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命

    寅时，天色蒙蒙发亮，刚入秋不久，风却凌厉起来了。

    即便是在这高高的宫墙之中，早上起来时睁眼看到的也是一片雾气。 

    在远处的一块场地上仿佛有两个身影上下翻滚，仔细一听还会听到兵器碰撞的叮叮声，那是起早的人在早操。

    身形稍矮一些的就是权一真了，与他对练的是引玉，也就是他的师兄。远远望着他们，只觉得他们就像两片在天空中翻滚着的云，是不是反射过来几道刀光剑影。

   因为两个各年纪少稍差几岁，权一真的速度和力道和引玉相差一大截，他入道虽晚，但比起同龄人还是能摔他们好几十调大街的。在接下第三十一招时，权一真偏过头喘息一口气，休息一下，继续投入对战。

   引玉比他年长几岁，经验也比他丰富，挡下权一真力量并不大的一道横劈，刀转个弯从右下方往上摆了一道。 

   还不敢他肩头高的少年忙手腕一转下意识防住，可惜太迟不仅刀滑脱了手，自己还受了点轻伤，弯腰捡起刀后，权一真撕了半条袖子简单包扎了一下，坐到一旁长了半撇绿苔的石阶上琢磨刚才那招。 

  伤不算重，带着温度的血液浸湿了布条渗出来，加上他们穿的衣服是白的，在早上显得他的伤愈发吓人。

  “一真，你没事吧？刚才分明是可以接下来的。” 引玉担心道。

  权一真抬头，无所谓的笑了一下，道：“没事。”

  （os）伤着伤着就习惯了，以前还觉得有点疼，现在再回头看看就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引玉不是真心想伤他的，他们的师傅安排他们两人对练，以前引玉不是没放过水，可是权一真不吃他这一套啊，拼命的练，要他不要手下留情，没办法只能尽力，尽力的代价就是经常会误伤权一真。 

  （so）哎，傻一真，下回还是放放水好了。

  权一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表示自己没事然后继续比划招式，这把刀在一个年龄与其匹对不上的孩子手里被耍的十分轻巧。他用另一个完好的胳膊握着刀柄一花，刀锋在一瞬间劈开空气，嗖的一声。

   “师兄，你说我若是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挡下来了？”权一真不服气的演示了一遍。

  引玉在心里默念“不是我不关心他，可偏偏每回权一真都是这幅我不疼的，刚才我怎么输的，啧，还是得再练的模样。”

  饶是如此引玉还是在心中升起了罪恶感，他问道 “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我看你一直心神不宁。” 

  权一真抬头认真答道：“没有，就是有点头疼，眼前发晕。” 

  他的发梢沾上了水煮，不知是雾还是汗珠。 

  引玉叹了声，手背朝他的额头贴了上去，权一真愣了几秒，他并不讨厌和引玉接触，可现在俩个人穿的都很少，几乎可以说只有薄薄的一层罩在外面，在引玉倾过身子靠近他时，权一真可以顺着那颈部看到下面的锁骨，顺着锁骨还可以看到那和他想象中差不多，不，是还要细的腰线。 

  起初蒙蒙懂懂的只是觉得很好看，在后来习惯后有种可怕的幻觉，好像这时候就应该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才是正确的行为。 

  权一真不安起来，他不会撒谎，即使是撒谎也很容易被看出来，这回便是了。

  “怎么这么烫？发烧了？”引玉微微皱眉，无意间对上权一真不知闪躲的目光，那双眼睛里好像只容的下里面放着的这个人，这让他不自然起来。

  权一真拿下他的手，放到自己头发上，头发软软的，那时奉上男不摸头的习俗，除非是亲人，或是自己认为很重要的人，他笑着一下外靠在引玉身上，少年刚开始变声的嗓子还是很温润的，不知道是发烧又被风吹的，整个人开始犯迷糊，他疲倦的闭上眼道“师兄以后我们会在一起吗？在一起做……卫，然后一起喝酒，一起吃肉，一起逛逛勾栏，我给师兄买的酒要是我最喜欢的，唔，师兄不喜欢烈酒那我也不喝，我们可以只喝些……然……手……上遛马，我们……一起看……亭子……师兄，师兄……” 

  说道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梦中的嗔言。

  引玉跟着他说不明确的话幻想了一下，可很快又笑不出来了，真的能一起做同一个人的吗？现在朝中风波暗涌，他真的不确定要是他们的雇主万一是死对头怎么办，人人说他们这职是最忠心的，他们不知，他们就是为了保护雇主而存在的，他们可以死但是雇主不能死，即使是最后一刻也要挡在雇主前做肉盾牌，这是他们的使命。 

  很少有可以平安晚年的，人们常说他们不会老，其实不过是人们见不到他们老时的样子罢了。 

   引玉将放在门栏旁压着的斗篷拿来，一人一般披两人在肩上，权一真睡得很熟，因为他周围全都是他最信任的人的气味。 

  可是， 这宫城，是他们逃不出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