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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天空城之时光回转----愿来生你我不再相见不相识相遇两不知(风刃--南风起因梦离)

2020-05-07 21:41 作者:花仙瑶  | 我要投稿

      

        很久以前,人与羽人共同生活在澜州大地上,两族为争抢地盘纷争不断。尔后羽人借助星流花神之力建造天空城远离陆地,两族之间才保持了相当长的一段和平时期。

      我出生于羽族皇室,我的父亲是羽族的皇,我的母亲是羽族的王后,我还有一个大哥是羽族的太子殿下叫风启,而我是羽族的二殿下---风刃。

       我和大哥的名字皆是父皇所赐,他对我们兄弟俩的期许全都寄托于名字当中。大哥是太子,父皇自然是期许他能够承前启后,将羽族发扬光大,而我则是那把为大哥扫清一切奸佞的刀刃。

        一直以来我都是按照父皇所期许的那样去做,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终止于一个女人的到来。她叫婴婳,是羽族八大族中婴氏一族的嫡女,一入宫便是贵妃之尊。自她入宫后,父皇和母后之间的关系便大不如从前了。

        婴贵妃在父王面前总是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转身面对母后时则是十分的傲慢无礼。每当我想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明白何为尊卑有别时,母后却总拦着我, 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惹怒父皇。

        如今的羽族早已不能和百年前相比。自人羽两族大战后,羽族内部各大势力纷纷崛起,相互倾轧,而皇族的威严不复以往。在外人看来一派平和的外表之下实则是暗流涌动。

       为了大局着想,母后选择了沉默。可她的沉默却没有换来和平,婴贵妃的步步紧逼和父王的冷淡使得母后日渐消沉。直到压胜一案,无论母后如何解释父皇都不肯相信她是无辜的,只是念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暂且将她幽禁了起来。

       而我也因替母后求情而被父皇斥责禁足,我本以为父皇只是一时被小人蒙蔽等到气散了终会还母后清白的。却没想到我的人外出寻找证据却打探到父皇竟要下旨处死母后。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带着母后逃出皇宫。可是就在踏出宫门的最后一步,大哥出现了。他挡在了我和母后的面前,母后不想看到我们兄弟俩自相残杀,以身为盾自焚于宫中只为助我脱逃。

        亲信将我打晕拼死杀出了一条血路将我带出了南羽都,我醒来之后接连沉寂了数日。母后惨死的样子不断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要复仇,我要替母后讨个公道。

        我潜藏身份混迹于市井之中打探消息,偶然听到有人谈起人羽两族将要联姻,人族公主红鸾和羽族太子风启将要择日完婚。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红鸾我是记得的。百年前人羽两族大战,澜洲大地烽火连天一片荒凉。尔后两族和解签订休战协议,重归于好,并修建了星辰阁。星辰阁招收两族弟子入阁,旨在寻求两族子民可以和乐共处,共同维护澜洲大地的和平。

       为了突显两族的诚意,两族皇室子弟皆要入学。羽族派去的是我的兄长,人族派来的则是红鸾。其后大哥回到族里,他二人亦有书信往来。当年人族使团为父皇祝寿时,人族公主红鸾亦在其中。

       只那时我甚是顽劣总是捉弄她,她性子温婉总是笑笑不甚在意,也从未向父皇母后和大哥告状。我觉她很是无趣便也没在找过她麻烦。 如今她倒是要成为我的嫂嫂了,这真是天赐良机。

       我打听到他们的路线寻至缥缈峰方知红鸾公主一行遭遇了劫匪,而红鸾公主也掉下悬崖不知所踪。我凭着细微的线索好不容易找到了红鸾却未曾想到她跌坏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将计就计骗她说我是她的护卫,让她唤我南风便好。

       她虽信了我的话,可对我的戒心却一点都没少。不知为何她竟还记得风刃,并且不断的向我打听风刃的下落。我告诉他风刃受西泠皇后压胜一案牵连,母子二人已被活活的烧死在宫中。

        可她却坚信风刃没有死,我心中起疑她失忆到底是真是假。可这女人心还真是海底针,上一刻还对风刃的生死耿耿于怀,下一刻竟命我带她回南羽都成婚。

       我带着她赶了整整一天的路,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距离天空城不远的佥都。许是近日来经历了太多的波折,我半夜为她添水之时见她睡得很不安稳。

       我盯着床上的倩影看了许久,转身离开了客栈。这一路上我没少试探她,可她对于我的试探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她是真的失忆了。

       我原本的计划是混在她的车架中进入南羽都,伺机而动。可看到她失忆后我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既她已不记得前尘往事更不记得风启,何不让她对我动情助我复仇。如若红鸾出手,定当让人防不胜防。

       可一想到这,我心中的便起了一丝恻隐之心。她并非我羽族中人,这些是非恩怨本与她无关。她为嫁风启而来,满心欢喜的准备做新娘。 却不曾想遭受无妄之灾,一族公主竟沦落至此。想到这,我之心绪难安久久不能平复。

       我在街上徘徊了许久,待我冷静下来回到客栈之时,却发现婴贵妃的走狗竟在追杀红鸾。我为隐藏身份并未与他正面交手,洒下毒粉暗中带走了红鸾。

      我带她逃入了林中的一座小屋。所谓狡兔三窟,既已踏上了复仇之路,又怎么能把自己的性命轻易的托付到敌人的手中。这小屋就是今日被她赶出客房后,我暗中安置的。

       当初红鸾坠崖失踪,我在追查她的下落之时便发现红鸾出事并非意外,这其中竟还有羽族的痕迹。只是藏得深了些,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因此这一路我让她乔装打扮,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只是这婴贵妃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些。

       我将身上的血衣换下来之后,便来到了红鸾的房中。只见她一直坐在镜前,镜中的少女满脸的幽怨哀愁,不断的用手摩挲着额角的疤痕,果然还是个女儿家。

       我悄然走至她的身侧,握住了她的手。似是吓到了她,手上的动作越发的欲盖弥彰。我轻声诱哄着“别动,先别动,相信我。”说罢我便在她身侧坐了下来,将她额间的发丝拦至耳后。 以眉笔为画笔,用胭脂做颜料,在她的额角处顺着疤痕的印记画出了一只鸾鸟。

        看见她眼中藏不住的欣喜,我俯身她耳畔轻呢道“公主颜色分毫未损,以后莫要再不开心了。”,似是我的话令她有了些许感触,她转过身来看着我。

        四目相对,情愫涌动。许是觉得这般亲近未免太过逾距,红鸾起身站的离我远了些,强装做满是不在乎的样子,“本就无大碍,红颜易枯憔,总有见不得人的那一天。”

    “但公主始终是我南风的公主,就算来日流年暗换,只要你冲我眨眨眼,我亦可于千万人之中,将你指认。其余诸事,皆不重要”。那时的我只为能得到她的信任,却未曾想到多年后此话竟一语成谶。

      红鸾像是被我的话打动了竟主动问起了我的伤势,还要为我上药。她对我拿给她的药盒很是感兴趣,我怕她想起以前的往事骗她说只是市井偶得罢了,便将药盒拿了回来。  她亦不曾再追问,只细细的替我涂抹伤口,一时之间屋子里静了下来。

      待她走后,本应熟睡的我睁开了双眼。我抚上了她为我盖好的被角,依稀上面还有她留下的余温。仿佛自从遇见红鸾之后,我总是处于一个又一个的矛盾之中。

        就如同现在,现实告诉我应该保持清醒的头脑。为她挡剑,为她描妆,同她说的甜言蜜语不过是在引诱她对我动情。可内心深处竟还贪恋着刚刚那一丝丝静谧的温馨。

        自母后离世我流落民间,每一天都是活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有时半夜惊醒扑面而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孤寂。可就在刚刚红鸾为我上药的时候,她的手轻抚在我的伤口处,那轻柔的动作,那种酥酥痒痒的感觉让我对她产生了一丝眷恋。

        我还记得幼时初见红鸾时,觉得她像极了一幅美人图,美则美矣却无甚生趣。如今她虽失忆,却比以往多了一丝鲜活之气。倏地,我想起在客栈里她危在旦夕之时喊得竟是风启哥哥,看来她虽失忆但潜意识里还是念着风启的。

         想到这里,刚刚那一丝因她而起的旖旎也被抛却,我必须在抵达南羽都之前,让她心甘情愿为我所用。那一晚,我思索了许久,想着日后的打算,不知不觉竟一夜未睡。

       第二日一早红鸾不告而别,幸而我发现的及时,她并未走远。我不知她为何执意一人上路前往南羽都,不论我怎么劝说她都不肯放弃。多亏昨晚我提前想好了说辞,正当我要向她解释原因的时候,公主的侍卫长秋和带着人族的侍卫追了上来。

       果然她们主仆会面不多久,我就被压到了红鸾的面前。我主动向红鸾坦白告诉她人族与羽族和亲并不是她父皇的本意,他真正的意图在于让我随她混进皇宫刺杀风启。

        我告诉她她失去记忆与我陌路这些我都不在意,唯她在危险时唤得是他人的名字这着实是令我嫉妒。若她还是不信我那我便就此离去全了她和内位风启哥哥的姻缘。

       说罢我便转身离开,果然红鸾将我叫住。看来我这招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还是挺有效的。正当我暗自窃喜时却听红鸾说道“我自幼孤寂,只得琴音慰藉。你既要走,我便弹一曲送送你。”

        琴声响起,我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母后被大火焚身的样子,我头痛欲裂大喊着“别弹了,别弹了”。可琴声却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我承受不住这蚀骨之痛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竹亭里。红鸾见我醒来便给了我一杯有助于安神的香蕾饮,她告诉我会带我入南羽都,杀风启。如今的她已不再对我有疑,看着她诚挚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可最终我还是忍住了,我将真相稍加改动了一番说与她听。她是良善之人,听完我说的话很是同情我的遭遇,认为我是经此灾祸所以不愿再听琴音。我只得安慰她这不过是故事罢了,让她莫要当真,我原本就不喜琴。

       起身离开时,我将那药盒送给了她,看她意外的表情,我便知道我没有猜错。她们主仆密谈时定当提及了此物,因而让红鸾对我生疑。她失去记忆万事俱忘,但秋和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如今我主动坦白此物出自羽族宫廷,更是让红鸾心中对我有所愧疚 。明明一切都在朝着我预想的那样发展,可我却并没有那么欢喜。

        许是今日提及了母后,我心中的那股压抑了许久的悲伤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那些我一直在刻意逃避的回忆,一点一点的像一只巨网一样将我牢牢的缚住。我想起大火之中的母后,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红鸾便拉着我去了后山竹林,我问她此行的目的时她笑的很是狡黠。就这样我跟在她身后走了许久,直到来到一块巨石旁,她指着那石头上的茶具告诉我今日要与我烹茶。

       说是烹茶,可她却将茶杯摆在了自山涧落下的流水处。她告诉我乐音本无形,不必困于丝竹之间。以杯为琴,以水为弦照样可以奏出乐声。我既不喜琴,那她便教我旁的法子。

        听着那滴答作响的水声,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去感受这股曼妙的乐音。她在我耳边呢喃道你听风在奏曲,叶在弹唱,漫山遍野的飞花都在听。

       这一刻我仿佛感受到整个天地之间都在奏乐,余音袅袅,令人心往神羡。我慢慢的想起了幼时和母后一起抚琴时的场景,想起了乐音带给我的欢乐。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被释放,是我那被仇恨禁锢住的心。他终于不甘被仇恨束缚,想要冲脱这份沉重的枷锁。

       我模仿着红鸾的样子,尝试着伸出手去,在杯子的上空来回的轻摆。不经意间,不知是谁先触碰了谁,亦或说不知是谁先动了心。这十指交缠密不可分的两只手,这含情脉脉四目相对的两个人,真真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只一眼便万年。

       我终于认输了,我爱上了她。再也没有什么理由和借口能够让我逃避自己的内心,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和压制我对她的爱意。眼前的这个女子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

     而后那几日,她不再提起和亲,我亦不再想起复仇。我们常常站在山涧溪流处,一起倾听着这世间最美妙的乐声,将一切烦恼抛之脑后。我和她一起生活在这小屋中,抚琴听曲好不快活。

      她教给我一首曲子,只可惜那曲子是残曲。我问她缺了的那部分是什么?她说这本就是残曲,她也曾想尽办法想将残曲续出,可穷尽毕生所学都没能成功。

       看着她一副很是失落的样子,我说既然续不出那为什么不重新替它编一个结局呢?她听了我的话很是惊讶,而后便担心万一编不好倒成了狗尾续貂了。我劝她放宽心,合我二人之力说不定这曲子日后会成为传世佳作。她啐了我一口笑着骂我厚脸皮。

       此后我们两人便一起谱了一个新的曲子。我们将几番演奏之后竟是十分的和谐。我将改动后的曲子重新抄写了一遍,写到最后一张时,我突然有感而发,想要给这曲子起个名字。

      红鸾告诉我这曲子本就有名字,我却十分自信肯定没有我想的名字好。此曲听来仿若讲述了一个人的梦,初时入梦不自知,梦醒之时犹未觉。只是曲终人散,是梦终会醒来。 既万物皆因梦而生,不若便叫他因梦,思来想去觉得乐音的音或许更好点。

     我当时正沉浸在乐谱之中没有注意到红鸾的异样,直到身侧传来响动我才发现她的神色很是惊恐。我问她哪里不舒服,她却一语道出了我的身份。我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被识破,她是怎么知晓的?也许是刚才题字的时那一笔的犹豫吧。

      接下来无论我怎么解释她都不肯听甚至对我拔刀相向。正当我俩僵持不下之际,格木带人杀了过来,看来上次在客栈的时候他还是把我认了出来。为了保护她,我身上挨了好几刀,秋和拦住了格木,让我带红鸾先行离开。

     既身份已被识破,我也就不在乎旁的了,展开双翼带她飞走了。只是我失血过多体力不支,甫一落地便昏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之时,一把利刃正悬于我的上空。

      第一刀落下之时我躲了过去,拦住了她握刀的手。我告诉她我知道她是气我骗了她,开始种种确实只为让她动情,让她带我混入南羽都,配合我杀风启。我的话还没说完,她便挣开了我的手,挥下了第二刀。

       第二刀刺下时,我一动未动。刀锋悬于我的脖颈处,冰冷的刀片紧贴着我跳动的血脉。她双眼含着泪,手中的刀子却未再进一分。我自以为编织了一个完美的骗局,却没想到这个骗局也骗了我自己。从我爱上她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

        我沉浸在这个骗局之中无可自拔,正如同音梦曲中那个同样沉浸于美梦之中不愿醒来的人一样。我不是羽族的二皇子风刃,只是一个叫南风的侍卫,一个爱慕者红鸾的男人,仅此而已。可骗局总有被识破的那天,梦境也总有醒来的那一刻,只是我此时并不知道无论是骗局还是美梦竟都是同一个人。

       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水却止不住的流,她的手在颤抖,刀锋却一分一分的退了开来,也许她心里还是爱着我的。我不忍再看她满脸的挣扎,一把将她推到压了下去。她的唇是那般的软糯香甜,只是夹杂着些许的泪咸。

        一吻毕我稍稍抬起头来看着她,我发誓只要红鸾有一点不愿,我都不会强迫她。可当我看到红鸾睁开双眼懵懵懂懂的望着我的时候,我的理智已被欲火给包围。我低下头再次噙住了那份柔软。

       刚刚的浅尝辄止已经不能满足我的欲望,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叫嚣着要更多更多。我加重了力道,因手被我压在一旁她不得抗拒,只能抬首承接着这一切。许是她受不住我这般的来势汹汹,不住的嘤咛出声。

       我启开朱唇撬开贝齿,循着那一缕芳香,去往百花深处。含住躲在里面的那抹艳红不住的吮吸着,引着她与我共舞。你来我往,好不欢喜。

       我的手松开了对她的桎梏不断的在她身上游移,尝试着解开横亘在我俩之间的束缚。可偏偏他们就跟我作对一样,无论我怎么解都解不开。她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意图,轻轻地将我推了开来。

       我以为她不愿却未曾想到她竟将衣衫一件一件的褪了下来,直到看见她胸前的那抹纯白,我脑中那根紧绷着的弦啪的一声裂了开来。我将她拥入怀中不断的爱抚,吻自额间来到高耸的雪山一尝顶峰朱果的美味,随之又来到她的水泽之乡一解相思之苦。

        那一晚,她在我身下仿若一朵绽放的玫瑰妖艳冶丽,让我为之着迷,让我为之沉沦。如今我终于明白了,到底何为温柔乡即英雄冢。

        山洞之中的木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石床上的两个人紧紧的拥在一起。我问她要是她想起来了会不会后悔毕竟她跟风启相识有十年了。这次和亲原本是她自愿的。

        我心中很是忐忑,得不到的时候想要得到,等得到了却又怕失去。未曾想到我风刃也有患得患失的这一天 。跟他相处的十年却比不上同你相处的这十天。听到她这么说后,我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她伏在我耳边说你听,手指慢慢的在空中舞动着,我亦抬起手来,直到二者再次合二为一交缠在一起。我的目光顺着她的柔夷下滑,看着皓腕处的那抹月牙痕迹问她这是什么,刚刚同她纠缠的时候便看见了,只是那时候忙着正事没有问罢了。

       她好像很是慌张的将手撤了回去从床上离开。我唤了她一声,她还是哭着跑了出去。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又惹她伤心了,又或者是她后悔了呢。此时我的心中一片乱麻,却不知这是我与她最后的交际。

       我在山洞中等着她回来,却未曾想等来的会是大哥。他跪在我的面前想我忏悔,他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婴贵妃搞得鬼,是她害死了母后,还在他的药中下毒。我终究还是没有杀他。

       红鸾哭着跑了进来,大哥用剑指着她,我却将她护在身后。从大哥拿着她的匕首进来之时,我就知道是红鸾带他来的。也许她是真的后悔了,觉得我与她这般对不起大哥,又怕我对大哥不利,便想趁我受伤,让大哥取我性命。

       大哥质问于她,她闭口不言,直到我说她这么做应该是为了你,她却说不是。那便是真的想杀我,为什么,我不解的看着她。她明明对我有情,却为何执意要杀我。彼时我尚不知这才是我与她相遇相识的契机。

        正当我们三人对峙之时,婴贵妃带人闯了进来。我与大哥合力斩杀了婴贵妃的走狗格木,这时父皇的禁军奉命前来捉拿婴贵妃。可我没想到那个疯女人竟然会挣开禁军拔刀想我刺来,我更没想到红鸾会挡在我的面前。

        我看着鲜血不断的从她胸前涌出,慌张的抱着她大声的喊着御医御医。她躺在我怀中祈求着我答应她今生今世都不要攻打人族。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提这种要求。我与人族无冤无仇,就算我是王室中人,也不会攻打人族的。她见我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说万事皆因梦而起,亦因梦俱灭,这十日便让我当做一场梦。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她吃力的抬起手在空中舞动着,当我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她的手却无力的垂了下去。

        我抱着红鸾哭的像个孩子,我不想失去她,哪怕她想杀我,我也不想她离开我。直到皇兄带着御医赶了进来,才将我俩分开。御医说她的伤势很是严峻但万幸的是那匕首偏了一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

        尔后我随皇兄回到了南羽都,直到见到父皇我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谋,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母后。当初婴氏一族势力强势,他不得已纳婴氏女入宫,并作出逐渐对母后冷淡的样子来迷惑婴氏。

       却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父皇的退让却让婴氏变本加厉,竟想要加害母后登上后位从而接近太子把握朝政。父皇那时尚未掌握婴氏以下犯上的证据只能将母后幽禁,虽未幽禁实则是保护。

       可婴氏却咄咄逼人非要至母后于死地,正巧此时我的人也在寻找证据,父皇就将消息透露给了我的人,希望借我的手将母后带离皇宫。却没想到婴贵妃的人会暗中出手,还是间接害死了母后。

       如今婴氏一族全部伏法,婴贵妃也被打入冷宫,可母后再也回不来了 。我明白父皇有他的无奈,我与大哥又何尝不是如此。身为皇族自幼荣耀加身,可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在外人看来我们风光无限,可是谁又知道我们的背后又背负着什么。

       我快步走在宫中,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此时看来竟是十分的陌生。我一路走回宣勤殿,想到里面躺着的人儿,那颗彷徨的心终于找到了一个归处。而后那几日我一直守在红鸾的身边,守着她醒来。

       许是星流花神听到了我的祈祷,红鸾终于醒来了。我很是激动地握着她的手,这两日我心中不知有多么煎熬。我想明白了,等红鸾醒来之后,我便向父皇请求赐婚。待成婚之后,我便带她离开南羽都,去赏遍九州大地的美景。

       可红鸾对我却很是冷淡,眼中满是疏离。她再三挣开我的手,口中说着男女授受不亲,我与她之间不可逾矩。可是我们明明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

      她说过往种种皆非她的本意,过去十日犹如一梦,如今梦醒了,她希望我不要在沉迷其中。可我却不甘心,我拉着手她执意不肯放开,我知道只要我放开她,她就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

      她挣扎着说此行是为嫁风启而来,这是她从小到大的心愿。可她的心愿不是保住人族吗?即使伤重也希望我不要攻打人族。可如今她却说是为了风启。

      那我呢,我又算什么?我很想大声的质问她,可我不敢,我怕从她的口中再听到更加伤人的话。我本以为这世上最伤人的是兵刃,却没想到她的话比兵刃更伤人。

       我终是放了手,她说我与她言过种种接不作数再见面我当唤他嫂嫂。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她昏迷之前我们还那么亲密。为什么自她醒来之后一切都变了,她陌生的眼神,冷淡的神态,抗拒的姿态无不刺痛着我的心。

      离开时她告诉我,她不通音律亦不喜奏琴,她不是她,是我误了。若说她醒来对我的种种疏离令我伤心,那她最后留下的这句话才是真的诛心。 我终于明白她为何性情大变,为何她不在乎我们之间的情谊,皆因她不是她。

      突然之间许多回忆在我的脑海中接踵而至。我们初见之时,我一眼便认出她是红鸾,就像红鸾醒来时便识得我是风刃一样。那日山洞之中,我以为失去了记忆所以才会不得我。

       一路之上,我一直觉得她是失忆之后性子才会大变。竹林间,她说她自幼孤寂,可是红鸾是人皇最疼爱的大女儿,自幼便被捧在手中,极尽宠爱又怎会孤寂。我怎么会忘了红鸾善舞,滕鸾一舞,名动九州。

        明明她们之间有这么多的不同与破绽,为何,为何我却看出来。原来她不是她,不是她,那她又是谁,如今又在何处。她为何要附身红鸾,又为何离去。这一切的一切她真的就不在乎了吗?

        万事皆因梦而起,亦因梦俱灭,这十日你便让当做一场梦吧。原来这才是她想告诉我的,可我该如何去忘,又怎么能忘掉。

        我将自己锁在屋中谁都不见。 直到那日皇兄派人将房门撞开告诉我父皇时日无多想要再见我最后一面,我才走出了宣勤殿。我跪在父皇床前,看着那个曾经威风赫赫的皇如今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明明数月前回羽族时,他还不是这样。

       他问我恨他吗?恨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看着母后被火活活的烧死的时候我的心很痛。他盯着我看了许久,握着我的手只说了一句要好好的,便又晕了过去。我退了出来,在殿门口看见了一直等在哪里的大哥。

       他告诉我父皇的身子已经快不行了,上一次也不过是强撑着才见了我一面。如今父皇只希望他与红鸾能够尽快完婚,这样人羽两族只间才不会再起波澜。

       说到这里大哥告诉我,红鸾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了。如今宫中流言四起,这对于人羽两族只间的关系很是不利 ,他希望我能为了大局着想,早作决断 。我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朝他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同和十八年十二月初五日,羽太子风启和人族公主红鸾大婚之日,我操琴为贺,声动南羽,余音数日未绝。

       同和十八年十二月十六日,我放出风声迎娶王妃。她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亦绝然。我连她的姓名都不知,唯一能够证明她曾来过的也不过是那首音梦罢了。

      既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从今以后她便是我南风的妻子,那便唤她南音梦。大婚之日我曾试着将那曲谱写完,可写到最后惟那我与她共谱的那一段却如何都记不起来了,就如同我那空了的心怎么填都填不满,如同我丢了的那个人怎么找都找不回。

      十日奇情,散若尘埃。以我之姓,冠她之名。自今而始,惟留相思。此情朝朝,谁人可知,与君白首,何日可盼。  

      同和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七日,父皇薨,大哥继位。我离开了南羽都回到了我与音梦共同居住的木屋,长居于此。

      同和十九年七月红鸾皇后意外早产,索性母子平安,皇子取名风天逸,册为太子。

      同和二十二年三月初三日羽皇风启薨。留下遗旨,命太子风天逸继位,同时册封其弟风刃为摄政王并交付金羽令,羽皇展翼礼之前一切军政大事皆由摄政王做主。

      同和二十二年三月初二日我被皇兄召回了南羽都。我跪在床前看着他气息奄奄的样子就如同当日的父皇一样,他希望我能辅助天逸,在他尚未有能力掌控羽族之前,守护好羽族。

       那日我们俩谈了许久 ,我知你如今只寄情于山水,不愿再插手他事。可皇弟天逸年幼,又身有残疾。它日登上帝位,身边一定会有人蠢蠢欲动。刀刃的真意不是在于用而在于藏,我希望你能够收起你的锋芒只做天逸的一把刀鞘。皇兄撑着孱弱的身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我发誓,一生一世效忠新任羽皇风天逸帮助他,辅佐他,守护他,绝不起异心。也算是全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情谊。  我的话音刚落,皇兄便笑着闭上了眼睛溘然长逝。

       那日我见到了红鸾,自从他与皇兄大婚后我再未见过她。她跪在皇兄的灵前,哭的肝肠寸断。

       同和二十二年三月初六日,羽皇风启的冥空葬礼上,我见到了风天逸。小小的人儿被抱在红鸾的怀中。就在他父皇要被带往长羽宫时,他挣脱了红鸾向着已经飞起的灵台跑去。在他快要跌下去的时候,我将他一把给抱了回来。

       他对着我又打又闹,红鸾本想将他接过去,我却避开了她说了一句送皇后回宫,便带着风天逸走了。我将他带回宣勤殿他大喊着我是坏人,我便把他扔在一个屋子里饿了他两天。

       两天以后,我端着一碗粥来到了他面前。在他狼吞虎咽的喝着粥的时候,我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他长得像他的母亲,可唯独那一双眼睛像极了我。我想起了当日皇兄说过的话,你可知当日婴贵妃在我药中下毒,虽毒已解,但却伤了根本,天逸他其实是足月生产。若我一去,他们孤儿寡母如何自保!皇弟,惟有你才能让我安心托付,就算皇兄对不起你。

       我回过神来看着已经喝了一碗还意犹未尽看着我的风天逸告诉他,我是他父皇的弟弟,他需唤我皇叔,从今以后我会代替他父皇来照顾他。说完我朝他伸出了手,天逸看了看我,犹豫着将自己的小手放到我的手中。

       我带着他来到了红鸾的寝宫,本想让人通报一声,却发现宫外竟没有侍女。我思量了一番,便带着他走了进去。风天逸一见到他母后,便撒开了我的手跑了过去。红鸾将他抱在怀中紧张的盯着他看了许久,生怕我把他弄伤了一样。

       我朝她行了一礼道,三日以后便是登基大典。这几日让他随你住在一起吧,等他继位以后要随夫子住在前殿研习功课,就不能时时这般再陪在你身旁了,说完便离开了。

       羽皇登基以后,宫里宫外流言四起。起先是传摄政王与红鸾太后当年的私情,而后愈演愈烈竟谣传羽皇风天逸是摄政王和红鸾的儿子。果然皇兄说的没错,看来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先是让你人发了告示,禁止民间非议皇族。可惜并没有什么用处,在外人看来倒是显得欲盖弥彰。当然我也不指着一张纸能够堵住悠悠众口,不过是先礼后兵罢了。

      过了两天流言依旧不止,我动用禁军开始大肆抓捕民间散播谣言之人,这反而激起了平民的反抗,流言更汹了。大臣们纷纷上奏,希望我能够收回禁军。

       我可是个勤政爱民的好摄政王,怎么能够不听从大臣们的意见呢。很快我就撤回了禁军,抓的人也全部放了回去。这下倒是助长了刁民气焰,不过他们很快便尝到了惹怒摄政王的后果。

       从来都是军中精英的金羽卫奉摄政王密令隐藏于民间,凡是妄议皇族着杀无赦。人是死了一批又一批,一天之内街道上都是血水和尸体。大臣们再次上折子时,却被摄政王申斥。

       先帝才宾天几日,尔等身为朝臣不思量为皇室解忧,如今竟来为这些妄图动乱羽族根本之人求情,看来是别有用心或者是想择主另投。一顶意图谋反的帽子扣了下去,那个还敢再进言。

       一时间,大臣们才突然明白过来,如今这位可不比先帝仁厚,是位杀人不眨眼的主,没看着这几日宫里宫外死了多少人了。民间更是人心惶惶,生怕那句话说错了,上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胸前便被捅了一个血窟窿出来。

       就这样流言来的凶猛,退的也迅速,摄政王的威名也在民间流传开来。谁不知道,如今皇室之中真正做主的是摄政王,至于羽皇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能不能活到展翼礼还不知道呢。更何况摄政王和王妃琴瑟和鸣,又怎会和太后不清不楚,至于这位神秘的王妃倒是从未有人见过。不过经过这次以后,也没有谁会不要命的去打听王妃的事情。

        其实金羽卫奉命斩杀的大多都是八大贵族隐藏在民间的探子,这次流言的背后要是没有这些人的推波助澜,我倒是不信。宫中也拔除了不少钉子,趁着这次机会我替换了许多人,尤其是羽皇和太后那边。皇兄啊皇兄,你可真是给了我一副好重的担子啊。

       经此一役在外人看来我这个摄政王可是个野心勃勃不甘屈人之下,倒是好些明里暗里向我投诚的,也不枉我如此大费周章。

       风天逸一天天的开始长大,看着他我才发现自己是真的老了。幼时他还会跟在我屁股后边叫我皇叔,让我教他下棋,如今倒是对我防备的厉害。

       我还记得教他下棋的时候,他总是输,不过后来渐渐输的人就成了我。他很聪明,但是还太过年轻不够稳重。朝堂之上的事哪里和他想的一样,少年心性觉得世间万物非黑即白,可世事又岂非如此简单。

        同和二十八年,红鸾太后薨。自从皇兄去世之后她的身子便一直不太好。我曾经问过御医,都说她这是忧思先帝所致,郁结五内,非药石可医。我本以为她会为了天逸好好保重身体,却还是低估了她对皇兄的情意。 

       她病重昏迷不醒的时候,口里喊的是皇兄的名字。但我没想到,她最后一个想见的居然是我。自她成为太后以后,凡是宫中大小宴会皆是身体抱恙不便出席,我与她碰面的次数一个手指便能数出。在天逸的教养问题上,无论我暗中怎么严苛训练于他,红鸾也都曾未出手干涉。

       红鸾死后没多久,我便放出风声,传摄政王妃南音梦坠崖身亡。这些年我对红鸾避而不见,不是不愿而是不敢。我总是幻想着音梦就在我的身边未曾离去,我们一起抚琴一起听曲。可每当看到红鸾那副熟悉的面孔却带着陌生疏远的神情时,就好像有人在身边无时无刻的提醒着我不过是浮梦一场。 

       我心底里一直有一个念头也许终有一天音梦会再借红鸾之身回到我的身边,我觉地自己简直是疯了,可自从音梦离开的那天起我就已经疯了,可是这些都随着红鸾的死而消逝。

      我没有她的踪迹,没有她的一点消息,更不知道怎么寻她。只有抱着这个疯狂的念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活着,直到红鸾离世,我心中的最后的那点执念也随之消散了。

       音梦曲的残曲流入民间,我听过许许多多的人弹奏但都没有她弹奏的动听。我有时会回到山中小屋去住几天,虽然那里属于音梦的东西都被我带回了南羽都,可我还是经常去哪里,毕竟那里有属于我俩之间的回忆。

       那日天空下起了小雨,我撑着伞漫步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听着雨水落下敲打在石板上的声音很是悦耳。我走到了一个凉亭外,听着亭中的姑娘弹奏着音梦曲,空有琴技却无真情,不过尔尔。

       鬼使神差之下,我侧过身子向一旁看去,如意料之中的什么都没有看到,但却觉得仿佛那里应该有个人。什么样的人呢?应该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我被这个想法给吓到了,重要的人,呵,重要的人,我自嘲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我想起天逸幼时曾问我为何老是弹奏这一首曲子,我告诉他我老了这一大段空白怎么补也补不上。他说音梦婶婶能够补上,只是宫中无人见过她,都说她像是杜撰出来的。我问他那他觉得呢?他说我对音梦一往情深,音梦一定存在的。

        那在哪里呢?这话本就不是对他说的,更像是我的自言自语。好像在许多个日日夜夜里我都曾经这样问过自己,那在哪里呢?却没想到我追问了半生的答案却被个孩子说了出来。

        我还记得他当时听到了我的话,只思索一下便说道在前生或者是后世只是不在此刻不在眼前。我们的前生虽只有短短的十天,但却胜过他人半生。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这辈子能遇上一个知你懂你的人很难,能与这样的人相守一生更难。我该庆幸能遇上她,只是这后世我又该去何处寻她呢?

        我本想等天逸有能力接管羽族之时,就离开南羽都,走遍九州大陆去寻找她的芳踪。可谁知道那小子竟然为了易茯苓放弃了皇位,带着她去过逍遥日子了。

        我还记得他跪在我的面前希望我能够原谅他这份荒唐,可是他不能再失去易茯苓了。我是看着这个孩子一步一步长大的 ,我对他的感情一直是说不出来的复杂。他可以说是我和音梦的孩子,毕竟当日山洞内与我情投意合的是音梦。可他也的确是红鸾所生。皇兄去世后,这世上惟他与我血脉相连,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用了半生的心血来培养他,他也如同我所期待的那样成长成一个合格的羽皇。他幼时同我十分亲近。后来他渐渐大了,我明面上不得不使出手段来打压他,自此叔侄俩之间便只剩下剑拔弩张。雪凛伏法后,我的苦心被他知道了,这小子倒是又重新贴了上来。

        可后来他迟迟未曾长出翼孔,我甚至都动了换翼的念头,没想到花神阳佩竟激发了他体内的潜能长出了金羽翼。可为了易茯苓他竟甘愿舍去双翼。如今他留下一封书信说走就走,将这烂摊子又全都丢给了我,这一点还真是和他父皇很像。都说夫妻是缘,儿女是债。这小子果然生来就是来向我讨债的,罢了,谁让我们风家世代出情种呢!

       直到他离开我都没有告诉他我是他的亲生父亲。有些事是我们上一辈的事,何须让他们这些小辈为了上一辈人的事来徒添烦恼。这些年我与他虽只担了叔侄的名分,却也是情同父子,如此想来,认不认又有什么区别?他心里敬我爱我便足矣。如今我替他守着南羽都,他替我完成这一生都未完成的梦想,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父子默契呢。

        自天逸离去,我登基为帝,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一个的都离开了,我也就不愿再过生辰。除了上朝议政,我整日都待在南梦阁中。这是我为追思音梦所筑,也只有在这我才能依稀感受到她的存在。可我没有想到,就连这唯一的念想都被人给毁了。

       同和四十五年三月初五日,我回林中小屋暂住两日。

       同和四十五年三月初七日,当我再次回到南羽都的时候,南梦阁已经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只剩下满目疮痍。这场大火毁掉的不只是南梦阁,还有我对音梦仅剩的痴念和妄想。

       金羽卫的首领白泽跪在我面前请罪,陛下,纵火之人留下了这个令牌。我将那令牌死死地握在手中,凉州方氏,好,很好,好极了。

       自红鸾死后,人羽两族之间的关系早已不复以往。当日我曾答应音梦不会攻打人族,这些年多少大臣上书攻打人族我都置之未理。可如今他们居然敢毁我的南梦阁,那就准备好迎接我的滔天巨怒吧。传我令集合羽军,不日攻打凉州。我要凉州方氏死无葬身之地。

        同和四十五年三月十五日,我亲率羽族大军攻打凉州,一路势如破竹,至四月初一便将他们仅剩的残部逼退至幽冥地宫,此处乃是他们的最后一丝希望。地宫暗器机关数不胜数更是令人防不胜防,可若连一个小小的机关都破不了,我风刃又有何颜面称皇。

       至初六日已是人族的最后一道防线了。看着破开的宫门,我对身后的将士下令,凉州方氏一个不留。既有胆放火烧阁毁曲,那今日便用命来偿还吧。彼时我尚不知我与音梦再相见便是天人永隔,更不知是我亲手斩断了与她之间最后的缘分。

       我带军一路厮杀,此役死在我手上的人族不计其数,我的狂刀也不知饮了多少鲜血。恍惚间我听见音梦在唤我,可当我停下来时那声音却消失了,我想终究是我的心魔在作祟吧。

       自从开始攻打凉州,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往日迟迟不肯入梦与我一见的佳人便会出现在眼前。我明白是我毁了同她之间的承诺,可是这世上能让在意的也唯有她了,为了她我可以舍掉皇位甚至羽族。南梦阁和音梦曲是我唯一能够用来缅怀与她的,可人族居然毁了它,这是在要我的命,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白泽指着城墙上一道不断飞奔的倩影,陛下那人像是凉州女爵方祁舞,就是她毁了南梦阁和音梦曲。我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着粉红衣衫的女子在城墙上不断的奔跑着,她手中拿着的正是音梦曲谱。

         我搭弓挽箭,瞄准了那女子的心口射出,一击即中。她自城墙坠落,音梦曲谱也四散开来。我看着那被补全的曲谱,竟是无一错处。不可能,这世上除了我和她没有人能够续出这最后一段。当日我与她续写的残曲本就是将我二人相知相惜的情意为那不肯出梦的人圆了一个美满的结局,方祁舞是怎么做到的。

       我飞到了她的身前拿着那曲谱问她,是怎么填上的。她被我射断了心脉又自城墙掉落,只剩下最后一丝气息。她撑着这一口气唤了我一声南风,朝我眨了眨眼睛。

       就算来日流年暗换,只要你冲我眨眨眼,我亦可于千万人之中,将你指认。

       是她,是她,她是我的音梦。我从未如此恐惧过,我蹲下身来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入怀中不可置信的问道音梦?你是音梦对不对?她将我的面具摘了下来,一如既往轻柔的抚着我的脸颊,眼中满是爱恋与不舍。她说我忘记了答应她的事,我知道她就是我的音梦,可我还是在不停的追问她,非要听她亲口承诺的答案才肯安心。

        她缓缓地将手在空中舞动,我知道这是泉水的声音。曾几何时,我们一起站在林间,感受着风在奏曲,叶在弹唱,漫山遍野的飞花都在听。

       我将手慢慢的附了上去,万分激动却又小心翼翼。就在我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她的手却无力的垂了下去,人也气息全无,就像当年她重伤躺在我怀中一样。只不过当年她是为我而死,今时今日却是死在我的手中。一如我与她之间的缘分可触而不可及,从来都是有始而无终。

       我苦苦追寻了一生的人,到最后竟是死在了我的怀中,我的手里。我悲痛欲绝的抱着她,声嘶力竭的唤着她的名字。我盼了这么多年,念了这么多年,到头来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想不明白,也不愿再去想,我只想就这样抱着她,地久天荒。

        我抱着她的尸体枯坐了三日,这三日众人都被我身上散发的寒气所摄无人敢靠前。最后还是白泽冒着被我一刀砍死的危险回禀道,如今凉州皆在羽族的控制之下 ,凉州女爵的亲信都被拿下,他们听说女爵身亡的消息,都要随主而去以身殉城,已被拦下,等候陛下发落。

       就在白泽快要被我活生生盯出一个洞时,我告诉他不要伤害城中百姓,把女爵的亲信带过来。白泽领命,不一会儿人就被带到了我面前。

        那些人一见到我便破口大骂,若不是被金羽卫压在地上,恨不得要扑上来吃了我一样。唯独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自始至终都一直盯着我怀中的人儿。

       我只留下了他一人,我告诉他我要带走方祁舞。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眼中满是血丝。人都已经死了,难道羽皇非要挫骨扬灰才肯罢休吗?

       她是我的妻子南音梦,我盯着少年一字一句的说道。果然,少年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慌,看来我没有猜错,他真的知道什么。 我告诉他我可以饶了凉州百姓,可他也要把他所知道的通通告诉我,不得有半丝的隐瞒。

       少年沉默了良久才将真相说了出来,我这才知道原来他是靳氏一族的人。靳氏一族擅星象占卜之术,其推演天命尤为精准,曾一度被人羽两族皇室争夺,百年前人羽大战,靳氏一族也失去了下落。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竟是靳氏一脉的传人。

       他告诉我他叫靳如是,当年靳家得方家庇佑才得以保全盍族性命,自此以后靳家世代效忠方氏。方祁舞已是方氏最后一脉,她的族人为了保住凉州城全部都死在了当年的大战之上 。

       当年为了感念方氏相救之恩,靳家将流年转献给了方氏。光阴似水,一去不回。唯此物,可助人灵识回到过去。当日地宫之内我们已无退路,唯有利用流年转回到过去,将你斩杀才有可能扭转乾坤。你武艺卓绝,小姐便想附身你爱妻南音梦取你首级于未察。流年转虽可助人,但时效只有十日,十日一到,便是归期。

      原来是这样,一切都明了了。为何初见之时她便打听我的下落,得知我身份后如此惊慌,我与她明明两情相悦她还是借皇兄之手要杀我,为何临死之前叮嘱我不要进攻人族。原来十日一梦,竟是这般缘由。

     同和四十五年,凉州城破,传羽皇风刃为方氏女爱国之志所感,恕凉州百姓,人羽两族亦由此停战。

     我将音梦埋在了竹林之间,那里清净有她喜欢听的泉水声,还有我陪着她。我们分别了数十年,如今终于可以相守在一起。

     我觉得此景此刻,风是你,叶是你。眼睛是你,耳朵是你。沉默是你,微笑是你。呵,长河落日,星辰月色,暗夜白昼,通通都是你。可是,我怎么就弄丢了你。 

      音梦,等我,我一定会去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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