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三 · 班费（上）

       “什么？”一声质问回荡在山城小镇的清晨，仿佛冲散了空气中氤氲的雾气，“你早上没带钱？”

       “嗯...昨天被你们抢去的是两天的早饭钱……”

       “呸！真TM的废物。”说着，两三个人向别处走去。

       雾气散去，露出李向凡瘦弱的背影。他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拍拍满是尘土的校服，再次迈步向学校去。

       要说起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李向凡再清楚不过学校的这群“钉子”是什么作风------他们总是在早晨无人之时在他家附近围住他，向他索要钱财，给了钱还好说，不给就总免不了挨打。若不是陈飞，他恐怕早就被打得遍体鳞伤，好在，有陈飞保护，平时“钉子”并不轻易找他。

       “钉子”就是这样的一个由金钱束缚的团体，因常借高利贷而臭名远扬，却仍活跃在各个学校中。

       不知不觉间，李向凡已经来到校门口，两个外貌很有特色的两个女生，一个是同级三班的冯清，是自己班中冯润的妹妹，整日不务正业，脸上总是挂着桀骜不驯的表情，总因不好好穿校服挨教导主任的骂，另一个人不是熟面孔，但从她染发和与冯清为伍来看，也绝不是好人。

       还是离她们远一点吧。李向凡紧走几步进了教学楼。刚走进教室，就听见班长杜柯的声音：

       “昨天通知你们拿的班费都带来了吗？今天上交！”

       是啊，每个学期都有这么一天，每人交20元，全班就能有四百多元的班费，以支付班内所需。这么一大笔钱，只要不是落在“钉子”手里就好。

       李向凡这样胡思乱想着，随即从语文书中取出班费——幸好他早有防备。在众人之中他的目光却唯独触及不远处的夏梦。这个刚转来半个月的女孩，李向凡察觉出她不善言谈的背后有着更为重要的事，这使她并没有建立起很好的人际关系，他担心她会成为下一个自己，但至少，他与陈飞愿意接纳她。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夏延清总是引起女儿的不满，夏梦总觉得，他似乎在借酒避事，经常以找老朋友的借口，又酩酊方归。

       夏梦在融入新班级的过程中并不顺利，她总不说话，生怕再次陷入曾经的深渊中，伤害到别人。从最开始的“人生地不熟”，到如今的“装高冷”，同学们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但这都无所谓，比起他们，夏梦更愿意去关注那个叫李向凡的男生，他与众人不同，被众人排斥在边缘，就像是杨雪……她不想再次看着悲剧发生。

       由于夏延清的酒醉，夏梦没有带班费。待班费收好后，杜柯便保存了起来------她似乎是由于身体原因，在休学后才来到这个班级，而年长一岁的她确也体现出过人的成熟与稳重。

       课问操是每个学校都必不可少的。两节课后，众人纷纷自觉下楼，只有冯润请假留在了教室里：

       “班长，帮我和老师请个假呗，身体不太舒服。”说罢，便无力地趴在了桌上。

       

       等到夏梦再次来到教室，却看到杜柯面带沉重来到讲台上：

       “同学们，班费被偷了。”她打眼扫视着台下，“如果是有人想要开玩笑，就请尽快归还班费。”

       台下议论纷纷，可最终都把目光汇聚在了冯润身上。

       “都看我干什么？”冯润显然是有些慌张。

       “课间只有你留在了教室里，不看你看谁啊？”众人挑唆道，

       “钱不是我偷的，真的不是我！”

       “有人给你作证吗？”质问、怀疑...

       “我……”冯润哑口无言。

       冯润内心焦急，却为难敌众口，终于哭了出，来那种无力，无助，夏梦相信这件事与她无关。

       “我当时在睡觉，但好像感觉有人走了过去，也没太注意……”这种话就算再真实，此时已是虚假的狡辩。

       不知是姐妹连心，冯清走来，分开众人。

       “呦，怎么了？你们班费丢了，没有证据也别血口喷人啊!” 她的声调逐渐升高，“今天老子就站在这儿，我看谁敢欺负我姐!”

       冯清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但有人说她们姐妹俩合伙“作案”，却引得冯润更加愤怒。

       冯清想要把姐姐拉出人群，可冯润甩开了妹妹的手，反而恶狠狠训斥冯清：

       “谁要你帮忙，你整天鬼混，不干正事，到处挑事，把爸妈和我的脸都丢尽了，还有什么脸回来？我的事不用你管！”

       “这可是你说的！”说罢，冯清自顾自地走了。

       杜柯不想把事情闹大，忙劝众人回到座位准备上课，只有冯润一人在座位上默默哭泣，却没有一人为她说话。他们既是白羊，又是屠夫，冷眼观瞧着黑羊的命运。

       嘘，不要为黑羊发声，是活在羊群中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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