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秀树队员及其家系(十)
十、绿色三角洲之路
曾祖父的笔记为乡秀树揭开了一道从未被打开过的大门,从这扇门之后他隐约瞥见了世界背后黑暗的真实。
为了在某种程度上印证这份笔记的真实性,乡尽可能的用尽各种方法来查询这些事件背后的真相。
他确实找到了是美国政府公开的文件记录上找到了1928年2月中旬FBI和海军陆战队突袭印斯茅斯港的真实事件。此次行动中印斯茅斯港几乎四分之三的人口都被逮捕殆尽,而奇怪的是他们没有被关押到普通的监狱之中。文件中没有提及他们被关到了哪里,唯一提及的是俄克拉荷马一座军事监狱。
美国政府是否想隐瞒什么,隐去实际被关押者的踪迹外,当局还计划的烧毁了印斯茅斯诸多破败不堪的老旧建筑,好像似乎真的有一种可怕的瘟疫在蔓延一样,至于必须要彻底的烧毁瘟疫携带者曾经住过的房屋。
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尽管美国政府抓捕了大量的印斯茅斯人,但真正的幕后黑手或者说罪魁祸首,马什家族,却几乎没有一个人被抓捕归案,除了奥贝德·马什的四世孙——雅各布·马什,但他实际上是在突袭印斯茅斯的大行动前由调查局先一步逮捕的。当然这不是印斯茅斯人首次引起美国政府机构注意的事件,早在1927年的时候,一个叫罗伯特·奥姆斯泰德的年轻人就曾向阿卡姆和波士顿当地政府提出彻查印斯茅斯的建议,然而这一行动最终不了了之,从未真正发起过,直到马什精炼厂来历不明的黄金引起了调查局局长埃德加·胡佛的关注。
这种不祥的暗示,不仅在某种程度上印证了曾祖父的回忆,但也从另一个方向暗示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达贡神教叫真正的核心根本就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尽管如果那种可怕的转变是真实存在的话,达贡神教也几乎丧失了在人类社会传播的土壤,那些完全变成深潜者的“人”肯定没法轻松的混迹在人类社会中,他们要么逃回海底,要么就躲藏到那些荒无人烟的原始海岛中去,依靠那些野蛮而无知的土著部族重新繁殖出年轻的混血儿。
混血儿,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乡秀树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也完全有可能是类似的产物——被伊斯之伟大种族占据身体的人类和另一个人类繁衍出的杂种混血儿。因此从这个角度上讲,他和那些深潜者的混血儿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他们都是人类被这个不可名状的黑暗宇宙所感染的一部分,只是后者完全舍弃了人性以及那所具有的一切真善美。
但这一切会是真的吗?乡觉得自己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因为它几乎完美的解释了自己以及祖父、曾祖父身上发生的一切,那些人格分裂症状以及预视或者说精神交换能力,当然后者乡至今都未有类似的体验,他无法给出证实这些能力是确实存在的证据。
旧的疑问被解开了,而新的疑问又开始困扰着他。在乡随着伊吹龙先生前往华盛顿国会图书馆的期间,他还在不断的思考着这一问题。
国会图书馆的地下室里约瑟夫·坎普教授接待了他。坎普教授是学者,也是退役的军人,他严厉地批评了伊吹龙作为J细胞负责人制作主张的行为,当然考虑到他们已经不再是官方组织,更不是现役军人,坎普教授并未将伊吹龙军法从事的决定。他决定先来看看,审查一下绿色三角洲招收的新血液是否真的合乎其格。
自从绿色三角洲出了阿道夫·雷普斯这个绿三角最可怕的叛徒,每逢招新,坎普必定要亲自查验一番。作为新血液,绿三角的新人有足够坚定的意志,他不能过于软弱,否则将很快的陷入精神分裂和意志消沉的漩涡。他既要果断冷酷,又不能太过邪恶而丧心病狂,他既要在必要时刻抛却人性,却又不能完全地丧失它,因为一个纯粹疯狂的杀人狂。
至少就以上的考察来说,乡秀树还是相当符合坎普期望的,但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坎普虽未看过《伤仲永》,可也明白类似“少时了了,长大未必”的道理,作为绿色三角洲的新兵,乡有很多要学习和磨练的地方。
考虑到乡并未有服役的经历,坎普教授决定让伊吹龙对乡进行一次短期的新兵军事训练,他不求乡掌握全部基础的军事知识,但希望乡能够学到令行禁止、绝对服从军事命令这些军人应当具备的基础军事素养。当然坎普也知道一个经验丰富、素质高超的老兵不可能是短时就可塑造,希望这能起到一个良好的开头作用,让乡在正式参与绿色三角洲的行动前做好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准备。
然而无论是伊吹龙还是坎普很快就会吃惊地发现乡身上的秘密绝不止他们所料想到的那么简单。在训练中,两人很快就注意到乡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很多技能——但不是全部——只要伊吹龙讲述或示范过一遍,乡便能彻底地掌握它的要领,甚至表现就像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然而他从未参军的资历却是不可能造假的。
可坎普还是察觉出了某种端疑。作为一个经历了二战的老兵,他相当清楚哪些技巧是二战前后期所没有,哪些技巧又是自冷战以来才逐渐发展成熟的。奇怪的事情就在这里,乡能够快速掌握的技艺通常都是二战前后的老技巧了——他虽然熟练有余,但毕竟已不合时宜——而那些冷战和冷战后新发展的军事技能,他却对此一窍不通,并表现出了与前者相反的特征,他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才能掌握其中之二三。
这会不会和乡的祖父有关?弗里曼·沃尔特斯身上同样发生过被伊斯人交换的经历,而他也却是在二战尾声参军并经历了冲绳战役,以及二战后的南极跳高行动。弗里曼掌握过这些技能几乎是毫无疑问的。然而就坎普所知,这一表现不像是伊斯人与人类精神交换带来的结果,反倒更像是人类与人类的精神交换的结果,这一问题简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根据绿色三角洲半盟友性质的威尔玛斯基金会(它在某种程度上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有着很深的渊源)提供的情报,伊斯人显然是一种具有种族纯洁洁癖的物种,根据最早研究伊斯人文明的密大学者纳撒尼尔·匹斯里(他也是第一个有据可查的被伊斯人交换者)的说法,伊斯人会毫不犹豫地处理掉缺陷个体。从这个角度来看,伊斯人即使愿意容忍伊斯-人类混血儿的存在,它们也绝不可能让混血儿随意得使用它们的时间投射机器,因为这显然违背了它们的本性和社会的价值取向。
这个问题可能永远找不到答案,在分别前,坎普嘱托伊吹龙多多注意些乡的情况,没人知道他会不会突然表现出其他的能力,也没人说得清楚,这种能力究竟是福是祸,虽然从表面上看,它对乡和J细胞来说是有利的,毕竟老兵的生还率也更高,对绿色三角洲提供的帮助显然是要大于一个一窍不通的新手。
不过出于谨慎的考虑,伊吹龙并未在接下来最初的几次任务中带上乡,其中一些考虑是因为他希望乡能多做一些训练,他甚至让J细胞里的另一位战友抽空帮他进行针对乡的特训,而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是这几个任务确实不需要,也无法多人行动,这些任务不是侦察就是销毁“证据”,多人行动那样目标太大。
于是时间到了1994年,乡亲身参与的第一项任务终于到了。值得一提的是,这次任务相当具有巧合性。
印斯茅斯,乡秀树曾祖父曾经为之恐惧不已甚至不敢回忆的地方,然而这次,乡将要跟随自己的队长,以及J细胞的另一位队友——代号为杰伊(Jay)的南猛,和伊吹一样,他也是日裔美国人——一起深入印斯茅斯破败古旧的城区执行一项绝密的任务。
简单来说,他们需要调查深潜者混血的老印斯茅斯人重新聚集在印斯茅斯的原因,并试着解决这一问题。
根据线人的密报,在印斯茅斯临近马努赛特河和大西洋的旧城区出现了奇怪的人群聚集活动。那些被消失已久、几近于都市传说的老印斯茅斯人似乎已经重新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土,并接着午夜黑暗的掩护在旧城区暗中筹划着什么。
虽然那些新印斯茅斯移民从未在白日见到过这种生着可怕鱼脸的老印斯茅斯人,然而每个夜里,都斗心惊胆战地听着自马努赛特河河岸边传来的奇怪颂吟声和非人野兽的聒噪声。他们说这种声音很难形容,但有点带着蛙鸣的意味,而且听起来体型决定不比人小。
然而没人敢亲眼过去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说那些夜间河滩和海岸闪烁不定的,不只是老印斯茅斯人手中的火把,还有某种星星点点的奇怪绿光,就像是动物眼睛里的反光。
这无疑让他们想起来了那现在乡间流传的老故事,1928年联邦军队对印斯茅斯的大扫荡,邪恶的达贡神教以及他们崇拜的半鱼半蛙的邪神。这一切就足够让这些愚昧的乡民心惊胆寒了。
这一系列的目击报告以及伊吹龙所掌握的另一份情报,足以证实达贡神教又回来了。伊吹认为,那些被老印斯茅斯人的回归肯定不是为了做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