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要是有用的话也不会这么没用》2
（接上）
被子蒙过头。逃避要是有用的话，也不会这么没用，我想。
第二天课间。
再看她回头和123哔哔叭叭的，我忽然想要来那本我还没看完的《博物》。
“你看完了吗？”我走到她座位旁边，双手插在校服外套兜里，站定。
我不像她，我理直气壮得很。我确实没看完。
所以我的手不可能在兜里动来动去。
“她没看完，我这还有一本《中国国家地理》，你看吗？”123拿出一本新的《中国国家地理》。
我说我看不太懂地理，《博物》挺好看的，上回那本没看完，下节课想看。
她同桌从开水房打完水回来，刚把杯子放到她桌上，就听到我说看不太懂地理。开始向我行注目礼了。
“？大哥，月考地理98，年级第三，你看不懂？”123震惊。
我……好像知道123为什么那么容易激起人嘴硬的欲望了。
“如果我说我不喜欢地理，但我还考了98，你可能会更难受。”我对123笑了笑。然后看向她：
“你下节课看吗？不看先给我看看？我还差一点就看完了，之后给你。”
她连忙从她和同桌中间的小书架上拿出那本杂志。
“你先看吧你先看吧，我下节课不看。”
踌躇了一下，从小抽屉里摸出一条巧克力，三棱柱型的，倒是不太常见。杂志和巧克力一并往我面前递。
“巧克力，超好吃的，你吃吗大佬？”
我两样都接过，笑了笑：“谢谢。”
刚好上课铃响，我回到座位。
“卧槽，原来他就是我们班地理考最高那个，98，卧槽？今天才把脸跟名字对上号了。”
她又在和同桌聊天，我又听到了。
“可恶，这个b被他装到了！他装B一直可以的！万恶的臭大佬！他看不懂和他不喜欢，我感觉没差啊哈哈哈哈哈”她同桌也一直可以的。
“你怎么把巧克力给他了…Toblerone，原来不是说给我带的吗…我超喜欢吃的啊…”123戳了戳她。
“下周再给你带，别叭叭了。”她拿出一小袋软糖，趁老师不注意，回头丢他手里。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有这么多吃的？
“我睡了嗷，打个掩护，等会儿老师点我起来回答问题记得救我嗷！”她记了会儿笔记，开始装着认真听课的样子睡觉了。
我：如果她钓鱼钓得不那么明显的话还是很像在听课的。
老师无语了属于是。有点嚣张了。人家钓鱼就往前倒，她向前可亲吻课本，向左可以头抢地，向右可投怀送抱，向后…还没等向后碰倒123的水杯，老师把她点起来了：
“你来翻译一下，道芷阳间行。”
“啊？啊…就是走小路经过芷阳啊。”
“这个间是什么意思？”
“走小路。”刚睡醒，但她答上来了。
“道芷阳间行的道呢？”
“经过。”
老师面色稍愠，“经过？”
“那…路过…？”
笑声四起。
老师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坐下罢！我再找一个人回答。”
老师又往后走了两步，叫了我。
“来，孩子，你来说。”
“道，词类活用，名词作动词，取道。”
老师满意拊掌，“对喽！这里的道芷阳间行，就是取道芷阳，从小路行进。我们接着往下看……”
她坐下了之后，不敢跟老师嘴硬，就跟同桌据理力争：“道芷阳间行，取道芷阳，那不就是刘邦他们从骊山脚下，选了经过芷阳的小路逃跑回去嘛！又要我翻译，翻译成人话了又不乐意，取道就是组了个词，这能叫翻译吗？取道取道，读书人的事，能叫取道吗！”
她眼睛都要急红了。同桌安慰她，老师讲究的是得分，他管你听不听得懂取道是什么意思呢，他要的是文绉绉的感觉，你要的是文盲都听得懂的感觉，别难过啦。学神答得太好了，这种答题的标准答案，老师一看就喜欢啊。
“哦。没想到，高中语文是这个鬼样子。”她悄悄对同桌说，揉了揉眼睛。
她这个人很奇怪。就你知道她嘴巴硬，又感觉好像能被说服。
我从前一直觉得，语文确实是用来提高素养的，九年义务教育都上完了，到高中了，这文学素养总该比文盲高了一些的。
然后我忽然想起小学课本里那些“有删节”“已修改”的课文，哪一个不是名家著作，字字值得推敲？可是为了让孩子们懂，也对一些词句动了动手脚，换了个更简明易懂的表达方式。
语文好像不只是文学功底的表现，还得是一个交流沟通的工具，她应该是这样想的。
不过太通俗的语言到底缺了点韵味，倒不是说描绘不出相同的意象，只是好像无了那种含蓄隽永的调调。
那个学期的语文课，她过得挺煎熬。她好像真的是一只在水里游泳的小鸭子，和周围的朋友玩得都挺好，原先春江水冷暖，她都知道。
只是那一次后，她成了一只闷闷不乐的鸭子。好像变成了死鸭子，嘴更硬了。
原先文理分班要等高一下学期上完才分，前头的均是如此。但我们这一届分班，竟是高一头一个学期上完就分了。
快期末的时候，得了这个分班消息，大家都在讨论，猜着哪个班会被拆掉变成文科班，广罗全年级选文的同学。
其实人少的时候聊天，总会有人提我们班很可能会被拆的事。
有人毫不遮掩希望这个班快点解散的心思：“我选理，想去隔壁班。”
“你怎么知道拆的就是我们班，说不定我们不拆，你选理留在本班呢？”
“不可能，就我们班这个鬼样子还不拆？那换班主任？”
因为讨论的人太多，几乎无时不刻班里都有人在说这事。虽然和她还不算熟，但我找了个机会，问了问她学文学理。
她说还是学理吧。学文必学思修马哲那个课，她怎样都背不下来那个。
我问，那你物化生呢？
她说她只是有点怕物理。化学生物，她都很喜欢的。
我知道她更喜欢地理历史，她常看什么古埃及遗迹什么古文明发现之类的书，还和她同桌说过喜欢考古。只是家长觉得没前途，想让她学理。
我也学理，所以不劝她学文。
寒假的时候，看到文理分班的结果了。
高一下学期开学，她在我隔壁班。原来坐我前座坐她后面的哥们儿123，听说转学了。
她是那种顶没良心的人。
分了班，在路上见到都不会打招呼了。
不过我们本来也不熟。她和她同桌也没在一个班，中午下课还天天找她同桌去食堂吃饭来着。
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同桌和我分到一个班了啊。
123转学的事也是她同桌告诉我的。我问她123在哪个班，《博物》忘记还他了。
“你不知道？”她同桌看我非常惊恐，像是在看消息闭塞十年没出来过的山顶洞人。
“123回他家上学了，他不是我们市的，只是借读？现在是转学回去了。”
那……
她不是要表白吗？
这个属实不知道怎么问。怎么问都有点奇怪。我含糊地嗯了一声，回座位了。
她来找她同桌吃饭了，在教室后门跟个猴子一样，生怕她同桌看不到她。
她同桌怎么受得了她的。
可恶啊，这个男的到底又在装什么b。
“我做什么梦？我不知道。”
我寻思着我躲着他很久了，他何出此言呢。好拽哦。
他这么拽已经很久了，不知道是什么大病，能不能治好。
第一次看他装b的时候还觉得草这人好强，123那个伞兵居然能被他噎成那样。
不就是地理98嘛，给我一本书抄，我也行。
分完班之后，每次去他们班找我同桌，都能看到他在看书。
有一次好奇，我问颐颐，他在看什么。
颐颐顿时露出一个一言难尽便秘的表情：
“你不会想知道的，说出来我都替他尴尬。”
？
这有什么好尴尬的？你知道吧，随口一问而已，却得到了一个神秘的答案，这个好奇心就瞬间起来了嗷！
某天中午他居然不在教室看书。
我偷溜到颐颐座位上，颐颐在写作业，还差一题。我就坐在她现在同桌的座位上，开始求颐颐：
“呜呜呜我最近没有书看了啦，你的那些杂志小说我都看完了…我不想追连载了呜呜呜你帮我问他借一本嘛～”
颐颐：……
“这么说吧，他书架还蛮大的，里面有很多好康的，你要不要看看。”
还有这等好事？
瞬间杰哥附体了嗷！
“听话！让我康康！（震声）”
“？康什么，什么康？”他捧着个水杯回来了，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杵在我旁边站着。
嗯？我把水杯递给他：“谢谢，不喝。大佬，你坐啊。”
他脑袋上缓缓冒出个？
“？”
他看了一眼颐颐。
颐颐露出了一个又是便秘一词都不足以形容的尴尬微笑：
“噢，他现在是我同桌，昨天刚换的座位。”
朋友们，我现在尴尬得里急后重双股战战几欲先走。
他笑了：“没事，你们坐着玩吧。我去吃饭了。”然后他探手过来，越过我，拿他挂在座位里面的校服外套。
一个热源靠近，很温暖，一下就又消失了。
“下午见。”
颐颐叫住他：
“徐麓，岳茗说想借你两本书看。”
！！颐颐你怎么说出来了！！我我我我就是想那啥…那啥……
还没等我想好哪啥，他揶揄道：
“看呗，我书架还蛮大的，经常帮助一些没书看的人。她刚刚不是叫我听话，让她康康吗？自己选。”
曺啊啊啊啊——
他他他他知道杰哥————————
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
怎么会这样—————
朋友萌再见，我也不瞒您们了，我来自开普勒452b，因为地球科技水平太落后滞留在这里了。现在就是请问送我去冷冻然后几十年后可以把我送回开普勒452b吗？那是我的母星，我还蛮想念我的family的QwQ
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洗发水。
本来想直接走的。
但是还是好想知道她想“让她康康”什么。
唔…
那就拿个校服外套吧。不劳烦她帮我拿。
凑近了顺便闻了闻，不知道什么花香的洗发水。
扫了一眼，我书架上的书没少呢…
她还没来得及拿？
算了，下午再来看，一样的。
“下午见。”
戚颐说她想看我的书，问题不大。
“自己选。”
她趴在桌上不动了。嗯…我的桌子哎…她不流口水吧…算了，给她趴会儿吧。
出教室门的时候我听到戚颐爆笑：
“哟！你脸红啦！”
“爬啊！！！这个颐颐！就是逊啦！！！”
嗯，我承认，和戚颐同桌是我有意为之。
反正她要来找戚颐吃饭的，蹲在戚颐旁边，就能逮着她。
而且她喜欢看杂七杂八的书，等她看了我的书架，那基本上就不会找戚颐了，应该会直接来问我借书看了。
嗯哼，到时候我还能去找她把书要回来，用什么理由呢……
“我想看，你换一本吧，自己过来挑。”
“哇！臭大佬好多书！”
“你快点挑，我还想吃三楼的肠粉，去晚了排长队排完了都没时间吃了。”
“颐颐。”
“嗯？”
“他…他怎么还看意林小小姐……”
“……所以啊，这就是大佬不为人知的少女心思小秘密啊，别说破了，给孩子留点面子。”
“居然还有花火。”
我又翻了翻：“草，最小说还是算了吧，郭某那个调调，我是真看不懂他到底把那些字排成一排在哔哔叭叭些什么内容主旨。”
颐颐沉思两秒：
“可能这就是大佬的b格吧，我不懂。我不理解。”
“他这有好多我想看的书，可是我一下看不完那么多……全带走好像也不好……”
“那你就看完一本再来借呗。”
“我…我和他不熟……”
颐颐震惊：“【听话让我康康】这种话你都对人家说了，还不熟啊？听我的，大佬又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你直接问他要书就好了。”
我怒目而视：“住口！此事休要再提！！我明明是对你说的！！”
吃饭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问颐颐大佬喜欢吃什么。
“？干嘛问这个，我不知道啊。”
“就，报之以琼瑶啊，总不能白嫖人家的书看吧……”
“有道理，那我帮你问问。”
“什么叫帮我问问！！你不许说是我让你问的！！！！”
颐颐敷衍：“噢知道了知道了，快点，吃个饭磨磨蹭蹭，快点吃完回去睡午觉啦。”顺便从我碗里夹走了一颗四喜丸子。
“bia唧bia唧，真好吃啊！”
“饭都要我碗里的才好吃是吧？”我又夹了一颗塞她嘴里：“吃吃吃，别忘了帮我问嗷！”
颐颐嘴里塞满了丸子，颐颐不想说话，颐颐翻了个白眼比了个“OK”的手势。
