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怪录】卷四07岑曦

睿宗时期，进士郑知古已经在相国岑曦手下当门客一段时间了。

某天晚上，郑知古在内厅休息。夜里，郑知古听到远处传来众人吵闹哀求的声音。郑知古侧着耳朵仔细听，发现声音越来越接近。

过了一会已经能听清这些人说的话了，他们说：“岑家微小，没有闻达天下。有幸家里出了岑曦，勉强执掌朝政。他心里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从没有威胁别人。现在夫人主持朝政，她的做法比岑曦凶狠百倍。岑曦安分守己，活着的没有怨恨他的人，死了的也没有怨恨他的鬼。他这是犯了什么事，竟要承受这场灾难？恳请使者饶饶了他，我们一定让岑曦准备十万阴钱孝敬您。”满路都是这种哀求的声音。

过一会，就看到一只丈余大鬼，头发蓬松，身着朱衣，手持长剑，翻墙进到院子。后面跟着男女老少，一些鬼入院之后就在墙下躲着拜这个鬼，言辞态度依然很是诚恳。

大鬼也不管这些鬼，过了中门。众鬼就在他身后跟着。

片刻后，郑知古听到众鬼大哭的声音，起身来看——大鬼提着岑曦的头走出来，门里面哭声很是悲哀，就像是将会发生大祸。

岑家门口的衙鼓轻微响了响，很快就停下来了。郑知古犹豫徘徊，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在廊下停停走走，一直待到了鸣鼓时分。

鼓声响起，中门大开，管马的人准备好了马匹，随从已经在门下站好。郑知古去看了看岑曦，知道他已经起来了，此刻正在整理帽子。

又过一会，到了上朝的时候了，拿火把的人来禀告。岑曦整理好装扮出门，牵着马想要上马，忽然揉捏自己的脖子说：“我夜里觉得脖子疼，现在更疼了，这是怎么回事？”岑曦赶紧让书吏写了书简，向皇帝请求休息。

吩咐完就往回走，才走几步路，又念叨：“今早有事情，得我亲自去处理。”然后把书简丢了勉强骑马上朝去了。

郑知古看到自己昨天夜里看到的东西应验了，特别担忧。又过一会，有一个骑兵飞驰飞来，传令说：“相国犯法了，现在要抄家。”

郑知古翻墙逃出来，躲掉了连坐的罪责。法司整治了岑家。

夜里看到的那些苦苦哀求的鬼，都是岑家的先祖。

我听说人的荣辱，阴间自有定断。你看这个大鬼，来的多快啊。幽冥之事，怎么可以轻视？

倒是曾经听说，将要发生变故的时候会有各种奇怪的事情发生——或是年三十灯泡坏了，或是动物有奇怪的行为。但这百鬼哀求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姑妄听之，如是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