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雨》续写——第九章
风引春心不自由,
等闲冲席饮多筹。
朝来始向花前觉,
度却醒时一夜愁。
江阿生也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嘴里喃喃自语,双眼通红。
直到蔡婆来把他狠狠训斥了一顿,问他做了些什么,为什么惹得阿静这么伤心,还说她要搬走。
他才猛然坐了起来,心里好像被重重地击了一拳。他以前听蔡婆说过,曾静父母早亡,一个人四处飘零,才到京师的城郊安了家。
今天他自己干了这样混账的事,还要害得阿静搬走,心里很过意不去。他不想阿静走,就算不能一起走下去,也能见到面,远远的瞧她。
江阿生忽然又重重一拳打在自己胸口“张人凤啊张人凤,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她走了,慢慢地就会忘了你,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又跳出来提醒他:“你真的舍得她走吗?你放心她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病了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吗?留在这里,好歹还有这么多熟悉的街坊帮忙,她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你又叫她往哪里去?”
江阿生忽然觉得头疼欲裂,宿醉的后劲上来了。他锤着脑壳,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心口堵得慌。
直到夜深了,他怕要是找不去找曾静,恐怕天一亮阿静就要搬走了。他又怕阿静会因为今天的事情想不开,女子把名节看得如此重要,他怎么可以?!
平时心思缜密的他对待感情的事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还酒后乱事。
“梆梆——哐哐!”巡更人打响了梆子和锣,已经二更天了。
江阿生一咬牙,推门出去。他悄悄来到曾静的院子外,他和曾静离得很近,屋子中间只隔了蔡婆的主屋。
曾静的院子里栽了好几丛琼花和茉莉,微风吹过,那淡淡的花香就清香四溢,令人驻足。
见曾静的院子没锁,江阿生不觉皱了皱眉,晚上不锁好门,万一坏人进来了可如何是好,这大意的女子。回头他和蔡婆说,多提醒她才是。
他在篱墙外张望都不见曾静,想是睡了。却又看见屋内仍有一丝微弱的光亮,他忍不住寻光绕到屋后,只见窗户内曾静在卧房里收拾行囊。
江阿生急得差点喊了出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曾静忽然抬头紧张地望向床窗外:“谁?!”
江阿生赶紧使出轻功撒腿就跑,谁知他太过慌张没注意脚下的石头,硬是绊了一跤。
“啊!”好疼。不好,曾静开门出来了,快跑。
哪知曾静走得这么快,他刚爬起来,曾静就来到他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根洗衣裳的棒槌,眼中又是惊慌又是恼怒。
“阿静,我……”江阿生心里一阵慌乱,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曾静红了眼,扭头转身就走。
“别走。”江阿生赶紧一把拉住她,由于力道太猛,曾静整个人都站不稳,摔在了江阿生怀里。
曾静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哽咽着拿着棒槌狠狠打在江阿生手臂上、背上、额角上。阿生颓丧着脸,一动不动任由她发泄。
打了好一阵,曾静停了下来,棒槌落在地上,她委屈得伤心地哭起来,用衣袖一边拭去止不住的泪水,一边往屋里走。
江阿生痴痴地跟着她进了门,曾静回过头还想打他,却看见阿生额角被打破流血了,整个人僵在那里。
阿生用袖子擦去额角的血迹,柔声道:“是我不好,是我坏,你想怎么打我都行。”
阿生见阿静背过身又开始抽泣起来,心疼得拉起阿静的手狠狠扇在自己脸上。
“你打我,打我!不要哭了……”曾静甩开他的手,深吸了几口气,冷冷道:“你走!我不想见你。”
阿生的眼眶也红了,愧疚地点点头,黯然道:“我会走,明天一大早我就出发去送件,一个月后等我回来,会马上搬走。你不用搬走。”
他的泪水淌了下来,用近乎于恳求的语气柔声道:“邻居们都很热情,有什么事多寻他们帮你,不要总是一个人扛着。”
曾静心里气他,但是,当听到他说要离开,还要搬走,心里生生地疼了一下。
她侧过脸,想问他这几日为什么这样反常,想问他为何要故意逼走她,想问他去往何处送件。可是话到嘴边,却总也开不了口。
“那,我走了。切记锁好门,窗也要装上窗栏。”见曾静不理他,江阿生识相地苦笑了一下,悻悻地转身关好门出去了。
两人各怀心事,睁眼到天明。一大清早,曾静就听到屋外的马蹄声,隐隐约约听到江阿生和蔡婆交待着什么。
“门锁好……”
“窗栏要修了……”
“屋子里的米全拿给她……”
“帮她介绍个好人家……”
!!!
江阿生朝曾静的屋子忘了又望,蔡婆塞给他几个馒头,菩口婆心地劝道:“你为何不直接和她说?有什么想说的你去找她说出来呀。”
江阿生强打起精神,笑着说:“没了。我走了。”说着,转身干脆地跨上马,头也不回地策马而去。
只听马蹄声响起,曾静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躲到窗边,偷偷望着江阿生的背影远去。两行清泪渭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