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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提示191127

2020-06-28 13:41 作者:假命题蕴含任何命题  | 我要投稿

191127最后更新。大部分内容,其实也只是对神经科学教科书或科普书籍的摘抄,随意写的,参考文献懒得一一列出了。

  (1)1966年8月1日,25岁的查尔斯 惠特曼(Charles Whitman)朝着钟楼下人群无差别开枪,致13人死亡、33人受伤。他最终被警方射杀。而他前一天晚上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和母亲。

  惠特曼在杀死妻子和母亲后留下一份相当于自杀遗书的留言:“这些天来我真的搞不懂自己。我应该是一个理性而聪明的普通年轻人。然而,最近(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却总是冒出许多不正常、不合理的想法。我死后,希望执行尸检,看看是否有明显的生理病变。”

  尸检后报告,惠特曼长了一个小脑瘤压在杏仁核上。

  (2)1848年9月13日,铁路工人菲尼亚斯·盖奇(Phineas P. Gage)在一次爆炸事故中被铁棍贯穿了头颅,他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但个性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出事前,他是一个模范公民——积极、礼貌、有责任心。而出事之后他变得懒散、粗鲁、不顾后果。他以前头脑清楚,是一个精明的管理者,出事之后,他不能跟上连贯行动的计划,总说些前言不搭后语、站不住脚的方案。他不仅不再适合担任工头,很快也显得根本不适合参加工作。(具体贯穿位置和损伤脑区,可以在网上搜索图片看得直观点。)

  (3)人的情绪、行为受到激素、神经递质的影响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理论。苯乙胺、儿茶酚胺、多巴胺让人产生心动的感觉、爱情的激情与渴望,为了爱人不顾一切。5-羟色胺的降低促使人在爱情中有更多的强迫行为——我们常把这种强迫行为的增加称之为“浪漫”。而苯乙胺不可能长期维持高水平,相处数月或数年之后,苯乙胺的水平会降低到正常的水平,这时候维系人长久的感情的,是内啡肽、催产素、后叶加压素,这些能让人产生依恋、安全、温馨感觉的激素。

  这里需要提示两点,第一是避免走入生物决定论的误区,在现实生活中,其他影响婚恋的因素——例如社会文化,远比几个激素的作用大得多。但另一点,我们又给意识到,在极端条件下,例如实验室条件或病理原因,有时候生物学因素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比如海洛因一旦成瘾,生理上是不可戒除的,又比如在5-羟色胺受到极端抑制或加强时(一般是由于药物或毒品引起),人会产生不可遏制的强迫行为或疯狂念头,体会过这种感受的人,难以不承认,在极端条件下个人意志弱小得微不足道,这时人确实难以自控。

  

  (4)中风导致的神经元受损,经常会引起一侧身体的瘫痪,然而右脑损伤可能引发更不可思议的现象:单侧忽视。病人不只失去了某些具体的能力,而是仿佛失去了一半的世界。

  埃德瓦尔多 比西阿奇(Edoardo Bisiach)的实验。他让病人想象米兰著名的大教堂广场,然而病人只能描述位于自己右侧的事物,左侧被彻底忽视了。而如果比西阿奇让他们想象从相反方向进去广场,则先前被遗忘的建筑被仔细描述出来,而先前记住的建筑被遗忘了。

  另外,这类病人画的画,也表现出单侧忽视,画的人物或猫,左侧是缺失的。又或者,他们会有只梳左边的头发,只吃盘子右边的事物的现象。

  这一实验提示,人的体验竟如此支离破碎。人们主观认为,自我始终是完整的,然而可能并不是。这表现在两方面,一方面,世界的一半已经消失,没有一个更高层次的有意识的自我来克服这个问题。另一方面,体验的一部分缺失时,我们却未必意识到缺失,仍旧以为自我是完整的。如此,自我的完整性是否是幻觉?

  

  (5)前行性失忆,通常是由于海马损伤引起,病人的短期记忆能力和已有的长期记忆能力保持完好,但失去了形成新的长期记忆的能力。

  吉米·G(Jimmie G.)已经49岁,但他依旧相信自己才19岁,刚刚从海军退役。奥利佛 萨克斯(Oliver Sacks)治疗吉米时,出于好奇,让他看了一眼他在镜子里的模样。当吉米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满头花白时,他变得疑惑、恐惧和狂乱。萨克斯为自己的行为后悔,马上把他带走往窗外看,之后偷偷溜走了。当他再次回来时,吉米像从没有见过他一样跟他打招呼。

  这个例子对意识的连续性提出了一个有趣的疑问,想象一下过这样的一种生活:你时刻保持清醒,但什么都记不住。

  

  (6)自我体验可能支离破碎,或自相矛盾的另一个证据,体验自我和叙事自我的矛盾。(略)

  20世纪60年代,罗杰·斯佩里(Roger Sperry)所做裂脑人实验中得到两点提示,一是这些“分离的大脑”表现出来的不同的意识,二是大脑为了形成“统一的自我”,似乎会以自我欺骗的方式来协调矛盾。

  后来一些研究者扩展了这个观点,认为事实上大脑包含许多“微观意识”,它们通常被整合成一个单一的意识,在我们经验的中心感觉到一个自我。

  这部分内容写不简洁,所以我干脆略过了,一本并非是心理学的书籍里反倒能作为科普读一下。尤瓦尔·赫拉利的《未来简史》,有关意识、自我/生物决定论/生命的意义的讨论,中文版见253-274页(第八章),95-108页(第三章),75-81页(第二章,生物也是算法一节)。他写得反而比我其他几本心理学教材里的相关内容更有洞见。当然赫拉利这本书有他特定的立场,并不是现在足够中立的角度讲的。在后面我会对赫拉利的观点也进行评论。

  

  (7)另一个与意识相关的话题是记忆,一些实验表明,记忆未必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可靠。这里有两个现象,一是预期对记忆的影响,也就是俗语说的“先入为主”,心理学中则称之为期待效应,信念固着,自我实现预言,或验证性偏见等之类的现象:我们偏好那些能够验证自身信念的证据,而忽视那些否定自身信念的证据。或者我们可能根据先前的证据来判断之后的证据,被认定为坏人的人做了好事,也认为他其实别有居心,或者只是伪装成好人而已。正是因为如此,偏见一旦产生就可能变得难以消除。

  第二,是对过往记忆的再加工。例如一见钟情现象,尽管我们并不否认一见钟情真的存在,但心理学家认为大多数一见钟情发生在事后解释。如果两个人相处得不错,后来的记忆会修饰、再加工当初的记忆,让人回想起初次见面时,就有觉得有很多一开始就喜欢上了对方的证据。而如果两个人相处得不好,我们就会再加工自己的记忆,觉得一开始就有更多的不愉快。

  甚至,记忆的再加工,已经到了可以创造不存在的记忆的程度。(略)

  我们对自我的概念也是如此,对自己过去的记忆时常是不可靠的,叙事自我是意义与价值的创造者,根据赋予意义的需要,和保持自我统一、连续性的需要,叙事自我抹消大部分它觉得不重要的记忆,而那些“有价值”的记忆,又通过再加工之后,整合进一个当前我们认知的统一自我中。

  神经科学家也发现了这一点,即便在成年之后,人的大脑依然具有很大的可塑性,以至于一个人在20岁、30岁、50岁时,可能是人格特质完全不同的人。

  闲话一句,幸好我偶尔有写作和写心情日记的习惯,否则我根本意识不到,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有多巨大的变化,但时常,在看很多年前的日记的时候,我会觉得那个我太不符合当前对自己的认知(这让人觉得羞耻),而删除了部分日记。在人生的不同阶段,“真实的我是怎样的?我该是怎样的?”的回答竟会如此不同,这一点既有趣又令人恐慌,尽管我乐于让自己不断变化与成长,但我会变得如此不一样,也让人恐慌,感觉我似乎已经不是“我”,而一个稳定的真实自我,似乎根本不存在,或顶多只存在我当下的自我概念中。

  

  (8)变化盲,和非注意盲的实验表明,看见并不需要建立视觉世界的详细表征,而有意识的知觉,似乎需要“注意”。没有注意就没有意识。

  这让人回忆起威廉·詹姆斯一个多世纪以前在探索意识时所描述的问题。他把内省比喻成“试图调亮煤气灯,看黑暗是什么样子”。更现代的比喻是——试图打开冰箱门,看灯是否一直亮着。

  每当我问自己“我现在有意识吗?”,答案永远是“是的”。然而试图回答这个问题,就像试图迅速打开冰箱门看里面的灯是否一直亮着一样——你永远赶不上灯灭的时候。

  意识的大幻觉理论由此而来——当我们没有问这个问题时,没有任何意识的内容,也没有任何人能体验到意识。在提问的那一刻,答案被编造出来:现在、意识流以及观察它发生的自我,一并产生出来,而在下一刻,这一切又消失殆尽。下次你再问的时候,凭着记忆,一个新的自我和新的世界背编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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