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毁灭工程同人小说《Skyfall》——我们不去马尔德劳[连载⑧]

我不知道空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停止流动的,即便时值正午,暴风天过后阴云笼罩的马尔德劳潮湿的空气在铁青色的天幕下不断下沉。沉积的水蒸气像是坏死的皮肤一样层叠在服帖于皮肤的寒毛之上。我几度抓挠那因为恐惧和疲倦的双重刺激而变得有些麻木的皮肤,而每次一抓挠我都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指甲像是划过一道早就失去了生命力的木板一样,一种迫切的需求在我的皮肤之下涌动。
我不知道那种强烈的渴望是什么,但当我走出牙医诊所外,身抵潮湿而又脏乱的马路之上时,我觉得我已经太久没有和人畅谈了。如果负罪感与憧憬可以成为药物和粮食,我想莉比蒂娜应该可以治愈正在逐渐变得有些精神病态的我。然而信仰如果真的能给人带来救赎,那诊所斜对面的小教堂前、那矗立在草坪上的“God save us”标语又为何染上鲜血呢?
街道如同荒诞的写实歌剧舞台,那引擎盖上翻,缝隙中冒出滚滚黑烟的汽车几乎和另一辆车的侧车门镶在了一起,一道深红色的血迹从已经完全弯折的车门处蔓延向了马路的方向。临街的屋子就像是正在经历一场战乱,漂亮的落地窗被不知是什么的家具整个堵住,一些玻璃碎裂的小屋像是敞开大口的怪物,一种莫名其妙的引力在拉扯着逐渐感到眩晕的我——或许是燃烧产生的有毒气体已经让我有些头晕目眩了。
当我绕过那三岔路口的汽车残骸,我几乎迎面撞上了一个正在路边发呆的人。而或许就是这几秒钟不到的错愕将差点步入危机中的我擒在了悬崖边缘。
当我的视线越过那个人的肩头,我能看到栅栏后的草坪上正在举行着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大宴会——在那蝇虫飞舞的宴会旋律中,被摆上餐桌的是三具成年人的尸体,那些贪婪的食客根本不懂得任何餐桌礼仪,或是蹲着,或是坐着,甚至直接扑卧在尸体之上大口啃嚼着肉与内脏。他们不在乎自己的双手正在抓握着什么,更不在乎塞进嘴里的肉块源自何处。那嘬饮和吞咽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大门的缝隙中穿出的细微声响,在我被深深震撼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而我险些撞上的那个人似乎并不是与我一样陷入了着无边的惊慌之中,这血腥宴厅中随地可见的血肉肢体吸引了他。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了那种如同山羊叫声一般的声响,似乎无比饥饿的他踉跄地翻过栅栏,跌跌撞撞地加入到了这场迟到的宴会中。
戏剧般的冲突画面让我几乎完全忘记了手中已经几乎要被我攥变形了的螺丝刀——我怎可能将着冰冷的钢铁工具攥变形?在我用力握住它的时候我手掌上的肌肉才是变形的那一方,古怪的握感让我甚至忘记了它的存在。我庆幸自己没有本能的对那人挥舞手中的武器。当我蹲下身子从燃烧的汽车残骸中绕到街道的对面时,我有些后怕地发现这不到两百米距离的街道上分布着数量惊人的活死人,下一个路口又会有多少人在等我?
即便是三人之力也无法抵抗如同潮水一般的活死人的攻势,身后血腥草坪上盛宴的回响几乎让这样一个概念录入了自己基因的本能——我应该避开一切活死人,尽量避免任何与他们的纠缠。这些已经完全丧失人性的怪物对鲜血的渴望,对活人的追逐是至死方休的,而我拥有的这把不足十五公分的螺丝刀绝对没办法瞬间让一个人类瘫痪。
有什么东西在我的皮肤下蠕动,我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东西的存在。
我不明白那是我过剩的意识,还是肾上腺素过渡分泌后神经麻木带来的错觉。当我用手去抓挠那块皮肤的时候,我只能感受到脉动的静脉中加速回涌的血液。那种无名的、强烈的渴望在我看到道路被活死人堵住,用尽全力翻过一道高耸的木栅栏之后,像蝗虫一般飞向了我的心脏。漂亮后院的落地窗敞开着,飘着淡淡的白色雾气的食物正在落地窗后,白色的餐桌上盛放。三种不同的水果端放在汤碗和炖菜前的餐盘里,在我确认香气弥漫的厨房中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境时,我已经踩进了这场灾难中最虚无缥缈的梦中。
我承认这样做是完全道德败坏的,但我的冲动和本能从瘙痒的皮下血管一下涌入心脏时,我明白了我自己也不过是被肉欲驱使的野兽——我和那些我认为是人面兽心、衣冠禽兽的中介,雇主是一样的东西。
我大口的吞咽那些有些过烫的炖菜和肉汤,左手抓着一只橙子,我像一只闯入了人类居所的猴子一样,连皮啃嚼着酸苦的橙。当那些食物的碎块顺着喉咙进入食道,那种强烈的满足感冲击着我重新开始跳动的心脏时。我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看到那些活死人吞噬尸体时,那种在血管中潜伏的,令我不安的感受正是我似乎也对人肉的香味产生妄想的饥饿欲望。
我将煮酥了的骨头咀嚼后咽下,我无暇从肉中剔出它们。吸收了肉汁的茄子和土豆片美味异常,当我吃完了碗里的炖肉开始寻觅更多食物的时候,我的目光撞上了一段令我感到陌生,且让我立即萌生出了羞愧之心的双眼。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可能在我狼狈的清扫她餐桌上的食物时,她就已经在餐厅的玻璃门前看到了这一切。我不知道她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而没有打断我。她只是那样静静的安坐在那冰冷的设备上,与我隔着一段令我感到无比安全的距离,沉默的看着我。
这是一名有着漂亮栗色短发的成年女性,白色短袖衬衣,紫色碎花长裙遮住了她的双足。度数较高的圆框眼镜无法遮挡住她目光中的宁静与睿智,她生涩的神态更像是一名学者而不是一名擅长辞令的交际者。她坐在轮椅上,当我注意到她的时候,她的双手已经从轮子的两侧换到了自己大腿的上方。我本以为她会更加警觉地将自己的手伸向一旁放着厨刀的刀架,但她并没有这样做。
我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道歉之词向她倾吐而出, 或许是我的样子太过于滑稽,我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此刻已经涨红了脸。大概是确认了我并不是入室行窃的强盗,或者失去心智的活死人。作为主人的她反而像是如释重负了一般,当我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她的时候。她并没有立即将我逐出自己的房子,而是示意我在一旁坐下。
我这才注意到,我刚才一直是站着吞吃桌上的食物,餐位上并没有座椅。
“外面好像在发生动乱,我可以原谅你的闯入。”
她推着轮椅到灶具旁边,明显被设计的更加低矮的桌台更加应证了这里是她的居所。
“我叫奥利维亚,如你所见,我是一个腿脚不太方便的人。通讯中断后我和我的家人失去联络了,我不太敢相信广播和电视上播放的新闻,因为那和我从窗户里看到的东西不一样,所以从外面来的你可以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她为我又盛了一碗汤,一如既往,那是无论是香料还是选材都很用心的味道。我像是一头钻进了仙境大门的兔子一样,被她指定安坐在餐桌靠门的一侧。我和她一边用餐,一边将前两天我所遭遇的一切告诉了她。交谈中,她并没有展现出过度的惊恐和焦虑,而是认真地询问着我事情的细节,有些我说的模棱两可的地方,她甚至还会继续追问,直到确保自己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奥利维亚特别健谈,但却对自己的故事绝口不提。当我问及她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被困在轮椅上的时候,她也不过是告诉我自己年幼之时曾经得过中风,从此之后就落下了残疾。而当我问她,如此行动不便的话,要怎样才能逃离这里时。她则表现得非常安心,奥利维亚告诉我,如果外面的情况真的像我说的那样糟糕,她的家人一定会有能力带她离开这里。
这个从我进入了她的屋子后就在审视我的女人给了我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直到我向她请求,能否赠与我一双鞋的时候,走到客厅等她的我才注意到奥利维亚应该出生在一个军队家庭,客厅的壁炉上摆放着某种纪念章,还有她和她父亲的合影。
奥利维亚并没有让我失望,她真的为我找到了一双鞋。但临行之前我却陷入了巨大的顾虑之中。这种在灾难中依然对人无私相助的奥利维亚毋庸置疑是一个好人。她甚至改变了我对肯塔基州本地人的一些偏见。处于某种责任心,当我对她说,如果外面的情况变得糟糕,她可以在附近的白氏幼儿园找到帮助时。她却婉言拒绝了我的好意,她表示自己会一直待在这个地方直到自己的家人回来接自己。
当我试图向她讲述外面的交通已经瘫痪,人们正在变得嗜血和暴力时。她似乎陷入了某种一厢情愿的妄想,她接受了很多我的说法,却似乎对现在迫在眉睫的末日视而不见。我也只能对她道谢,然后独自离开。
不知道是我喜欢多管闲事,还是自己的同情心泛滥。我一旦从其他人那里得到一些好处,就会想着如何报答这个人。我欠下了奥利维亚的一饭之恩就过于明显地揭露出了我自己的弱点。离开这片房屋之后便能看到马尔德劳的足球场了,这片提供给青少年活动的场地上有三三两两的可疑分子在游荡。令我感到精神一振的,或许就是我看到了一辆警车正停在幼儿园的门口,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员正在门口交谈着什么。
我原本的计划是为阿兰带去一双鞋和食物。但白芷的幼儿园近在眼前,我甚至能看到我亲手栽植的绿篱和黄樟树。我觉得还是得把这件请先告诉白芷才行,如果她开上她那辆梅赛德斯奔驰轿车去接阿兰的话,或许可以避开那一路上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活死人。
久违的振奋感让我的意识感到无比清醒,而正当我快步跑向幼儿园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三声枪响。
足以让人的一切激情扑灭的枪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不仅仅是我,足球场上的那些摇摇晃晃的本地居民似乎也被枪声所吸引,迈着蹒跚的步伐向幼儿园门口走去。而正在此时,又是一声枪响撕裂了我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紧接着便是汽车引擎发动的声响,那辆警车开着爆闪灯一路从我身旁疾驰而过。
我仅仅是对那警车内的一瞥,便看见了一名捂着肩膀龇牙咧嘴的警员正在车里哀嚎。他的同事似乎正在翻找着什么。轮胎压过超市地面的声浪消失之后。我望向幼儿园的方向时看到了几乎我心跳停止的可怖画面。
苍白的浓雾之中人头攒动,一堵漆黑的人墙正追随着警车的引擎声向我的方向走来。那步调不一致的肉墙就像是蔓延的腐蚀,或是噬咬腐肉的蛆虫一样,向着前方缓缓蠕动。
几乎在我弄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的一瞬间,草丛,隔离林,院落,小巷……几乎一切可能会有人出现的地方都开始出现活死人摇摇晃晃的身影。迟疑可以给你时间判断形势,但绝对不会拯救你的性命。突破人障的可能性已经完全断送,摆在我面前的选择只剩下了一个。
当我抱着一双少女的皮鞋,在充斥着活死人哀嚎与怒吼声中开始玩命狂奔时,正是1993年七月的第一个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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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本篇同人
这是一部偏向写实的同人小说,时间线与故事主线剧情基于Theindiestone制作的游戏《僵尸毁灭工程》中发生在1993年,虚构世界“诺克斯县”爆发的僵尸病毒扩散事件剧情。
我的故事里没有英雄,没有出口,没有希望。僵尸很多,人很脆弱,所有角色都是普通的芸芸众生,不要对好结局有任何期待。
本来没有发表的想法,因为觉得自己的笔力孱弱。大家对猫鲨喝酒写作的事情意见比较大,所以目前已经戒除喝酒,文字如有纰漏还请谅解。
作者精神和生活状况不安定,更新周期取决于工作闲暇的程度和空闲的时间。同人小说纯粹用爱发电,叔叔不给稿费。希望小说增产请投喂唯一指定邮箱820449562@qq.com,请猫鲨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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