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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康有为著《答南北美洲诸华商论中国只可行立宪不可行革命书》

2023-05-29 14:33 作者:天地不仁人有情  | 我要投稿

第一段:康有为开篇即表明观点,拥护光绪皇帝,反对慈禧、荣禄;拥护君主立宪,反对暴力革命。很重要的一点是:康有为的“保皇会”赞成的是君主立宪制度,先由皇帝以强力推行自上而下的改革,然后实行“虚君制”,康有为并不是要延续封建制度,他并不赞成“实君制”。

第二段:康有为列举欧洲一些国家变法图强的例子,强调富强之路并不是一定要通过革命,不革命有巨大的好处。“统计欧洲十六国,除法国一国为革命,实与俄之一国为专制者同,皆欧洲特别之情。其余十余国,无非定宪法者,无有行革命者。”

这段里面作者表达了对革命领导人物的担忧,并指出革命可能会适得其反。“然法倡革命,大乱八十年,流血数百万,而所言革命、民权之人,旋即借以自为君主而行其压制,如拿破仑者,凡两世矣。然使法国之制独善,法国之力独强,法民之乐更甚,由之可也;今各国之宪法,以法国为最不善,国既民主亦不能强,能革其君而不能革其世爵之官,其官之贪酷压民甚至,民之乐利反不能如欧洲各国。”

第三段:康有为强调中国的实际国情不适合革命,中国的民主之路需要循序渐进,否则可能会走向反面。“若我中国万里地方之大,四万万人民之众,五千年国俗之旧,不独与美迥绝不同,即较之法亦过之绝远。以中国之政俗人心,一旦乃欲超跃而直入民主之世界,如台高三丈,不假梯级而欲登之;河广十寻,不假舟筏而欲跳渡之,其必不成而堕溺,乃必然也。”

第四段:继续第三段的议论,民主之路不可能一蹴而就。“孔子岂不欲直至太平大同哉?时未可则乱反甚也。”

第五段:继续第三、四段的观点,盲目革命会使国家招致祸患。“孔子所谓升平之世也,万无一跃超飞之理。凡君主专制、立宪、民主三法,必当一一循序行之;若紊其序,则必大乱,法国其已然者矣。既当过渡之时,只得行过渡之事,虽有仁人志士欲速之而徒生祸乱,必无成功,则亦可不必矣。”

第六段:赞扬光绪皇帝的维新态度。“大学士孙家鼐谏曰:若开议院,则民有权而君无权矣。上曰:吾但欲救中国民耳,君权有无,何与焉!”

第七段:康有为希望人们搞清楚维新变法的阻碍是慈禧和荣禄,而光绪皇帝是支持变法的。“今之割台湾、旅顺者,非皇上也,乃西后、荣禄也;推翻新政以虐我民者,非皇上也,乃西后、荣禄也;通拳乱国,赔款加税,以虐民者,非皇上也,乃西后、荣禄也。吾国人之恨政府卖我、辱我、奴隶我、剥削我,而仇而怨之宜也。然今之政府,是皆幽废皇上之贼也。吾国人恶贼、逐贼、杀贼可也,是则宜勤王敌忾而讨贼者也。”

康有为反对“反满革命”。“奈之何不辨皂白,不择人类,因恶西后、荣禄之故,而概攻之满清政府,是岂非并舍身救民之皇上而攻之乎?因恶西后、荣禄之故,而慨言革命,是岂非并舍身救民之皇上而并革之乎?人有恶鼠之窟其室而自焚其屋,恶贼之质其子而并杀其子,尚为不智;何有于恶虐我之贼,而牵及救我之恩人哉?西后、荣禄满人也,皇上亦满人也。汤、武之革命,乃诛无道之桀、纣耳,非诛有道之夏启、武丁也。以一二人之罪而恶及一国,乃并其爱我恩我之人并除之,此岂为公理乎?故仆实不欲闻革命扑满之言,非徒为感皇上之知遇也,非为曾仕国朝也,实以公理不安,不忍闻也。”

第八段:康有为赞扬光绪皇帝的改革意志,期待光绪皇帝早日掌握实权,然后推行改革,不过有一个很幼稚的观点:太后、荣禄年六十余,危于朝露,皇上年仅三十,春秋鼎盛,相较显然。一旦有变,皇上可复辟。

第九段:康有为以历史为镜,指出革命会导致军阀割据的乱世,大、小野心家轮番登场,使用暴力手段争权夺利,会使得民不聊生。“然以中国土地之大,人民之众,各省各府语言不相通,各省各府私会不相通,各怀私心,各私乡土;其未大成也,必州县各起,省府各立,莫肯相下,互相攻击,各自统领,各相并吞,各相屠灭,血流成河,死人如麻,秦、隋、唐、元之末季,必复见于今日。加以枪炮之烈,非如古者刀矛也,是使四万万之同胞死其半也。”“或如尔朱乱魏,而高欢、宇文更迭竞争,名分不定,则逐鹿并起,争杀无已,血流如糜。以中国今日之人心,公理未明,旧俗俱在,何能如欧洲民变之公。势必大者王,小者侯,如恒河沙,自攻自残,日寻干戈,偷生不暇。何能变法救民?何能整顿内治?”“法国之地与民,不得中国十分之一,而革命一倡,乱八十年。第一次乱,巴黎城死者百廿九万。中国十倍其地,十倍其民,万倍于巴黎,而又语言不通,山川隔绝,以二十余省之大,二百余府之多,三千余县之众,必不能台一矣。若有大乱,以法乱之例推之,必将数百年而复定,否亦须过百年而后定。”

康有为还认为革命导致战乱之后,会招致列强趁虚而入、侵略中国。“方列强竞争,虎视逐逐,今方一统,犹危殆岌岌,若吾同胞相残毁,其能待我数百年平定而后兴起内治乎?鹬蚌相持,渔人得利,必先为外人有矣,若印度是也。”

康有为认为革命不会像预想好的那样完美进行,革命太过惨烈,依然寄希望于光绪皇帝掌握实权之后,以温和方式实现社会变革。“夫今志士仁人之发愤舍身命而倡大变者,其初岂非为救国民哉?乃必自杀数万万人,去中国人类之半而救之,孟子言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况于屠戮同种数万万人哉?且杀子而救其孙,既不为智,况并孙而不能救,终于相持而赠他人。试问中国同胞何仇于彼,而造此无量之苦海恶孽乎?庄子言:作始也简,将毕也巨。能发之者,谁能收之?若火之一发既燎于原,不可扑灭,有救民之圣主在,乃不少待而妄发此巨焰,焚人以自焚,且焚及其同胞数万万人。焉有仁人志士而如此乎?孟子日:贼人者谓之贼。托于救国者,岂愿为民贼乎?夫始为变法自强而来,终为内乱自亡而去;始为救国保种而来,终为鬻民灭国而去。”

第十段:康有为列举史实,抨击了一些人“寄希望于借助列强的援助进行革命”的观点。“何谓中国革命?内乱相残,必至令外人得利也。闻今之言革命者,动引法军助美国自立之例,或言托外人运械,或言请外人练军,或言与外国立约,或言与外国借兵,盖无不操是说。然吾阅历已久,测验已多矣。夫欲假外援,亦必己能自立,人乃援之。今闻请外人运械者,则外人据其资;请外人练军者,则言语不通,土地无所,而糜费已巨矣。若请外国借兵,与外人立约,则试问洪秀全之时,英国之戈登助谁乎?波兰欲自立,无助之者;埃及以藩镇自立,英、俄、法、普、德且助土耳其而攻埃。必将如俄人之据伊犁、据东三省,藉口保护其商人,藉口定乱,因而据之耳。”“而革命自立者,犹望外人之助,岂不哀哉!故无论革命者能假外国之力与否,要终于自鬻国民,以速其割亡而已。以救国之故,而终至鬻国,又岂仁人志士而甘出此乎?”

第十一段:康有为以法国革命为例,表达了对革命领导人物复辟独裁的强烈担忧。“假令革命果成,则其魁长且自为君主,而改行压制之术矣。不见法之拿破仑乎?始则专倡民权,每破一国,辄令民背其主,既为民主,事事皆俯顺民情,而挟其兵力以行之,于是复自为君主矣。又不见拿破仑第三乎?始为议员,则事事必言利民,新为民主,则誓守旧章,三年之先,凡卫民、厚民、保民之事,无不力行,且补旧章之不及,以买人心。已而夜宴,一夕伏兵擒议员百数,民党头目及知名士千数,尽置于狱,流于而美嵌监绝地中,拥兵五十万而称帝矣。盖能以革命成大事之人,其智术必绝伦,又必久拥兵权者。”

第十二段:康有为继续表达对革命领导人物的担忧,并且继续说明民主不可一蹴而就。“中国枭雄积于心脑者,人人有汉高、明太之心,吾见亦多矣。古今天下,安得遇尧、舜、华盛顿?”“夫华盛顿之时,美国人仅四百万,中国乃百倍之,其人之才能控制十八省四万万人、破万里之全国者,非有秦政、刘邦、曹操、刘裕、朱元璋之枭雄术略,好杀自私,必不能也。”“今所见革命之人,挟权任术,争锱铢小利而决裂者,不可胜数。如此之人,使其有天下而望其行尧、舜、华盛顿之事,是望盗跖之让国也。故即有华盛顿之仁,盖其人亦只能抚四百万人,而必不能定四万万人。盖以人心未化之国,非极枭雄术略之人,肆其杀戮专制之权,必不能定之也。故今日中国,必无骤出华盛顿之理,不必为此妄想也。”“故尧、舜之为民主、大同之公天下,孔子倡之,而不能即行之。今民主之法、大同之道,乃公理之至义,亦将来必行者也。而今中国,实未能行民主也,世界实未能大同也。”“一二文学好异求速之人,日读法、美之书,而不审中国之势,妄为此说,此以四万万之人命为戏场也。”

第十三段:继续第十二段的论点,表达对于“革命可能使得野心家上位”的担忧。把变法维新的希望寄托在光绪皇帝身上,并且认为光绪皇帝具有崇高的品质,可以领导中国实现变法图强。“假而有成,而得一秦政、刘邦、曹操、朱元璋、拿破仑为民主,则益水深火热矣。”“即不可谓薄待天下人,或冀幸于万一,而有华盛顿者出;然与其望之空虚必无有、未可信、未出现、未著效之华盛顿,何如望之已有、已现、已效之皇上乎?皇上天生仁圣之美质,爱民如子;又有变法之大力,推破旧习;少即帝位,与人间绝,翁师傅教之数十年,无丝毫满人议论在其胸,且深恶满人之守旧不通;而又身历艰难,视天位如敝屣;久习富贵,则忘而生厌,故有天下而不与。”“刘邦日:今日乃知天子之贵。曹丕日:舜、禹之事,吾知之矣。杨再思日:但得一日为天子,死亦无憾。今士人为诸生时,动谈高义,克己厉行;及一登第筮仕,即尽变面目,只谈宦达,不言学行。吾自田间至立朝,阅人多矣。其有穷达一节,不变塞焉,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孔子亦称:隐居求志,行义达道,吾闻其语,未见其人。区区科第微末官位,犹足变易志士之素志,况于统一天下、手定山河者乎?曹操自称身死之后,墓文为汉故将军;而赞大业之荀文若,则以争受九锡赐死矣。此与议员之朝拥戴拿破仑第三,而夕则下狱远流,正同矣。言革命者乎,果能翊赞成功乎?不为斗鹌鹑者之互相斗死,即为勾践、刘邦、曹操、朱元璋之诛戮功臣而死耳。故望之必无之华盛顿之民主,不如望之已效之华盛顿之皇上也。”

第十四段:康有为认为倘若想使中国尽快富强,需要以皇权强制推行新法,以便尽可能快速地实现变法维新。康有为向人们说明“保皇会”的宗旨是扶持光绪皇帝实现变法维新,以使国家富强,而不是为了保住封建皇帝的帝位,康有为表明自己的宗旨是“君主立宪制”,而不是“封建王朝制”。康有为认为光绪皇帝是可以领导变法维新的英明君主。“若欲速变,非君主之权不能也。即如八股之案,建自王安石,行之千年;漕运之案,始自萧何,行之二千年。若非以君主行之,岂能一朝而扫除之哉!”“若以君权变法,则举欧美至美之政器艺术,可数年而尽举之。故吾尝妄谓中国强犹反掌也,三年而规模立,十年而治化成,实藉数千年君权之力而行之。”“以此无权,尚能转移浩大如此;若使皇上有全权以行之,法例先草定全体而后颁行,诛窜一二守旧之大臣以耸其余,则令下如山,风偃如草,不期月而举国上下皆变矣。”“而当中国沉疴深重之时、望黄种独立之日,上适有舍身救民之圣主,则莫善于用君主开明专制之权以变之,如雷霆霹雳,天地昭苏。药莫善于参术,莫毒于天雄;然起沉疴而泻积疾,则天雄、大黄乃为最效。及既泻之后,乃以参术补之。今有圣主而用专制之权以变法,乃今最适时之灵药、曾效之验方,吾亲服之而致效。今德国骤强,亦天下所共见也。亦愿抄此验方,与诸君共服之。故为保皇之会,所以保国保民也。皇上既早欲开议院、与民权矣,先以专制之君权变法,徐以公议之民权守成,不待革命糜烂之争,而可安享民权自由、变法自强之乐。吾为中国计,为四万万之同胞计,妄谓奠善于此!”

第十五段:康有为认为要治国不是只有革命这一条路,要根据实际国情开“药方”。“医生之治病,不能持独步单方以行之;志士之治国,亦岂可以革命民主之单方行之乎?《中庸》日:溥博渊泉,而时出之。故孔子既广张三世以待后人之审择而用之,仆亦兼学多方而细审病情而发之,尽备冬夏裘葛之衣,以顺时令而服之,非称狐貉之美而五月尚必披裘、称缔络之美而九月尚必衣葛也。”

这段中有很重要的一句话,表明了康有为同意在改良道路走不通时,不得不进行革命。“故审时者,无皇上之圣仁而绝望于西后、荣禄,言革命可也;有皇上之圣仁,则不必言也。有皇上之圣仁而已遭毒弑之大变,而绝望于高丘之无女者,言革命犹可也;有皇上圣仁而历劫不坏,则犹有可望中国自强、生民自由之日,则不可言也。”

第十六段:康有为批判了某些省份的“自立、独立”思想,认为“自立”会分裂国家,导致列强趁虚而入、各个击破,康有为反对分裂国家、反对军阀割据,并且认为中国各省份不具备像美国“独立于英国”那样的客观条件。

第十七、十八段:通过列举外国的史实作为例子,说明中国各省份不可实行“自立”。康有为还表达了一个观点:汉人中也出了几个大官,满汉之间已无芥蒂。“今满之与汉,故同教也。自沈文定、李文忠、曾文正、左文襄、翁常熟、孙毓汶以来,汉人常秉政权;同治时疆臣几尽汉人,无几微之芥蒂也。”

第十九、二十段:康有为认为能发起独立运动的是南方的较发达的省份,如果兴起“自立”运动,会破坏这些省份的工商业发展,还会得罪欧美列强。“况中国黄种自斗,异种之人正可坐视之而取渔人之利,其何助乎?”“印度当蒙古末造之时,亦尝各省自立,不数十年而尽属英人。今英守其孟迈、加拉吉打、密者拉士三大镇之海,严禁枪械。印人二万万帖然受治,无复能为。”“若印度之背蒙古莫卧尔朝而各省自立,适以召英人而自灭耳。”“今人之开口辄慕美洲言自立自立,而考之各国情势,无一似者,何其谬耶!此岂儿戏乎?且能起者必在南方通商之地,有兵事必扰西商及教堂,虽极力保护,而乱事既起,必不能保。西商岂肯为一日之亏?教堂岂肯听风火之惊哉?若其起事之难,党争之情,军械之乏,兵队之散,亦如上所言矣。以区区之地,而敌万里全国,其力必不逮;既乱通商之地,外人必不肯认,当必仍借定乱以取之。狡焉思启,何国蔑有?故起难,成尤难,事即成矣,亦徒资敌国,如印度而已。”

第二十一、二十二段:康有为继续批判“割据、自立”思想,指出自立会导致分裂、削弱国力,最终被列强蚕食,自立会导致内部斗争剧烈化,危害百姓。“又今真能自立,则必各省相争;即令不争,而十八省分为十八国。”“然使果分十八国,则国势不过为埃及、高丽而已,更受大国之控制奴隶而已,如印度之各省自立而授之外人而已。”“自吾身所见,弱小之邦,岁月被灭,不可胜数。”“凡物合则大,分则小;合则强,分则弱,物之理也。”“人不分割我,而我自分割之;天不弱亡我,而我自弱亡之。奈之何号称志士救国者,而出此下策哉?幸于一时之自立,而忘同种之分崩;顾于目前之苟安,而不计百年之必灭,何其无远虑也!”

第二十三至二十七段:康有为反对“必须通过革命才能实现变革”的观点,认为变法维新是世界大潮流,只要通过和平改良,就可以实现变法维新。康有为依然强调要实行循序渐进的改革,不可贸然革命。“欧洲须由立宪君主,乃可渐致立宪民主;中国则由君主专制,必须历立宪君主,乃可至革命民主也。自夏徂冬者,必历秋之凉和,乃可由盛暑而至严冬,岂有一日能成者哉!”“且既动之后,不能复静,变乱滋生,不可复止。不观于法国乎?法之初革命也。废尊称,更新历,起尊崇道理之教,举旧政旧俗扫弃而尽改之,举国若狂,言愈发而愈激,愈激而愈偏。限行政之权,至于事不能举;行空想之论,使人皆无产,献工金之半于政府;既无名分以统一之,于是诸党争权而相杀,各省称兵而反斗。其革命裁判所,自王后以下,乃至杀戮名士贵爵数千人;遍派侦探,疑似辄杀,人人疑惧。此则秦始皇之坑儒、桓灵之钩党、魏忠贤之诛东林,凡帝国专制之酷政,无此惨矣。已而异党复起,展转相攻,党魁数百,皆被诛戳,凡各党之争,甚类晋八王故事,死者百廿九万人。名为公议,而其专制过于无道之帝政;欲求治安,而其毒乱过于列国之互攻。”“夫以区区之法、区区之巴黎,一唱革命,变乱无厌已如此;况于十倍法国、万倍巴黎之中国者哉!其惨状变态,益难思议矣。”“吾则恐大动之后,湍流直奔,大火延烧,不知几百年而无以善其后也,况敢作俑乎?”

第二十八至三十三段:康有为反对“排满”革命思想,认为应“满汉不分,君民同体”,应合力推动变法维新,一致对外。“谈革命者,开口必攻满洲,此为大怪不可解之事。夫以开辟蒙古、新疆、西藏、东三省之大中国,二百年一体相安之政府,无端妄引法、美以生内讧,发攘夷别种之论以创大难,是岂不可已乎?”“舜为东夷之人,文王为西夷之人,入主中国,古今称之。”“汉高祖亦楚人也,而亡秦为帝,天下古今,无斥其为夷狄异种者,盖楚行华夏之礼久矣。然则满洲、蒙古,皆吾同种,何从别而异之?其辫发、衣服之不同,犹泰伯断发文身耳。且中国昔经晋时,氏、羌、鲜卑入主中夏,及魏文帝改九十六大姓,其子孙遍布中土,多以千亿。今中土之姓刘、姓石、姓符、姓高、姓姚、姓容、姓杨、姓段,乃若侯莫陈崇分为陈姓、侯姓、莫性,纥狄于之分为狄姓、于姓,库连之为连姓,若此之姓,不可胜数。又大江以南,五溪蛮及骆越、闽、广,皆中夏之人,与诸蛮相杂,今无可辨。当时中国民数,仅二三千万,计今四万万人中,各种几半,姓同中土,孰能辨其真为夷裔夏裔乎?若必并此而攘之,恐无从检姓谱而行之也。若如此,则莽操革命,可攻汉高为楚夷;而北省引义,可鄙江、浙、荆、广之人为蛮种矣。”“然则孔子之所谓中国、夷狄之别,犹今所谓文明、野蛮耳。故中国、夷狄无常辞,从变而移。当其有德,则夷狄谓之中国;当其无道,则中国亦谓之夷。狄将为进化计,非为人种计也。”“国朝入关二百余年,合为一国,团为一体。”“所谓满、汉者,不过如土籍、客籍,籍贯之异耳。其教化文义,皆从周公、孔子;其礼乐典章,皆用汉、唐、宋、明,与元时不用中国之教化文字迥异。盖化为一国,无复有几微之别久矣。若衣服辫发,则汉人化而同之,虽复改为宋、明之服,反觉其不安。”“俄罗斯所以为大国者,岂不以旁纳诸种之故?然则满洲之合于汉者,乃大有益于中国者也。苟未至民主之时,帝室统系必有一家,终非人人所能为,亦不过如前朝之汉刘、唐李、宋赵、明朱耳。且惟满、蒙乃称奴才,汉人则与宗室并称臣,皆比肩事主,无所屈下。”“今者割地鬻民、赔款剥民,诚可痛恨,然此但太后、荣禄一二人之罪耳,于满洲全籍人无与也。且舍身救民之圣主,去千数百年之敝政者,亦满人也。其余仆所识宗室之英、士夫之秀,通达大义、乐于维新者甚多。何为因太后、荣禄、刚毅一二人之故而尽攻之哉?文明之国,科罪不及妻孥;野蛮之刑,诛连不过十族。今革命者日言文明,何至并一国而坐罪株连之?革命者日言公理,何至并现成之国种而分别之?是岂不大悖谬哉!”“或者动引扬州十日之记、两主入粤之事,皆当时之涂毒,若思复九世之仇者,此盖古时文明未开、敌国相攻之常。项羽、白起亦中国人也,而项羽坑秦新安降卒且二十四万,白起坑赵长平降卒且四十万矣。故在开国之时、万国未通之日,分别内外,犹之可也。方今大地既通,诸种并遇,若匈牙利、土耳其,说者方引而亲之,以为同宗,况满之与汉,虽非谓同母之兄弟,当亦比于同父异母之兄弟,犹为一家也。”“故只有所谓中国,无所谓满、汉;帝统宗室,不过如汉刘、唐李、宋赵、明朱,不过一家而已。”“帝位只如刘、李、赵、朱,满族类于南阳、丰沛,其余无不与汉人共之,与汉人同之。岂得以奴比之哉?汉人科第、仕宦、权任,亦与唐、宋、明同。岂若英之与印度,西班牙之与菲律宾,种族、教化、礼俗、服食、言语无一同者比哉?政权大官无一分授、权利自由无一平等者比哉?”

第三十四至三十八段:康有为向人们表明心境,他依然把矛头指向慈禧、荣禄,他认为光绪皇帝是圣明天子,期待着光绪早日掌握实权,带领中国走向变法维新。“若今者各省有已割据者乎?大势有已瓦解者乎?不过六十老翁之西后、荣禄二人擅朝耳。举国大小臣工,下及民庶,外及友邦,莫不归心皇上。一日归政,天子当阳,焕然维新,以上定立宪之良法,下与民权之自由,在反掌耳!皇上既非献帝之比,今亦岂汉末之比哉?时事迥殊,亦不能附会古义也。愿诸君审度时势,力终其忠义,厚蓄其实力,姑少待之。无误于异论,无鼓动于浮言,无惑乱于少变,坚守保皇会义,圣主必复,中国必全,幸福必至。刻心写腹,幸察鄙言,不胜倦倦毣毣之至!”

第三十九至四十一段,康有为声嘶力竭、苦口婆心地奉劝以慈禧、荣禄为代表的顽固派早日放权,否则会给自身招致祸患,到那时后悔就晚了。“夫以数月之不复辟,大变已如此,再迟年月,岂复可言?岂复有人能调解之乎?岂复能以兵力弹压之乎?岂如外国有和约可订定乎?人心已尽变,敌国已隐成,辽沈、蒙古,皆无可归。至时不独太后有路易、查理士之祸,荣禄有井、伊大老之惨,各宗室之英必为法阿旁拿破仑之族,傍皇奔走,身死无所,各从龙之裔亦恐蹂躏剪绝,屠戮净尽,各老大疆臣同归于尽。至是乃悔,即使皇上复辟,亦无济也。”“夫外患犹可避也,内讧无可避也;边乱犹可平也,近变不可御也。法、奥、意之君相被逐,其前车矣。”“勿恃重刑严兵,可以恐之而绝之也,则法王路易罅礼、奥王飞蝶南、奥相没透泥,所以严兵重刑者至矣,而适足以杀其身、亡其国而已。”“即为太后计,与其久不归政,而致杀身亡国,是以热河、陕西之幸为未足,而更求渐台之惨也;孰若归政皇上,犹得保全暮年,而见中国之自强、陵庙之血食也。即为荣禄计,彼固甘心亡国而不顾矣,然固忧其身,故骑虎难下也;与其久窃一日之柄,而身家必不能保,孰若早归大权,远游外国,犹可自免也。寝薪火之上而自以为安,无一日之谋而偷以为乐。噫嘻!安有为国为身而如此者乎?”

第四十二段:结尾,康有为再次向世人表达心境,希望顽固派早日放权,希望光绪皇帝早日掌握实权,希望光绪早日带领中国走上变法维新之路。康有为希望各派势力达成妥协,求得最大公约数,通过改良措施以最小的代价实现社会变革,时不我待,再晚就来不及了!

“要而言之,及今速请皇上复辟,以强中国。则国朝二百年之社稷,犹得与英、日帝统而并存;从龙数百万之裔胄,犹得列华族之富贵;中国四万万人,犹得以安存;万里之土地,犹可以自保也。再过一二年乎,则人心尽变,神州陆沉,天地惨黩,虽有圣者,无如之何。是则荣禄首其祸阶,而同时宗室之英、从龙之彦、封疆之臣,所共甘心发愤以赞助亡国灭种者乎?在诸人之心,或谓吾年已老,可幸苟免也,而祸患之来,速于风火。李文忠七十难免甲午之辱,徐桐八十难免庚子之惨,苏威遭王世充之廷辱,王衍遭石勒之排墙。呜呼!愿我王大臣无忘庚子京师之祸,无忘元世庚甲之变,无忘明世甲申之剧也。呜呼!愿临朝执政者,读英国杀其王查理士,法杀其王路易,逐其王罅礼布尔奔,奥逐其王飞蝶南之书也;摩娑坛庙之鼎钟,披视开国之牒记。其存乎、其亡乎,皆视一二岁之复辟否乎。光绪戊子之冬,吾上书言日本朝鲜事,举朝笑之,及甲午乃不幸而言中。今吾复言此,若又不信,大祸复见,重不可救。独痛舍身救民变法自强之圣主,而无权无力,坐观亡国之惨。此则谁之罪夫,其惟奉诏孤臣死罪死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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