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擅长聊天真君
“您说您要去……哪里？”
Z23一脸茫然地看着书架前哈迪斯的背影，作为副官她十分确定奥德修斯的司令近半年都没有此类官方行程，可那家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是啊，没错。”哈迪斯的语气像是在说下班去附近酒吧请你一杯，“惠灵顿，不过如果我的推测是错的，那就不必了。”
“当然，我既然这么说了，就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
Z23尝试着继续这个话题。老天爷，这太突然了，她至少得确定这家伙是不是认真的！如果是，那和她们舰灵会有何干系？或者，和整个联合海军又有什么关系？
他总不能是翘班去度假N日游吧。
“嗯……”她皱着眉头，“能说说原因是什么吗？”
哈迪斯转过身来，让Z23失望的是，他脸上带着清清楚楚无可奉告的神情。
“恐怕不行，二三。”
不出所料。
“不确定因素依然很多，事态的具体严重性也有待考察。现在透露太过早了，也是不负责任的。”哈迪斯沉默了一会，接下来的话却不止是让人失望那么简单了。
“说实话我还不怎么信任你，二三……不不不，我并不是在怀疑，我只是参考了你的精神状态和接受能力，从完全客观的角度……冷静一下，我是根据透明知情的原则和具体负责的态度……哦不，放下那个。我的意思是，我只是需要一个见证人，但为了不让不确定因素继续增加才必须选择你，这对你我来说应该都很遗憾……是的，很抱歉惹你不高兴了。”
Z23咣当扔下词典，十分钟前的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个星际合金直男进行三句以上的对话？！
他怎么就不能讨人喜欢一点呢？
Z23侧脸偷瞄哈迪斯一眼，那家伙一副无事发生的平淡表情，淡灰色的瞳孔中无悲无喜，看起来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完整陈述事实，而不是有意找揍。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
但想想他既非人又不是本地土产，于是Z23只好认命。
Z23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门，准备继续伏案工作。手底下的公文已所剩无几，这算是某人照顾和自己努力的共同结果，今天晚上能空出不少时间来看书……
还是那个意思，明明是个尽职尽责关爱部下的好上司，但哈迪斯总是很有办法来让别人对他咬牙切齿，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种族天赋——没救的那种。
Z23忙着琢磨下一次的物资申请表并准备给桌子上的文件堆分类归档，哈迪斯忙活完最后一份“没啥技术含量的人类工作”，这时候端着一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看得出神。看起来一天的工作就要这么提前结束了
“叩叩叩”
三下敲门声规律响起，从位置听起来门外的是一个身高不超过一米五的好孩子。
“请进。”哈迪斯抬头说道。
房门打开，出现在走廊墙纸间的是凌波瘦瘦小小的身影……还有标枪探出门框边缘的半个身子。
“宿舍里好无聊的，我们来找指挥官玩啦！”
标枪笑着挥舞着胳膊，还是那么精神气十足，声音清脆透亮，这丫头的阳光气质和这片天打雷劈的土地真是八字不合。与她相比，旁边一脸不苟言笑的凌波就显得没啥存在感了。
“打游戏不无聊，只是标枪太弱了……的说。”
凌波板着小脸随后走进，让人欣慰的是这丫头没忘了反身带上门。
哈迪斯和Z23瞪着眼对视片刻，俩天生不对付的家伙极为罕见地脑内同步了一次：这破地方有啥子好玩的？！
然而标枪一伙……至少标枪不这么认为，这俩人穿着与天气和季节极为脱节的清凉常服，活脱脱一副原地放假的意思。凌波轻车熟路地跑到书架前挑选起来，而标枪——她是个闲不下来的姑娘，在指挥室遛起了圈子，背着手东瞧西看，又很有分寸地不会乱摸乱碰，于是哈迪斯和Z23也不好找辙赶人了。
只是……
标枪的嘴一样闲不下来啊。
“指挥官指挥官，你在看书啊……哇，和23姐喜欢的类型不太一样哦。”
“指挥官指挥官，你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吗？比23姐还快的？哇哦，好恐怖……”
“指挥官指挥官，这是什么东西的模型吗？是船……不对，更像海上平台一些？”
那是哈迪斯从前旗舰的模型，按照1:1000000的比例被两根铜钎固定在一块橡木板上。显然在一个因常年战争而变得极度务实的世界里，科幻文学和许多同样美好的事物都在经历它们的冰河世纪。
“指挥官指挥官，你还会养花欸，好厉害，这个是水仙花吗？”
Z23实在忍不住了，自己活还没干完呢，好好的工作环境就这么没了。她刚要起身抗议，却被哈迪斯一手按住压了下来。
“交给我。”哈迪斯的眼神如是说。
“喜欢这花吗?”
标枪的侧后上方突然响起了这么一句男中音。回头一看，哈迪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身后。他面带浅淡的微笑，负手而立，灰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哈迪斯的个人形象像绝大多数反派一样始终无可挑剔，标枪一下子就有些脸红起来……顺便突然有些说不出话。
“呃……嗯，好……”
“不觉得这花很漂亮？”哈迪斯笑着问道。
标枪呆然回头，素白色的小瓷坛无可挑剔，但放在里面的植物……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可能是气候的原因或者隔壁塞壬嫉妒老哈园艺的本事，水仙搁这儿不开花。以水面为界，看上面像韭菜看下面是蒜头，漂不漂亮咱不好说，但新鲜保质保量。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Z23人都傻了，旁边凌波从书里抬起头，瞟一眼又默默低下。
“咳，”没准是自己也觉出不对劲来了，哈迪斯咳嗽一声。然后不顾标枪诡异的目光，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
“你知道在中文里，Daffodil叫什么吗？”
标枪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句话，她很是不解——因为她根本不懂中文。
“水仙。”哈迪斯的汉语字正腔圆，“在中文里，是水中仙女的意思。我觉得从某种角度上，这花和你们很像。”
“……为什么呢？”标枪看了看那盆翠绿的植物，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不知不觉已经消失，哈迪斯的一些话总是带着严肃的前奏。
“喜光耐阴、姿态挺拔。叶中带毒，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哈迪斯正色说道，一副从小到大一直将舰灵视为传奇的标准海军人形象。
Z23都看愣了，这外星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哈迪斯还在继续，只是话锋一转：“我很敬佩你们，也感谢你们为人类和这个世界作出的贡献。”他背后跟Z23比划手势，似乎是就快好了的意思，“我相信在舰灵和人类的努力与牺牲之下，胜利终将属于我们。而舰灵也将像水仙一样度过战争的寒冬，找到属于自己的光明未来。”
这下不光是Z23，标枪都实打实地呆住了，相处了这么久没听过哈迪斯这么说话，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告白一样，但……这种舍小爱成大爱的感觉是咋回事？！哈迪斯这副人类之光般的态度和坚定长情的语气放一块，简直说不上来的……就是说不上来。
反正标枪小姐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她不擅长应付这种严肃的对话。
“现编的说辞，质量差点。”哈迪斯回到座位，在精神链接中对Z23说，“主要还是我在修辞学上造诣不深。”
“呃……”Z23看一眼和凌波排排坐，有点手足无措的标枪，“你这形象突变……可能有点吓人了。”
“就想说这个？”
听此一问，Z23默然。片刻，哈迪斯才听到精神链接中Z23的想法。
“您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吗？敬佩我们、为了胜利的努力和牺牲、相信我们最后会有个好的结局什么的。”
如果可能的话，她是真的愿意相信啊。
“我说了这是现编的说辞。”哈迪斯的话让感动瞬间无影无踪。
不过这货抢先Z23额头青筋一步，话锋一转：“但你可以相信，我是和你们站在一边的——至少目前是。”
青筋终究是没压住……
“23姐，你不舒服吗？”标枪不愧是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立刻带着关切的目光看了过来，“太累了的话就不要勉强啦，而且指挥官居然不帮忙吗？”
“？”哈迪斯从书里抬起头。
“不……不是这个。”Z23胃疼一般地说。“好吧其实就是，所以你们快来声讨这个说话过豆腐脑的家伙……”
“？”哈迪斯一脸懵逼。
“啊哈哈……我是不知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啦……”标枪挠着头发，干笑着，不过这丫头的注意力很快被房间里的一件事物吸引了过去。
“这是……”标枪走到靠窗的墙角，哪里靠墙杵着一根黑黢黢、差不多跟她一个个头的棍子。这东西无论从体积还是质感来看都是让人过目不忘的存在，但却好像天生带着存在感低下的属性，直到现在才被她所注意。
“我能看看吗？”标枪还不忘回头征求物主允许，这可比港区里某个熊孩子强多了。
“哦，请便。”哈迪斯头都不抬。
标枪小心翼翼地把那东西拿起、离开墙角、端平。握住一端的手稍一用力，一截镜面般的锋刃便出现在鞘柄之间。
“喔哦……”标枪青绿色的眼睛完全映照在那宽阔的刀身上，闪闪发亮。“这是……某种武士刀吗？”
“不是。”标枪回头，作答的却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凌波，这丫头的注意力也被那把长度夸张的杀器所捕获。她放下书本走过来。“完全的直刃，更像是唐横刀……的说。”
凌波从标枪手里接过这把颇有分量的大家伙，这把砍刀带上鞘的宽度放在姑娘的纤手上，显得宽阔异常。
“指挥官……”凌波转向哈迪斯，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就连一向平淡的语气中都带上了某种……欣喜？
“指挥官会用刀吗？”
“只是略懂一些。”哈迪斯没管一旁Z23的明确反对，如是答道。
Z23哀叹一气，俩砍刀狂徒的灵魂会面，这尼玛是要出事的节奏……
（我咋就写不出那么高质量的日常章节……果然是因为太苦逼了.QW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