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呷春酒淡始觉甜”·三【羡忘ABO】
本章预警:羡忘,ABO文学,先婚后爱,非双洁,HE,其他详见前言。

明月皎皎,人影依依。【拉灯】。
【一段拉灯】。
桌上已布好了碗筷饭菜,下人都被清出了屋子。魏婴腾出手,将筒骨上的肉剔成丝儿,拌着米糊糊,一口喂给蓝湛,一口扒拉进自己嘴里。小坤泽窝在他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脖颈,若勺子里是想吃的,快到嘴边时会乖乖张口;若遇上不想吃的,便耍赖将脸埋进他胸口,要他柔声哄了才肯“赏脸”尝上一小口,完了还要昂着脑袋讨亲亲。
【长句拉灯】,这才如梦初醒——
他在做什么?这还是出于大丈夫庇护、关怀妻妾的担当吗?
如此轻浮的举动,【长句拉灯】,而今却不由自主发生在了用膳的时机。小坤泽一双眸子虽明亮却是十成十的茫然,想来只是【拉灯】本能。那他呢?他又怎么会,【拉灯】?难不成他自诩为君子,其实也不过是【拉灯】?何况他这都还没饱呢!
魏婴眸色微动,慌乱又难舍地离开【拉灯】,佯装无事发生,夹了一筷子豆芽塞进嘴里。
不过,仅仅是这【拉灯】,似乎便足够小家伙高兴得手舞足蹈了。他欢喜地晃起小腿,小嘴巴“嗦”一下吸溜了魏婴也喂给他的素菜,飞快咀嚼两下咽下肚,再一次昂起脑袋【拉灯】。
【短句拉灯】,更添了几分憨态,塞外飞雪的清冷气息完全被馥郁的棠梨香掩盖,像是快消融在甜蜜蜜的依偎里,一碰便就要化成了水,着实软糯可欺。
【一段拉灯】……
或许【长句拉灯】,不为夫妻和睦,不为添子添福,他对江厌离从未有过的冲动,在蓝湛这里,找到了例外。
若非告假的日子有限,魏婴有时候觉得就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很奇怪,明明这两日都得是他事事亲力亲为,伺候得小家伙舒服了不算,还要端茶送水,服侍人沐浴更衣,他却偏偏自得其乐,每每从蓝湛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每每见他一步一跟恨不得黏在自个儿身上,每每听他软软地撒娇求饶,他的心口就像装着一汩温泉,咕噜咕噜冒泡,暖意从心头溢出来,让他也怠于费劲深思个中缘由,只想拥着人,闭上眼,放空脑袋什么也不想,慵懒地虚度一日光阴。
“都在这儿了?”
“是的,爷。”
第三日的清晨了,小家伙深睡未醒,魏婴不知他的【拉灯】过了没有,贸然离开呢,放心不下,接连临时告假,又难免要落人口舌。好在这几日都不用早朝,魏婴随手翻了翻小玄子从工部取回府中的一沓公文,都是些例行的公事,不很紧急,也无关痛痒。于是他又不禁庆幸起自己这些年的韬光养晦来,一来不会因那旁人眼中的香饽饽引火烧身,二来也不至于为挣点儿皇粮出生入死。
从上往下抽出一掌宽的卷文,拿在手中掂量两下预备回床上去批阅,他一抬眼就见一只衣衫单薄的小身影极速而来,撞了自己一个满怀。
“去哪里?不走。”
小坤泽前调是颤抖的,眼眶红着;牢牢抱住了人,尾声便踏实了。一听到他的乾元柔声应他,眉间的小疙瘩揪揪也散了,在【拉灯】。
套好衣裳,喂过饭食,魏婴牵着蓝湛到案边坐下,翻开卷文执起笔,总觉得差了什么。回眸瞧见托着腮撑在案边侧脸看他的小坤泽,只得默叹一声,认命地拿起墨条自个儿研磨。
可或许就是这呼气时长略微的差异,便教小坤泽窥见了他心中所想,直起身板,打量打量他,又打量打量桌案,然后奶呼呼地命令道:“给我。”
小家伙有模有样地接管了书童的活计,魏婴歪头盯了会儿蓝湛的动作,见人不解地望了他一眼,还朝那一堆公文努努嘴,他不禁挠挠鼻尖,心里愈发愉悦——正所谓,乾坤搭配,干活不累,他这一日的俸禄赚得可真惬意。
在最后一卷上标注完最后一行字,魏婴挂好笔,边揉手腕边动动脖子,顺手摸了摸早又趴桌上睡着了的“小猪崽儿”。
啧,这嫩白的脸蛋何时沾了墨汁,口水从嘴角溢出来濡湿了袖口:魏婴摇摇头,拧了湿帕子来捂在手心褪去寒气,轻轻抹干净小坤泽那张花猫脸。摸摸被搅了安宁循着味儿挨过来的小脑袋,魏婴弯着腰,正欲将人抱回床上,一只脏兮兮的爪子突然从蓝湛身侧抬了起来,手背揉在眼睑上,露出了黑乎乎的掌心——
一下,两下,三下,哟,惺忪的双眼终于舍得睁开了?
魏婴本是噙着笑的,可很快,这笑意便僵在了嘴角。醒来的人在看清他的刹那,浑身一颤,哪还有先前的半点儿眷恋,双臂交叠,紧张地护在身前,同他拉开了距离,眼里满是警惕和防备。
“你干嘛?!”
蓝湛慌忙从蒲团上爬起来,奈何【拉灯】松散了两日有余,又跪趴了这么久,双腿软得跟团棉花似的,一个踉跄险些又跌坐回去。
魏婴捞住了人,犹豫了一瞬,还是很快放开了:古怪,多古怪啊!小坤泽一反常态黏他、亲近他的时候,魏婴从未觉得蓝湛像是变了个人;如今见到人这样戒备、冷傲,算是与寻常无异的模样,他反而觉得他的小家伙被藏起来了,找不见了。张张嘴想调侃两句,却发现他似乎突然失去了这项能力,勉力扯扯嘴角,嗓音也是干的:“怎么了?”
“还怎么了?咳咳,你,咳咳咳……”
一着急,喉咙现了端倪,蓝湛咳得弓下了身,【拉灯】,身上的棠梨信香浓烈到几乎嗅不出他是个坤泽。模模糊糊的画面如同梦境照进了现实,断断续续浮现在脑海,让他脸上的热浪直烧到耳朵根,后面的声儿明显没了底气:“你,你混蛋……”
他惊慌失措地跑到壁橱边,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停下动作。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蓝湛瞪着魏婴吼道:“走开!老混蛋!你走!不要让我看见你,我不想看见你!”吼完见人还杵在那里不动,小家伙气急败坏地薅起枕头甩过去,又不解气,抓了些小瓷器哐当哐当摔了一地。
门外的小玄子、绵绵等人听见动静,忙不迭跑进屋来,被满地的狼藉吓得登时就跪了下去,一声声叩着“主子息怒”,叩到茫然若失的魏婴总算回过神来,叩到发完脾气的蓝湛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小坤泽背倚壁橱,抿着唇,羞恼、愤怒,又惊恐,心慌意乱地躲开魏婴的目光,手指头将衣料拧成了麻花。脑海里一面是无数重叠的“怎么办”,一面在胡乱算计着该向谁求救、如何求救。
然而等了片刻,飘过他鼻尖的棠梨信香却温温和和的,似乎还试图安抚他躁动不安的心神。脚步声,轻的,缓的,慢慢向他靠近了,又突然没有了,变成了木架的“吱呀”。蓝湛猛然抬头,一眼便又对上魏婴的眸光,那人坐在床边,无甚表情,隐约的笑意,和疲乏。
“过来坐?我们…聊聊?”
魏婴拍拍身旁的空位,等了几息,又拍了拍,蓝湛却始终离他远远的,咬完左边的嘴唇换右边,咬完右边换中间,一步也不肯迈上前。
“好吧……”又是一声叹息,是很明显的泄气,但眼前的小坤泽无动于衷了。魏婴舌尖顶了顶腮肉,慢慢站起身来,“那我先回书房,你……缓一缓,缓一缓吧,如若后面愿意跟我说说话了,再来找我。”
桌案上恢复了空荡,摊了半日的书卷被清空了,来不及一一理顺,小玄子捧了满怀捧走的。瓷器的碎片飙到了门口,被屋外的阳光照着,夺目的很。
心里有那么一晃神的酸痛,跟头一回吃那枇杷似的……哦,不只一晃神,是好几晃,直到他从小瓷瓶里倒出四五颗黄豆大的药丸,和着水一颗一颗都吞下去了,那种感觉仍弥留在心头,挥之不去。
“发生什么事了主儿,怎么又把贝勒爷赶出去了?”待外头的人走远了,绵绵和怀桑对视了一眼,关上门,小心迈过碎片,握起蓝湛的手察看他可有受伤,“风寒药?主儿又哪里不适吗?药不能乱吃的,何况您才刚过【脸蛋】,身体还……”
“无事。”蓝湛摆手,捂着心口回到床边,随意一坐,恰是魏婴方才的位置,“我都服过清心凝露了,为什么还让他来?”
绵绵微怔:“主儿…不高兴吗?贝勒爷这是心疼您……”
“什么心疼啊【拉灯】!你们知不知道泽期很容易……”
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反正【拉灯】药他也吃了,就是不知这会子才吃还有没有用。那郎中是说,【拉灯】前,吃一颗足矣;若到了【拉灯】后,得在十二个时辰内,服用两颗。他也不知眼下是已经过了多久,多吞几颗,有用的几率或许就大些。
“容易…什么?”绵绵小心观察着蓝湛的脸色,“【拉灯】吗?那,不是,好事吗?”
瓷片扫进簸箕的声儿真有些聒噪,聂怀桑悄悄瞄了眼蓝湛,停了停动作……原是怕噪声扰了他们交谈的,他却见小王子凝眉不语,并无开口的意思。
难不成……回想这几日小王子的举止,一个大逆不道的猜想在他脑海中产生,震惊之余又下意识寻找证据,胆颤心惊的目光不禁落在了桌上的小瓷瓶上。
“啪。”扫帚应声而倒,蓝湛被吓了一跳,循声望去,聂怀桑惨白着脸跪爬到他脚边。
“主儿,请主子……三思!”
“发什么疯?你快起来!膝盖要不要了?”
“奴才有罪,若是主儿伤了自个儿身子,别说这双膝盖,奴才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蓝湛愣了愣,下意识正襟危坐,冷着脸收回了目光:“说什么胡话,我怎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是药三分毒,您……”
“我自有我的考量!用药伤身,十月怀胎、命悬一线,就不伤身了?你觉得药毒,我觉得人心更毒。”
“什,什么意思……”绵绵望了眼蓝湛小腹,又望了眼他刚刚放下的瓷瓶,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主儿,不想怀上贝勒爷的孩子?”
无话,便是默认了。
“可,可为什么呢?您出嫁前,王妃不是说过您尽快怀上贝勒爷的孩子才好吗?为何……”
“是为了,薛成美薛公子吗?”平地一声惊雷,聂怀桑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见血,“您这般抵触贝勒爷,可是对薛公子余情未了?不愿受贝勒爷的安抚,却爱屋外的枇杷树。无子…无福,您是盼着将来有朝一日与贝勒爷合离了,再同薛公子双宿双飞吗?”
“聂怀桑!你住口!谁给你的胆子说出这种话?!”蓝湛气得发抖,却又不得不咬着牙停止怒吼,“不说我已经与十三阿哥【拉灯】,你当我是什么人,存的这种龌龊心思?我不想生,因为那只是锦上添花,我不需要。嫁进这贝勒府,我已然全了大魏与蒙古‘亲上加亲’的情义;与十三阿哥【拉灯】,能防患于未然,已经足够了。孩子,那是天意,能算谁的错呢?谁又敢因我膝下无子,将我赶出府去?”
他的好奴才,可真会让他动气。蓝湛捂着肚子,不知是哪儿隐隐作痛。
“主子恕罪,是奴才说错了,奴才一时糊涂,奴才该死,还请主儿莫要气了,仔细身子。”聂怀桑自知失言,又见蓝湛很是不适,忙膝行上前想要察看一二,被一手挥开了。
“你们若真心待我好,就莫要阻我,守口如瓶便是了。”
“是是是……”主子这般说了,做下人的哪还有不应的理。
蓝湛饮了一杯绵绵端来的热茶,气捋顺了,那阵隐痛才似乎缓和了些,靠在床头,望着窗户发呆。那棵外来的枇杷树,长势还不错,也不知将来可会挡住他窗外的日光……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又将收拾好碎片退出去的怀桑唤了来:“你怎知薛洋的信香是枇杷?”

某某期前后会嗜睡,前是为养精蓄锐,后是因为劳累过度。某某期不一定会神志失常,蓝湛这一回是因为契合度很高的结契后头一回来某某期,吃了清心凝露后生熬了大半日又起火,错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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