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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等你(第四十八章 相念于心)

2021-10-20 13:05 作者:锅包肉好吃锅不好吃  | 我要投稿

第四十八章 相念于心

一九二五年 九月 广州

因为伤的重,又加上做了开胸手术的缘故,柳眉迟迟都没有苏醒过来。病房内安静的出奇,到处都是幽冷的白色,让人不寒而栗。

陈/延/年坐在病床边的一只矮凳上,满是疲惫的面庞镌刻着无限的哀伤,深邃眼里布满了血丝,木然的看着塑胶管里殷/红/血的一滴一滴的坠落在透明的玻璃桶中,淡黄色的管子连在柳眉的身体上,也刺穿了他的心。

柳文耀夫妇是在那一天的下午赶到了医院。杂乱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像是雷霆的战鼓声,敲打在陈/延/年的心间,越近越重,越重越让人窒息。

陈/延/年阖了阖有些沉重的眼皮,深吸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缓缓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迎了上去。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他看不见周围的一切,满眼只有惊慌而悲痛的面孔,眼光里射出来的心疼。记忆中还是乌黑的两鬓早已有些斑白,在微光下,格外的刺眼。

“陈/延/年,你答应过我什么!”向来温婉端庄的柳母眼角含泪的开口质问,凄厉声回荡在周围的每寸角落,久久不散。

“夫人,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柳文耀眉目皱着,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猛然间,将手中的文明棍在地上狠狠地敲了敲。他没有看陈/延/年,蹒跚着脚步,一点点的挪动到柳眉的病床边。

陈/延/年的脑子嗡的一下,当年互助社宿舍内的对话全部回闪到脑海中。他答应过的,他会照顾好她,会让她一辈子都平安顺遂。

可终究,他还是食言了。

陈/延/年的脸色越发的惨白,心口像是被砸了一方千斤重的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了,难言的苦涩涌上心头。他晃晃悠悠的放开了步子,想开口对柳母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被哽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站在那里良久,只能深深地向二老鞠了一躬,踱着绵软的步子,走出了医院。

秋意已深,浓绿早已不在,河边的柳树歪歪斜斜的立在那里,削弱的枝条挂着丝缕夕阳的金光。陈/延/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医院,他只觉得自己眼睛里全是金星,天旋地转的厉害。他靠在柳树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全靠那弯曲嶙峋的树干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粗糙的树皮硌在后背上,时间长了,疼痛感蔓延至全身。陈/延/年定了定神,将自己的身体再一次用力的抵在树干上,让自己的更痛一些。他闭上眼睛,努力的感知着这种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住心上的疼。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慢慢的睁开眼睛,周围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显得这暮色也跟着十分匆忙,透着股慌乱与不安。抬眼望了望天空,晚霞贴的那样的近,似乎抬手就能摸到,余霞散绮,像极了柳眉的笑脸,他有些喜出望外,不假思索的伸出手去触摸,却怎么也够不到。

原来,他与她之间,竟然这样的远。

在很多很多年前,他便知道,于他而言,柳眉便是一种奢望,只是他一直心存幻想,一直舍不得她,一直都自私的贪恋着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嘴角勾起涩然的苦笑,他叹了口气,试图将心底的郁结全部呼出去,重新整理好情绪,向文明路走去。夕阳下,他的背影狭长而又孤单。

他伏案工作,将自己埋在堆积成山的文件中,不知不觉间,夜深了,周遭变得有些昏暗,只有桌上的台灯发着明亮的光,那道光白亮亮的,有些孤清。

清脆的敲门声划过清冷的夜,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发出吱嘎的声音,一阵风扑面而来。

陈/延/年并没有抬头,依旧专心的批阅着手中的文件,脚步声不轻不重,却很有节奏的落在地板上。

“柳眉醒了。”是中/夏的声音。

陈/延/年怔了怔,笔尖滞在空中,迟迟没有再落下。

“你不去看她?”中/夏有些急,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身望着他。

陈/延/年没有做声,十分镇定的将那只深棕色的赛璐珞钢笔小心翼翼的拧上盖子,放在桌子上。他笑了笑,嗫喏着:“她父母在,我不该去。”

中/夏撇着嘴角,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不住地摇头,他想走到陈/延/年的身边,一把将他从椅子上薅起来,再将他一脚踢到医院里。可他终于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直起身,轻声开口道:“是林府的管家过来通知的。”

陈/延/年有些吃惊,抬眸望过去。

“人家是特意通知你的。”中/夏迎上陈/延/年的目光,郑重其事的补上一句。

陈/延/年没有半点可以迟疑的功夫,便被中夏拉了起来,直接将他推到了大楼的门口。

夜色,深蓝的天空,一阵阵小风吹过来,带着几分清爽,陈/延/年望着前方遥远的天空,星河那样灿烂,天高地阔的,可为什么,他的胸口却依旧透不过气来。路边的池塘,枯荷耷拉着叶子,有气无力的漂浮在池塘里,周围那样静,再也听不到夏日里白鹭悠然的鸣叫声。

他终于还是来到了医院,走廊的吊灯关了,只留下几盏小小的壁灯,灯罩堆积的灰尘让灯光显得十分陈旧,伴着酒精的气味带着点阴森。他一步一步,悄悄的朝着走廊里唯一射出的光亮前行着,还没有走到门口,便清晰的听到了男人的极清爽的笑声。

陈/延/年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那笑声一缕缕的顺着空气钻进了他的耳朵。忽然,他的心跳加快了。

他熟悉那个声音,甚至都能想象得到那个男子俊朗外表下带着的那种清清淡淡的笑。

陈/延/年想要转身离开,却又本能的慢慢的凑过去,站在门外,屏住呼吸,去听屋里的动静。

“你不晓得,我有多担心。”

“我一向都能逢凶化吉的。”柳眉的声音缓缓地传了过来,陈/延/年的心动了动,或许是因为刚刚醒来的缘故,她说话的尾音轻飘飘的,显得有气无力的。

“跟我走吧。”

“去哪儿?”柳眉轻轻的笑了一声,“我身上还插着个管子,可不能乱跑。”

“你明白我的意思。”男子急切的追了一句。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静默。

“我困了,希臻。”柳眉的声音忽地淡了下来,像这秋夜里的冷月。

“你总是这样。”段希臻发出一声叹息,“外面的荷花枯萎了。”

“希臻,我不是陪你赏花的那个人。”柳眉的语调和缓了许多。

“其实相比于盛开的花,我更喜欢它们残败在水中的样子。”段希臻像是没有听到柳眉的话一般,自顾自的说道,“那年,在什刹海的同福楼,我坐在二层观景的位置喝茶,天阴涔涔的,雨倾盆而下,水涨的很快,漫到了岸堤上,我听到周围的惊呼声,大家都在嚷嚷着一个采莲的姑娘落水了,他们冷眼旁观,却没有一个人出去救人,只会叽叽喳喳的假装叹息。我冲了出去,却看到一位穿着藕色衫子的姑娘跳进了满是残荷的池塘里。我帮忙找绳子,跟着陈/延/年一块将你从水里拉了上来。我站在一边,看着他抱着你,也看着你神情落寞的望着那一池污浊的水,那漂流远去的荷包。我认识那个荷包的颜色,也猜出来你去过月老殿。”

“后来,我在杜家的婚宴上看到你,比起之前的狼狈模样,你落落大方。可眼里却终究只有他一个人。”

门外的陈/延/年静静地听着,思绪也跟着回到了曾经的岁月中。他早就猜到段希臻喜欢柳眉不是偶然为之,却没曾想,在当年,他们就曾有这样的邂逅。只可惜,在那时的青葱岁月里,自己和柳眉只能看的见彼此,就这样将这个局外人拦在了他们的世界之外。

“你知道当你告诉我,咱们俩抽中的是同一支签的时候,我的心里是多么的欢喜雀跃吗?”段希臻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当年的那支是为了他求的吧,可它却丢在了洪水中,而我抽到了同样的,你不觉得这是天意吗?”

“希臻。”

“柳眉,你让我把话说完。”段希臻急忙打断了她,“其实你比谁都清楚,你和他之间的问题。”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了出来,再接着,又是一阵清冷的笑,那是柳眉的笑声,陈/延/年能听的出,她在用笑声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跟我走吧。”段希臻再一次低声而恳切的说,“你应该明白,眼下时局混乱,跟我回美国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希臻,你回吧,我需要休息。”柳眉幽幽的说。

“我陪着你。”

“不,谢了。”柳眉低声轻语的,“我喜欢一个人呆着。”

陈/延/年发出了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他没有走进去,而是转了个身,悄悄的离开了。医院的后花园有一座小小的喷水池,水流轻缓的流淌着,发出了叮铃的声音。明月繁星,汇聚成了一条绚烂的星河,夜晚的露气很重,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风一吹,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来广州这么久了,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凉意。

陈/延/年静静的站在花园里,望着眼前的流觞曲水,陷入了沉思。他有些后悔自己的退缩,为自己没有守在柳眉的身边,等待她苏醒过来而感到遗憾。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会这般‘惧怕’柳眉的父母,仅仅因为柳眉母亲的那一句话,自己便落荒而逃了。他在害怕什么,又不敢面对什么?

他承认自己为柳眉的受伤而感到深深的自责与懊悔,若不是因为他,柳眉也不会受这样的苦。也正是这份内疚与自责,让他没有办法坦然的去面对她的双亲。柳眉和他是不一样的,她有幸福的家庭,如果他选择离开她,她会有更加平坦顺遂的人生。即便他舍不得他,即便这过程是多么的令他痛苦。

可是,他爱着她的,不是吗?

或许,也正是因为他爱着她。

夜莺啼叫了两声,像是在婉转的歌唱。陈/延/年的心逐渐地静了下来,他仰起头望了一眼医院的大楼,那个窗子,灯光还亮着。他打定主意,迈开步子,坚定的折返回去。

走廊很静,他的心跳又一次的加快了,他舒了口气,尽量放轻脚步,直奔柳眉的病房。

很意外,柳眉静静的靠在病床上,身体坐的很直,苍白的面色十分平静,似乎是在专门等着他到来一样。

“来了。”她依旧像方才那般低声细语的,带着清浅的笑意。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啊。”他一点点的走近她,或许是因为她的笑,让原本慌乱的心重新归于平静。

“听说我都睡了快一个星期了,可真的睡不着了。”柳眉微微侧了下头,目光跟随着陈/延/年,眨了眨眼睛,十分俏皮的回道。

陈/延/年忍不住也跟着笑笑,他想拉一把椅子坐上去,却被柳眉阻止了。

“别坐那椅子。”柳眉笑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单,“你坐这。”

延/年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拉起她的手,牢牢地握住,细细的看着她。

“医生说,过几天我身上这个管子就可以拆掉了。”柳眉指了指自己胸前的那只黄色的胶皮管子,漫不经心的说,“连着它可真不方便,下地走路还要拎着那个瓶子,傻里傻气的。”

“医生说了,你要多走动,肺功能才恢复的快。”

“你看,那里面红红的。”柳眉低头看着连着胶皮管满是血水的玻璃桶,喃喃道,“世上任何的花儿,都没有这里面的颜色红的热烈,令人炫目”柳眉微微喘了一下,轻咳了一声,缓了缓继续道,“听说为了救我的命,你输了好多的血给我。”

陈/延/年温柔的凝视着她,脸上漾起淡然的笑,他不断地摩挲着掌心里那只冰凉小手,让她更温暖一些。在他的心里,那些血又算得了什么,他只希望她能平安,平安的活下去。

忽然,柳眉噗嗤的笑出了声,白的发青的面颊多了几分红润,她转过头,看着陈/延/年:“你说,这里面是我的血,还是你的血呢?”

陈/延/年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却听到柳眉轻柔的话语声从耳边传来:“我们的血液融在了一块儿,在我的身体里。”

柳眉说的那样平静,就像是再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可是她的眼底却闪着泪花,顷刻间,如珠的泪滴便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陈/延/年内心百感交集,嘴唇微微颤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他胸中升起一股冲动,想要将她抱在怀里,可那样病弱的她,每次微微的喘息,都会不自觉地皱着眉。他身体前倾,慢慢的靠近他,手指轻柔的将她微蹙着的眉抚平,凑了上去,吻住她的额头。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慢慢的离开,带着无限的眷恋不舍。

柳眉抬手,擦了擦落在脸上的泪珠:“我嘴里苦,你削个苹果给我吃吧。”

陈/延/年点头答应着,走到柜子旁边,在那一堆的苹果中仔细的挑选,挑了一个最红的。他知道,柳眉喜欢吃脆一些的,但又怕酸。他依旧坐在她的身边,耐心的将苹果削皮,又切成小块,先将一块儿送到她的嘴里,等她吃完后,再喂一块儿。

“你永远都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柳眉淡淡的说着,目光清明的看着陈/延/年,“延/年,我自认为你是最了解我的,可有的时候,你却不太懂我。”

延/年低着头,看着手中剩下的苹果,没有作声。

“你说我身上会不会留下特别丑的疤呀。”柳眉忽然转移了话题,语气委委屈屈的,可是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她依旧浅笑,眼睛时刻钉在了陈/延/年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反应。

病房内寂静了很久,低着头的陈/延/年,肩膀动了动,终于抬起了头,闷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柳眉原本亮着的眼睛忽然黯淡了下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失落,她轻声笑了下,慢悠悠的开口:“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不累吗?从咱俩认识起,你就这样。我和乔/年、中/夏还有世炎他们经常暗地里笑你,说全世界就你不世俗。我有时候就在想,你这样一个不世俗的人,就不能享受一下世俗的自私与快乐吗?多为自己想想,别总是一厢情愿的为别人考虑。”

柳眉长吸了口气,眉梢轻轻动了下,她将自己靠在床头松软的枕头上,脸上多了几分倦意:“我每次管闲事的时候,你都说我喜欢逞强,我也总是顺着你说,从来没有反驳过你,因为我知道,你担心我,害怕我有危险。那时候我很单纯的认为,你只是害怕辜负我父母的嘱托,因为那份责任。这种想法让我现在十分后悔,那时候的我,那样卑微,那样悄悄地喜欢你,却从来都没有发现和察觉,你也是喜欢着我的。那样好的时光,我却错过了我最想看的风景。可是,无论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责任,你从来都忽略了最重要的,那就是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那是我真正想做的,我从来就没有害怕过。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去愧疚什么,那是我的自己的选择。”

深夜的月光顺着窗,照进房间,带着浓浓的清冷的秋意。陈/延/年听着柳眉低声的诉说着,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他想起了自己在医院花园里的念头,而今,他却为自己当时的‘一厢情愿’和‘理所当然’深深的羞愧着。

过了半晌,柳眉似乎是歇够了,又浅笑着继续说道:“延/年,我曾说过,要是没有你,我可能就是上海洋房里的洋娃娃。可是自打我认识你那天起,我就一直觉得,我们是并肩站立的两棵树,我们相互为彼此遮风挡雨,却不会永远生长在对方的树荫之下。因为那样,是不独立的,也无法成材。”

柳眉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沉静、平和的光辉,那是陈/延/年没有见过的,完全没有他印象中的那份飞扬洒脱的样子。他明白她话语中表达的深意,她一直都是独立的个体,做自己想做的事,从来不依附于任何人活着。

柳眉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说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她艰难的支起身,重新坐直,将半边身体倚靠进他的怀里,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呢喃着:“你知道吗?当我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我期待你会说,没关系,你还有我。好可惜,我没有听到。可是,如果你真的说这句话了,你又不是我喜欢的那个延/年了。”

陈/延/年浅笑未语,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默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我今天值夜陪你吧。”

“当然,我把希臻撵走了,还不是为了你。做事要有始有终,才能功成身退呀。”

“好,我每天都陪着你,直到你痊愈。”

整夜,柳眉都睡的不够踏实,或许是因为伤口带来的疼痛,急促的一呼一吸间,总会时不时的哼哼两声。

陈/延/年却是一夜未睡,心中反反复复思量着柳眉的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耳边传来柳眉的呼唤声。

“延/年。”

“我在。”延/年立马打起了精神,坐了起来。

“疼醒了。”柳眉笑嘻嘻的说了一句。

“哪里疼?我去叫医生。”他关切的询问。

“不要,我知道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柳眉摇了摇头,“总是平躺着,不能翻身,时间长了怕不是屁股要烂掉。半边身体都是麻麻的,没什么知觉,你要是现在拿针扎我,我都不会疼呢。”

陈/延/年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她用最欢快的语调,说着她身上的痛,再一次扎进他的心底。

“延/年,你把你的床靠的近些,握住我的手吧。”她再一次开口,“怀表在吗?我很想好好地听一次那首‘平安夜’的曲子。”

延/年一一照着柳眉的话做,他握住她递过来的那只手,按动怀表的盖子,音乐应声而起。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聆听着那只怀表发出的音乐声,当曲子停止,陈/延/年听见细微的抽泣的声音。

“柳眉。”他小心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黑暗中,她没有回应,延/年清晰的听着她的急促的呼吸声和哽咽的声音,她在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

又过了很久,她终于开了口:“你知道吗,有一位姓张的年轻人在《世界日报》上发表连载的小说,我无聊的时候看过几眼,很美,很动人。可我清楚,那样美而肆意的爱情,不属于我们。”

柳眉拉了拉延/年的手,继续说:“延/年,可以把怀表留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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