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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喃之声》第二十五章 礼与思(furry小说&兽人文)(加长)

2022-05-13 15:54 作者:柴柴colin  | 我要投稿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田虎前辈的来电。


  我接通电话。


  白虎略带歉意的声音传来:“小赤,我遇到虎江了,他一直粘着我,所以我们两个人先走了,抱歉啊。”


  这并不算什么大事,况且和虎江在一起的话,田虎他也会很开心的吧。


  “好的,前辈你放心去吧,我就先回书店了。”


  ————


  小十打着电话,凉爽的风吹拂,他黑白相间的毛发像哈里木平原上的牧草那样摇摆,飘荡。


  我看得入了神。


  小十是我无比重要的朋友,更是被我视为家人般亲近的人。


  父母离开后,除了每个月给我送来足够生活的抚养费外,他们在过节的时候也会偶尔想起我这个儿子,前来看望我。


  对此,我并不能说什么,就算法律上他们已经不再是我的监护人,我身上终究还流着他们的血。


  我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也是一个曾经幸福的家庭的见证者,是被那一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所抛弃的产物。


  刚开始的几月,他们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是对以往的感情还抱有怀念,拜访得比较频繁。


  而在之后的几月,他们前来的次数渐渐减少,我听说他们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


  每到中秋和新年时,我等着,但他们没来。


  我知道,他们也不可能来了,他们已经有了新的家人要陪伴,也有了新的孩子来替代我。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一点都不在意!


  我不在意。


  我不在意…


  我只是,很想哭。


  “咚咚”,房间的敲门声响起。


  “我进来了。”


  小十平和的声音传来。


  我胡乱抽出几张纸巾抹了把脸,从床上爬了起来。


  小十先是扫视了一圈我的房间,接着用相当危险地目光锁定了我。


  他一手扶额,一手指着地面、桌子和我的床。


  “你几岁了,这是狗窝吗!”


  我甚至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那压抑着的怒气。


  “我不是狗,我是老虎!”


  我努力为自己正名。


  小十没有说话,反瞪了我一眼,怒气丝毫未减。


  他一直盯着我看,这段时间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


  我不自觉地惶恐起来,这是我从小养成的本能。


  父亲,或是母亲,每当他们生气时,就会这样沉默。


  而之后,自然就是一顿毫无底线的暴打与辱骂。


  有不少次我都是脑袋或手臂流着血,被赶出家门,在桥洞或是公园度过一夜。


  我的理性虽然告诉我小十不可能那样做,但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那种对于被抛弃的恐惧,还是让我浑身颤抖。


  对于我来说,那是一种比死亡还要可怕很多很多的事情。


  脑海中又不自觉地浮现出自己被抛弃在外的模样。


  我不禁开始后悔,暗骂自己的蠢笨与无用,不,应该说正因如此,我才一直被抛弃。


  他说的没错。


  我都已经几岁了,居然还把房间搞得这么乱。


  是啊,无论何时,房间里应当始终保持干净整洁才是——这是我用无数疼痛得到的、刻在骨子里的教训。


  和小十同居的这一个月来,我过得太过肆意、放纵、得意忘形了。


  还好,这只是第一次,还能补救。


  下跪大哭那种把戏从来都没有用处,实际行动才是唯一有效的办法。我立马回过神来,寻找起扫把的身影。


  我僵住了。


  小十正拿着扫把,打扫着杂乱的房间。


  一向被作为工具打扫卫生的我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白虎一点一点把屋子收拾得干净而整洁。


  “以后要学会自己打扫卫生啊,大明。”


  白虎一手扶着桌,一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摆出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那副表情,让我想起了很多。


  我想起了那个下午的晚霞,想起了小十对我说过的那些温柔的话。


  我想起了他匆忙跑到天台来见我的那份体贴,想起了我拥抱起他时他温暖的胸膛。


  我想起了他在我篮球比赛时克服对于人群的不适,挥动着手臂为我加油,想起了他第一次投篮时没有进球的不高兴。


  我想起了我们一起约定要考上同一所大学的约定。


  …………


  是啊,他是小十,不是那两个人。


  他是小十,那个永远对我温柔、对我包容的小十,我最亲爱的小十。


  “大明,你父母…今年是不是不能来陪你过年?”


  小十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


  “大概…吧。不过我没关系的。”


  我对着小十,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过年?”


  我的大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


  和小十一起……回家过年?


  我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


  但如果抛开其它因素不谈,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接受。


  这不仅仅是因为小十是我最亲近的好朋友,更是因为我对他……抱有某种情愫。


  虽然我知道这颗感情的种子不能暴露在阳光下,但每当我看着电视剧里的情侣在过年的时候与家人团聚,那和睦而温馨的场面还是让我忍不住幻想。


  我想和小十一起过新年,即便只是以朋友的身份。


  而现实却往往不会这么简单,我不禁开始担心。


  像我这样的人,会不会给小十带来麻烦?


  他的父母会不会讨厌我?


  走亲戚的时候我会不会尴尬?


  ……


  无论如何,我似乎都只会是个麻烦。


  果然,还是拒绝比较好。


  我抬起头来,与小十墨绿色的圆形瞳孔对视。


  小十罕见地露出紧张的神态,我能看见他的耳根微微泛红。


  看到小十这幅情态,刚准备出口的话又被我咽了回去。


  小十他……也在紧张。


  他本来是一个不爱表达的人,他是怀着多大的期待,抱着多大的勇气才对我说出这番话?


  他可是小十,我最亲爱的小十啊。


  我怎么会舍得拒绝他呢?


  “我去…我当然去!”


  我怀着幸福的心情,向他说道。


  小十愣了一下,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很帅气。


  “我先替我爸妈欢迎你,相信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所以,今后也请多多指教了。”


  小十向我伸出手。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


  “这一路上有你真是太好了。”


  如何定义幸福?


  胸口就像被塞入了一团棉花,尚且带着阳光的味道,一呼一吸之间,挠得心窝痒痒的,整个人很轻但胸口的那团棉花很重,仿佛装下了整个世界。


  熟悉的家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有一个可以供肉体休息的地方,一个可以让灵魂依靠的人。


  我想笑,但是眼泪却一连串地往下掉。


  “笨蛋,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到时候找不到女朋友的哦。”


  我是个很容易满足的笨蛋,只要有你就够了。


  “走吧,回家。”


  小十打完了电话,向我喊道。


  是啊,回家,我们的家。


  这么多年来,在小十的陪伴下,我也成功找回了自己。


  一想到这里,我的身心都愉悦起来。


  “回去后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我朝小十神秘一笑。


  “我很期待。”


  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小十最近好像变得开朗很多,话也变多了不少,我很开心。


  一开始叫他小十,是因为他姓“田”。


  “田”字里面是一个十,外面是一个“口”。


  刚开始和他交朋友的时候,我总感觉他就像是里面的十,被外面的一层围墙给包围住。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我叫他小十的原因,他似乎也就默认了这个称呼。


  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小十是我对他的称呼,全世界,也只有我能这么叫他。


  十,是我的幸运数字,也是我最亲爱之人的名字。


  


  ————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你,宫昭。”


  面前的小狼仍然很有礼貌地向我道谢,我并不讨厌他这一点,但我也知道小狼在用这种方式与我保持距离。


  对此我也并不能说什么,光是他能够不对我们这一类人带有偏见,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店里的黄猫也看见了小狼,向我们走了过来。


  我仍然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尽管他是小狼的前辈。


  不论怎么说,我都不会后悔给他一拳的决定——我甚至还能下手得重些,对于这种骚扰小狼的变态。


  小狼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成年的样子,尽管他说自己有十六岁。我见过地北极狼不止他一个,他的样子明显没有长开。


  我实在是不懂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才会对这样的小狼下手。


  虽然小狼长得比较幼小,但跟他相处时我却能感受到他做事的成熟稳重。很明显,他对黄猫戒备,而这足以让我放心。


  “小赤回来了啊,啧啧,我在床上等你好久了。”


  “滚。”


  小狼的回答干净利落,让我很舒心。


  但黄猫刚才的话也着实让我在意,那句“在床上”已经算是性骚扰了吧,真是令人火大。


  低头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比我预计的晚了许多,虽然有些不舍,但是我的确该离开了。


  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东西要送给小狼。


  ……


  这里就是小狼的卧室吗?


  我好奇地环顾四周,员工休息室分为上下铺,每人在靠墙处有一张桌子,可用来办公写字。


  小狼睡下铺,黄色的被子和床单叠得很整齐,桌子上也清理得很干净,看来他是一个很爱整理的人,跟我一样。


  这大概是我总是不自觉地被他吸引的原因之一吧。


  整个房间不大,但布置得很清爽。


  “所以你要干什么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小狼盯着我看,有些不满地说道。他清亮的少年音色很好听,我百听不厌。


  “我带了些葡萄糖酸锌口服液、牛奶和钙片,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我从包里拿出这几样东西,把它们摆到小狼的桌子上。


  这几样东西都是我之前就已经买好的,一直带在身上,也找不到送出去的时机。


  我实在想不到小狼在这个年纪长得这样幼小的原因,正常人在这个年纪变声期都差不多结束,体型也逐渐接近成年。


  再考虑到小狼还在书店这种地方半工半读,我只能猜想他大概是因为没钱而导致营养不良。


  尽管十六岁已经成年,在这个年纪半工半读的人还是很少见,至少我没怎么见过。


  就算真有这种情况发生,他们基本上也是因为家庭变故之类的事件而被迫采取这样的办法来完成学业。


  而在这种店里打工的薪金必然不会高到哪里去。


  换而言之,小狼很缺钱。


  而自己之前还让他送了一周的便当,加大了他的经济负担,我真的感觉自己像是个畜生。


  我生来衣食无忧,想象不到小狼过得有多艰难。


  或许我一天的花销,就抵得上他一周的生活费,即便我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


  他说得对,我们的确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我想,走进小狼的世界。


  所以,我想要尽量地帮助小狼,在不逾界的基础上。


  我知道如果送给他过于贵重的东西,他肯定不会收。


  “谢谢你的好意,宫昭,不过——我不能收。”


  小狼把桌上的东西推回给我。


  “这些东西都不贵,而且你现在正需要它们。”


  我认真地盯着小狼那双湛蓝色的、比青金石还要纯澈的眼睛,说道。


  “无功不受禄。”


  小狼的态度也很坚决。


  谁说的,带给我快乐和幸福的人,不就是你吗。


  “就当是那一周便当的回礼了,我们是朋友,对吧?”


  我尝试着从小狼的软肋入手。


  “那……好吧。”


  小狼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


  我成功了,虽然只是一小步。


  “啧啧,是哪两个家伙在休息室里调情啊?”


  戏谑的声音传来,令人厌恶的黄猫靠在门口。


  这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变态真烦人,我皱紧了眉头。


  “满脑子想着调情的人只有你吧?再说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呦,我自己的房间还不能来了?”


  他的……房间?


  新赤,跟这家伙一起住吗?


  那我还真是不放心。


  “小赤,你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我那里有空房间。”


  “……不用了,他就是嘴贱了点,不用管他。”


  “如果你被他骚扰了,可以打我电话。”


  我深深地看了小狼一眼。


  “我会的。”


  小狼向我露出一个微笑。


  ……


  虫声,人声,脚步声;红灯,绿灯,霓虹灯;酒香,果香,烤肉香。


  夜晚的城市多姿而多彩,我回头望了一眼那家书店,在视野中已经变成一个小小的点。


  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也许我走得快了些,但没有关系,我可以等你很久,很久。


  ————


  “喂,小赤,这么晚了还写作业?”


  闻声,我侧身一扭,躲过了某人的咸猪手。


  黄猫不满地撇撇嘴。


  “这两天事情太多,生活节奏被打乱了,你先睡吧,我把台灯的光调暗。”


  我才没空和这货闹,一堆作业等着我写。


  这两天的生活节奏一团糟,这也算是给我自己一个教训吧。


  “行,那我先睡了。”


  黄猫慵懒地爬上床,盖上被子。


  房间里很安静,能清晰听到笔触和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不知不觉已到深夜,窗外的天空像墨染的黑丝绒,深邃而暗沉。


  “总算写完了……”


  缓缓舒出一口气,我伸了个懒腰。


  写作业到这么晚的人,应该就我一个了吧。


  我这样想到。


  从座位上起身,我走进了洗手间。


  仔细想来,我来到这边的世界也已经有一个月了,但我还是没能找到两边世界的联系。


  之前和虎江见面的那个地方,我也去过不止一次,却都无功而返。


  两边世界唯一相同的,大概也就是这尊月亮了吧。


  我趴在窗口,静静地望着天空之中的圆月,澄澈而明亮。


  忽然有些明白古人们为什么总是见月思乡情了。在那样一个交通不发达的时代,也就只有这轮明月始终如故。


  即便是在这边的世界,月亮依旧还是那个月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人生苦短,明月依旧。


  还有两周就是老妹的生日了。


  而我却连回不回得去都无从得知。


  他们都太过温柔,温柔得让我有些害怕,害怕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我想念我的家人,想念我的朋友,想念我的国家,想念广东的早茶,四川的火锅,云南的鲜花饼,哈尔滨的红肠……


  我害怕沉溺在这个世界。


  我始终感到孤独,因为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忽然想起李白的那句诗: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我的确是孤独的,因为这里不是我记忆中长大的地方。


  年少时期的酸甜苦辣,全部都被存储在故乡的土地上。


  轻轻取下包裹吊坠的布袋,我将银白色的吊坠捧在手心。


  吊坠反射着莹白的月光,散发着温润的气息。


  看向一旁的镜子,镜面里显示着我熟悉的模样。


  只要吊坠直接接触而未被隔离,我就会是人类模样,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在那边世界安稳生活的原因。


  捧着吊坠总是会让我有种莫名的安心感,我很依赖它,也很亲近它。


  虽然这样说很奇怪,但它毕竟可能是我亲人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两周之内回去啊,兴许还能赶上老妹的生日会,给她高考加加油。”


  如果真的有神的话,它能听到我的愿望吗?


  我不知道。


  吊坠散发着莹莹的光。


  有时我挺羡慕李白的,像个大猪蹄子,每次受挫都能不放心上,傻乐呵。


  对他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愁的。


  月光还是少年的月光,九州一色还是李白的霜。


  枕着月光,我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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