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壳】春雪半两 chapter 5.9
9.不速之客
这几日，为了准备即将到来的月试，京城的武官们都在加紧备战，陈家父子也不例外。
方才刚从菜市口回天香楼的陈珂，心中正郁闷不已，偏生楼里传出了姑娘们练习的声音，那曲子分明是《胡笳十八拍》。陈珂越听心中越是难过，她不顾十三公主在一旁忙着理帐，独自寻得天香楼的后院一处开阔地，拔出腰间的佩剑，一通乱舞，院内树叶传来阵阵的沙沙声，落叶簌簌地落下，旋即又被剑风卷起，花儿纷纷裹紧自己的上衣，试图抵御那强劲的剑峰。
原本在忙着的十三公主听到铃儿报告说小陈将军正在后院舞剑，她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悄悄地来到后院。刚到后院门口，她就被一股强劲的剑峰吓到，扑面而至的劲风，让她忍不住拢了拢衣领，“今日的剑竟使得这么凌厉，透着满满的杀气！”十三公主在心中暗自思忖道。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昨夜陈珂和香君姐姐在中庭夜话的事情早已传入公主的耳朵。事实上，陈府夜里发生的大事小情，十三公主无不知晓，甚至西厢、东厢哪儿在夜里掉地一根针都会传到她那里。
作为四海情报汇聚之人，十三公主每日都要思索哪些消息该放给谁，哪些消息该呈报父皇，哪些消息该透露给自家六哥，哪些消息是无用的消息不必去理会。
如今，之所以要对陈府加以检视，一方面是因为父皇的旨意，另一方面其实是出于自己的小小私心。不过，她并非对整个陈府都感兴趣，她只对陈府的西厢尤为感兴趣，毕竟陈珂和香君姐姐就住在西厢。
而陈珂和香君姐姐点点滴滴的日常，无不让十三公主心中感觉酸溜溜的。十三公主总觉着自己应当没有那么在意陈珂，可是每每听到两人亲昵的消息时，她心中都会无比的郁闷，甚至会委屈的想要流泪。想起白日那人对自己的恭敬模样，十三公主心中就十分不自在，恨不能让她立马只爱自己。
沉醉于舞剑中的陈珂对于忽然而至的公主毫无察觉，一时难以自控的情绪便也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来。
“公主！”铃儿想要拉着公主躲上一躲，可是却被公主打住了，她就是要在这儿看，看看对方何时会停下来，看看她心中的情绪究竟有多汹涌，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事实上，陈珂的身世对于十三公主而言，至今仍然是一个谜。不过，十三公主早就叫停了打探消息的那些人。她知道，这个秘密只有听陈珂亲口告诉她或者她亲自来寻找谜底才可以。不知为何，她总隐隐地觉着，她距离谜底很近很近了！
不知过了多久，陈珂终于停了下来，楼内的乐声早已换成了她的那首《春雪半两》。
陈珂惊讶的收起了剑，下意识的抬起头，却直直地撞上了十三公主温柔的眼神，她随即又忍不住心虚的低下了头。当然不仅是为了方才突然间的情绪崩溃，更加是为了这首她自己做的歌。不曾想对方竟然将它交给了楼里的姑娘们，不曾想仅仅听过几次，对方便可以凭着记忆默背下来旋律。不一样的弦管奏出同样的乐曲，却有了另一种别样的意味。
不知为何，她竟听出了一种无声的哀怨。
陈珂努力地摇了摇头，她告诫在心中自己，“一定是你想错了，一定是！”
“没想到见惯了沙场上的生死，小陈将军的心还是这般柔软！”十三公主忍不住笑着调侃道，陈珂忍不住低下头不知如何回答，“月试就要到了，我瞧着你应当是准备好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这燕京城还有另一个与众不同的奇景，就是这里的百姓格外的喜欢听戏，这里的伶人可是备受尊重的职业。在燕京城有一个特别的规定，那就是剧作家、伶人不会因剧本和戏剧的内容而受到责罚，但凡有任何一个官员触犯了该条规定，必将受到重罚。
由此可见，这燕京城的百姓是多么的喜欢听戏。
于是，这天香楼自然是少不了伶人和戏班的。不过啊，这里的班底可都是全北朝最优质的团队之一了，除了歌功颂德这类老生常谈的剧目之外，百姓们最喜欢的是闺阁秘史、民间轶事、名人传奇这类的剧目。
而陈珂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天竟会被搬上舞台。她奇怪的看着台上的伶人，低头瞧了瞧自己，她似乎觉着那台上的自己，有些过于、过于木讷了吧！？
“我平常当真有如此木讷嘛？！”陈珂小声嘟囔的话却被一旁的十三公主听到了，她捂嘴笑了一回，扬起嘴角可爱的梨涡对陈珂说道，“你觉着呢！？不过啊，我看得出百姓们可是都很喜欢你呢！”
这个戏剧的作用是无形的，民间哪家戏班想要攻击谁，就会将谁写进戏里，只要开演，不出一天就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就好比三爷和六爷的争斗就是民间戏班挑起的火儿。前几日的事儿也是巧了，今儿刚刚搬上舞台。
这一演可不要紧，三爷的名声更臭了，六爷的名声却是更好了，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一夜之间，京城就传遍了六皇子礼贤下士的贤名，三皇子也不得不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懊悔不已，却已来不及了。
不过，关于三爷和六爷的戏目，天香楼是决计不会搬上舞台的。至少不会在明面上搬来，或许会用历史故事来讽刺，或许会用著名典故来暗示，总之是需要看客们自行体会的！
“骑术准备的怎么样了？！”十三公主突然开口问道。
“近几日无时间来准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陈珂如实回答道。
“待会儿与我去一趟城外，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好好地练上一练！”十三公主对陈珂说道，不过，此刻她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去处理剩下的事情，陪陈珂来看这段戏，可是浪费了她好些时间。
陈珂在楼里带着的这几日，她渐渐地摸到了一些门道，她也渐渐地明白，这十三公主断非看上去那么简单而已！每日来见十三公主的人似乎是三教九流、各个阶层应有尽有。不过，十三公主不说，陈珂也从不主动问起。
毕竟，有些事情，即便不问，早晚也会知晓的！
这不，陈珂兀自守候之时，李相之子李安平来了！
十三公主莫名其妙的看着那人，心中升起了一阵疑问，“多日未见，他今日又来此作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