒下了，但绿皮无情地继续向前推进，又一名骑士被砍倒，胳膊被从肩膀上被砍断。恶毒的地精用长矛刺向这位受了致命伤的骑士，他倒在了它们中间。它们开心地咯咯笑着，把他的头盔扯了下来，把眼睛从眼窝里扣了出来。骑士的发出凄厉的哭喊，但绿皮还是正将他们击退。
“一定有什么别的路！”猎巫人喊道。
“没有！”索瑞克吼道，一边用斧头砍向一只倒地兽人的后背，砍断了它的脊梁骨。“这是唯一一条路！”
尸体在地板上堆积，每一秒都有更多的朋友和敌人倒下。卡尔用他的剑尖刺穿了一个尖笑的兽人的脸，但剑刃卡住了，他无法立即拔出它。一把切肉刀砍中了保护他肩膀的盾牌，他踉踉跄跄，武器脱手而出。一只装甲拳头打在索瑞克的头盔上，矮人踉跄后退了一步，因脚下的尸体而失足。随着一声咒骂，矮人向后倒了下去，绿皮向前涌来。
听到绿皮萨满的吟唱，他绷紧了自己的神经，害怕什么可怕的事发生。格伦沃尔德觉得，他们需要奇迹才能战胜这些敌人，甚至是活下去。
“西格玛，给我力量！”喊声传来，安娜莉丝双手高举战锤，跨过索瑞克倒下的身子。萨满的声音低沉下来，渐渐变成了一个混乱的诅咒。安娜莉丝把她的武器砸向面前的第一个兽人，伴随一声窒息的喊叫把它击退。骨头破碎，一股烧焦的气味从致命的伤口里冒了出来。格伦沃尔德觉得他看到一个发光的光环围绕着那个女战士有一会儿，但他眨了眨眼睛，光晕消失了。
绿皮在激烈的战斗中后退了半圈，她在他们中间大喊一声，双手挥舞着锤子。它在空中发出嘶嘶声，把一面粗糙的木盾砸到一边，砸断了握着它的手臂。
焰阳骑士们聚集到她身边，剑刃挥舞，显然为她无畏的进攻所鼓舞和惊叹。卡尔站在他们前面，捡起一件掉在地上的武器，巧妙地格挡向那个女孩而来的攻击，保护她不受伤害。艾尔达尼尔站在她的另一边，手握一把细长的精灵风格剑，剑尖在视线中忽隐忽现。
熟练的剑士从两边保护着她，安娜莉丝继续向前推进，她的锤子起落，击碎骨头和刀锋。
“为了西格玛！”她呼喊着，打碎了一个转身逃跑的地精的头骨，它的脑袋像一个成熟的水果一样被压碎了，鲜血和脑浆飞溅。血从她的武器上滴下来，溅满了她的面颊和额头。以前她脸上的表情是平静的，现在却变成了正义的愤怒。
安娜莉丝的愤怒和攻击性很快就消失了，她瘫倒在地，筋疲力尽，但伤害已经造成。绿皮人正在从复仇的骑士前崩溃，卡尔和艾尔达尼尔保护着女孩，她跪在地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兽人和妖精被无情地砍倒，格伦沃尔德了结了驼背的地精萨满的生命，先是折断了它的四肢，然后用狠狠地一击砍断它的脖子。他从这只动物腐臭的嘴里割下它那苍白的、略带紫色的舌头，让它即使在死后也不能发出任何邪恶的魔法，并把它的尸体点着，使它死后只剩下灰烬。
三个小时后，疲惫不堪的战士们跌跌撞撞地走出矿井，走进寒冷而晴朗的夜晚中。银色凸月曼斯利布在天空中闪耀着明亮的光芒，与之交相辉映的是象征凶兆的较小的绿色月亮——莫尔斯利布。这个发着绿光的球体似乎被远处的火焰包围着，格伦沃尔德做了一个西格玛的手势，以保护自己不受它的恶意影响。
卡尔的骑士只剩下了二十人，其他的都在被遗弃的矮人矿井梦魇般的黑暗中消失了。此外，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事实上，没有人安然无恙地逃脱。安娜莉丝身上有几处伤口在流血，包括左脸颊上的一道很深的伤口。艾尔达尼尔的左臂被包扎起来，那儿曾被一片弯曲的刀刃刺穿二头肌，卡尔的肩甲之下，撕裂的伤口流血不止。就连索瑞克也受了伤，因为敌人在他那几乎穿不透的盔甲上也发现了缺口。格伦沃尔德的脑袋还在响着，当他走进夜色中时，双腿还在不停颤抖。
他们走在白雪覆盖的地面上，寒风呼啸着吹过宽阔的卡德林山谷，向他们袭来。
数以万计的火把在夜里熊熊燃烧——这是一支让人不可思议的绿皮军队。然而，如果矮人们的消息是正确的，格伦沃尔德没有理由怀疑他们，那么，这只是不断向帝国逼近的庞大毁灭大军的一小部分。
远处，战斗在激烈地进行着，尽管已经过了午夜的魔力时刻，月亮正在向地平线下沉。巨大的桥梁通向卡德林要塞的大门，这座桥横跨一个巨大的裂口，上面有无数的尸体，以及移动着的小小身影。火焰从位于高崖上的大炮中爆发，天空中出现了披着绿色鳞甲的巨大飞行怪兽。他们静静地看着，一辆巨大的木制攻城车从桥上坠落到黑暗的深坑中，火焰在侧面熊熊燃烧，车顶上粗糙地雕刻着一个绿皮神明的头像。成百上千的黑影随它一起消失在黑暗中，远处的矮人卫士们发出了欢呼声。
成千上万的战士互相厮杀，战线汹涌澎湃，每一分钟都有数百人死亡。自从下到矿井里以来，他们是不是一直在不停地战斗？格伦沃尔德觉得是这样的。
由沉重的岩石配重驱动，投石机巨大的梁臂挥出，向矮人要塞投掷着被绿色的魔法火焰点燃的石头。它们在山腰上粉碎，把燃烧的碎片洒在下面的人身上。
在桥的另一边，可以看到一群矮人组成的方阵在战斗。当他们注视着的时候，能看到这支队伍正缓慢地向敌人的战争机器逼近。
但敌人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当骑士们离开史诗般的战场时，格伦沃尔德无法理解矮人如何才能挡住这样的敌人。卡拉克·卡德林将会沦陷，绿皮部落将占据山脊隘口。一旦没有矮人阻挡它们前进的道路，野蛮的部落将会踏上帝国的土地，屠杀与毁灭它们遇到的一切。它们来，不是为了土地，也不是为了食物，更不是为了掳掠。它们是来毁灭的，是来残害的，是来摧毁文明的城镇的，是来把人类从世界上抹去的。
猎巫人能感觉到索瑞克的紧张和愤怒，于是他把手搭在碎铁战士重甲的肩上。
“来吧，”他最后说。“我们必须迅速进入帝国。”
“卡德林不会陷落的，人类。”索瑞克说，好似他一直在读猎巫人的心思。然而，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坚定，格伦沃尔德震惊于矮人语气中的动摇。
“看在我们所有人的份上，我祈祷别这样。”格伦沃尔德说。
“如果卡德林沦陷，那就意味着矮人的末日。”索瑞克继续道。
“我们所有人的末日。”格伦沃尔德补充道。
两人不再关注卡德林山谷中正在进行的战争。他们向东行进，走向升起的黎明与帝国的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