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下雪（四十一）

四十一

 

坂下门外之变的消息传到萨摩藩时，渡边志穗皱紧了眉头。萨摩藩的情报相当详细，连刺客的姓名流派都查得一清二楚，渡边志穗指着密函上的一个名字，对一旁摆出疑惑表情的柏木由纪说道：“这个人我认识，是个高手。”

能被秋叶流“七叶”称为高手的人当然是真正的高手，柏木由纪并不知道前辈所说的正是刺客首领——与前田敦子决斗的那人，她只知道，包括此人在内，六名刺客全部被前田斩杀于坂下门。

“这个人是水户有名的剑客，以前我见过他的出手。”渡边志穗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家以前在埼玉，离水户不远。而且我家向来注重习武，所以父亲带我去过这个人的道场。”

能够开宗立派的人物，却死在了あっちゃん手上。由纪默默地听着。

“我应该不如他。”渡边志穗神色复杂地说，“即使是当年，最多也就打个平手，那时我并不输给前田。”

然而这人却被あっちゃん杀死了。由纪默默地消化着这一事实。和水户武士不同，她们是了解竹下院的，但是事实证明，现在的竹下院——至少是前田敦子——已经超出了她们的了解。

“嘛，虽然我想说还好暂时我们并没有あっちゃん那样的敌人，”柏木由纪故作轻松地说，“但是看来有必要再加把劲了呢。”

 

坂下门外之变是件大事，萨摩藩需要对此一事的前因后果详加商议，之后柏木由纪连续几日都没有回澄月院，没有会议时都待在家中的剑堂内。

独自练习结束，柏木由纪看着放在角落的两把刀，沉默不语。江户的友人给了她很大压力，身负守卫萨摩之责，自己和澄月院的伙伴们平日的训练也不可谓不刻苦，但是……

“由纪姐……”门口传来怯生生的声音，却是渡边麻友过来找她了。一连几日没有见面，小麻友有些放心不下。柏木家门第又高，寻常人是进不了的，即使是渡边志穗和片山阳加也不能擅入。好在老执事认得渡边麻友是大小姐极重视的友人，才让她进来。

“まゆゆ……”由纪强打精神招呼道，“有什么事吗？我最近比较忙所以……”

麻友跪坐在由纪身前，鼓起勇气说：“对由纪姐来说，我是可以信任的人吗？”

“诶？”由纪惊讶道，“当然是啦，まゆゆ为什么……”

“这样的话，对我就不用顾忌什么了。”麻友小心地将由纪揽入怀中，轻声说道，“我已经听姐姐说了哦，前田前辈什么的。”

由纪伏在麻友的胸口，双手自然地环住了小朋友的腰，心中慢慢平静下来。这些天她处理藩中事务极为费神，每每想到同门的进境就烦躁不已。即使心知如此焦虑有害无益，也无法断绝念想。

“由纪姐不要太担心了，如果这点小事也想不开，怎么能拯救天下呢？”麻友轻抚着由纪的背安慰道，“事在人为，可不能就这样认输呀～”

由纪感慨道：“我家まゆゆ长大了呢……”

“什，什么嘛！又把人家当小孩子！”麻友不乐意了。

由纪端坐好，认真说道：“谢谢你，まゆゆ。”

麻友害羞地别过头去，却正好看到放在角落的一长一短两把刀，于是问道：“由纪姐刚才一直在看那个吗？”

由纪点头应是：“上次まゆゆ来的时候跟你说过的，这是我家的传世宝剑，也是我父亲的佩剑，当我迷惑的时候都会来请教它们。不过以后不会了，因为我有まゆゆ了～”

麻友低下头不让由纪看到自己的窃喜，好奇道：“那由纪姐为什么一直不带上呢，现在应该是由纪姐继承的吧？”

“唔，这又说来话长了，按家里的规矩我要先用断三把剑才可以使用它——名剑‘夜风’。”由纪解释道，“因为这把剑杀气太重，寻常人驭使不了此剑，反受其害。现在我才用折了一把剑而已，还早着呢。”

麻友想起去年澄月院比试时，姐姐和由纪的最后一拼，不知道现在两人的剑术又到什么程度了？

 

“所以这次我们先去澄月院，后去找荷兰商人？”大岛麻衣在鹿儿岛城外问道。坂下门外之变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二月中旬大岛姐妹又来到了萨摩。

“没办法啊，带着那些货去拜访不太好吧。”大岛优子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说，“那不是真的变成去踢馆了么？”

优子对沉默不语的姐姐继续说道：“老姐安心啦，去拜访同门和执行任务没冲突的，别心理斗争了。再说了这次的事办不办得成还不好讲，那些货没那么容易入手的，不存在泄露机密的问题啊。”

大岛麻衣也只得放宽心，和妹妹一起向澄月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