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蛋壳
那头的声音，好像是在争吵。青钰雯捧着咖啡,站在原地僵着,要不要过去？
正犹豫着,哐,是玻璃被摔碎的声音。青钰雯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匆忙朝段艺璇的办公室小跑了过去,甚至没敲门，青钰雯就紧张地推门进了去。
青钰雯突然的出现，让办公室里的人停止了争执，突然安静。
地面上满是碎玻璃渣，还有一捧玫瑰花,像是被人狼狈摔了出去，总之，办公室里现在的氛围紧张到极点。
段艺璇的脸色很难看，她撑着瘦高的身子，正和那男人对峙着，青钰雯没猜错的话，地上的碎玻璃杯应该是段艺璇摔的,她从来没见过段艺璇发这么大的脾气。
“滚。”段艺璇朝男人吐出这一个字,仿佛再多说一个字，都恶心到不行。
这时办公室里冲进了两名安保人员,“先生，麻烦您出去。”
男人突然吼了一句，“我是她老公！”
段艺璇依旧冷冰冰道,“赶他出去。”
青钰雯冲进办公室，就看了这么一出闹剧。
纠缠了一会儿，男人还是离开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段艺璇和青钰雯，两人面对着面，看着对方，同时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青钰雯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了。他们夫妻之间再吵，也不关自己一个局外人的事。
段艺璇扶着办公桌，深深呼了口气，转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工作。
与此同时，对面的办公室，青钰雯也心不在焉盯着电脑屏幕。从段艺璇开始主动找她喝酒开始，她就觉得段艺璇像有心事，如今看来，多半和她老公分不开。但青钰雯不想去了解段艺璇有什么婚姻危机和难言之隐，再怎么样她都结婚了，都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为什么那晚还招惹自己。
两间办公室的灯都亮着，一整个通宵。
郑丹妮最近爱上了加班，就算身负重感冒，部门其他人都以为郑小姐是想钱想疯了。但郑丹妮不过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每回情场失意的时候，她就把精力放在赚钱上，瞧，都穷成这样了，哪有时间去纠结些情情爱爱。
青钰雯下班的时候，正好看见郑丹妮还呆在办公室。
“郑丹妮，还不下班？”
“青总，我还有些没做好。”
“吃了饭再忙吧，今晚我请。”
郑丹妮意外，但想想可能是那天一起喝酒，所以关系才突然熟络吧，“好啊。”
因为郑丹妮吃完还要加班，青钰雯就没带她走太远，就在一楼的茶餐厅。
吃到一半，青钰雯突然把话题转向了陈珂，“我其实跟陈珂关系挺好的。”
当时郑丹妮接陈珂咖啡厅单子的时候，就知道了青钰雯认识陈珂，那天晚上应该也是青钰雯给陈珂打的电话，估计青钰雯已经知道自己和陈珂的关系。
“嗯。”郑丹妮就淡淡应了一下。
“那晚是我在她家，我喝的有点多了，她把我带了回去。你别误会，我跟陈珂就是普通朋友。”青钰雯继续解释着，她不管陈珂有没有跟郑丹妮解释，但她都打算跟郑丹妮解释一遍。
青钰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给别人造成麻烦，就是因为太善良，她大部分情况都是受伤的那方。
郑丹妮细嚼慢咽着，听青钰雯这样说，才知道那晚是误会……她不经意地笑着答，“青总，你可能误会我跟陈小姐的关系了。”
青钰雯盯着郑丹妮半晌，这俩人真是天生一对啊，都是死鸭子嘴硬，对喜欢的人承认一句是真心喜欢，就那么难吗？这会儿说着不是那种关系，喝醉酒叫名字时，叫得那是一个亲热。
“你们的事我不好多说什么，我只能说，陈珂她……挺在乎你的。”说完，一阵沉默显得尴尬，青钰雯笑着打破这氛围，“好了不说了，吃东西吧。工作上有热情是好事，但加班归加班，晚饭还是要吃。”
“谢谢青总关心。”
吃完晚餐，郑丹妮回到办公室，发现办公桌旁多了几盒感冒药，她拿着看了看，不是自己买的，正觉得纳闷。
“吃完饭以后再吃，天气挺冷的，出去的时候多穿点衣服。”
郑丹妮回头，身后站着秦东，她看了看桌上的药，“谢谢。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最近总看你加班，身体不舒服就别硬撑，也别加班到太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嗯……”
晚上下班时，刚好下起了雨。郑丹妮一筹莫展时，身边有人为自己撑了把伞，不是自己打心底喜欢的人，却来得及时。
秦东说要开车送她回去，郑丹妮没拒绝。
不知不觉，郑丹妮跟昔日的男神又开始走得近了。这些天，秦东约她吃饭，她答应了，约她看电影，她也答应了。情侣确定关系前的暧昧相处模式，就像她和秦东这样。
郑丹妮不再抗拒秦东的接近，不是因为又找回了以前的感觉，而是她觉得她需要转移点注意力，也不能说她是在玩弄秦东的感情，感觉是可以培养的，更何况她以前对秦东就有感觉。
还是把想法放现实点，现实里哪有那么多刻骨铭心、非他不可的爱情啊，还不都是从平淡开始，可能一平淡也就是一辈子了，能说这样的感情不是真爱吗？郑丹妮也自觉曾经对感情太浮躁，闹也闹够了，玩也玩腻了，她现在要么就不谈，要么就认认真真的谈。
所以现实点讲，郑丹妮觉得秦东是个优质的约会对象，毕竟是公司的头号男神，而且秦东在追求她的时候，态度认真又温柔耐心，比某些人，强了千倍万倍。
再过两天就是平安夜，郑丹妮在n酒吧有演出，好几首歌。因为上次喝酒，青钰雯说她一直不去唱歌还怪遗憾的，所以这次郑丹妮特意提前和青钰雯打了招呼。青钰雯也给她面子，答应一定会去捧场。
夜深，陈珂处理完公司的事务，靠在皮椅上休息，马上就要圣诞节了，正好这几天她也有空，她在想，要不要约郑丹妮出来。
陈珂余光瞥到书房一角的一把新吉他，前些天在国外出差时，同行有人懂乐器，逛了家吉他店，她想起郑丹妮，顺口便问了句，哪一款送给女孩子比较适合？
然后就买了。尽管陈珂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送给郑丹妮。
很多不经意的时候，她都在想着郑丹妮，就好比现在。这段时间，陈珂不止一次想过青钰雯说的那些话，她不否认青钰雯是有道理的。
陈珂拿过手机，安静想了一阵，还是决定给郑丹妮打电话，送吉他可能是借口，想见对方才是幕后理由。
碰巧在这时，青钰雯来了个电话，说郑丹妮平安夜在酒吧有节目的事，问她过不过去。
陈珂应了。
平安夜酒吧人很多，现场的主题氛围也不错，比平时热闹不少。
青钰雯喝着酒，斜眼看向陈珂，“打扮得这么漂亮，今晚想勾引谁呢？”
平时叫陈大小姐出来喝酒，十次有八次没时间，一说郑丹妮有节目，来得比谁都积极。讲真的，青钰雯还没见过陈珂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郑丹妮绝对是最特别的那个。
“你少喝点，别又胃溃疡去医院。”
青钰雯毫不收敛，“心情不好，还不许我喝酒了？”
郑丹妮一上台，还是和以前一样，陈珂的目光不自觉就定格了。
灯光下，郑丹妮依然笑得明朗。
郑丹妮这样的笑，让陈珂觉得赏心悦目，同时也发觉了，郑丹妮很爱笑，但却极少对自己这样笑。
青钰雯的注意力还是在酒和自己的心事上，偶尔间抬头，看到陈小姐的那眼神，青钰雯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初见着段艺璇时的模样，很危险的眼神啊。
“承认一句爱上了，有那么难？”
陈珂低头不语，同青钰雯干杯。
“陈珂，我赌你爱上她了。”
如今，平安夜和圣诞节俨然被过成了情人节。酒吧里也有不少情侣,为了迎合氛围,节目还特意准备了好几首男女对唱的小情歌,颇为应景。
对唱的不是别人,正好是郑丹妮和秦东。秦东正对郑丹妮穷追不舍,自然不会错过郑丹妮的任何节目,一上台，俊男美女的搭配，总容易引起一群人的起哄。
甜甜的情歌，对唱起来更是显得暧昧不已。
陈珂在台下默默盯着，不知不觉喝酒的速度也加快了。台上那两人的眼神就像黏在了一起,都没分开过，郑小姐笑得一脸甜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真情侣。
青钰雯认出来男人是公司项目经理秦东，这时候再回头看陈珂，这喝的哪是酒，分明就是老陈醋。
“他们就唱个歌而已，表演呢,你有必要酸成这样吗？”青钰雯是明眼人,喝着酒吐槽陈珂。
“喝你的酒。”陈珂斜眼瞥了瞥青钰雯，继续盯着灯光中央。
好不容易一曲结束以后,秦东没下台，反而向一旁的乐队借了吉他，说要送首歌给今晚的搭档。
郑丹妮没想到有这么一出,但稍微想想，也知道秦东要唱什么样的歌。
随后，酒吧里响起了旋律轻缓的民谣小调：
……
他真的很喜欢你，像太阳自转无论朝夕
他真的很喜欢你，千言万语乐此不疲
……
二傻子都能听出来这是在表白，所以还没唱完的时候，台下已经响起一片“在一起”。
青钰雯一惊，知道这下不得了了，她回头看陈珂，刚才陈珂脸上还能带点笑，现在大概已经冷到了冰点。
或许外人看陈珂只是面无表情，波澜不惊，但青钰雯了解陈珂，知道陈小姐现在处于极不好惹的状态。
郑丹妮有些尴尬，目光躲闪着，恰好又看向台下与青钰雯坐在一块儿的陈珂。
人群嘈杂，大家也只以为郑丹妮这是害羞了，陈珂明白，她也在看着自己。
郑丹妮应该庆幸秦东没当众问她，要不要做自己的女朋友，那样，真的挺难堪。她现在心里很乱，乱到很难做出选择。
在秦东借歌“表白”完以后，郑丹妮只是笑着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才下了台。
青钰雯刚想对陈珂说什么，就看到陈珂依旧一脸波澜不惊，接着不动声色起身，朝郑丹妮的方向过去了。
终于坐不住了啊。
又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嘴上无所谓，心里在乎的要死。青钰雯暗暗嘲笑，不过瞧着陈珂的背影，她还是羡慕，就算嘴硬心里还是彼此在乎。当你喜欢我而我也喜欢你时，仅仅是一个沉默不语的对视，就能敌过花式浪漫的表白。
青钰雯有直觉，今晚郑丹妮注定是陈珂的，她一个人还是继续喝自己的闷酒。
“妮妮……”
“郑丹妮。”
下台不久，郑丹妮几乎同时被陈珂和秦东叫住，两人似是都有话要说的模样。郑丹妮看了看陈珂，又看向秦东，犹豫沉默一会儿，才低声道，“我去洗手间。”
“我等你。”
陈珂没说话，而是跟在郑丹妮后头，也朝洗手间走了去。
拧开水龙头，郑丹妮心不在焉冲着手，身后响起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郑丹妮抬头看向镜子，陈珂站在她身后。
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看了对方一阵。
陈珂先开口，“那天早上公司有事，我见你还睡着，就没叫醒你。”
“嗯。”郑丹妮垂头继续用温水洗手，殊不知，洗的时间有点长了。
陈珂抽了两张纸巾，走到郑丹妮面前，递给她，边说道，“那晚你给我打电话，我说家里有人，你误会了，是青钰雯喝醉了在我家……”
终于还是忍不住解释了。陈珂总想着既然她们不可能，也没解释的必要，但这件事仿佛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小刺，始终介怀。今天和郑丹妮说清楚了，舒坦不少。
郑丹妮真的培养了陈珂对感情的耐心，从前这些事在陈珂眼里，都不算事，有时误会了也就误会了。
解释就意味着放在了心上，虽然有些迟。郑丹妮擦干手，“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还是嘴硬，只有像那晚喝醉酒了才松口。治郑小姐嘴硬的唯一办法……
洗手间外一阵嬉闹声，有人来了，陈珂牵住郑丹妮的手，拉着郑丹妮进了最近的一间隔间，锁上门。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身子贴在一起，心口微微起伏，蹭着对方，姿势暧昧。
“你干嘛……”眼前这张脸她在心里想过太多回，当陈珂这样靠近时，郑丹妮还是不争气地心跳加速了，甚至心动。
有些感情，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住，尤其是当对方又猝不及防闯了过来。
“想勾引你……”陈珂将郑丹妮压在门板上，抵着对方，将声音压的极低。距离这么近，陈珂半眯着眼就送上了自己的唇，温柔吻着郑丹妮，依旧自己一直眷恋的味道。
她们许久没这样，双唇一勾上，郑丹妮心房里都窜进了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郑丹妮没什么忍耐力，就快要……
差点就妥协了。
关键时刻，郑丹妮咬了咬陈珂的下唇，竟然都没舍得用力，又气又急：“陈珂！”
陆陆续续有人进入洗手间。
“我没跟其他女人上床，招惹你以后，我就没招惹过其他女人……”陈珂搂住郑丹妮，在她耳边悄声说着，她以前一直说青钰雯是一棵树上吊死，那她现在对郑丹妮，是不是也过分执着了？
快半个月不纠缠，也该释然了吧。可一见着面，一靠近些，就情难自禁。陈珂似乎有点儿理解青钰雯的心情了，心里放了一个人，就觉得其他人不过如此。不管她怎么与其他女人周旋，心里总是忍不住和郑丹妮对比，总是……忘不了这位郑小姐。
郑丹妮心里更乱了，这段时间好不容易跟姓陈的断了纠缠，好不容易开始慢慢接受秦东，生活回归正轨，结果又……
好乱。
“郑丹妮，我真是败给你了。”陈珂贴上郑丹妮的额头，抬起右手，掌心捧着郑丹妮的脸，盯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我好想你。”
这些话没有刻意想过，但不自觉就说了出来，陈珂大概从来没想过，有生之年对人服软了，彻底服软了。
轻喘着的低音，气息掠过自己脸颊，郑丹妮听陈珂说“我好想你”时，听出了无奈和思念的感觉，和上次的情况截然不同。
郑丹妮刚一抬眸，便再度被陈珂吻上了唇，由浅及深。
被陈珂亲着，郑丹妮想反抗，可刚抬起手，便被吻乱了心绪，身子软了，她情不自禁抱紧了陈珂，闭着眼忘情回应起来。
一瞬间什么都抛诸了脑后。
快轮到郑丹妮上场了，酒吧里的工作人员到处在找人。而洗手间的隔间里，郑丹妮正抱着陈珂亲得火热，哪里还记得唱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